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大哥”见我们不回答,也不追问,而是继续给我们讲述。
“不敢讲我们这样做的意义有多么伟大,我们的初衷只是为了金钱。当然,我们也是有原则的,比如绝对不会收黑暗一方的钱,如纳粹的。我们是绝对不会接他们的生意的。千百年来,我们的家族就这样一直存在于我们的祖国——中国。后来,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启,我们的脚步几乎踏遍了整个世界,生意也做到了全世界。我们雇佣人员以及收纳弟子,并不局限于华人,外国人也占了相当的比例。外面那个冯·保罗,就是当年与我同时入门的弟子。他在中国青岛长大,与其他德国人一样,非常严谨,非常稳重,而且他对于科学研究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痴迷。不管我们遇到任何情况,他都尝试着找出科学的原理来,可以说他曾经是个天才少年。身为洪家直系嫡孙,我在各个方面也都输他一截。我父亲说过,这个人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梦杀师,他几乎没有缺点。”
“至于梦杀师,社会上知道的并不多,只有在很古老的文献中才能偶尔看到关于他们的记载。我们从历史中也可以知道,曾经有很多帝王将相突然暴毙,或者成为植物人,没有任何先兆与原因,其实这些事件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梦杀师所为。我们这个家族,也有这类技巧传承下来。不过要学习这门技术,必须得具备天生的超常脑部活力。”
“也许我刚刚说这个大脑袋兄弟的话有些过,但是事实也的确如此。即便是普通梦杀师,对人脑的入侵能力也比顶级的催眠师强上不止一个档次。这样说你可能不服,但这差距是真实存在的。两者的目的虽然都是控制人类的思维,可是在实施方法上却完全不同,也就是说是完全不同的两门技术。”
“你们都知道催眠师是通过暗示、语言、环境等手段对人类心理进行看似无意的引导,从而达到催眠的目的。可是梦杀师的作业原理却暴力许多,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些诱导手段。因为他们的大脑中就存在干扰别人脑波的功能。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脑波与别人的脑波,进行协调同化,从而达到暴力入侵别人思维的能力。这是很可怕的技术。最基础的梦杀师可以很轻松地强迫别人说出心中的秘密。稍微高级一点的,就像我,我可以强制性地让人失去某些记忆。不要以为遗忘比记忆更容易,其实遗忘才是上帝对人类最大的恩赐。作为人,谁要是不会遗忘,那么他的一生都是沉重悲哀的,这是事实。”
“当然,还有更高级的梦杀师,那就有些玄了,我也没见过。听说他们能在梦中杀人,他们还能强行侵害别人大脑,完全关闭别人的意识,把人变成没有灵魂的植物人。也就是说,他们具备杀死别人灵魂的能力。当然,我们洪家并不是单纯的宗教组织,也有相当多的科学家在为我们做相应的服务,我们并不相信有灵魂的存在。高级梦杀师所做的,我们理解为强行关闭别人意识的超级个人异能。”
“真的吗?大哥您那里还要人吗?您看我合适吗?”大张听得有些过于投入了。
“眼镜大哥”看了大张一眼:“这不是学做烧鸡,谁都可以。想做梦杀师,必须要有超级的脑部活力。科学研究表明,我们普通人的大脑利用率为1%~2%,达到4%~5%的人可以称为天才。爱因斯坦的脑利用率据说可以达到13%~15%。而通过测试,我们组织内最高级的梦杀师脑利用率可以达到7%~9%。就这样也达不到最高级梦杀师的水准,也就是说梦中杀人的水平。而我本人,最高达到过6%。这位兄弟,我看你五大三粗,口无遮拦的,我估计你的脑利用率不会超过1%,所以你是没有这个希望了。不过你也不必太伤感,天才在人类中不超过百万分之一。至于能够达到梦杀师水平的人,连千万分之一都没有。要是如你所愿,人人都能学,那还不世界大乱了?”
