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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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伪诏发金牌

朱仙镇。金狮舞狂舞,金龙舞狂舞。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宋军和朱仙镇百姓沉浸在朱仙镇大捷的欢乐之中。

岳、韩、刘、张四元帅身着便装,在人群中观看狮舞、龙舞。

牛皋等部将三五成群兴高彩烈在大街上观舞看灯。

人流如潮。百姓喜气洋洋。男女老少各自以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岳、韩、刘、张元帅立马高山。壮丽山河,尽收眼底。

张信:“收复朱仙镇,父老百姓,万民狂欢。”

刘琦:“近日踊跃从军者,络绎不绝;馈送的粮草,堆积如山。”

韩世忠:“朱仙镇大捷,全仗岳大元帅谋划周全,指挥有方!”

刘琦附和道:“岳家军军纪严明,英勇善战,刘某此次感受太深。战场上,兀术番兵一看‘岳’字旗号,一听、‘岳家军’来了,顿觉胆寒。”

张信笑着附和:“连‘岳’字旗几乎亦成了‘护身旗’。据百姓传言,一支千人番兵欲去孙家屯抢粮,孙家屯无一兵一卒,眼看粮食不保,孙庄主急中生智,叫各家百姓赶制许多‘岳’字旗,遍插于屯内。番兵既至,见‘岳’旗遍插,率军平章惊呼:‘岳家军’在此,快退!

番兵狼狈逃窜,一路呼叫‘岳爷爷来了,岳爷爷来了’!自相践踏,死伤不少!”

岳飞笑道:“这些谣传,不必信它。朱仙镇大捷,实乃圣上皇恩浩荡,众位元帅共同谋划,全军将士英勇奋战,地方百姓踊跃支持。岂是我岳飞之能?”

韩世忠:“朱仙镇一战,我军以四十万人马,胜金军八十万人马。兀术而今仅剩残兵败将十万,龟缩开封,惊恐不安。”

岳飞:“近有密报传来,金军多有地方守军,愿降我大宋,只要大军一去,便开门献城。”

韩世忠:“我军若能一鼓作气,乘胜北进,则中原可复,二圣可回!”

张信:“岳元帅,你不是有一首壮志词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而今,你的壮志就要实现了。”

岳飞:“是呀,直捣黄龙府之日,我当于诸帅痛饮!走吧,我们回营谋划收复开封之计。”

四马往山下而去。

开封城。兀术大本营。兀术如热锅蚂蚁,面带怒气,在府内来回走动。粘罕进帐,有事要报,见兀术怒容满面,欲言又止。兀术见状,压住怒气,道:“王兄请坐。”

粘罕:“有密报:磁州、湘州、潞州、泽州、晋州等将暗中同岳飞通谋,意欲降宋。龙虎大王部将乞查、韩常,也欲见机率众内附宋军。”兀术大手一挥,发怒道:“统统斩首!”

粘罕:“我军该如何行动?”

兀术叹道:“朱仙镇一战,我军损兵折将七八成,中原之地,失之七八。岳飞大军压境,距我开封本营不及五十里。开封百姓,日夜翘盼他到来。我等难道坐待俘囚?惟速回北国,再作计议。”

议论间,哈迷蚩进帐。兀术不等他开口,便急急问道:“可有消息?”

哈迷蚩:“秦丞相得知狼主大受挫折,心甚不安。请四狼主坚守开封,不日将有佳音传来。”

秦桧府。王氏着急地对秦桧道:“相公,四狼主兵败朱仙镇,大发雷霆。派人质问,为何还不动手?”

秦桧:“如此大事,岂能一日谋划而成?为今之计,只有假传圣旨,先阻止岳飞进兵。其余事情,再另谋划。”

王氏:“事不宜迟,相公当派人速往朱仙镇!”

岳飞大帐。后营。岳飞同韩、刘、张众元帅围着地图,研究进兵开封计划。

岳飞:“围攻开封计划,众元帅有何高见?”

韩、刘、张:“完全同意大元帅布置!”

岳飞:“升帐传令!”

