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玲珑之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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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黎明之前(4)

“诏书?!哪来的诏书!陛下去得突然,怎么竟会留下诏书!”韦氏一时掩盖不了失望的情绪,对婉儿怒目而视,“陛下去的前几日,玺印一直搁在你那里,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暗中在动什么心思!若是真有诏书,你当日怎么没拿出来?”

“因为皇后所说的那封诏书,并不存于我处。”

“所以你就三缄其口,任太平在我背后捅刀子?”

“婉儿以为,从当下时局来看,温王年幼,立他为帝恰是对皇后您最为有利。”

“那么相王呢?弄这么一封模棱两可的诏书,到底是何意思!”

要的就是模棱两可,即使一时半会儿扳不倒你,也不能由你肆意妄为。婉儿上前一步:“相王是陛下的亲弟弟,在皇族中声望很好,由他知政事,便能借皇弟身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况且防之民口,甚于防川,陛下晏驾,皇后娘娘临朝称制若要名正言顺,也着实需要一份诏书。”

“这倒是。”韦氏仔细地看了婉儿一眼。只见婉儿低眉敛容,她的话里没有怀疑与讽刺,倒似是句句为自己着想,“即是搬出相王来只为安天下人之心,那么也别写什么知政事了,免得后面麻烦,就,就赐他太尉一职吧。”

“婉儿认为不可,明眼人都知道,太尉虽位列三公,却是个虚衔,既无具体职掌,也没有实际权限,这个时候给相王一个太尉衔,恐怕弄巧成拙,反而会引发众怒。”

“你不必多言,就照我说的去改遗诏。”

韦后的司马昭之心已昭然若揭,当初看到显被这妖妇害得死于非命时,太平便立誓要让她不日就血债血偿,好在婉儿用那封诏书给拦下了,一方面劝她与相王、隆基一脉暗中联合,多做准备,另一方面也好多摸摸韦氏的底细。可谁知真到了宣布遗诏的那日,太平听后却完全傻了,她好不容易挨到退朝,便生生把婉儿拉到了一个无人处。

“你捣的什么鬼!相王不是参决政事吗?怎么换成了太尉?!”

“是太后要改的。”

“太后?她也配当太后!你改口改得倒是快!”

“重茂登位,她就是太后,有什么不对吗,这周围难保没有韦氏耳目,公主说话在此地说话千万小心!”

“这么说,你是怕她喽?你以为我与隆基姑侄联起手来还斗不过那个韦氏?”太平勾唇轻笑,“你到底还是不姓李了。”

“公主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从改诏书一事中,看出了你的立场。婉儿,独独这一次,你真的押错了宝。”太平拂袖而去。

六月丁亥,李重茂继位,称少帝,尊韦后为皇太后。

六月壬辰,宗楚客、武延秀、国子祭酒叶静能等与诸韦共劝韦太后“遵武后故事”,武则天曾废唐立周,另建新朝,故而宗楚客又上密奏说“宜革唐命”。韦太后觉得放着婉儿这么个活智囊不用颇为可惜,便拐弯抹角地试探婉儿的口风。

不料婉儿听后非但没有过激言辞,反而蹙眉正色道,新朝名号非同小可,若是太后有意更换,那则宜诏诸位宰相入禁中,从长计议。

韦氏知道太平把自己篡改遗诏的仇记在婉儿头上,却没想到她们翻脸翻得这么快,一时间喜不自禁,当夜着急本族亲信,共商废唐大计。

韦氏要当皇帝,那么李重茂便不能留,所以就有了韦氏一族内部谋害少帝的策划。杀了李重茂,同为李姓的相王和太平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又有了暗杀李旦和太平公主的密谋。

适时,长安城中人心慌乱,各路政派明里暗里,等待着那最后的一场殊死战争。兵部侍郎崔日用向来依附于韦、武两族,与宗楚客关系尤为密切,当他知道了宗楚客的阴谋后,担心祸及自身,遂派遣宝昌寺之僧普润密见婉儿,报告了其阴谋,婉儿又安排普润密见被罢职而住在长安的李隆基。

“贫僧与相王之子素未谋面,他可会信得过我?不如就由娘娘修书一封,再由贫僧转交?”

“不可,”婉儿深知隆基疑心颇重,尤其是在她迫于韦氏的密令改了遗诏后,对自己恐怕也谈不上信任了,“这样吧,我领你去见钟绍京钟大人,再由他引你去见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