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家教妈妈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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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是谁?

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以前是空虚,什么都没有,因为两个细胞的邂逅,他就“出现”了,就像从无中生有,他是本来就存在的吗?还是从虚无中来?这是他的选择或意愿吗?也许他更愿意做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就像我一样)?

事实上,他(她)是个淘气的家伙。有了第一次,之后的胎动越来越频繁和剧烈,最厉害的一次,一脚踢得我几乎闪了腰。到了后期,我已经能在肚皮上直接看到小家伙的动静,但凡他(她)拱出一个硬硬鼓鼓的小包,我就笑着揉揉,把小包轻轻按下去,转眼另一处又起来了,如此折腾,此起彼伏,波澜壮阔。我笑,说这家伙像我,顽皮得紧。妈妈总是用忧心忡忡的语气说喜气洋洋的话:这么淘,怕是个男孩!又警告说:一刻也不停,出来后有你受的!我不以为意,没来由地坚信淘气的孩子才聪明,虽然我自己就是一个反例。

我常常抚摸他(她),跟他(她)说话,给他(她)讲故事,为他(她)唱五音不全的童谣,还想象自己能透视到他(她)。因为有了我和他(她)这一层关系,天地之间都充满了爱意。随着他(她)越来越成形,我也越来越好奇。他(她)是谁?长得什么样?我也开始学杞人忧天,以前我那么讨厌他(她),他(她)都知道吗?他(她)因此难过吗?以后他(她)会喜欢我吗?

一次B超检查后,妈妈动用“非法”手段,提前获知了孩子的性别。从那以后,我跟他的接触和交流,变得更加真切具体了。

因为他,我格外贴近而强烈地感觉到自然的神奇,以及我永远无法洞悉的神秘。有一个生命——一个完全的、真正的生命寄居在我体内,分分秒秒地成长和发育。他和我是什么关系?他在我当中,我在宇宙当中,他和我,我和宇宙,是一还是异?我现在就是他的宇宙啊,包含他,供养他生存所需的一切。他变了,我也会变化,我变了,整个宇宙都会变化。凡尘心念一动,天地都变色。而“我”和“他”,两个完全不同的生命,却能密切到如此程度,共用同一套生命机体系统!他提取了我的DNA,神秘的东西转移到他的生命当中,他会秉承我的某些生命特征,长相、性格、智商、思维和情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我生命的延续,如一棵老树上发的新芽。生命在我俩之间流淌,洋溢,带着密码,我中有他,他中有我,我们互相依存,彼此信赖,那么彻底的信任,交换着各自的生命,这一点想起来真让人温暖和欣慰。人在茫茫天地间,因为有了如此密切的偎依和依靠,不再感到孤助无援。

他把我直接放进了最玄秘的感觉和思考当中。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的存在是多么伟大而不可思议的奇迹!以前是空虚,什么都没有,因为两个细胞的邂逅,他就“出现”了,就像从无中生有,这不是很奇妙吗?他是本来就存在的吗?还是从虚无中来?人是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人吗?这是他的选择或意愿吗?也许他更愿意做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就像我一样)?可是他就是成了人,他的这一存在和生命岂不是非常的不可思议?他是我的孩子,可我甚至到现在还不认识他,同样的,我是他的母亲,可也许他更愿意选择另一个美丽或智慧的女人做他的母亲?我和他,彼此陌生,却名分已定,这是谁安排的?为什么是我和他,而不是别人?他和紫禁城不同,我可以选择某个男人做我的老公,却没法选择哪个男孩做我的儿子,这不是非常神秘和奇妙的事情吗?他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不是外太空,不是火星,偏偏是这个叫地球的悬浮的星球,地球很大,他没有被抛到几内亚,也不是纽约郊区,而是这里。这里的人很多,他却不偏不倚,被抛进我的怀里。在亘古无垠的时间流里,为什么是此时此刻,他出现了?不早一秒,不晚一分,但凡一丝一毫的偏差,他就不是他,他就不存在了,而是另一个不同的生命出现了。这样不可思议的精确,不是很难以想象吗?

还有,现在的他,已经在多大程度上完成了他的自我?他的一生,有多少在此时此刻已经被决定,还有多少等待他以后去实现和完成?他是被决定的吗?他的人生和历史已经开始了,还是已经结束了?

我还有很多困惑,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已经开始期待他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