“我怎么就不到1%了,眼镜大爷?我跟你说,我聪明着呢,我小学算术就没掉过70分。”大张明显挂不住了。
“得,得,别打岔,哪儿都有你。赶紧听这位大哥说完,不知道纳粹一会儿拿咱做什么实验呢。”我赶紧打断他。
“呵呵,”“眼镜大哥”似乎蛮喜欢大张的,对他笑了一下。“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梦杀师,这是我父亲当年对冯·保罗的评价。你们知道这人的天赋了吧?他聪明,勤奋,他的身上似乎具备了一个天才的所有优点。不过,很可惜,这些东西对于人来讲就像一把双刃剑。冯·保罗过于心高气傲了,他从不允许自己失败,自大的心态让他的欲望总是得不到满足。他不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总幻想着能一步登天。他甚至开始研究增加脑波活动能力的奇怪仪器。为了筹集资金,他竟然不惜把我们的暗杀计划出卖给我们的敌人。所以,他害死过我们好多弟兄,只是他也没有好结果。他的仪器没有成功,也把他炸成一副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样子。从那以后我以为他死了,直到我在这里见到他,才发现他并没有死,而且投奔了纳粹。纳粹黑先生的这些生物科技进步得如此神速,大概也与这个人从我们组织内部偷出的资料有关吧。”
“哦?你们的资料?你们到底掌握了多少这类秘密?”我充满好奇地问“眼镜大哥”。
“我们洪家与妖怪打交道的历史,大概与我们中华文明史一样长。古代时我们总以为我们杀的是妖怪,随着现代科学的进步,我们才逐渐分析出这些所谓妖怪的大致真实面目。”
“什么真实面目?”我赶紧追问。
“简单说吧,这些怪物是兵器,以人类为蓝本开发的生物兵器。是不是匪夷所思?”“眼镜大哥”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他心中的秘密。
我和大张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因为这和我们假设的情况是完全相同的。倒是大头与卡松达吃惊得不得了,几乎同时发问:“这怎么可能?用人类身体发展兵器?”
“眼镜大哥”似乎有些惊奇于我与大张的淡定,但是他并没有追问我们什么。
“这有什么不可能?我们穿盔甲,我们拿武器,都是武装自身。现在一名士兵的火力投射能力比冷兵器时代强几百倍,这样的能力在今后的日子里还会继续增长。而把人类身体本身开发成为兵器,才是最完美的。生物兵不需要兵工厂,不需要弹药补给,只需要食物就可以完成很多现代士兵的任务,那才是最终极的兵器。”
“可是,人类怎么能变化成所谓的生物兵器?而古代人又是怎么开发这类兵器的呢?”
“就技术而言,也许现在还讲不通。但是讲不通并不代表做不出。就如同古代的天文学家,他们没有任何现代科学理论的基础,却仍旧能够描绘出星象变化,准确地测量出日出日落,估算时间。古人也许不会有现代科学理论做基础,但是古人却可以在不断的实验中开发出自己理想的东西。”
“如同僵尸一样,那是一种病毒所导致的人体变异。我们现在也没有完全解释其成因,却一点也不影响古人运用这样的技术。三国时期的黄巾军就曾经发动过大规模的僵尸袭城事件。这就是技术与应用上的不同,我们现在的科技更趋向于技术发展应用,而古代则是应用发展技术。也就是说先应用了某些东西,才会有人来研究它是怎么生成的。”
“这我就想不通了,技术毕竟是由人开发的,难道还真有史前科技或者外星文明?”我赶忙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人类是谁开发的?”“眼镜大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问得我哑口无言。
“人类是天然形成的啊,这需要开发吗?”我回答得有些心虚。
“你觉得人类这么复杂的生物体系,真的是天然形成的吗?我们每一个人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机械,而且我们人类文明,莫说与这宇宙相比,就是与我们地球的年龄相比,也连一瞬间都算不上!这些你承认吗?”
