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嘲讽啊……一直以来,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她会从自己身边离开的结局,已经不会在流泪,不会在伤心了。
前一秒,那梦境般圆满的结局还历历在目,美丽的女孩一脸羞涩的为自己戴上在鸿焱口中象征着夫妇的戒指,看着女孩那张美艳的脸庞,自己刚刚鼓起勇气,将脸凑了上去,而女孩也满脸通红的微闭上双眸,任君采摘的模样。
可下一秒,没等自己吻上去,女孩便突然睁开了双眸,仿佛夜晚的繁星般善良的双瞳在一刹那失去了全部的光芒,那亡者所特有的灰暗双眸,无力向后倒下的娇柔身躯,那失声低吼的一声‘轩姐’,蕴含着什么样的情绪呢?
手忙脚乱的拉住女孩的小手,将她涌入怀中,无力的跪在地上,感受怀中那渐渐失去体温的身躯,快要撑爆身体的莫名情绪不断涌出,想要大声的哭,却发现无论怎样的哀嚎,都无法留下一滴眼泪。
原来人们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啊……连落泪的本能都被抛弃,无助的哀嚎,痛苦的嘶吼,紧紧拥着怀中的人,默默的感受着自己的弱小,感受在死亡面前,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便是伤心吗……这便是……弱小的代价吗……
混蛋……
混蛋啊!
怀中的女孩身体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却已经变得仿佛冬天的寒冰般冰冷,那渐渐僵硬的身躯,硬化的速度完全不符合常理。美艳的脸庞上,一片苍白,连红唇都不在诱人。
混蛋……为什么自己这么无能……为什么自己如此弱小……为什么自己不会医术……为什么自己不能替她去死……
弱小,是种罪,不可饶恕的大罪……
“轩姐……轩姐……”无助的紧紧抱着失去了体温的女孩,慕容晔仿佛坏了的磁带般,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含糊不清的字眼,瞪大的双眸,无神的眼神,呆滞的面庞。
“……喂。”站在一边注视着一切的鸿焱突然展开了身法,几个越步间便来到了慕容晔身后,速度快到连南宫煌都没来及反应。
“对于打断了你演苦情戏这点,我先道个歉,不过现在能麻烦你先收起你那一副死了谁的苦瓜脸,冷静的听我说一句话吗?”
“鸿焱!”南宫煌目瞪口呆的看着鸿焱好像智障般的拍了拍慕容晔的肩膀,那毫不在意的语气,不由得低声吼了起来。
“……对不起……”都说婚姻使男性成长,也许此时的慕容晔便终于成长了,那毫无感情,仿佛机器人般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瞪大的双眸,呆滞的目光,傀儡般的表情,一边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僵硬的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拥紧了怀中的少女“我现在……心很乱……能麻烦你过段时间和我说话吗?现在……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
“没问题啊,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一下。”毫不在意的耸着肩膀,鸿焱抽空还挠了挠耳朵后面,“心脏停止跳动后,脑细胞还能存活不到半个时辰。一旦脑死亡,大罗金仙下凡都没办法。所以你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继续演苦情戏,我不急,你慢慢来。”
说完后,鸿焱真的就这么背过了双手,哼起了莫名的小调,迈开了步子。
“等一下!”无神的双瞳在听完鸿焱的话后渐渐恢复了色彩,慕容晔急忙转过身,那仿佛溺水的人突然摸到了一根稻草般的眼神,“你是说……你能救轩姐!”
“纠正一下,不是救,是延迟死亡。”鸿焱一脸严肃的重新转过身,面朝着慕容晔,右手的食指竖起,轻轻的左右摇晃着,“你要感谢一下紫伊,她的心……似乎给我开启了一种能力,一种通过强行灌输生机来延缓死亡的能力。不过请千万记住,只是延迟,而不是治愈。”
“都一样!只要能救轩姐!只要能……能让她在睁开眼睛……”轻柔的放下了怀中冰冷的女孩,慕容晔想也不想的直接跪在了鸿焱面前,狠狠磕下的额头,“慕容晔愿终生奉你为主!”
“暂停!”没等慕容晔磕下去,鸿焱便飞快的拽着慕容晔的手臂将他从草地上拽了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父跪母跪仁义。另外,再你说废话的时候,慕容轩离脑死亡又近了一步。”
“……那么,要怎么救轩姐?”回头看了一眼仰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慕容轩,慕容晔强行平静着躁动的内心,勉强维持着冷静的直视着鸿焱。
“救她之前,先要和你说一下救她的原理。”鸿焱像是完全不懂局势有多么紧张般,那一如既往游戏人间的语气和表情,“世界法则,没有东西会平白出现,所以灌输入慕容轩体内的生机必须从一个人体内抽取,被抽取的人会怎样……自己想吧。”
“另一条世界法则,失去的远远多于得到的。被我抽取生机的人寿命会减少四十年,甚至有不小的当场猝死的可能性,而这四十年的生机中,能成功进入慕容轩体内的,最多只有一年。四十比一,非常不划算的买卖。”
“最后,我刚掌握这种能力,无法强行抽取别人的生机,只能抽取自愿的人的生机,所以去抓一个大魔然后强行抽取生机来延续慕容轩的生命这个方法就不用想了。”
“解释完毕,最后一个问题……”洋洋洒洒的说完了上面的话,鸿焱定定的望向慕容晔,面无表情,“很大可能猝死,非常低效率的交换,而且我是第一次全力运转这种能力,估计很大可能会失败。所以……你愿意当小白鼠吗?”
