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有可能超越慕容轩吗?真的……要就这么的被她打败吗?
……
……
……不要!绝对不要!
我可以输给任何人,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卑躬屈膝,可以像是懦夫一般将背影留给敌人,我唯独做不到的,就是输给她,输给慕容轩。
可是……为什么呢?这种不愿意输给别人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呢?
可惜我并没有时间去思考清楚这个问题。
慕容轩在击杀掉闯入家族本部的六名绝世以后,便再次不知所终,日后,只要有人胆大妄为的想要冲进家族中为所欲为的话,那柄紫色的剑便会随后出现,在一瞬间,收割掉对方的性命。
昙剑,昙花一现。那瞬时的美丽,足以让任何花卉自惭形秽。
毫无疑问的,她成了家族的守护神,没错……她是神。
至于我,则是不顾族中长老们的苦劝,毅然绝然的迈入了神州大陆的禁地——风沌。
神州大陆上,两个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地方,即使是绝世天阶也不敢擅自闯入的死亡禁地,一个是雷池,另一个,就是风沌。
雷池一地常年电闪雷鸣,时不时劈下的巨大雷电足以夺走任何生命体的存在,而与之相同,风沌的地理决定了其中那永不停歇的飓风,带有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在加上被飓风卷上天的巨石古木,在这里死去,连尸骸都不会留下。
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对吗?
对着越轩轻轻笑了笑,随后便将越轩插在风沌的入口处,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绝世级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玄阶和地阶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我并不懂。
在风沌的三年,我要考虑的并不是让自己变强,也不是创出什么骇世功法,我所求的,只是活下去罢了。
只有在生与死的界限处,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大的弧度进步。
来到风沌的第一天,我便底牌尽出,狼狈的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出口处逃了出来。
感受着身后那差点将我变成满天的肉块的飓风,我的大脑里,唯一的想法,只有一个。
还是回去吧……
默默自嘲了一下,我苦笑的转过身。
那一天,在风沌中,我只前进了不到一米。
等到伤势恢复的三天后,我便再一次的站在了风沌的入口处。
加速,格挡,喷血,全力以赴,重伤,狼狈逃走,修养,回到风沌,加速,格挡……
整整三年的于天互搏,在意外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剑似乎缠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随后的实验中,我刻意的加强修改着剑上的气息,而在我成功迈入绝世地阶的那一刻,独属于我的功法便定型了。
功法,沌剑术。如同风沌中的飓风般,狂暴,迅捷,避不掉,逃不走,敌不过。
在沌剑术成型的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别人的功法,始终是属于别人的,修炼别人的功法,自然会事半功倍,修为提升的飞快,可是真正的强大,却是自创,只属于自己的功法,完全适合自己的功法,即使在博学的人,都看不透的功法。
默默的拔起那柄插在风沌入口处整整三年,却奇迹般依旧寒意如初的越轩,我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那个阔别三年的家族。
不知道慕容轩怎么样了……三年前的她便如此恐怖了,不知道三年后……她有多强。
我紧张的握着腰间越轩的剑柄,站在族中的内院门前迟疑着。
沌剑术,真的能打败昙剑吗?内院门前,我纠结着来回踱步。
我现在有着无比的自信,如今的我,绝对可以战胜三年前的那六名绝世,但是和慕容轩比……
“工具,工具……”在我纠结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内院中便传来了那多次出现在梦中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
为什么似乎充斥着我所不知道的悲伤……
“去你的工具!”没有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窒息般的杀意如同决堤了的洪水般从门缝中喷涌而出。
出于本能的,我飞速的拔出了越轩,在瞬间开启了三年苦修的成果。
沌剑术!
“啪!”“当~”随着内院的檀木们被撞开,两柄造型相差无几的紫色长剑准确的碰撞在一起,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顺着越轩的剑身传到我手臂,又蔓延开来,一时间,胸膛中不断涌现的血气使我差点喷出血来。
明明已经使用了沌剑术中的格挡,连风沌中的飓风都能挡住的招数,居然差点被一剑破掉,这个家伙,到底该有多强啊……
“又是一个被欺骗了的可怜孩子吗?”眼前那名熟悉,却又显得有些陌生的女孩充斥着杀意的眼神让我不由得的咽着口水,不受控制的稍稍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为什么身为慕容世家守护神的冷颜紫剑慕容轩会如此疯狂的攻击族长?
看了一眼身后那依旧一脸冷静的白发老人,我有些心虚的握紧了越轩的剑柄,不断深呼吸着。
三年苦修的结果到底如何,便看这一次的了。
下一个呼吸,面前再次闪过一道紫色的剑芒,鲜艳耀眼的色彩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绝对挡不住的’的懦弱想法。
可是……不管发生什么,我绝对不要输给慕容轩!即使……是死!
“当~”全力驱使着沌剑术,两柄造型相似的紫色长剑再次碰撞在一起。
挡住慕容轩的第二剑后,我强行压抑着胸膛中那不断翻滚的血气,赌气般的在她面前昂首挺胸。
我已经不在是以前那个被你称为废物的慕容晔了,今天能挡住你两剑,明天就能挡住你三剑,后天,大后天,明年,后年……早晚有一天,我可以真正的超越你!
