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心理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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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权力让人变成魔鬼

杀,还是不杀?

汉献帝以董贵妃已有身孕为由向曹操求情。殊不知,这个理由根本就不能挽救董贵妃,反而让曹操更加坚定了杀董贵妃之心。

道理很简单,董贵妃如果给汉献帝生下子嗣,那就是汉室江山当然的后继人。而曹操此时满心都是“天命在我”,取汉而代之,他怎么会容忍汉献帝生下后代?而且,董贵妃的儿子一旦长大成人,难道就不会想为父母报仇?

所以,曹操决不容情,汉献帝只好苦苦哀求曹操给董贵妃一个全尸。

这个要求,曹操倒是答应的,于是就改斩首为用白练缢死。汉献帝泪如雨下,却无能无力。一个本该御宇天下的皇帝,却连怀着自己骨肉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杀了董贵妃,曹操的所作所为已经和当年的董卓没有什么两样了。那么,曹操是怎样变成董卓的呢?估计就连董卓本人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想行刺自己、匡扶汉室的年轻人,竟然会在许多年后成为自己最合适的接班人。

人其实是一种情境性的动物。情境对人的影响至深。一个人之所以会成为好人,与情境直接相关。一个人之所以会成为坏人,也与情境直接相关。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将人这种受制于情境的效应称之为“路西法效应”。

“路西法效应”就是用来解释“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路西法是光之守护者,是上帝最宠爱的天使,但是当他投身地狱后,却变成了恶魔撒旦。路西法的嬗变典型地说明了情境正是让好人变成恶魔的最根本原因。

津巴多是在1971年进行的闻名世界的“斯坦福监狱实验”的基础上归纳总结出“路西法效应”的。当时,津巴多正在斯坦福大学任教,他临时将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大楼的一个地下室改成了用于实验的监狱,并以十五美元一天的薪酬招募了一批学生参与实验。这批学生在参加实验前先进行了一次测试,只有“心理健康、没有疾病的正常人”才能参与实验。七十名来自美国各地的学生申请参与这个为期两周的实验,他们绝大多数是在斯坦福大学和加州伯克莱大学参加夏季课程的学生。津巴多最终选择了二十四名学生。学生们以随机的方式被分成了两组角色:“其中九名学生扮演监狱中的“囚犯”,另九名学生则以三人一组轮班担任“看守”的角色。另外六名是后备人选,以便在有人退出时补位。津巴多本人则担任监狱长的角色。为了真实地模拟现实,担任“囚犯”的学生身份以数字代替,每个人都穿上犯人的衣服,戴上脚镣和手铐,而担任“看守”角色的学生则身穿警服,戴上黑色的墨镜以增加权威感。在“囚犯”入狱时,“看守”们按照监狱的正式程序对犯人进行裸体搜身,他们拥有一切真实狱警所拥有的权力。当然,所有的参与者都保留了随时退出实验的权利。

一开始,参与实验的学生都将其视为一场好玩的游戏,但很快,他们都深度进入了他们所扮演的角色。“看守”采取措施对“囚犯”进行“镇压”:“脱光囚犯的衣服、把囚犯进行数个小时的禁闭、没收枕头和被褥、取消囚犯的进餐、强迫囚犯用手清洗马桶、进行俯卧撑或者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活动而羞辱囚犯、剥夺囚犯的睡眠、半夜把囚犯拉出来清点人数和进行各种屈辱性的活动。实验仅仅进行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一个“正常的、心理健康”的好人已经被一群“正常的、心理健康的”好人折磨得濒临崩溃。编号为八六一二的囚犯是第一个率领囚犯反抗和挑战看守权力的领导者,因此在看守们的反击中受到了“特别的照顾”。当一系列的惩罚加诸身后,八六一二察觉这已经不是一场模拟的实验、一个虚拟的监狱,而是一个“不是由政府、而是由心理学家设置的真正监狱”。当八六一二向津巴多当面提出要求的时候,津巴多也完全进入了监狱长的角色,他考虑的已经不是八六一二的精神状态,而是如果八六一二退出,会引起更多人退出,实验就无法进行下去了。于是津巴多像所有的监狱电影中的监狱长那样,向八六一二承诺让看守不再折磨他,给他好的待遇,同时他提出一个浮士德式的交易,让八六一二回到监狱做他的眼线,为他提供监狱中的信息,如果同意,津巴多就会迟一点的时候“释放”八六一二。八六一二答应了津巴多,重新回到实验当中。