岳飞大帐。岳飞上座。韩、刘、张居侧而坐。

众将领帐下拜见:“拜见大元帅!”

岳飞:“免礼!”众将分列两旁。

岳飞:“众将听令:围攻开封,今日开始。韩元帅为左翼,刘元帅为右翼,我部为中路,三面围攻。张元帅部驻守郑州,切断番兵孟州、汝州、怀州可能增援之敌。各军务必协调配合,各将务必英勇奋战。有功者赏,违令者斩!”

众部将齐出班:“遵令!”

此时,传宣进帐报道:“启禀大元帅,朝中有钦差到,称有紧急军情见大元帅!”

岳飞:“有请!”

岳飞等四元帅起身出帐迎接。不一刻,四元帅陪同钦差进帐。个个依礼而坐。

钦差道:“众位元帅,卑职奉丞相之命,前来口谕圣上旨意:秦丞相与金议和,已有头绪,众元帅立即停兵。岳元帅暂驻朱仙镇,再候圣旨!其余三位元帅速撤兵南回,各回驻地!”

众将一听,一片哗然。

牛皋大声叫道:“不信这康王如此昏庸:他的大片江山就要收回,他还和金人讲个鸟和议!”

韩彦直道:“金寇如狼似虎,恨不得一口吞下宋室江山。而今虎狼将灭,当乘胜追寇。金人和议,只为苟延残喘,卷土重来。万不可行!”

岳飞止住众将哗然,问钦差道:“恢复中原,已十得七八,迎回二主,指日可待。不知圣上此时为何突然重提和议?”

钦差默然,沉吟片刻,道:“众位元帅,卑职职责,只在传旨意,其余之事,卑职不敢过问。”

岳飞:“既有旨意到来,我等当然照旨行事。大人一路辛苦,暂到驿舍歇息。”

钦差起身:“卑职告辞!”

众元帅起身:“大人慢行!”

岳飞驿舍。岳飞等四位元帅同钦差在驿舍客厅闲谈。

岳飞:“今日帐中,大人似有难言之辞。不知大人有何苦衷?”

钦差道:“众位元帅收中原,迎二圣,雪国耻之斗志雄心,卓著功勋,朝野上下,有口皆碑。朱仙镇大捷,更是士气高涨。成功之日,已为期不远。然而今朝中大权,秦丞相独掌。动辄假以旨意,排除异己,培植亲信,顺者昌,逆者亡。每议朝事,众臣或诺诺维维,或噤若寒蝉。就是圣上,而今亦有如靴中置刀之感。宋金和议,乃秦丞相一意主张,有反对者,不日既罗织罪名,轻则罢官,重则处刑。卑职因感众位元帅一片受国赤诚,冒死直告朝中之事。何去何从,望众位元帅三思而定。”

韩世忠:“承蒙大人如此坦陈肺腑!”

刘琦:“古人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今金人锐气已失,我军鼓舞用命,恢复中原,在此一举。依着愚兄之见,按既定布置进兵。直抵黄龙,迎回二圣,然后进朝面圣,是功是罪,由圣上定夺。”

岳飞:“刘元帅所言,自然精当。然当年我奉旨抗金之时,母亲在我背上亲自刺下‘精忠报国’四个字。后来魏娘娘又亲绣‘精忠报国’龙凤旗一对赐我。我若违旨进兵,是为不忠。不忠如何报国?而今只有奉旨行事。”

张信:“然罢兵议和,是否确属圣上旨意?钦差大人,此事你敢肯定么?”

钦差:“是否属实,卑职岂敢过问?”

岳飞起身:“夜已深,大人该歇息了!”

众元帅起身:“大元帅慢行!”

回营路上。岳飞问道:“众位元帅,撤兵之事,有何打算?”

韩世忠:“自古军令如山。明日交过防务,既当启程!”

张信愤愤道:“什么旨意?我看那奸臣秦桧一手遮天二手遮地,与金人勾结卖国罢了!”

刘琦道:“自古未有权臣在内,大将能立功于外者!秦桧不过假传圣旨。撤兵南回,吉凶难测!”

