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阑却似是全然未曾注意到黎夕妤等人的到来,就连先前那六名黑袍男子,他也半点不曾在意。
“敢偷本大爷的马,本大爷必要叫你付出血的代价!”辛子阑仍在抽打着壮汉,仿若半点不觉疲累。
而那壮汉在他这般的抽打下,终是渐渐承受不住,衣裳碎裂,一道道的血痕浮现。
“如今这马还你便是,你又何必如此穷追不舍!”壮汉振振有词,一双眼眸转了又转,似在思索对策。
突然,壮汉瞧见了黎夕妤等人,连忙惊呼出声,“少主,您终于来了!快救救属下吧!”
辛子阑闻言,果真停了手,转眸望来。
那壮汉便趁此时机,一个翻身跨上了那匹瘦削的马儿,驾着它便逃跑了!
“好你个小贼,竟敢使诈!”辛子阑气急败坏,怒气腾腾地扔了马鞭。
而后,他连忙到得那匹宝马身侧,张开双臂环绕着它的脖颈,亲昵地依偎着它,“我的古爱,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日后若再这般认不得主人,我就给你吃最次等的马草!”
但见那马儿高傲地别过脑袋,眼神之中尽是不屑。
见此,黎夕妤不由得怔住,这匹马儿那副高傲的模样,竟与竺商君别无二致!
啧啧……
不愧为马中极品,看来这身份的高低,也是决定了它们的性子的!
待辛子阑与马儿亲昵过后,他便牵扯着缰绳,向黎夕妤等人走了来。
辛子阑走至几人面前,规规矩矩地拱手,“先前多谢几位出手搭助,我这才能寻回爱马!几位若是不弃,不如由我请客,去吃喝一顿如何?”
辛子阑就是辛子阑,何时都不忘吃喝,何时都擅与人交友!
只不过,他为何……认不出他们了?
“走走走,时间不等人,这邑庄虽小,却有一家客栈,客栈里的酒菜也是十分可口的!”辛子阑说着,抬手就要去抓司空堇宥,俨然一副自来熟的姿态。
而司空堇宥双眉一凛,避开了辛子阑的魔爪,阴沉着嗓音低呵着,“辛子阑,你闹够了没有!”
听了这话,辛子阑立时怔住,惊讶极了,“你怎会知晓我的名姓?声音还如此熟悉……”
“辛子阑,你不认得我们了吗?”此番,黎夕妤双眉一拧,也问道。
而在听见她的声音时,辛子阑瞪大了眼,伸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你是……小妤?”
“对啊,是我!”黎夕妤重重点头。
但见辛子阑的神色依旧有些怪异,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而后却是些不确信地嘀咕着,“莫不是骗子……小妤分明不长这样的……”
听了这话,黎夕妤与司空堇宥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
随后,她连忙伸手在脸上胡乱地搓着,搓下了一层又一层的黏土。
即便此法稍显粗鄙,可她原本的面貌,却一点点展露在了辛子阑的眼前。
“辛子阑,当真是我!”待她搓去了大半的黏土后,便望着辛子阑,真诚地说着,“你不认得我了吗?”
而辛子阑的眸色则由先前的不确信逐渐变得愈发光亮,片刻后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激动地叫唤着,“小妤,当真是你!”
他激动地说着,随后伸开双臂,便向黎夕妤扑了来。
然他未能近得黎夕妤的身子,便被一只青衣手臂给挡了住!
司空堇宥冷冷地望着辛子阑,一言不发,然周身的气场却足以震慑旁人。
辛子阑见被人拦了路,一时间颇有些恼火。但见他垂下双臂,敛了笑容,十分不悦地望着司空堇宥,“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般无趣!永远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了便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认出了黎夕妤,那么这个始终一身冷漠的男子,除了司空堇宥,便也不作第二人想。
而听见辛子阑这般言语后,司桃惊讶地瞪大了眼,荆子安却是双眉一凛,下意识便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沉声道,“不准对少爷无礼!”
辛子阑却半点也没将荆子安放在眼中,但见他一把拨开了司空堇宥的手臂,眼疾手快地将黎夕妤拉了去,随后竟迅速将她扔上了马!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黎夕妤尚未回神,辛子阑便已然坐在了她身后。
接着,身下的马儿迈步冲了出去,辛子阑的叫嚷着也传进耳中,“我跟小妤先行一步了,前方客栈见!”