“那你的意思是……”
“我并没有什么具体意思,我就是说我们人类本身就是一个谜团。我们从哪里来,我们为何而生,我们生存的意义,都是谜。人类文明在几千年前突然爆发,继而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这并不是偶然,而是我们的祖先可能受到了某些外力的引导,才使得我们进步得如此神速。这叫科技爆炸。那么疑问出来了,我们受了谁的引导?是谁传授了我们知识?这些神秘势力传授给我们祖先方方面面的科学与技术,到底是为了什么?”“眼镜大哥”的眼睛发亮了。
“奇怪的是,在我们统治地球以后的几千年中,我们人类的技术似乎并没有太多进展。只是到了近代,也就是欧洲的工业时代开始,我们又迎来了一次科技爆炸。蒸汽、电能甚至核能等各种能量为我们所运用,我们又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发展时代,与几千年来一成不变的男耕女织彻底告别了。这是很奇妙的事情。我想,刚刚你们混进来的时候,肯定也见识了纳粹那些让人不安的超前技术。你们以为这些都是他们凭空研究的吗?”话题终于又回到了纳粹的身上。
“难不成是上帝教给他们的?”大张听得有些头大。
“这个世界没有神,但是却存在着神一样的力量。”“眼镜大哥”又开始卖关子。
“什么是神一样的力量?你指的是什么?”我问。
“直接说吧,我们受到罗马教廷的雇佣。他们得到的秘密情报显示,在一九三八年左右,纳粹的非洲军团曾经在非洲发现过史前文明遗迹。为了研究这些遗迹的秘密,他们在非洲某地建立了庞大的地下基地。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就是情报上显示的纳粹秘密遗迹基地。而这里,也应当是东西方传说中的地狱中的神圣净土,在地下千米仍旧存在阳光与鲜花的地方。纳粹就是在这里得到了相关的技术情报,从而导致了跨越式的科技发展。看到那德国人带的三头巨犬了吗?那外形就是传说中地狱的看门狗。他们一定是得到了相应的生物技术情报,才开发出了这样的东西,他们正在朝这世界传说中的神的位置一步步靠近。”
“等等,你是说那三个脑袋的畜生,并不是单纯运用僵尸病毒生产的?”我赶忙发问。
“那种僵尸病毒比人类历史还要早,我们组织内就有保存。估计是冯·保罗从我们组织内偷出来的。那样的东西只是低级的生物战剂,而且相当不稳定。就现在的形势来看,纳粹生物士兵以及这些怪物的生产已经达到了相对稳定的状态。我并不倾向于这些东西是运用僵尸病毒的成果。”
“那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技术依托了。难道他们还有其他技术基础?”我本以为纳粹的生物技术完全是依靠僵尸病毒发展而来的,看目前的形势,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唉,”“眼镜大哥”叹了口气说道,“当然有其他技术依托。其实,整个生物兵器的开发,我认为都是以此为根据的。”
“哦?那是什么?”
“现在世界形势处于冷战之中,你们在国内,我想你们也接触不到西方最先进的科学理论,哪怕是听说。其实早在五十年代,西方就有科学家发现了所有生命身上的一种奇怪特性,我也是根据组织内科学家透露的一点点信息才稍微有所了解。他们称这样的特性为DNA。”
“DNA?DNA是什么?”
“生物遗传密码。五十年代初,有西方科学家发现所有生物都有这类密码的排列。一个人如何生长,完全依赖这个隐藏于我们身体之内的DNA。也就是说,这个密码决定了这个生物的发展方向。他长成什么样,具有什么性格,都是由DNA决定的。已经有科学家开始尝试破译这个生物密码。当然,由于这样的东西过于复杂,几十年之内是不可能完全掌握的。”
“这个DNA与生物兵有什么关系?”
“DNA如果被破解,我们人类就成神了。如果得病或者受伤,从理论上讲,我们完全可以按照DNA图谱进行修复。也就是说,我们的身体即使受到再大的创伤,只要不死,就能完全恢复。”
“这不是很好吗?”