岳飞大帐。后营。众多部将将岳飞团团围在中间。

群情激奋。牛皋:“大哥,如今奸臣弄权,专主和议;那康王听信奸言,希图苟安一隅。我们不如上山当大王,图个痛快!”

岳飞:“牛皋贤弟,圣上远在朝中,一时不明我前方情况,或也有的。好在未传旨撤兵。我可上书一本,奏以军情。再行定夺。”

施全:“奸贼不除,难有忠臣立足之地。依我之见,派些人去,将那奸贼除掉,也算为国锄奸,为民除害!”

牛皋:“哎呀,施全兄弟。跟随大哥以来,我看你平时少方少语,武艺尚不及我牛哥。今日这几句,真真说到我牛皋心里。大哥,就照施全兄弟之言!”

岳飞:“万万不可。军有军纪,国有国法。秦桧即使私通金寇,卖国求荣,也自有国法处治。我堂堂大元帅,岂能干如此偷鸡摸狗之事!”

余化龙:“大哥,若朝廷又来圣旨,罢兵议和,大哥如何进退?”

岳飞:“此乃后话。众位兄弟,时间不早,大家歇息去吧!”

众部将仍激愤难平。议论纷纷,三三两两,陆续出帐。

夜深人静。岳飞大帐。残烛将尽。烛光在夜风中摇曳。帐外风声呼呼。岳飞身着便装,独自一人。他找来一支新烛点燃。残烛被一股冷风吹熄。岳飞走去将帐门关严。岳飞坐到桌前,铺开纸,提笔在手,凝思片刻,毅然下笔。

岳飞疾书。

画外岳飞音:“朱仙镇之战,我军以四十万之兵,大败金军八十余万。中原失地,已十得七八。金人闻风丧胆,兵不十万,龟缩开封,内有多将,欲降大宋。而今豪杰向风,士卒用命,百姓义军,蜂拥响应,正当猛进图功,直捣黄龙,迎回二圣,指日可待。时不再来,机难轻失。金人狼我之心昭然若揭,和议之说,切不可行。臣恳请圣上早传进兵旨意,飞当以死报国,鞠躬尽瘁……”

随着画外音,主题音乐悲壮、哀婉、激越。

(字幕)三日后。岳飞大帐。传宣进帐:“启禀大元帅,营门外有天使持金牌求见!”

岳飞:“快快迎接!”岳飞忙起身迎出帐外。

营门外。岳飞出得大营。钦差道:“岳飞接旨!”

岳飞跪地。

钦差展开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治国之道,论功行赏,加官晋爵。岳飞自北进以来,所向披靡,敌闻风而丧胆。更有朱仙镇大捷,功勋卓著,当进京加封。所率兵马,撤回驻地,速速启程。赐金牌一道,牌到朕至。钦此!”

岳飞:“谢圣上洪恩!”接过圣旨起身。

钦差又将金牌双手递给岳飞,道:“此乃金牌。元帅接好!”

岳飞双手接过金牌。牌上一个大大的“金”字,分外醒目。

钦差拱手:“告辞了!”

岳飞:“大人不远千里而来,一路劳累,何不歇息两日方回?”

钦差:“秦丞相专门吩咐,送到金牌,立即返程。卑职不敢停留!”说罢上马扬鞭而去。

岳飞进帐。将金牌交与张保,道:“收好!”

张保问道:“元帅,小人见识短,随你多年,见你接过多少圣旨,却从未接过什么金牌银牌。此金牌有何用场?”

岳飞:“金牌,乃皇上特赐的紧急命令,不能违抗,不容拖延!”

张保笑道:“皇上叫你进京封官,也如此紧急呀?”

话音刚落,传宣进帐报告:“大元帅,又一钦使持金牌到!”

岳飞一惊:“什么?”

传宣重复:“又有一个持金牌的天使到了!”

岳飞大步出帐。

营门外。岳飞从天使手中接过金牌。天使拱手告辞,跃马而去。岳飞转身进营门。

岳飞持着金牌,欲进帐房。传宣进来:“大元帅,又有天使持金牌到!”

