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世界已然改变。
当欧丹用颤抖着的手开始为索索脱下欧加,并渐觉这裤子着实太难脱、可越着急就越难解开、越想解开就越为即将到来的命运感到绝望的时候——本应该羞羞答答、战战兢兢、且哭泣得哀不成声的索索——却是……突然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
他轻轻推开了欧丹。
他从床上站起。
他将被欧丹丢到一旁的他的褂袍捡起,穿上。
“……”
他的眼睛……
……
令人,非常的陌生。
但索索依旧是那个索索。
他没变。
他的弱小也依旧是从前的那种弱小。
他没变。
但是——
但是,改变却的确是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他……
欧丹看着自己的男友。
她熟悉他。
她自认为自己了解他。
但是、
……现在的索索,却令她感到陌生极了。
从他的眼睛中,她根本找不见哪怕一丝还爱着自己的色彩。
从他的脸庞中,她根本找不见哪怕一丝畏首畏尾的感觉。
从他的并不僵硬的身体中,她根本感觉不到害怕……
“……”
那么,
他……
……
“玛莎。”
索索站定身体,他向玛莎的方向侧立、凝视:
“你是第一次见我吗?”
“……”(玛莎)
那个给人带来无尽压迫感的女人,没有说话。
她只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索索,片刻后:
“从前似乎见过,又似乎没有。”
停顿一下后,
“你——是诅咒?”(玛莎)
“……”
伪索索一言不发。
“那你是什么?”(玛莎)
“一个试图从你手中保护索索的……可怜人。”
“这可就有点儿问题了。”
玛莎笑了笑,她略微低下头,片刻后又将视线重新对准伪索索:
“我听说过你。也不知是萨尔玛告诉的,还是我自己从哪儿听说的……但是,我敢肯定。我知道你。”
“……”(伪索索)
“如果你能再稍微厉害点儿,我兴许会有和你交战的欲望。”
她伸出手,轻轻拨弄了几下头发:
“但现在的状况让我有点儿失望。……你并不厉害,给人的感觉也和索索在赛场上时的感觉差不多——话说在前头。和我打,你会死的。”
“…………”(伪索索)
“赛场?什么赛场?!!”
欧丹蹲坐在床上,脸色煞白:
“这……这不对劲儿!就算索索是真的有诅咒在身,它也不该占据索索的身体!还有…赛场、究竟什么……”
她嘀咕了一会儿。
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不是…索索他明明——他明明连搬个东西都费劲,他根本不可能……”
“我们到外面去吧。”(伪索索)
“索索!!!”(欧丹)
“我不是他。”(伪索索)
“你——不是,不!等等,索索他……”(欧丹)
“而且,你也不是个真正适合他的…好女人。”(伪索索)
这句话,
这句话,伪索索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
他不喜欢欧丹。
从这个女人的外貌,这个女人的身形,这个女人的脾气,这个女人的秉性,再到这个女人浑身上下的所有毛病——自诩完美的他,对这个女人从来只感到彻彻底底的厌烦。最初时还不觉得,但随着她和索索相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久、越来越久…他渐渐,厌憎她达到了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峰值!他是真的觉得这女人配不上索索。更何况,倘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索索也不可能被牵扯进这起糟糕的恶心事…………
……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临出门前,他丢回来一句:
“我非常讨厌你——不止我讨厌你,索索也觉得你很恶心。”
他又道:“你只是个没人要的脑子有问题的老女人。你以为索索真心爱你?简直笑死了。实话告诉你——即便他喜欢上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也绝不会爱上你这个、连亲生妹妹都杀的贱种。”
“…………”(欧丹)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真是解气。
伪索索早就想痛骂这****一顿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又一直担心会被索索讨厌——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顾虑的了。
……
……
于是,他与玛莎一并离开了休息室。
他想将欧丹独自一个留在这儿——毕竟,这是索索所希望的。他想让欧丹逃走。
他想将欧丹独自一个留在这儿——毕竟,这也是自己所希望的。他想让这女人知耻识趣,能够就此怨恨索索,并通过这个方式……来令自己的索索能够从这段并不健康的关系中脱身出来,以及得到玛莎·特里姆的……宽恕。
***
“你那番话,还真是够狠啊。”
“你过奖了。”
“我可不是在夸你。”
声响。
鞋底与铁皮相碰触的声音,不绝于耳。
“欧丹是什么样的女孩,我最清楚。你并不是索索,我也清楚——难道你不觉得,你擅自用索索的脸、索索的声音、索索的表情来对一个真心爱着他,也真心被他爱着的女孩说这样的话、有些残忍吗?”
“呵…你不喜欢?”
“坦诚来说……”
玛莎微笑着提高了声音:
“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厌恶到,想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不做?”
“……就算你是这样一个令人讨厌到极致的混蛋,我也得对你报以尊重。即便我不想对你报以尊重,我也至少得对被你借用了身体的索索表示尊重。”
玛莎低沉的笑着:
“等会儿动起手来,我可不敢保证还给欧丹的会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索索。明明已经答应好要在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给她个痛快的——现在,就因为你这个王八蛋。一切都毁了。”
“这真是我的荣幸。”
“是吗……”(玛莎)
两人已经走出了船舱。
甲板上,大雪纷飞。
凌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宛若一把把椎骨刺心的尖刀。
玛莎与伪索索稍微拉开了距离,她缓步向前,一路走向船头,并最终慢慢顺木梯攀到了船首:
“小子!你知道吗?我老早就想做这种事了!”
“……”(伪索索)
“在暴雪纷飞的大船上,铁船迎风破浪,至于我——我则站在这船头。”
她昂起头:
“在这样的环境里,和一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少年来一场殊死搏斗!运气好的话,就等打完之后在大雪中来上几炮——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罗曼蒂克的事情吗?!”(大笑)
“……那可真是让你扫兴了。”(伪索索)
“是啊。”
玛莎自矜地笑了:
“倘若在这里和我交手的不是你这种货色——那该有多好啊……”
……
……
生死,生死在何处?
为了,为了什么?
……
生死在天。
为了荣耀。
战争。
在北境,这是一项流行了数百年的比赛形式。如今,它甚至流传到了索菲。
无论是为了谁——从前的奥尔马奇兰国王,后来的奥尔马奇兰大公,再后来的索菲帝国皇帝——这样的战斗,无所谓是为了谁……
……
(神将独一无二的荣耀赐予此身,我们则顺从命运,无论生死。)
真要说的话,玛莎还是更喜欢骑士故事里,最早的那种“战争”形式……
(其中一个,活下来。)
(另一个……)
(……)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