可惜面前的这名少女的注意力似乎一如既往的没有放在我身上。
“他虽说天赋比不上你,修习的功法也没有你好,但是,他才是家族真正的守护神,至于你,不过是在他无法背起守护神的称号前,暂时替代的工具而已。”
这时,身后的爷爷突然张开了嘴,冷漠的语气与说出的话让我不由得一愣。
什么工具?什么守护神?慕容世家的守护神难道不是冷颜紫剑慕容轩吗?
“是吗?”眼前的少女听着爷爷的话,终于平生第一次的,正视着我,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双眸。
“……”我默默的举起了手中的越轩剑,冰冷的剑锋笔直的指着慕容轩。
我不在乎什么守护神的称谓,也懒得去管爷爷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想……战胜你!
那么战胜之后呢?我为什么………会想要战胜慕容轩呢……
没有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她只是冷冷的注视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像是抛弃了什么一般。
“别再来找我,生命的最后一年,我要留给自己。”说出这句话后,视线中的女孩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迈开了步子。
什么?生命最后一年?怎么回事?!
看着她的背影,左胸膛中的某个事物开始莫名的痛了起来,撕心的痛。
清晰的意识被慕容轩着淡淡德尔一句击晕,我昏昏沉沉的呆立在原地,甚至连身后的爷爷说了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在面对不知为何冲来的一道剑芒时本能的格挡住了而已,却连为什么要格挡也遗忘了。
慕容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说她只有一年的生命了?她不是慕容世家的守护神吗?她不是强大到令人窒息吗?明明应该即使我死了她也不会死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我回过神的时候,一直坐在我身后的爷爷已经不知所踪了,而当浑浑噩噩的我走出内院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
一地的尸骸,属于族人们的,尸骸。
为什么?慕容轩不是守护神吗?为什么会伤害自己的族人!
看着地上那些残缺不堪,死相恐怖的族人们,我默默的握紧了越轩剑柄。
我要知道原因,我要知道,慕容轩,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瞒着爷爷,我开始在族内不断的调查,至于为什么要瞒着爷爷……因为自从慕容轩叛族以后,关于慕容轩的一切,都成了禁令。
后来的后来,在使用了一些不便说出来的‘小’手段,我终于在族内一名长老的嘴中得知了慕容轩背叛的原因:
昙剑。
选取一名资质上乘、未满八岁的少女,闭关苦修长达九年方可大成的禁忌功法,以泯灭人性与自残的方式来获得使人仰视的力量。而这种违反法则的力量,将会无时无刻的侵蚀着被选中的少女。在记载中,习练了《昙剑》的少女,没有一个能活过二十岁。
如今的慕容轩,十八岁。
我默默的拔出越轩,将那名明明知道实情,却依旧放任慕容轩修炼《昙剑》的长老斩杀。
原来如此……慕容轩她……
我脸色平静的转过身,朝着一个地方走了过去。
族内的人们对慕容轩的了解就仅仅处于她的强大罢了,真正明白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女孩子的,也许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吧。
没错……有一个,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地方……那里,有着最讨厌的记忆。
你怎么可以死……我明明还没来及超越你……我明明……还没有弄清楚我对你的感觉……
混蛋……你怎么可以死!
距离慕容世家本部不远的一个小山坡,满地凋谢的残花败柳。
我默默的在一个背影身后不到三步的距离站直了身体,无声的注视着眼前的背影。
苍白的发色,佝偻的后背,手中抚摸把玩着的紫色断剑。
“又是爷爷的命令吗?爷爷,还是要杀我?”正如同我一眼就能认出模样大变的她一般,她也很轻易的从脚步声中判断我的到来。
“恩。”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得知昙剑的特殊后,我便明白爷爷为什么一定要让慕容轩死了。
因为……离死期越近,慕容轩的战力越高。正如同昙花一般,绽放的越鲜艳,距离凋谢的期限也就越近。
“那么,动手吧。”眼前背对着我的少女……或者说,从外表看上去像是大妈的她那仿佛看破什么的语气,让我瞬间失去了回答的权利。
没有丝毫犹豫的,我慢慢的盘腿坐下,闭目。
良久后,面前白发的她突然转过身,举起断裂的紫纹便砍向了我。
我随意的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松松的将她手中的紫纹夺了过来,狠狠的往面前一插。
“生命的最后,我陪着你。”
没错……面对你的即将离别,我却什么也做不到。原来……我其实是这么的弱小,弱小到……连你也保护不了。
听完我的话,她低声的笑着,然后慢慢的变成惨笑,接着大笑,最后狂笑。
面前的白发女快速的拔出我插在地上的那柄断裂的紫纹,拄着剑,蹒跚的走下山坡。
我缓缓睁开双眸,无声的跟在她身后。
我无法保护你,无法解除昙剑的后遗症,我甚至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毫不犹豫的背叛家族,我能做的事,只有一个了……
永远,永远的跟在你身后。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慕容晔。”突然间,一声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落下传来,惊醒了陷入回忆的我,我急忙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走了,我想去南方看看梅花。”楼下,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那缓慢的声音轻轻的传入我的耳中。
“哦,来了!”随意的回了一句,我展开身法,从屋顶上轻巧的跳下。
我会永远陪着你,如果你先……的话,我依旧会继续陪着你。
你的终点,便是我的终点。
这是来自一个男人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