岳飞转身:“金牌天使?”随着传宣,又至营门外。

营门外。岳飞左右手各持一道金牌目送天使。

天使驰马而去。

远远的,一骑马者往营门奔驰而来。

众人注目。来人下马,见了岳飞,道:“大元帅接金牌!”

岳飞忙把手中金牌交与传宣,跪在地上。岳飞从天使手中接过金牌。

岳飞尚未起身,又一天使持金牌而至。

远处,一骑马者往营门奔驰而来。

岳飞跪在营门外。怀中抱着一大抱金牌。众部将紧围身后。

岳飞悲愤交集。岳飞怀中金牌散落一地。岳飞热泪纵横,高声呼喊:“金牌、金牌!十二道金牌!收复中原,十载苦战,一旦废弃,奈何奈何,如此奈何呀!”

岳飞哭倒在地。

岳飞大帐。后营。岳飞病卧床上,神气憔悴。张保端药进帐。王横将岳飞扶起:“大元帅,服药吧。”

岳飞缓缓坐于床上,勉强接过药碗,送到口边。未及喝下,又递给王横。

王横:“大元帅!”

岳飞摆摆手,示意将药端开。王横无奈,将药放回桌上。

桌上,零乱摆着书、纸、笔墨,一叠书稿。书稿上出现出遒劲的字迹:后出师表……

岳飞摆摆手:“你们出去吧,我独自静一静。”王横扶岳飞躺下。二人悄坐一旁。

王佐悄然进帐。张保、王横欲起身招呼,被王佐用手势止住。

王佐轻声问道:“睡着了?”

张保:“刚睡着。”

王佐至桌旁坐下,顺手拿起岳飞未写完的书稿。

张保:“大元帅整日就在桌前读孔明的什么‘前出师表’‘后出师表’。读了写,写了读。”

画外王佐读书稿音:后出师表。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

画外音停。

王佐一页一页地读下去。

画外王佐读书稿音:凡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岳飞恭书诸葛亮后出师表。

王佐放下书稿,见碗内药尚未服,问道:“未服?”

张保:“他不服。”

王佐:“不吃不喝,如何是好?”

岳飞:“王佐贤弟!”

王佐忙起身至床前:“大元帅!”

岳飞挣扎欲起,张保、王横忙过来扶起。岳飞半卧半坐于床上。岳飞:“张保,你去叫张宪速来见我。”张保应声而出。

岳飞:“王横,你去叫牛皋、施全,速来见我。”王横应声而出。

岳飞对王佐道:“王佐贤弟,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相商。”

王佐:“大元帅有何吩咐?”

岳飞:“我明日就启程进京。”

王佐:“你如此病重,如何启程?”

岳飞:“王命不可违。”

王佐:“小弟有一事不甚明了,敢问大元帅?”

岳飞:“何事不明了?”

王佐:“圣上十二道金牌召你回京加封,此乃幸事。大元帅为何如此悲痛欲绝?”

岳飞:“自古以来,可有哪朝哪代,圣上一日之内用十二道金牌将前线大将军紧急召回加封之事?”

王佐:“自古未有。”

岳飞:“合常理否?”

王佐:“不合。”

岳飞:“既不合常理,又紧急加封,不是事出蹊跷么?”

王佐猛然悟道:“哦,大元帅以为,此乃秦桧假传圣旨,别有所谋?”

岳飞点点头:“我以为,不但别有所谋,而且所谋非常。”

王佐:“所谋何事?”

岳飞:“凶多吉少。”

王佐:“既如此,兵马暂缓撤离,待大元帅进京面陈圣上再行定夺?”

岳飞:“秦桧敢一日假传十二道金牌,说明他在朝中专横跋扈到何种地步。既是金牌,我岂能以己猜度,抗旨而动?”

说话间,张保、王横及所叫诸人,先后进帐。

张宪上前:“大元帅!”