“……那还用说吗?”默默的听完鸿焱的话,慕容晔轻轻笑了笑,缓缓的抬起了脸庞,“不愿意。”
“OK,你继续,我先走了。”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的鸿焱缓缓的耸耸肩,随后转过了身。
“听我说完啊你。”再次笑了笑,慕容晔缓缓的蹲了下去,温柔的撩起了慕容轩额前的刘海,“我是说,能把我全部的寿命都拿走吗?半步天阶的身体很强壮的,如果是寿终正寝的话,起码能活上一百多年吧,去掉我现在的年龄,我应该还能活八十多年,全部拿走,这样就能延缓轩姐两年的死期了。”
“……很遗憾,我不是青龙,没有青龙那种变态的掌控力。”背对着慕容晔,鸿焱依旧是那张对一切都不在乎的表情,“四十年,我的极限。”
“……”
“成交。”
(不公平的交易达成的分界线)
时间如指尖的沙般,缓缓的从手指的缝隙中流逝,天上耀眼的太阳早已幕落西山,明亮的月亮静悄悄的挂在半空中,残缺的那一半,就像是被赠送给了恋人一般。
鸿焱独自一人坐在花丛中,仰望着天空中的月牙与四周的繁星,淡淡一笑,随后拿起了身边的酒葫芦,品起了美酒。
“一个人躲在这喝什么闷酒啊。”突然间,温柔的女声从鸿焱身后传来,随后,一名披着红纱的少女踩着缓慢的步伐,动作轻盈的走到鸿焱身边,坐了下去。
“也不算闷酒吧。”再次笑了笑,鸿焱随意的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了南宫煌,“喝吗?”
“当然。”像是完全不知道这样算间接接吻般,南宫煌非常干脆的接过了鸿焱的酒葫芦,随后饮起了美酒。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为情而死什么的,是只存在与做梦里的剧情,所以我才会故意对慕容晔说那些话,想要让他知难而退的。”缓缓的向后倒去,鸿焱仰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嘴角向上划起一抹弧度,“结果,我居然对一长不大的熊孩子产生好感了。”
“……鸿焱……”缓慢的放下手中的酒葫芦,南宫煌默默的注视着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鸿焱,低吟了好一会后,才轻轻的张开了红唇,“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少活四十年的是慕容晔,不是我。”鸿焱飞快的说着,可视线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天空中的那轮残月。
“……可是你的气息也减弱了。”南宫煌对自己的感知力可是非常有自信的。
“废话,这种属于逆天改命的BUG技能怎么可能没有后遗症啊。”不以为然的耸肩,鸿焱舒舒服服的伸着懒腰,“而且哈,我只是第一次用不太熟练,所以才不小心把自己体内的一小部分生机也灌输进了慕容轩体内,大部分还是慕容晔的。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那么善良。”
“……傲娇的笨蛋……”静静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鸿焱,南宫煌将酒葫芦贴在自己高耸的胸前,良久,一个灿烂的仿佛阳光般的温暖微笑,“越来越喜欢了呢……”
“哈?你指的是什么?”鸿焱一脸不解的看着南宫煌,“你越来越喜欢什么了?月亮吗?”
“对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花的花语,好不好?”直接将话题扯开,南宫煌飞快的将手中的酒葫芦赛到了鸿焱手中,那带有强烈求知欲的眼神。
“……就不告诉你。”鸿焱非常干脆的将酒葫芦对准了自己的嘴,一口饮光了酒壶中的酒。
“说嘛~”
“不说!绝对不说!”
“就说说嘛~”
“说过了!我不说!”
“……玛德给老娘说!”
“我不……那啥,暴力女!你拔剑干什么!喂!”
(小番外剧场)
(“鸿焱,你知道吗?幽暗黑炎其实就是曼陀罗华,而曼陀罗华的花语便是‘无法挽回的爱与仇恨’。”
“这样啊……看来和琴萱还真是挺配套的……对了,凌亥,你知道很多花的花语吗?”
“当然。”
“那么,能都告诉我吗?我想要知道的更多,这样也许就可以更加接近琴萱一点了。”
“恩……好吧。听好了,昙花的花语是刹那的美丽,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蒲公英的花语是无法停留的爱,而蒲公英中有一种非常罕见的紫色蒲公英,它的花语有两种说法,一个是通用的无法停留的爱,另一个则是为了爱而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