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中华家训(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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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马援家训

[撰主简介]

马援(前14—49),东汉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东北)人。字文渊。新莽末为新城大尹(汉中太守)。后依附割据陇西的隗嚣。继归刘秀,参加攻灭隗嚣的战争。东汉光武帝建武十一年(公元35年)任陇西太守,率军击破先零羌。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任伏波将军,镇压交趾征侧、征贰起义,封新息侯。曾对宾客说:“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又说:“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后在镇压武陵“五溪蛮”时,病死军中。曾在西北养马,得专家传授,发展了相马法,著有《铜马相法》。

马援对子侄要求很严。其《诫兄子严、敦书》,历来为人所传诵,今选录以飨读者。

诫兄子严、敦书

[原文]

吾欲汝曹闻人过失[1],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2],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结缡[3],申父母之诫,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4],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5],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6]。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讫今季良尚未可知[7],郡将下车辄切齿[8],州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9],是以不愿子孙效也。

——节录自《后汉书·马援传》

[注释]

[1]曹:辈。

[2]是非正法:指讥刺时政。

[3]施:解脱。衿:古代衣服的交领。缡:古代女子出嫁时所系的佩巾。施衿结缡:指父母关心子女,亲自为他们解开衣领,系上佩巾。

[4]择:通“殬”,败坏的。

[5]谨敕:谨慎,能约束自己的言行。

[6]鹄:天鹅。鹜:野鸭。

[7]讫:通“迄”。到;至。

[8]下车:《礼记·乐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后称官吏到任为“下车”。辄:犹“即”。切齿:咬紧牙齿,表示愤恨到极点。

[9]寒心:有所戒惧之意。

[译文]

我希望你们听别人的过失,就如同听到父母亲的名字一样,耳朵可以听,口里却不能说。喜欢议论他人的长短,胡乱讥刺时政,这是我最厌恶的,我宁死也不愿听说子孙有这种行为。你们知道我非常厌恶这种行为,之所以再次强调的原因,是要表示父母对你们的关切,重申父母对你们的训诫,希望你们不要忘记罢了。龙伯高为人敦厚,办事周详细致,从不说不好听的话,生活谦约节俭,廉洁公正,颇有威仪。我喜爱他、敬重他,希望你们效法他。杜季良为人豪爽讲义气,能够以人之忧为忧,以人之乐为乐,做到轻重适宜,举止得当。他的父亲死了,操办丧事,延请宾客,几郡的人都来了。我喜爱他、敬重他,却不希望你们效法他。效法龙伯高不成,还算是谨慎之士,这就是所谓的刻画天鹅不成但还是像只野鸭子。效法杜季良不成,便会沦为天下鄙薄之人,这就是所谓的画虎不成反而像一只狗了。到现在杜季良的前途如何还不知道,那些郡将一到任就对他切齿痛恨,州郡的人都把他作为谈论的对象,我常常对此心怀戒惧,因此不愿你们效法他啊!

[评析]

马援其时正在交趾,当他听说哥哥马余的两个儿子马严、马敦“并喜讥议,而轻通侠客”的时候,就写了这封信以告诫两个侄子。在信中,马援不是以训斥的口气对侄子的行为进行严厉的批评和指责,而是语重心长地向他们提出希望:“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并说明他反复重申最痛恨那种“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的行为的目的是“施衿结缡,申父母之诫,欲使汝曹不忘之耳”。同时,他又以龙伯高和杜季良为例,表明他对这两个人都喜爱和敬重,但却不希望侄子效法杜季良,而应效法龙伯高,不骛虚名,做一个“谨敕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