岳飞:“你们都坐下说话。”

众人顺从地个个落座。

岳飞:“张宪,你去收拾行李,明日随我一道进京。”

张宪:“你的病……”

岳飞:“不必多言,速去准备。”

张宪:“是!”应声而出。

岳飞:“张保。”

张保起身:“大元帅有何吩咐?”

岳飞:“你原是李刚太师家丁,随我数年,不离左右。我意欲要你去濠梁做个总兵。你可要尽心报国。”

张保:“小人不愿为官,情愿终生跟随元帅。”

岳飞:“不必多言。你即可回家领了家小,一齐上任。”

张保默不开口,退到一旁。

岳飞:“去吧。”

张保极不情愿地磨蹭出帐。

岳飞:“王横。”

王横忙起身跪下:“小人在。”

岳飞:“你也去做个总兵。”

王横忙道:“小人是个粗人,只晓得鞍前马后,服侍元帅。若要小人去做官,情愿就在元帅前自尽罢了!”

岳飞:“既如此,便罢了。你也去收拾一下,明日随我进京。”

王横:“谢元帅!”忙起身出帐。

岳飞:“牛皋、施全。”

牛皋规规矩矩同施全来至床前,齐声叫道:“大哥!”

岳飞:“牛皋贤弟,我把帅印交与你,暂与我执掌。兵马撤离,可同施全、余化龙等相商。一应军务,须当守我法度,不可纵兵扰害百姓。”

牛皋:“大哥,我牛皋是个粗鲁之人。今生今世,我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康王皇帝,不服康王皇帝。我只服你,大哥要我干的事,我死也不回头!”

岳飞点点头:“好兄弟,大哥放心了。”

施全:“大哥,小弟随你多年,知道你心中只有‘精忠报国’四个字,不能让你壮志难酬者,就是那个卖国求荣,内外勾结的奸贼秦桧。不除此奸贼,我死不瞑目!”

岳飞:“祸国殃民,天理难容。是非功罪,后人评说罢。”停一停,又道:“王佐贤弟。”

王佐来至床边。岳飞一手握着王佐之手,一手握着王佐断臂空袖,道:“贤弟,自结识以来,你我心心相印,肝胆相照。你为国为君,为民为愚兄,毅然断臂,挽救了数十万宋军将士生命。为兄真的感谢你!”

王佐:“大哥,别说这些。我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讲。”

岳飞:“第一件,陆文龙乃陆登将军遗孤。他尚未成家,你务必要为其操劳此事,让忠魂后代有人。”

王佐:“小弟义不容辞。”

岳飞:“第二件,你随我多年,誓不成家。但以你断臂之躯,将来起居自难料理。陆文龙奶妈,为抚育忠烈遗孤,含辛茹苦十数年。我意你俩可结为夫妇,互相照看,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王佐思吟片刻,道:“就依大哥所言。”

岳飞:“尚有一件心事,踌躇难决。”

王佐:“小弟可否为你分忧解愁?”

岳飞:“你叫岳云来见我。若是岳云明日随我进京,此事便休;若是他不进京去,我再与你诉说详情。”

王佐:“小弟记在心中。”

开封府。兀术大本营。后营。兀术睡在床上。哈迷蚩兴冲冲进帐:“狼主,狼主!”

兀术含糊应道:“有何事情,升帐禀报。”

哈迷蚩:“狼主,大好事。”

兀术:“什么大好事?”

哈迷蚩:“是的,狼主。”

兀术边起床边道:“细细道来。”

哈迷蚩:“秦桧以我大金议和之名,谋得康王罢兵圣旨。韩世忠、刘琦、张信三部人马已经撤回各自驻地。秦桧又以加封之名,削掉岳飞兵权,一日伪发十二道金牌,要岳飞紧急进京。所率兵马,亦同时撤回驻地。”

兀术:“所报可否确实?”

哈迷蚩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兀术:“此乃秦桧专人送来的书信。探子来报,除岳飞本部人马仍驻朱仙镇外,其余三部人马,确已撤走。”

兀术:“岳飞何时进京?”

