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皇姐,是那个会永远站在他身后保护着自己的姐姐,而不是对方口中狠毒的第三者。
“责任?”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般,宛夜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因为她勾引居天桀这种事而追究她的责任,责怪她?”宛夜轻蔑的笑着,嘴角勾出的弧度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你未免也太瞧得起那个女人了吧。那种不要脸的贱人,还没资格让我瞧不起。我不会为了那种人脏了我的眼睛。更何况……”
本该让人觉得丑陋的脸上勾出一个风华绝代的浅笑,宛夜微微蹙眉,装作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随便就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跟种猪没有两样的男人而作什么傻事?”
“我景宛夜虽然落魄,但也不至于低贱到那个地步。告诉你,在知道沧安雪跟那个男人有关系之后,我就只求一封休书就会离开居士山庄的。那种碰了别的女人的男人,我会觉得脏!”
最后一个字,宛夜说的很轻,也很慢,但却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力。
“但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悲愤的事情般,宛夜脸上的神情猛地变得愤怒起来:“我不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追究谁对谁错只想离那两个看着都觉得脏的人远一点的时候。你知道你那个所谓的皇姐做了什么吗?”
担忧的看了一眼宛夜,简水谷心头一震,然后下意识的上前,偷偷伸手拉住她,像是在传给她力量一样。
“她居然趁我走火入魔昏迷不醒的时候对我下了情殇。”这一句,宛夜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出声。
“怎么会?”还是第一次听到事件的隐情,沧安跃惊愕的瞪大眼睛。
“不会的,皇姐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回过神来后,看着眼前满眼恨意的人,沧安跃惊慌的辩驳道。
“有人亲眼所见而她本人也承认了,还有什么地方搞错吗?”这次说话的,是之前一直沉默的简水谷。
“是我亲眼见到的。而这个事情,她自己也承认了。”简水谷脸上一直带着的和煦笑容也被寒冰取代:“还有什么想辩驳吗?”
不会的,皇姐不会做那种事的。”沧安跃不断的摇着头,不肯相信简水谷所说的话。
简水谷却没有把过多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他的视线,都被身边神色悲愤的人给占满了。看看身边这个应该算是陌生的少年,简水谷垂下眼帘,冷冷道:“你走吧。”
“咦?”沧安跃瞪大眼睛表示不解。
“你在这里只会让宛夜伤心,你走吧。”简水谷缓缓抬头,清澈的眸子里带着少有的冷意,仿若要将人整个冻僵呆在原处般。
偌大宽敞的山洞内,突然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中。
沧安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俊美如谪仙的翩翩公子,一个是面容丑陋的年轻女子,明明看起来如同天上地下之差的两人此时却显得异常的协调。
两人同样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清冷的光芒,让周围的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很多。
沧安跃迟疑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是离开,恐怕是凭自己的本事简单的走一步都可能做不到。现在离开,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对之前的遭遇有些绝望,但从小接受过的教育让他不会因为那些小事而对生活屈服。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然后,去找那个人对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可以帮你们。”唇角嚅动了很长时间,然后,沧安跃抬起头,直视眼前满是恨意的景宛夜,眼睛很坚定。
“不需要。”宛夜毫不留情的怒吼道:“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把人当玩具耍很好玩吗?姐姐毁了我的容,弟弟跑来说要帮我,你把我当成傻子还是怎么的?”
