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萤窗小语(全新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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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爆米花好美从头到尾(10)

讲究的巧是精巧,聪慧的巧是灵巧,机变的巧是机巧;拙得纯真是稚拙,拙得实在是朴拙,拙得马虎是粗拙。中国画论更有“大巧便是拙处,大拙便是巧处”。拙与巧,真是很难定义呀!

《墨子·公输子为鹊》中有这么一个故事:

某日,鲁班用竹木制成一只喜鹊,飞上天空,三天都不下来,鲁班自认为很巧,但是墨子不以为然地对他说:“你用竹木做喜鹊,虽巧,却比不上制车轴插头的工匠,三寸长的木料,他们一下子能削好,而且能载五十石的重量,岂不比你有用,也巧得多吗!”

“有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这是墨子对巧与拙的看法。

橡树与小草

做一株平凡的小草,是多么快乐的事!

在一处人迹罕见、树木不生的原野,有一条老铁道。由于火车很少通过,所以不但铁道两旁,连铁轨之间也长满了小草。到葱茏的季节,小草们织成一大片绿色的地毯,把铁道也淹没了,只有每个月唯一一班火车通过的时候,才让人们想起:原来这儿还有一条铁道。

某日,当火车又疾驶而过,小草们莫不低头行礼时,有一粒橡树的种子,从车上滑落,正掉在两轨之间。

“这是什么啊?”最先抬起头的小草惊讶地叫。

“好像是一颗种子。”所有的小草都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但是为什么这么大?好像有我们种子的几百倍呢!”

“各位好!”橡树子从昏迷中醒转,环视四周围拢过来的小草,高兴地打招呼,并自我介绍,“我是一颗橡树子。”

“橡树?”所有的小草都面面相觑,“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们这里没有树,只有草,我们世世代代生长在这儿,从来没见过一棵树,因为这里冬天特别冷,风又大,不适合树的生长。”一株比较年长的草,神情严肃地说,“我看,你还是快回到你来的地方去吧!”

“我已经来了,怎么回得去呢?”橡树子愁苦地说,但是跟着环顾四周,又转忧为喜了,“这里多好啊!我喜欢这里,我不怕狂风和霜雪,决定在这儿生根,长成一棵高大的橡树……”

“好!”没等他说完,四周成千上万的小草,就发出一阵欢呼,“我们喜欢你,我们需要一棵树,我们喜欢一棵高大的树,我们要你来领导。”

于是橡树子在这儿生了根、发了芽。起初他长得很慢,小草们由春天萌发,不到仲夏就能长到一尺高,所以夹在草丛中,除了叶子比较大些,小橡树并不怎么突出。当每个月火车开来的时候,小橡树也和小草们一样,早早就弯下腰,让那庞然大物从头上飞驶而过。

但是到了暮秋,小草们都逐渐凋萎、枯黄的时候,橡树虽然也落了叶子,却仍然直直地站在那儿。当火车开来,由于没有小草们的簇拥,橡树反而站得更直了,所幸火车除了前面保险杠会把橡树撞得一个踉跄,车子的底盘倒不会再伤害他。所以,当冬天过去,小草们又复苏的时候,见小橡树仍然站在那儿都很惊讶。

“我的父亲有四十尺高,他的头经常遮在云里,他一伸手,就能摘下天上的星星。”小橡树总是得意地对小草们说。每次讲到这儿,小草们都会仰起头,把嘴张得好大好大,羡慕极了:“我们多高兴你能在这儿生根啊!”小草们说,“当你长到像你爸爸一样高时,我们就可以听你诉说天空的一切了!”

“我也会抓几颗星星给你们。”小橡树脸上泛着光彩。

但是小橡树也有他的烦恼,就是每个月火车通过时,小草们都一低头就过了,他却难免损伤几片叶子,有时还会折到腰,而且这种情况愈来愈严重。

“你为什么不把腰弯低一点呢?再不然,干脆躺在地上算了,等火车过了之后再站起来,何必跟火车去争呢?”小草们都这样劝他。

小橡树何尝不知道,可是他的身体硬,怎么也不可能躺下来,眼看情况愈来愈糟,他真希望自己不再长了,甚至缩小几分,跟小草们一样不是就够了吗?但在转念之间,他又想:“为什么我不赶快长大、长高呢?如果我长成几人合抱的大树,火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于是当小橡树折损小枝子,就赶快伸出另一条新枝;当火车刮去了他的叶子,就赶快抽出新绿。但是每当火车呼啸而去,小草们纷纷卧倒,再站起的时候,小橡树又是遍体鳞伤。

