是了。一切烦恼的根源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修为。
自认为有成年人的阅历和心胸，反而不如少年人纯粹。
五行灵根俱全，拿到《小归元谱》时，宁清遥就知道她将面临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可惜，过去过的太过顺风顺水，只要努力了，就会有收获。但如今，她实在是太低估灵根这道门槛了。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单修一条灵根，放弃其他四条，肯定不会像现在进展这么缓慢的。将来，再寻些可以洗灵根的天材地宝，说不定也可以达到其他人的境界。
知难而退，还是迎难而上？
……
宁清遥将目光转向秦冥，瘦削但却肌肉分明。当初阴沉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皇七子，如今看起来却是如此的阳刚硬朗。
当初张钦之给了秦冥两个选择……
“你当初为什么没选择去云剑仙门外门？谁都知道云剑仙门是云浮界三大仙门之首？”
“张钦之问你，你是否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受常人之所不能承受之苦，难道第二种选择是如此的艰难？”
秦冥没有回话，目光穿过时空，也许在遥望当初的自己。
秦冥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单前辈时候的情景。
单前辈单名一个迟字，为仓孟派自在峰峰主。当初，他跟着张钦之来到了自在峰。自在峰的峰主是仓孟派唯二的两个元婴真人之中的一个。和三千年前已经是金丹修为的范真人不同，单真人是仓孟阵仙门沦落为仓孟派后培养起来的。也是三千年间，除去范真人外，唯一成就元婴修为的修士。
当时单前辈在峰顶一桩古树之下席地而坐。紫色的华服与乌黑的发丝慵懒的垂落在地上，白皙的指尖持着一个白瓷酒盏，说不清究竟是他的肤色更白还是酒盏更白。
张钦之神色庄重的过去行礼，“单峰主，掌门师尊请托您帮忙调教一人。”
单迟连目光都没有晃动，依然盯着手中的酒盏。
张钦之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峰顶风声阵阵，树叶飒飒作响。秦冥站在张钦之身后却并没有像张钦之一样低微，反而昂着头，紧紧的盯着树下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单迟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摇着头，将酒盏放在身旁的石桌上，笑道，“钦之师侄真是越来越古板了。”
随即，将目光移到秦冥身上，“这小儿眼神倒是不错。”
“掌门师兄的吩咐我怎会不从，也难为掌门师兄为了仓孟派的未来，这些年真是……可惜，付出那么多，又有几个记得当年的承诺。”
张钦之仍然保持着尊敬，道，“纵有一个记得当初的承诺，对于缺少战力的仓孟派都是大有益处的。或许，危难中不会伸出援手，但至少不会落井下石。有时候，袖手旁观也是对于仓孟派在外历练的弟子的一种造化。”
单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仓孟派到底是没落了啊。仰仗他人鼻息……”
随即，将目光转向秦冥，“你可是没有听明白？”不待秦冥回答，便继续道，“这些年，仓孟派一直在外收寻有灵根的孩子，带回门派培养。不求达到三千年前仓孟阵仙门的繁荣，但也不想就此没落。”
单迟目光深远，仿佛穿透历史的帷幕，“单灵根不适合修炼仓孟派的归元心诀。其他适合的心诀却因着三千年前大战，仙门中众多人以身殉阵，藏经阁被天火焚烧而失传。几多尝试，前人不得不承认，仓孟派再也留不住单双灵根者。”
“前代掌门于是换了另外一条路。因仓孟派在三千年前战后归附于云剑仙门，前代掌门决定将以后每年收寻到的单双灵根的孩子送往云剑仙门。期望这些孩子可以看在仓孟派为他们铺了一条青云之路的份上可以将来修为有成的时候对仓孟派留一丝情分。”
“时光荏苒，昔日那小小的情分流失于修真无尽的岁月中。许多人忘记了当初的承诺，许多人也许记得承诺，但却袖手旁观。”
“你会如何？”
单迟的目光凌厉如刀，直直的看向秦冥。
秦冥从张钦之身后走出，径直走到单迟身前，长长的做了一揖，道“秦冥定不负君恩。”
单迟定定的看了秦冥许久，终于伸出双手，将秦冥扶起，“仓孟派别无所求，只求君修为大成之时，路过见到仓孟派弟子处于危难之中，力所能及之处可以伸一把手。”
“定遵今日之诺。”秦冥也坚定的回道。
……
秦冥之所以没赶走宁清遥，看着宁清遥深陷迷茫中打算拉她一把，也是因为他曾答应单前辈善待仓孟派弟子。即使，宁清遥只是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
听到宁清遥的提问，秦冥明白宁清遥的迷惑，但这种迷惑只能靠自己才能想通。
“当初，之所以选择第二种，是因为张师兄的一句话。”
“他说，‘云剑仙门内门弟子大选试炼艰辛，许多不自量力的世家弟子都折戟在这试炼面前，而且自此心魔缠身’。而之前，他问我是否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不能承受之苦。可见，第二种选择能让我通过这种试炼。而且，话语中可以看出，从外门大比中胜利和直接内门弟子试炼大选虽都可以成为内门弟子，但还是不同。”
“这种不同让我明白，我必须选第二种。”
“即使付出任何代价，忍受任何痛苦……而且，我追寻的‘道’不应该折戟于面前小小的困难。回首来路，不过如此。”
宁清遥内心大受震动。
秦冥年纪不过十三岁就如此坚定，她却迷茫于眼前的挫折。
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双眼，宁清遥眼中的焦躁已然退却。
……
自此，宁清遥每天都抽出一段时间来拜访秦冥。这一持续就持续了两年。
明天……
明天，秦冥就该启程去云剑仙门了。
回想起三年前，张钦之曾说，三年后云剑仙门会有一场内门弟子试炼大选。而秦冥为了这场大选，也苦练了三年剑法，三年心境。
虽然从和秦冥相识相知成为朋友的这两年，宁清遥依然处于练气一层。但宁清遥的心境已变。
不再急躁，不再烦恼。随心顺意，吐纳天地之灵气。纵然修为等级没有提升，但灵力却更加凝实。
看着不远处的峰底小屋，宁清遥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