“用DNA技术来救人,的确是很好。但是你要知道,这是生物的密码,一旦完全掌握了它,你就是神。这种技术就如同搭积木一样,不同的排列会搭出不同的建筑。DNA的不同排列,会产生出不同的生命。我们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制造出我们能想象出的任何怪物。而生物兵技术,我怀疑就是这样的技术发展到极致的产品。在人类DNA中融合进不同生物的DNA,让他们产生巨大的变异,使得凶猛的野兽具备人类的思维能力。现在已知的生物中有会发光的,有会放火的,有会用毒的,有会发电的,等等,等等。你想,把这些生物技术融合到人类的身体上,会产生出怎样的兵器。一只螳螂不可怕,但是把它放大到与人类一样大小的时候,那就相当棘手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技术,虽然以后的日子里也逐步证实了“眼镜大哥”的说法,但当时我还是云里雾里的。
“你的意思是说,纳粹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类技术?”这是最坏的事情。
“不,纳粹并不可能完全掌握这样的技术,他们只是有所研究而已。他们虽然能够生产出怪物,但是却做不到随心所欲。他们应当是在那古代遗迹中获得了比较现成的DNA排列程式,经过无数次失败后才生产出某些并不完全的生物兵器。”
“情报的显示与历史上的情况相当吻合,纳粹德国的科技力量似乎就是在一九三八年左右爆发的。他们从一个战败国迅速成长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军事强国,可能与在这里的发现密切相关。我们一年前就被派到非洲来搜寻,一直没有结果,直到最近才发现了这里。我们并不是组织上第一批派来的,确切地说,我们是第三批人了。前两批人员大部分都神秘地消失在这诡异之地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是不是被那些怪物吃了?”看来这“眼镜大哥”早就把这里摸了个透彻。
“因为纳粹当年研究这里的时候,不慎把那遗迹的保卫者激活了。那些古代遗迹的保卫者疯狂攻击所有进入这片范围的任何生物。所以,纳粹当年不得不遗弃了他们花费了无数心血建造的这个地下基地。”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如此厉害?”
“在西方传说中,他们把这样的生命称作科洛皮卡龙。传说中这是一种非常狡猾的类昆虫生物,大概三英尺高,用我们国家的说法是一米左右。它们有四条腿以及双臂,就我们的情报而言,这里的奇怪生物与传说中的非常类似。虽然它们周身都覆盖着坚硬甲壳,但是它们并不是刀枪不入,只是行动诡异。它们的嘴部组织非常奇特,能够伸出至少十五米远,而且会分泌出一种致命的物质。一旦该物质侵入人体血液,那么整个人体便会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整个生物组织会液化。而且它们的舌头会变得非常坚硬,甚至能刺穿钢板!它们通过这样的行为,迅速使用类似吸管一样的嘴巴,把人类整个身体组织吸掉。这个过程快得惊人,绝对不会超过二十秒。你们所看到的人类失踪,就是因为受到这类生物的袭击!”
“果然是这样的事情!”大头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
“科洛皮卡龙不但存在,而且纳粹似乎也开发出了同样的生命武器。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见过这群纳粹中的一对青年男女?”
“见过,我们见过。”
“他们背的奇怪长枪,就是气压注射枪。那个女人背的是注射僵尸病毒的,而那个男人背的,就是注射这种分解人体病毒的武器。我看到过他用那武器袭击我的手下。”
我说怎么刚才我拿手指头一碰那狙击手他就全身酥软了。
“皮肤接触到没关系吧?”我有些担心地问。
“没关系。根据我们的研究,这病毒接触血液才会产生作用。”
“可是我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和我们一直没受到那东西的袭击?”
“我想你们肯定是被非洲红尾蝎蜇过,所以才能逃过一劫。而外国人却大部分都失踪了。因为那东西绝对不主动袭击被非洲蝎咬过的人。不论什么时候咬的,永远有效。这也是为什么非洲当地人很少有失踪的,因为当地人被这种蝎子咬,就如同我们在中国被蚊子咬一样普遍。当然,这并不绝对,如果你主动招惹它们就另当别论了。所以,我们的人都随身携带这样的红蝎子。”
“可是,你的一个部下刚刚就在前面河边被那怪物袭击了啊!”