黎夕妤不忘回眸望向司空堇宥,只见他面目阴沉,眼底尽是寒意。
“小妤,两个多月未见,你可有想过我?”辛子阑在耳畔发问,不难听出他话语中的欣喜。
黎夕妤无奈地轻叹一声,对于辛子阑这般的性子,她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然她并未回答辛子阑的问话,却反问,“辛子阑,你不是去远方寻药了?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寻药归来了呀!”辛子阑当即便回,摆出了一副得意神气的模样,“此行去寻灵药,倒是十分顺遂。我于十日前回到蛮州,却得知你二人尚未归来。我便想着一路寻寻看,兴许能与你们碰头!”
黎夕妤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倒真是好巧,他们竟当真与辛子阑碰了头!
只不过……
“辛子阑,你这马儿是怎么一回事?”黎夕妤又问,“还有先前那偷马贼,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二人言语间,身下的马儿已闯入客栈,一路去往了马厩。
辛子阑带着黎夕妤下了马,将这匹宝马拴在了马厩,伸手抚摸着它的毛发,满眼尽是……爱怜!
然那匹宝马,却仍旧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半点也不愿与辛子阑亲近。
“小妤啊,这可是我的爱马!花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它才能属于我!”辛子阑说着,面上再度洋溢起自豪。
见到辛子阑这副神情,黎夕妤陡然间想起从前在军营时,辛子阑时常会抱着上好的马草去往马厩,喂食陌央与竺商君。
想来,他当真是极为喜爱马儿的。
“辛子阑,你这爱马可有名姓?”黎夕妤也上前两步,伸手抚摸着马儿的毛发。
“古爱,它叫古爱!”辛子阑眼中有光亮溢出,欣喜地问,“小妤,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额,好听……”黎夕妤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点头道。
古……爱?
这名姓,委实怪异的很!
不愧是辛子阑,与寻常人就是不同!
“这个好吃,小妤,你多吃点!”
“这个也不错,来,小妤,都给你吃!”
“还有这个,这个也好!”
被辛子阑拉上了饭桌后,黎夕妤盯着满桌的饭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而辛子阑正在拼命地为她夹菜,此刻她面前碗碟中的菜品已落成了一座小山!
“那个,辛子阑,这么多菜,都是你事先点好的?”黎夕妤不确信地发问。
“没错啊!”辛子阑立即点头,“原本只我一人,正要开吃时,突然听见了古爱的叫声,待我冲出去时,便瞧见那偷马贼已驾着古爱跑出了客栈!不过正好,这一桌的饭菜我一人吃也浪费了,如今碰上了你们,大家便一起吃吧!”
辛子阑说着,又向黎夕妤的碗中夹了一块红烧肉。
待司空堇宥等人到来时,瞧见的正是这一幕。
遂,这一顿晚宴,最终演变成为这般的景象。
司空堇宥从始至终一口饭菜也未咽下,只是冷眼瞧着许久未见的辛子阑。
而黎夕妤却是真真切切地饿了的,她察觉到氛围的窘迫,便埋头猛吃,谁也不再理会。
至于司桃与荆子安,二人自知身份低微,既然司空堇宥都未动筷,那他们自然也就只有眼巴巴地瞅着的份了。
司桃对于辛子阑可谓是好奇之至的,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胆敢如此对待司空堇宥,事后却仍能好端端地坐在饭桌上胡吃海喝。
而荆子安,他始终凛眸瞪着辛子阑,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金袍男子,他可谓是全无半点好感。
然,除却黎夕妤,其余三人都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可辛子阑却仍能旁若无人地吃吃喝喝。
这一桌的饭菜,可是有大半都进了辛子阑的肚中!
待黎夕妤与辛子阑二人吃饱喝足后,几人便离开了饭桌,向客房走去。
而辛子阑竟一路跟在黎夕妤身后,要与她踏入同一道门!
当然,辛子阑未能如愿,他再度被一只青衣手臂给拦了住。
“辛子阑,你还想做什么?”司空堇宥的嗓音已是十分冰冷。
“自然是要为小妤看诊了!”辛子阑理直气壮地回道。
听闻此言,司空堇宥垂下了手臂,却道,“那便在门外把脉!”
察觉得出司空堇宥的恼怒,黎夕妤连忙伸出手臂凑向辛子阑,“辛子阑,这两个多月来,我谨遵你的嘱咐,每日里都按时服药,伤势也不曾发作过!”