哈迷蚩:“本该即刻进京,但据探子报,岳飞接到十二道金牌,当即悲痛欲绝,哭倒在地。现病卧床上,启程当在近日。”

兀术听罢,一阵狂喜狂叫:“秦桧,某家不枉施恩于你!你真胜过某家百万雄兵!”狂喜之后,吩咐道:“军师,速传我令,升帐议事!我要把岳飞收去的城池,统统再抢回来!”

哈迷蚩:“遵命!”

夜。岳飞大帐。后营。岳飞身着便装,坐在桌前,喝着粥。岳云一旁侍候。

岳飞喝完粥,岳云接过碗来,问道:“爹爹,再喝点?”

岳飞摇摇头。岳云忙端给漱口水。岳飞接过碗来,漱了口,将水吐在脚边盂中。岳云将盂端至一边。

岳飞:“云儿,你知道爹爹叫你来有何事?”

岳云:“孩儿不知。”

岳飞:“爹爹明日进京,你愿意随爹爹去么?”

岳云:“孩儿如何不愿?”

岳飞话题一转:“云儿,你并非我亲生之子。”

岳云一时惊呆:“爹爹,你在说什么呀?”

岳飞:“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岳云:“爹爹,你不会病体未好,在说胡话吧。”

岳飞:“千真万确。”

岳云:“那母亲呢?”

岳飞:“也不是你亲生之母。”

岳云:“那谁是我亲生父母?”

岳飞:“此事以后再细细告诉你。”

岳云:“爹爹为何今日说此事?”

岳飞:“云儿,为父以为,此次进京,名为加封,实削兵权,且凶多吉少。你乃忠烈之后。我想为你另谋出路,免同爹爹受难。”

岳云听罢,如五雷轰顶,手中端着的碗失落在地,摔个粉碎。

岳云跪在岳飞脚下,哭泣道:“爹爹,孩儿自幼经你和母亲抚养成人,随你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孩儿只知道世上你和母亲是我父母。明日爹爹进京,赴汤蹈火,孩儿不离爹爹半步!”

岳飞擦干岳云脸上泪痕,道:“既如此,你去准备,明日同我进京。”

岳云:“爹爹!”

次日。凌晨。岳飞、岳云、张宪、王横,一行四人,在路上行进。

岳飞立马回望。山。水。田园。村庄。炊烟。牛。羊。一派安宁祥和气氛。

王横见岳飞依依难舍,不由催道:“大元帅,走吧!”

岳飞似乎未听见,仍凝神观看。许久,毅然一勒缰绳,掉转马头。

岳飞一行四人渐渐远去。

“岳元帅!”“岳元帅!”岳飞身后,传来大声呼喊。一群人飞跑过来。

岳飞四人,立马回头。飞奔而至的人群向岳飞四人围来。众人拦住马头。

百姓越聚越多。道路两旁,黑压压一片。

孙庄主上前,拉住马缰,道:“大元帅,你们不能走哇!岳家军不能走哇!”

众百姓高呼:“大元帅不能走!”

孙庄主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面对此情此景,岳飞亦悲泣,取出十二道金牌,道:“此乃圣上一日连下的十二道金牌,我岳飞食君禄,尽君事,既奉君命,不敢擅留。”

孙庄主悲号道:“我辈无活命了!”顿时昏倒马前。

百姓悲泣。

妇女哭号。

儿童惊啕。

哭声震野。

岳飞四人无不落泪。岳飞毅然把手高举,大声道:“乡亲们、乡亲们!”

随着岳飞的呼叫,哭声渐止。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

岳飞激动地道:“乡亲们,抗君命者斩。岳飞大不了一死。我再滞留五日。愿从我去者,速即整装!”

人群高呼:“愿随大元帅!”

(字幕)宋史载:朱仙镇岳飞班师时,百姓成群结队,随军南行。

如潮金军,滚滚而来。

哈迷蚩、粘罕、兀术飞马前进。

(字幕)宋史载:兀术闻岳飞班师,又分路出兵,把岳飞收复的失地,重又尽行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