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明宫天下:爆萌宠妃来自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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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仙阁风波

苏挽月回到皇宫之后,平静的日子并不是永远那么多。

自从上次万通将她叫过去私下以牟斌的安危相威胁,她就一直暗自留心,甚至给牟斌写过一些信函,让他多加小心。她每天都派遣初八去侍卫营那边打听消息,看看牟斌是否正常上岗下岗。

这一天,初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说牟斌今日不在宫中,他打听了一番,也并没有听说他告假或出京办差。

苏挽月一听脸色就变了,她火速冲到朱佑樘的书房前,却发现只有四喜一个人在低头打扫殿内的地面。

“殿下在哪儿?”她语气急促地问。

见着苏挽月的脸色,四喜吞了吞口水,怯生生看着满脸焦急之色的苏挽月:“殿下刚刚……去太子妃的抚仙阁了。”

抚仙阁是张菁菁住的地方,苏挽月顿时愣了一愣。虽然她明白朱佑樘不可能为了她完全雪藏了张菁菁,他们毕竟是夫妻,而且无论于情于理,总还要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不能对她不管不顾。

她犹豫了片刻,回头看了看四喜,说道:“我有急事要去找殿下!你不必跟着我了。”

四喜不敢说什么,只是怯生生地很深望了下苏挽月有些恍惚的眼神,心道:她这么冲过去不会是找太子妃麻烦的吧?

去抚仙阁的路上,苏挽月心里一直在纠结。

她忍不住问自己,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对于她来说,牟斌属于她不得不去维护、不得不去报答的那类人,既然今生已经不能回报他的深情,那起码不要让他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不管万通如何谋算他,她都应该设法救他一次。她甚至在心里暗自祈祷,此事若得圆满解决,自愿减寿十年,换牟斌平安无事。

太子妃张菁菁酷爱杜鹃花,给她建造的阁楼前,种着一大片的杜鹃花,这段时间气温逐渐上升,杜鹃花开得很旺盛,没开的花芽也是逐渐膨胀,跃跃欲试的模样,花园中间还凿开了一条人工的小溪,引着流水过来,间或有花瓣掉落在水里顺势流走,溪边垫着的鹅卵石也是精心选过的样子,每一颗都晶莹饱满如玉石。

苏挽月望着那颇为壮观的一片花海,看了看花中立着的小楼。

朱佑樘对张菁菁还算不错,虽然这种不错落在她眼中,难免有些不是味道,毕竟女人大抵都是如此吧,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度和通情达理。

苏挽月独自一个人飞快地穿过杜鹃花海走到抚仙阁前,敲了下门,开门却见只有琪儿一名侍女守在那,这是一座三层的阁楼,苏挽月猜想朱佑樘可能和张菁菁在楼上,看着琪儿说:“我是来找人的。”

“我们娘娘没空。”琪儿冷哼一声,甩脸色给苏挽月看。

“谁有空找她。”苏挽月同样冷冷回了一句,不想同她纠缠,一拂袖就要往里头走。

琪儿整个人都堵在门口,死都不让苏挽月进去的架势,还嚷着说:“你还要不要脸啊?怎么这样啊?殿下已经天天陪着你了,今儿个来看我们娘娘一趟你就不乐意啦?”

苏挽月不想和她多做解释,将琪儿顺手拨开,迈过了门槛,琪儿却是反身死死抱着苏挽月的腰,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快放手!我有要紧的事!”苏挽月哭笑不得,她拽不开缠在腰上的手,很无奈说了一句。

“骗人,你就是嫉妒娘娘了!”琪儿抱着苏挽月往外头拖,但她怎么能是苏挽月的对手,别人一用力就拽不动了,还颇有些要被人拽着跑的迹象。已经离了门口的台阶,琪儿干脆赖皮似的坐在地上,死死抱着苏挽月的大腿,让她走不了一步。

苏挽月平生最讨厌胡搅蛮缠的人,心里很是烦躁,被抱着右腿,运气抬了下左腿,其实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把人踹走,但却不想伤了人,还是把脚放了下来,终究还是和琪儿僵持在门口。她抱着双臂看着那个很无赖的丫头,苏挽月垂头很烦躁望了几眼,“你要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

这儿是泥地,旁边就是杜鹃花,苏挽月觉得她待主子能如此忠心,也算难得了。

“到你滚出去以后!”琪儿抬头瞪着苏挽月,女孩子骂人的时候,白皙的脸一点也不显得可爱了。

“你抱着我的腿,我怎么滚?”苏挽月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若是没有朱佑樘随身太监福海的出现,这场闹剧还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福海在上面听着楼下的响动,下来看看,远远地在楼梯上站着,就见着这么一出好戏,赶紧跑出来想要拉着琪儿起来,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这么没规矩?”