当八六一二回到监狱中,其他的囚犯们开始意识到,他们无法退出,实验负责人员不会让他们退出实验,希望就此幻灭。津巴多事后回忆他当时的判断,他觉得八六一二是心理上过于软弱,无法承受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压力,毕竟实验只进行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就要求退出实验呢?实验还有十三天的时间啊!作为实验设计者、心理学家的津巴多,本应客观地评价八六一二的状态,结果也被监狱长的角色所逐渐控制而影响了判断。在实验开始的时候,“看守和囚犯之间没有任何的差异性,而在试验持续了一周以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相似性了”。就在这个临时改造而成的监狱里,魔鬼被制造了出来。“看守”们扬扬自得于支配一切的权力,“囚犯”们则在心里播种下仇恨的种子。甚至在实验结束以后,当“看守”们和“囚犯们”面对面坐在一起讨论时,相互间仍然存在着严重的敌对情绪。

实验的第六天,津巴多的女友克莉丝汀来访。她刚刚获得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学位,一开始,克莉丝汀与其中一位名叫瓦尼施的看守进行了交谈,她感觉这是一位礼貌、友好和让人愉快的好人。但瓦尼施实际上却是这个模拟监狱中最“臭名昭著”的狱卒。当克莉丝汀开始观察实验时,她发现了一个与好人形象截然不同的瓦尼施:“他戴着黑色的墨镜,手持警棍,身穿制服,放声号叫,痛骂犯人,让犯人报数时表现出一种粗暴的态度。

当时正是洗浴时间,洗浴房设在监室之外,看守把犯人用脚镣锁成一列,每个人都戴上头套,完全看不到环境的情况,然后把他们带到洗浴房。克莉丝汀的男友津巴多通过观察窗监看着正在发生的情形,兴奋地对他的女友说:“快来看,看一下现在要发生什么。”“看到没有,这场景太棒了!”

津巴多的言行让克莉丝汀感觉到异常的陌生。津巴多本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好男人,但此刻残暴、冷漠却充溢于津巴多的全身。离开了实验现场后,津巴多兴致勃勃地想要知道克莉丝汀对整个实验的评价。他本以为女友会高度赞扬他天才般的设想,但得到的却是女友的愤怒与质问,这对恩爱伴侣之间第一次暴发了激烈的争吵。克莉丝汀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能够在未来的漫长岁月中与这样一个恶魔般的男人亲密相处。这场争吵惊醒了津巴多,他终于从监狱长的角色中脱身而出,并决定第二天一早就终止实验。

津巴多本是一个好人,但当他担任了“监狱长”一职后,却身不由己地变成了一个“恶魔”。参与实验的学生,本来没有太大的差异,却在担任不同的角色后,不由自主地投入了角色之中,尤其是使那些担任看守的学生成了不折不扣的恶魔。要知道,所有的人事前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实验而已。但尽管如此,这个模拟的监狱还是“成功”地缔造了一批与其情境相吻合的“魔鬼”。在情境的催化下,人类因文明进步而生成的人性被原始的兽性取代,一幕幕残忍的兽性热剧也就屡屡上演。模拟的情境尚且如此,何况是真实的情境呢?

曹操之所以会变成董卓,原因也是如此。当他手握重兵,权倾天下之后,纲常涣散的乱世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制约他了。他再也不是那个胸怀壮志、想要拯救汉室的热血青年了。处在他的情境之中,权力的欲望必然一步步地膨胀,直到他真的成为天下之主。当现有的天子,以及其他的臣子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后,曹操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赶尽杀绝。其心肠之冷酷,其手段之毒辣,在他自己看来,都不过是理所应当,本该如此。

不仅仅是曹操会变成董卓,任何一个处在相同情境下的人,都有极大的可能会成为董卓。袁绍、袁术、孙权这些枭雄,其实他们并非没有要成为董卓的想法,只是他们没有曹操那般机缘巧合,步入对应的情境轨道罢了。更进一步来说,董卓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成为董卓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也许我们就能够更清楚地了解曹操,而不会一味地以大义痛责。

曹操杀死了董贵妃,却还是不放心汉献帝,唯恐他再度与外面勾结,就另拨三千人马为御林军,由心腹曹洪率领,日夜监控内宫。

心理感悟:文明再神通广大,还是会给兽性留下表演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