见黎夕妤的手臂伸了来,辛子阑倒不再计较太多,伸手探上她的脉搏。
片刻后,辛子阑收了手,轻轻点头,“伤势恢复地很稳定,待明日服下我寻回的灵药,你心口的疤痕便能逐渐淡去,直至长出新肉。”
“当真?”听了这话,黎夕妤又惊又喜。
“我千辛万苦寻来的灵药,自然有这功效!”辛子阑得意地说着。
黎夕妤心喜之时,不忘将司桃拉至辛子阑面前,“辛子阑,小桃也浑身是伤,你能否也为她诊治一番?”
“医者父母心,自然是见不得旁人受苦受难,来吧!”辛子阑大咧咧地说着,便为司桃把起脉来。
而听了他这一番话,黎夕妤忍不住在心下腹诽:你先前鞭打那偷马贼时,可是半点也不留情的,恨不能将他抽死!
片刻后,辛子阑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
“小桃身子如何?”黎夕妤连忙问。
却见辛子阑笑着摆了摆手,道,“小妤啊,你放宽心吧,这位姑娘身上虽有伤,却都是些皮外伤,只需几味药材调理上几月便可。”
听了这话,黎夕妤终是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随后,辛子阑便迈步离开了,去往他的客房。
司桃与荆子安也识趣地离开,留黎夕妤与司空堇宥二人仍站在门前。
“少爷,你似乎……很生气?”黎夕妤小心翼翼地问着。
司空堇宥淡淡睨了她一眼,不语。
黎夕妤垂下脑袋,轻声道,“那个,辛子阑他就是这般性子……你知道的。”
“我没有生气!”司空堇宥突然开了口,话语却有些冰凉,“我只是不曾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上他!”
他说罢,抬脚便走,步伐有些生硬。
黎夕妤眨了眨眼,有些怔忡。
直至躺在榻上,她仍在回味司空堇宥话中的意味。
许久许久之后,在她迷迷糊糊之际,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立即便睁开了眼。
司空堇宥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黎夕妤忍不住勾唇,于暗夜里偷笑。
翌日,因着辛子阑要为黎夕妤煎药,司空堇宥便将行程推后了一日。
而辛子阑用了足足三个时辰,方才将他所说的灵药煎好。
黎夕妤服用时,只觉这灵药的味道十分甘甜,与从前尝过的苦涩全然不同。
她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未开口询问。
而她对辛子阑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怀疑敌视,渐渐转变为信任友好。
虽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可她却是清楚的:他不是她的敌人。
而司空堇宥虽不待见辛子阑,然对于他的医术,却是半点也不怀疑的。
待黎夕妤服下药后,辛子阑满足地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司空堇宥站在他身侧,冷冷地发问,“阿夕这伤势,可是便稳定了?”
辛子阑重重点头,“只要继续服用先前的药物,便不会再有事。”
“也就是说,即便你不在身边,阿夕的伤也能渐渐痊愈?”司空堇宥挑眉,又问。
听见司空堇宥这般的嗓音,黎夕妤不由得抬眸望去,但见他眼底闪过几分精光,似在谋算着什么。
而辛子阑那般大条的脑回路自然是听不出司空堇宥话中的意味的,仍旧是一拍胸脯,骄傲地点头,“我的医术可是冠绝天下的!小妤这伤,自然能够痊愈!”
听了这话,司空堇宥的嘴角微微勾起,道,“既是如此,那么辛子阑,你可以离开了!”
“什么?”辛子阑赫然怔住,茫然地眨了眨眼。
“从前默许你留在阿夕身边,不过是希望你在为她诊治的同时,能够护她安危。而如今,阿夕身边已有了荆子安,便也不再需要你了!”司空堇宥细细地解释着,下巴微微扬起,一副孤傲的神色。
辛子阑听后,终是恍然大悟。
原来司空堇宥这是想要赶他走啊!
“好啊!”辛子阑也微微扬起了下巴,“想让我离开,自然可以。但这世上没有不花钱的买卖,你需得将我的酬劳付了!”
司空堇宥挑眉,“这是自然,稍后便命荆子安将钱财送来。”
此番,辛子阑却掰着指头数了起来,他一边数,一边道,“先抛开出诊费与我辛辛苦苦煎药的费用,最初的每一味药材,都是我自己花钱买来的,倒也不算贵,一共有八十两银子!而今日小妤服下的稀有灵药共有十七味,每一味的价值都上了万两,我给你个友情价,便算作十五万两罢!”
听见“十五万两”时,黎夕妤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而辛子阑仍在数说着,“药材算完了,下面便是出诊费了。你们也是知道的,以我这出神入化的医术,没有个千两银子,我可是不轻易出诊的!接着便是我每日里辛苦煎药的血汗钱,算下来也该有个六千两了!接着便是远走寻药的辛苦费,历时两月,每一日都是要算钱的。那么一日一百两,两月便又有六千两!”