之前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在今天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惊愕之后,终于选择了爆发。
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宛夜如同被惹毛的野兽般咆哮着上前,如果不是努力压制着,恐怕真的会直接将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给掐死。
“我没有同情。”沧安跃内疚的垂下头:“我只是想回报你的救命之恩而已。”
“你说怎么帮?”这次开口的是脸色有些复杂的简水谷。上前拉住宛夜,简水谷皱眉道。
“用我的血。”沧安跃疑惑的看了一眼简水谷,然后才开口道。
“情殇只有用下毒之人的血才可以治成解药。”简水谷皱眉,然后将手上泛黄的书卷收起。
“我跟皇姐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所以,用我的血应该可以吧。”沧安跃顿了一下,然后才说出了一个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皇后似乎只生了公主一个吧?”简水谷有些不解的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着的宛夜。
“我也是皇后所生,只是父皇怕我出事,所以在外一直称我是荣贵妃所生。”
猛地听到这个应该属于皇室秘闻的消息,宛夜并未表现出太多诧异的神情。深深的看了眼前的两人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往外走去。
她现在心情很乱,迫切需要一个地方让她冷静下来。而继续待在那个地方,除了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以外没有其他的用处。
看着那个转身离去的身影,还不等简水谷说什么,身影就迅速消失在洞口。
“小青,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窝在寒潭里,把放出来,宛夜垂头呢喃道。
本来蛇类都是很怕冷的动作,但是小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可以在这个寒潭保持着一贯饱满的精神。盘在宛夜手腕间,在听到主人的问话后赶紧抬起头,绿豆眼眨眨。
“你是说我不傻吗?”看出小青眼中所要表达的含义,宛夜苦笑:“不傻的话为什么在知道那个被我们救回来的人是沧安雪的弟弟时却没有马上上去杀了他。这样不是很傻吗?因为看到他年纪小,看到害我的人是他姐姐而不是他就心软了,这个样子的我,不是很傻吗?”
弥漫着无边寒气的冰谭里,一个赤身的人静静的待在潭边,手上捧着一条细细的小青蛇。
小青疑惑的歪着脑袋,努力理解着主人所说的话,半晌之后才晃悠着脑袋摇头,绿豆眼激动的用力眨着。
“知道了。小青,你不用这样安慰我。”宛夜苦笑,将小青放在岸边,然后游到潭中央打坐好,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旋绕的依旧是那时的场景。
为什么刚才没有下狠心杀了那个人呢?
他不仅是沧安雪的弟弟,也是沧子杰的弟弟,不管哪一个,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什么会心软呢?
想起那个少年清澈的双眸以及脸上还会退去的稚气,宛夜泄愤的一掌挥向潭心。水击起万丈的瞬间,只剩脸上无奈的苦笑。
为什么,连到了这个地方,也还是逃脱不了原来的那个生活呢?
简水谷,沧安跃,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的提示着那些伤痛的过往。
将头埋在冰冷的潭水中,宛夜屏息将脑中所有的杂念消去,心静、心定、心死。仙尘柔和的气息在身体里慢慢伸展起来,然后,心也就跟着静了下来。
这一静,就是两个时辰。
等宛夜终于整理好心情从寒潭回到山洞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那两人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的场面。
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那个躺在石床上养伤的人,宛夜径自走向另一边在捣弄着什么的简水谷:“在干吗?”
“宛夜?”简水谷轻轻笑笑,然后指着眼前一个小瓷钵道:“这里面是情殇的解药,只是不知道药性怎么样。”
“你呢?”看着对方俊脸上的苍白,宛夜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虽然依旧很冷,却比之前多了些人气,显然是真的冷静下来了:“你不是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吗?”
“没事的。等把这个弄好就好了。”简水谷愣了一下,然后掩饰的笑着。其实身上的疼痛已经不止从何时开始变得麻木了,看来那句什么疼着疼着就会习惯了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怀疑的瞟了对方一眼,然后直接拉过他的手探摸了下:“你想死吗?”
内脏都开始出血了还说没事,不想活了是吧?
清冷的眸子里,透漏着这些讯息。
简水谷怔了一下,似乎感觉到来自宛夜那看似冷漠的神情下的关心和担忧。一直以来的紧张好像消散了很多,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这就去休息,没事的。”
“恩。”宛夜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准备往外走。
“宛夜?”简水谷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开口唤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宛夜愣了一下,神情有些错愕,但没有表现出来,冷淡的扫了对方一眼,然后轻轻点头径自往外走去。
“宛夜?”站在洞口,看着旁边人眺望远方的侧脸,简水谷问出了自己一直很关心的问题:“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难道要在这个地方过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