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回来时,递给我一瓶水:“赵远,你已经送了我了,赶快回去吧。我们马上也要走了。”
我说:“姐,我来都来了,让我送你去我们那儿吧。”
“你别逗我了,赶快走。我上车去了。”李艳催促说。
“那我走了啊。”我假装转身。
“赵远。”李艳立马就喊道。我回头看着她,她羞赧的说:“要不等车要开了,你再走吧。”
我说:“你等我一下。”
我跑去找到司机,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他就过来帮我车门打开,将李艳的箱子提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啊?”李艳不解的问。
“跟我走。”我提着她的箱子朝自己车走去。
李艳跟在后面,想把箱子拿回去,但我哪里会让她得逞,把箱子放到后备箱后,我拉着李艳的手上了车。
“赵远,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李艳都急了。
我喝了口水,报出实情:“我送你去。”
李艳说:“你送我去做什么,我这好好的坐着车呢,赵远,你别闹了。”
我发动车,掉头上路,半开玩笑说:“我想让你好好感动一下啊。”
“你。”李艳露出欣然的笑容,撇过头去娇嗔:“讨厌。”
过了一会儿后,李艳拨了下头发,担忧的说:“赵远,这样不好吧。你今晚都回不了家了,你怎么跟小丽解释啊?”
“随便找个借口呗。”我说着就拨通了李丽的电话。
接通后,李丽说:“老公,我在家里呢,你打电话做什么。”
我装出着急的语气:“小丽,丁老师让我送他出趟远门,时间太急,所以没提前跟你说。我们现在已经出发了,后天就能回来了。你在家里帮我照顾着点二姐啊。”
“哦,你忙你的吧,家里不用管。”李丽淡淡的说。
道了别,我挂了手机。李艳不无责怪的说:“你们两个之间现在就剩下相互骗了。”
我故意说:“那要不我再给她打个电话认错,说我实际上是送你去我老家。”
“你打啊。”李艳没有上当,反而用起了激将法。
我朝她伸个大拇指,继续开自己的车。
我老家属于明德市下属的昌西县杨柳镇,以前回家都是坐长途汽车或者坐火车,短则七个小时,长则十来个小时。这次自己开车走高速仅用了五个小时,三个多小时的高速,一个多小时的省道。抵达镇上已经是傍晚了。镇政府本来安排了人到车站去接她,中途李艳给他们打了电话,就改在镇政府里面等着我们了。
对方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别处调过来的,自称小李。女的是我初中同学,叫罗燕。接到我们后,先把李艳带去给她安排的宿舍。他们这外调干部多,所以有专门的家属院,李艳的住处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家具齐备,就跟她在城里的那套小房子差不多。
放下东西后,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吃饭。我们到了后不久,镇长和一个副镇长也过来了。李艳是市里来的,到这里挂职副镇长。书记和镇长是正科级,副镇长属于副科级,李艳是正科级,算是高配了。所以镇长他们才来作陪。
推杯换盏完,离去的时候小李到前台说:“单子拿出来,我给你写条子。”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他不情愿的说:“又签单啊,李科员我求你了,你们就把钱给我结了吧,天天欠债,我这店都要关门了。”
“单位你怕什么,难倒我们还能赖了你的债啊。年底一块结。”副镇长插了话。
“去年你们就说年底结,到底是哪个年底啊?”老板的话难听,但是语气却近乎哀求。
我看着那个老板,有点眼熟。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我们念中学的时候,他在校门口开摆了个小摊,卖鞋炒饭之类的小吃。那时候我们都喊他“孙炒饭”。没想到现在自己都开了这么大的饭店了。我念书时还白吃过他一碗炒饭呢。
“今年年底,这个答复你满意了吧?”副镇长的语气变的严厉了。
“那可得算数啊。”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副镇长很不耐烦的点了下头,我们一行人走出他饭店后,我悄声跟李艳说了两句,就转身走了回去。
孙炒饭坐在柜台里唉声叹气的,看到我走了回来,忙站起身客气的问:“领导,还有事吗?”
我摆摆手:“我不是镇里的领导,我认识你,你还认识我吗?”
他瞧了瞧我,摇摇头,我把当年白吃他炒饭的事讲了,他还是摇头:“太久了,真想不起来了。”
我递给他一支烟:“真没想到你当年一个小摊,现在都变成镇上最好的饭店了。不过好像生意不是很好做啊?”
他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息:“我这饭店本来还可以的,但自从被镇里定为杨柳镇指定接待点后,生意就难做了。这都两年了,镇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我这里吃饭,但从来都是打白条,年年说年底结账,可年底总是推说没钱,让我再等等。我等来等去到手的还是只有白条。”“那一共欠了多少钱了?”基层领导横行乡里,我在新闻里看到过一些,但没想到今天让自己亲眼见到了。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本子翻开给我看,密密麻麻的写着白条。他说:“两年下来,一共有十万多了。我得罪不起他们,不敢去镇里蹲着要债,可要再继续这样欠下去,我这店就只好关门了。你跟他们好像很熟悉,能帮我说说话吗?”
我点头应承:“我帮你说说吧。”
“谢谢,谢谢。”他双手合十,连声道谢。拿出一包中华香烟给我:“这个你拿去抽吧。”
我摆手推辞:“那可不行,要是这事办成了,就当是我报答你当年那碗炒饭的大恩吧。”
“可别这么说,那多大点事啊。”他客气的说。
我跟他道了别就回了镇政府,走到门口时,看见李艳和罗燕还站在那儿等着我。
“他来了,那我就回去了啊。”罗燕告别说。
我叫住罗燕说:“老同学,我姐在这儿的半年里,你可得多照顾着点她啊。”
“这个还用你说啊。”罗燕说:“你别着急走啊,明天我请你吃个饭。”
“谢谢了。”我说。
罗燕走了后,我和李艳往她住处走的时候,我把孙炒饭的困境跟她说了,希望她以后能够帮着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李艳想了一下答应说:“好吧,我会当成一个任务去完成的。”
走到她房间门口,我说:“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我出去找个宾馆住。”
“你出去做什么啊,就在这里睡吧。”李艳说:“不然客厅的沙发岂不是白给我准备了。”
我说:“我还是出去住吧,让别人知道我住在你这儿,搞不好会闹误会的。”
“管他们呢,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李艳拽着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