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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后娘是有后娘福 烂泥菩萨住瓦屋

浙东,岭南侯家有两个女儿,姐姐侯兰香,嫁给西凤岙冯秀才为妻,次年生下一子,产期需要有人护理。可是冯家生活拮据,请不起女佣,又无婆妈小姑相帮,丈夫在外教书,兰香只得叫娘家妹妹兰宜前来伺候。姐妹俩苦中有乐。

人有旦夕祸福,侯兰香患上产期褥热症,无法医治。临终时,妻子叮嘱丈夫:“我死后,尽快续娶后妻,抚养冯儿。”姐姐又紧拉妹妹双手道:“兰宜,姐夫未娶后妻前,你千万别离开冯家,一定要照顾好婴儿。往后多来看望外甥……切记!切记!”兰宜泣泪应诺。

兰香死后,冯秀才到处托媒,欲娶后妻。可是哪个女人肯进穷山岙来当后娘。为此苦煞兰宜姑娘。她用粥汤喂婴儿,婴儿啼哭不止。屋外传来“呒咩!呒咩”的山羊叫声,似乎在嘲笑冯家一切“呒没”,咒得连婴儿也要“呒没”了。兰宜听得似火燎身,出门去赶山羊,猛见羊羔正跪地吸母奶。兰宜心里一动,偷偷挤来羊奶喂婴儿。

且说,冯秀才在外教书,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儿子,十天半月回家一次,见到儿子白白胖胖的,对着襁褓欣喜道:“儿子,你长大后千万别忘记抚养你的姨妈。”说者善意,听者疑心。兰宜想:姐夫道貌岸然,却是居心叵测的伪君子,在我身上打主意,怪不得迟迟不娶后妻。此后,她三番两次要离开冯家。但是回头见到可爱又可怜的冯儿,脑海浮起姐姐临终时的托付,欲走不成。

春天花开,冯儿咿咿呀呀学语。秋天果熟,兰宜扶着冯儿学走路。花开花落,年复一年,孩子慢慢懂事。兰宜领他到山上摘野果,挖野菜。路上见到羊羔跪乳,兰宜循循善诱地告诉他其中的道理。她又指着树上鸟窝,向冯儿讲述“乌鸦反哺”的故事,使冯儿渐渐懂得为人之道。

西凤岙村人,见一个姑娘家含辛茹苦,不弃不离抚养着姐姐的遗孤,心底里敬佩侯兰宜。不但不道破冯家的隐情,还经常帮助冯家。那冯秀才知道自己无力报答兰宜的大恩大德,就精心培养儿子成材,只有让冯儿来报答姨妈,而对其中的隐情守口如瓶。

聪明的冯儿,从“父母”平时的言语和家中的物件觉察到“父母”有难言之隐。他心知肚明,默默领悟怎样报答养育恩情。

冬去春来十八载,冯儿上京赶考,得中进士。万岁审阅宗卷,看到浙东西凤岙冯儿以“羊羔跪乳,乌鸦反哺”为题的文章,字字似珠玑,句句感人心,情真意切颂扬养娘侯兰宜仁义凛然的事迹,龙心大喜:“西凤岙侯兰宜女子天下罕见,凤栖穷岙,应新建瓦房,改名栖凤岙。”又御赐侯兰宜为诰命夫人。

栖凤岙村人大惊大喜,冯秀才置酒共庆。席间,诰命夫人向乡亲鞠躬致礼道:“昔日我每每偷挤你们山羊的奶汁喂冯儿,今天由冯儿向诸位敬酒赔礼。”一位长老起身大声道:“诰命夫人,何来赔礼之说。是你菩萨心肠,大恩大德引来栖凤岙福祉,世人永远不会忘记你!”

诰命夫人活到八十岁,谢世以后,民间流传起褒扬侯兰宜的民谣:“侯娘是有侯娘福,兰宜菩萨住瓦屋。”

因口口相传,年代久远,演变成今人能脱口而出的民谣:“后娘是有后娘福,烂泥菩萨住瓦屋。”

(顾根青讲述 乐炳成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