辛子阑说着,却并未理会黎夕妤与司空堇宥的神色。
此刻黎夕妤大张的嘴中已全然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而司空堇宥,他则黑了脸。
“看在与你二人颇有一番交情的份上,付我十六万两的银钱便可!”辛子阑算完账后,伸手便凑向司空堇宥,向他要钱。
司空堇宥黑着一张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对于这天价般的费用,司空堇宥自然付不起。
“怎么?司空大将军这是想要赖账吗?”辛子阑双手抱胸,双眉一拧,有些不悦了。
“等等!”黎夕妤在这时开了口,她咽了咽口水,道,“辛子阑,你这是在乱开价!那十七味灵药,可谓是天价了!”
辛子阑却连连摆手,“小妤啊,正所谓‘物以稀为贵’,那十七味药材中可是有九味,都是寻常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寻得的宝物!而你服用过后,伤势是否有变化,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到了那时,你便会知晓,这灵药究竟配不配得上那般价钱!”
听了这话,黎夕妤最为惊异的却是那第一句,她不由问,“辛子阑,你究竟是如何寻到这灵药的?你究竟哪来的本事?”
“我自有法子!”辛子阑双眉一扬,又骄傲又神气。
此番,黎夕妤终是被逼得哑口无言。
她不由将目光移向司空堇宥,等着他开口。
却见他轻轻拂袖,正视着辛子阑,开口道,“对于你口中所谓的灵药,我自然无法辩驳。然十六万的银两,我也是给不起的!既然你愿意跟着,那便跟着好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无半点迟疑。
而黎夕妤却自他的眼底,瞧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这最后的一程路,因着有辛子阑的加入,从而变得很不一般。
虽说司空堇宥与荆子安都不待见辛子阑,但这并不能影响辛子阑那风风火火的性子。
接连七八日,路途中不乏欢声笑语,然五人一马的组合,却十分惹人注目。
荆子安肩上扛着的包袱,本想放在古爱的背上由它托着,奈何辛子阑如何也不愿他的爱马受委屈,荆子安便也唯有继续扛着。
就连辛子阑他自己的包袱,也是始终自己扛在肩上。眼下又多了一架黎夕妤的凤尾琴,辛子阑便也一并抱着了。
黎夕妤不由感叹:如今这世道,人的待遇竟远不及一匹马!
而这些时日以来,辛子阑每日里都穿着一袭足以闪瞎人眼的金色锦袍,也不知他是何时换了风格,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终于,途径一条幽寂的深巷时,黎夕妤看不过去了,便问,“辛子阑,你为何整日里都穿着金色衣袍?你从前的衣裳呢?”
辛子阑闻言,连忙凑到黎夕妤身侧,却眉梢一挑,指着身上的金袍,得意洋洋地问,“小妤啊,你不觉得这颜色很好看吗?”
“……好看,好看……”黎夕妤无奈至极,却也唯有硬着头皮附和。
毕竟辛子阑这个人,他的脑回路实在与常人不太相符。
黎夕妤继续向前走,却见前方不远处有条向右拐的岔路口,她转而望向身侧的司空堇宥,询问道,“少爷,我们是要沿着此巷一路走下去,还是在前方右转?”
“右转吧。”司空堇宥不曾过多思索,当即便回。
黎夕妤便一路轻快地向前走着,甚至加快了步伐,走在几人之前,想要提早到得那岔路口。
然,待她走至路口,正欲向右拐时,突觉一阵寒风吹过,吹得她抖了抖身子。
她心生凉意,眼皮蓦地跳了两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连忙向后望去。
可她的视线之中,哪里还有司空堇宥等人的身影!
就连辛子阑的古爱,也同样不知了去向。
随后又是一阵寒风过,吹得黎夕妤脊背生凉,头皮发麻。
她握紧了双拳,转而打量着四周,只觉周遭阴气森森,再也瞧不见半点人影。
就连原本出现在右侧的那条岔路,眼下也不见了!唯有房屋砖瓦挡在眼前,显得颇为肃穆。
此情此景,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曾经,她曾两度遇上过这般的景象。
初次,是在皇宫之中;第二次,是在那片瘴林里。
而这一次,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她心中了然,却不免生出几分惧意。
七皇子,是七皇子来了!
黎夕妤伸手探入袖中,将“羽晖”取了出来,她拔出匕首,右手紧握刀柄,缓缓抬脚,向前走去。
而她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连忙转身,向后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