“福公公,我就是不起!”琪儿还是赖在那,缠着苏挽月,身下的裙子都脏了,头发也都摇散了。

“你随她吧。”苏挽月心里头很是无语,看了看福海,“你来得正好,快去告诉殿下,我来找他有急事。”

福海是毓庆宫的人,见着说有急事,上去禀报了。

琪儿愤恨不平起身,苏挽月好心扶了她一把,却不料琪儿扔了手里刚刚抓的一把灰撒过去。混着沙粒的泥土随风飘过来,糊到人眼睛里,让苏挽月一时眼睛很疼,睁不开。琪儿见她一手在揉眼睛,一手去撑地面,顺势用力推了她一把。

苏挽月只顾着眼睛生疼,一时没料到琪儿会使出这种阴招,大意之下脚下一滑,几乎跌倒。幸亏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栏杆,才没摔下去。

朱佑樘走到门口就是看着这么一幕,赶忙去扶苏挽月,见她一手揉着眼睛,沙子割得她眼睛疼吧,忍不住一步冲过去,却看她左手手掌不慎挂在栏杆上凸起的一根毛刺上,雪白的手腕被那根长刺划拉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不算很大,但皮肉开了,暗色的血淌了下来,加上她脸上横七竖八的眼泪,有些狼狈又很让人心疼。

“谁做的?”朱佑樘眼神冷厉地转身,看着众人。

“与奴才无关,是她自己摔的!”琪儿见着朱佑樘像是要杀人的脸色,真怕这个太子爷一怒之下杀了自己,赶忙推卸责任。

“拖下去,杖责二十……”朱佑樘话音未落,却见张菁菁从楼阁内走出来,她身边跟着的另一个侍女看着琪儿,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人东倒西歪。

“殿下,这个奴才,不打不长记性,臣妾来命人掌她的嘴。”张菁菁轻言细语地开口。

琪儿的脸肿得老高,哭着爬到张菁菁身后,低头不敢说话。

张菁菁挺着肚子站在她身前,朱佑樘见此情景,不便再说什么,回头对着张菁菁说:“以后看好你宫里的人。”他侧过身又对着福海吩咐,“速叫太医来毓庆宫。”

福海在旁边见着刚刚这一幕,本来是处于头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听着朱佑樘的吩咐,立刻奔往太医院不提。

“手怎么样?让我看看。”朱佑樘把苏挽月扶起来,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掌,给她拂去眼睛上沾染的细沙。

“没什么事。”苏挽月睁开眼,眼睛里很红,一手还是在揉,把手拿下来看着手上有血,才知道手腕磕破了。要是她还在二十一世纪的学校里,遇着这样的情况,只怕会吓傻而后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毁容,现在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伤之后,对这类事情完全不在意了,只是心里对是否留疤略微有点烦躁。

朱佑樘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有些恨不能代她受累的心情,牵了她的手,“我带你回去吧,还能走么?”

“当然,我又没摔到腿。”苏挽月不服气的回了一句。

朱佑樘看着她,骂又不能骂,打又不能打,不由得埋怨了一句说:“你就不能自己小心些么?成天让我提心吊胆。”

苏挽月很乖巧被她牵着走了,虽然手腕还在流血,她也并不怎么在意。

“娘娘,太子殿下……他会杀了我么?”待人走远,琪儿颤巍巍问着张菁菁,浑身都在发抖。刚刚朱佑樘发怒的样子,都是见着了,恨不得要吃人,怕这帐算起来,是要自己人头落地。

张菁菁脸色平静,她默默地看着走过杜鹃花海的人,苏挽月那抹淡黄的背影,和这花中西施的颜色还真是般配。

她看着朱佑樘和苏挽月携手远去,许久都没有开口。

等到琪儿又怯生生问了一句,张菁菁才缓缓开口说:“你放心吧,他们应该没空来管你了。”

琪儿听着,有些不明白。

张菁菁也不解释,那双飘漂亮又无辜的大眼睛,此刻仍是清澈如水的样子,但却隐隐透着些其他的情绪。

人生下来都是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但能单纯一辈子的人,几乎没有。你若要相信一个女人长到十几二十岁,还能同白纸一样干净,那么你不失望的几率,跟夏日飘雪的概率应该是差不多的。

