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涉江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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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安的夜

今夜,久久无眠,想到昨晚的一幕幕,就感觉锥心的疼痛,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日子,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悲惨的事情?

午夜三时,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开进医院大门,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死伤人数众多。我开始配合医生进行积极的抢救,同时准备好大量抢救用物,迎接下一批伤员的到来。

一个重病人进来了,形容悲惨,面色苍白,无助地呻吟着,一条腿已经毁损,不堪入目,我立即为他开通了静脉通道,让生的希望伴随着液体缓缓注入他的身体。又一个病人进来了,悄无声息,没有呻吟,没有话语,没有心跳,也没有了呼吸,其实,他已不是一个病人,而只是一个躯体,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体,我在心里默默哀悼:安息吧,到了天堂就没有疼痛了。

救护车又一次鸣响,其实大家都明白,来的最晚的结局总是最差的。果然,又是一条无法挽回的生命,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黑色的袋子,从车上拉下这个袋子,我已明显感觉到这已经不是一个完整躯体,我不敢去猜,更不敢打开,但是按照惯例,死亡需要医学证明,心电图成一直线才能证明死亡,而且必须保存死者的物品。无奈,拿来监护仪,用一双发颤的手慢慢打开袋子……虽然早有人告诉我他已面目全非,但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我以最快的速度操作着,不仅仅是害怕和恐惧,更多的是不忍。

人们都说我们是天使,带来生的希望、活的勇气,然而,此刻,我是多么痛苦,多么绝望,在生死轮回中,在阴阳相隔间,我们终究还是回天乏力……

当晨曦奋力地撕开东方最后一片黑云,我的心也突然闪过了一道阳光,庆幸自己四肢健全,庆幸自己身体安康,庆幸自己能在生离死别中感受生命的意义。这一刻,我才更懂得珍惜,珍惜生命,珍惜生活,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