当然没有火车通过的一个月,小橡树又恢复了光彩,只是他发现自己的腰愈来愈硬,连躬身都困难了。

终于有一天,当火车又轰隆轰隆地远去之后,小草们发现小橡树已经被折断而死亡。

“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样弯腰屈膝?”小草们伤心地哭着,看着小橡树的尸体变为枯枝,被风吹去。

铁轨间、铁道边、铁道的四周,仍然是一片青青的草原,火车不通过的日子,这里真是无比宁静祥和,只偶尔听到小草们喁喁私语:

“做一株平凡的小草,是多么快乐的事!”

心灵的门窗

不但建筑物有门窗的装置,我们的心灵也有着门与窗。

如果有人问:“门和窗,你认为哪个比较重要?”我一定答前者。但假使他问:“你喜欢门还是窗?”我则会答“窗”。

其实门和窗有什么不同呢?门如果挡住下半截,不就是窗?窗如果直落地,不就等于门了吗?

问题是窗毕竟是窗,门究竟是门。门常内外有锁,窗却只有里面加闩;门多半无遮,窗却常挂有帘;开门可以揖客,推窗却只能相望;访友叩门乃是当然,贸然敲窗则显得失礼。两相比较,门和窗的差异真是太大了。

上古人初构屋时,必然只知有门而不知设窗。当门尚无以遮蔽风雨时,谁会有心情装窗呢?直到有一天,四壁不致摇撼、门户不致透风,人们才想到在墙上再开个洞,使自己在不开门、不受人侵扰的情况下,仍然能够享受风景、采纳阳光、流通空气。所以在当时,窗实在是一种奢侈品。

虽然窗要比门发展得晚,也不及门来得重要,但是样子却多得多。门大不了有材料、雕花和色彩的不同,窗却有各种变化:或支,或推;或上下拉动,或左右滑行;或贴窗纸,或加窗纱;或雕窗棂,或设窗槛;或悬锦帷,或障丝帘;或挂百叶,或掩竹帘;加上窗台的摆饰、盆景,真是各有风姿。

也因此,文学作品中描写门的常比较豁朗简明,描写窗的则比较婉约变化,“大朱门”总不如“小轩窗”来得含蓄;“开门见山”总不如“推窗望月”来得悠闲;“春到长门春草青”总不如“卧看残月上窗纱”来得蕴藉。即使在现实生活中,如果“芳兰当户”,往往不得不下锄,“藤萝蔓窗”却无比幽雅。盖房子如果门少窗多,必为雅室;窗少门多,则成了弄堂。到头来似乎“门”反不如“窗”来得重要了!

不但建筑物有门窗的装置,我们的心灵也有着门与窗。

从出生的一刻,我们便开启了心灵的门窗。幼年时代,我们只有一间弄堂式的房子,门多窗少,几乎每当有人叩门,都敞开心扉,欢迎他们进来。

渐渐地,我们发现进来的人不尽然好,于是偷偷封闭了几扇门,代之以一些窗。我们慢慢学会先由窗子看清楚来人,再决定是否开门;我们也学会在白天打开窗子,以迎接温暖的阳光;在夜晚拉下窗帘,免得别人窥视;在夏日装上纱窗以防蚊蝇,在岁暮拉起铁栅以防盗贼。不自觉中,我们心灵的窗子愈来愈多,门却只剩下一个,而且加上了双重的铁锁、防盗的链条和窥视的门镜,只怕有一天连那最后的一扇门,也要封闭了:不单把别人排斥在门外,也将自己锁在了屋中。这心灵的门窗,不是与我们生活中的门窗有着同样的发展吗?

如果拥有一个小小的房子,我只要一个门、一扇窗,门对着城市、窗对着海洋。有人敲门,我必定开,是朋友,我便请他推窗看海,享受那汹涌的浪涛、清清的海风和无争的鸥歌;如果是敌人,我便把屋子让给他,请他自己去听那大海的倾诉,涤净他的心灵;又如果许久没人来访,我便把门和窗都打开,让每个繁忙的路人,透过我的门,看见我的窗,而窗外是无际的碧海和开阔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