苏挽月被朱佑樘牵着走了一段路,低着头心事重重。

朱佑樘感觉出了她的异样,以为她是看自己去了张菁菁那里而心里不痛快,不禁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解释说:“我今天过来,只是来交代她家里的事,让她娘亲收敛些。”

“是的。”苏挽月闷着头,含混应了一句,也不再吭声。

朱佑樘皱了皱眉,牵着她走过甬道,感觉她的手往后缩,不由分说捉紧了些,“这样你都还要生我的气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讨你欢心了,她毕竟怀了我的孩子。”

“不是啊,你误会了!”苏挽月抬手擦了下额头,袖子上即刻被染了血,苏挽月模糊了一张干净的面容,抬头看着朱佑樘,眼神真切又伤怀,“万通他只怕还有图谋……牟斌不见了。”

“我知道。他在诏狱。”他居然很淡定。

苏挽月的脸瞬间变白了,一双大眼睛里顿时闪过了很复杂的神色,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朱佑樘本来牵着她的那只手突然有些下垂,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如玉般的那张脸有些痛苦的神情,“万通见过你对不对?我本来可以阻止你,不让你去见他,但是你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我本也不打算瞒你太久。”

他此时却是很坦荡的模样,似乎知道苏挽月被告知了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说,万通对我说的话你都知道?那么你也知道他在算计报复牟斌,但是你不打算插手此事,对吗?”听得到耳边的风吹过的声音,苏挽月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说不出来的失望,垂了眸子,眼睫毛被先前的眼泪沾惹得****,显得楚楚可怜。

“可是,”她微微抬起头,咬咬牙,忍住了心里的那份悲怆感,“我记得,你在金陵曾经答应过我,保牟斌平安的!”

朱佑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闪烁了下。

“是你下令抓他的?”苏挽月吸了口气,垂着双肩问了一句。

“是的。”那人依然很冷静的回答。

“不给我个解释么?你的苦衷是什么?”苏挽月望着眼前的人,一句话都不想解释的样子,又心疼又心急,她绝对相信朱佑樘的为人,但也完全猜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样的不得已的处境?“你想必也知道,万通想要利用我的手,来除掉你的孩子。”

朱佑樘面似平湖,许久,冷酷吐了两个字出来:“他敢?”

“为什么不敢?他怂恿我来做这件事,”苏挽月很淡定地笑了一下,“……若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你必定恨我一世。可是如果牟斌逃不过这一劫,我会愧疚终身,无法再面对你。”

万通走的是一步一石二鸟的棋,无论怎么算,看着对手互相残杀都是痛快的。

“你要怎么处置牟斌?”她停顿了片刻,然后问他。

朱佑樘没说话了,心却已经是纠葛成一团,连呼吸都是痛。他不愿苏挽月这么绝望,但也无力去改变,“牟斌不过是你的一个朋友,你要为了他,恨我一辈子么?”

“就算是普通的相识之人,我若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我连我自己都不会原谅。何况牟斌不止是我朋友,他像我哥哥,像我知己。”苏挽月更正了朱佑樘的说法,望着他的眼睛,毫不退让。

“哥哥?知己?”朱佑樘对于苏挽月和牟斌的关系,心里一直不怎么爽快,虽然现在别人性命堪忧。他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我有苦衷,可是不能和你说,如同不能出手救牟斌一样。”

若是能救,朱佑樘不会等到现在,毫无办法有时候是局死棋,纵使通天的手段和眼光,也无法破解。

“好,我知道了。”苏挽月没有再说什么,背过身就走,她觉得自己手腕上的伤,如同自己的心一样,已经鲜血淋漓。

“月儿,”朱佑樘在后头叫住了她,“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做傻事,不要打张菁菁的主意。”

他知道苏挽月平日里肯隐忍低调,但大事面前,她从不手软。他再喜欢一个女人,再见不得她伤心,也不会丧尽天良到那种地步。

苏挽月只觉得心底泛起一阵凉意,这句话真的伤到她的心了,那是一种信任摇摇欲坠的感觉。原来,他可以给与她各种疼爱和宠遇,但终究是亲疏有别,张菁菁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血浓于水啊!人终究是自私的,即使是他们,在面对各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的安危的时候,又各自自私起来。

她猛然侧过身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朱佑樘,忍住了眼眶的泪水,很漠然地看着他说:“你觉得我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