“唉,那人来之前注射过抗毒素。我以为只要他被咬了就没问题,没想到……”“眼镜大哥”的眼神有些黯淡。
“对,我那在地面上第一个被袭击的部下从小是在外国长大的,最近刚回国。他之所以被袭击,大概是因为没有被红蝎子咬过!”卡松达想起了什么。
大张听到这里慌了,赶忙找我们在“眼镜大哥”的狙击小队那里发现的小罐头瓶子,只是被手铐拷着,伸不过手来。“我操,我还没被咬过呢。赶紧,刘爷,帮帮忙,拿它咬我一下,我他妈好安心。”
“大个子,你不用担心,你身上有变异者的气息,我闻得出你身上的味道。你这样的人,我们组织里也有,他们同样不会被袭击的。就是我们组织里像你这样的人,才把最后的情报传递给我们的。”“眼镜大哥”连忙安慰大张。
“您老可别扯了,我老张家八辈子贫下中农,可没你说得这么邪乎。咱还是保险点吧。”大张并不买他的账。
“那我们的勘探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给我说一下成吗?”大头趁我俩忙活的时候,赶忙问道。差点忘了打听正事,似乎忘了咱大老远地跑非洲来干吗了。
“你们勘探队自从来了这里,我们就注意到了。这里当地人中也有我们组织的眼线,我们也看出你们是普通的地质勘探,只是越走越深入这边。本想出面阻止你们,但是碍于我们的秘密身份,也不好直截了当地阻拦。当你们走到这基地上方的时候,已经惊动了这里的怪兽。当时我们想去搭救你们,很可惜,晚了一步,你们还是被这些怪物袭击了。你很幸运,被这毒蝎子咬过,所以你没有死,而且也看到了当时的情形。我一是可怜你,不想你在日后生活中留下什么阴影;二是保密需要,所以我便人为地切断了你的记忆,又安排我们组织上的当地人在小镇里做了相应的手脚,希望误导你们的救援队,不要再进入这是非之地。可惜的是,我没看出你们是特工。我失算了,还是把你们引了进来。惭愧,小瞧了同行。”
“可是,纳粹怎么也在这个时间赶来了?”
“这遗迹最近波动得厉害,我们感受到明显的磁场变化,才找到这里。作为当年这里的主人,纳粹在这里肯定还有更秘密的计划。他们似乎已经可以完全控制这里的形势,而且他们还复活了一名纳粹秘密部队的大人物!”
“复活?大人物?那个纳粹将军吗?”
“你们见过他了?”“眼镜大哥”有些吃惊。
“是,其实你们在教堂里与纳粹动手的时候,我们正趴在通风管道里。”我说了点实话。
“哦,我说呢,当时我就感觉管道里有异样。只是大敌当前,也没仔细分辨,原来是你们。”
“对不住了,没能帮你们。”我有些惭愧。
“没必要道歉,你们那时候要帮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可是那人是谁?他们复活的那人是谁?”
“卡尔魏德曼!”
“卡尔魏德曼?那不可能!1850年他就死了。”大头似乎知道这个人。
“的确是1850年死的。作为欧洲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黑魔术师以及占星师,这个人身上的奇异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怎么不可想象?”
“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他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达成过某种协议。无论我们怎么诛杀他,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复活。我们的组织就是在1850年杀了他。”
我忽然想到了那空间扭曲机的对面,难道那里真不是这个世界?
“遗迹的磁场怎么会自己变化?”还没等我继续讲什么,大头又把话题转到了遗迹上。
“因为那遗迹可能是活的!”
“啥?你说和蓬莱一样?”大张一听,紧张地问道。
我赶忙踹他:“什么蓬莱,你他妈脑子又进水了!”
“眼镜大哥”突然谨慎地注视着我们:“你们闯过蓬莱?”
“什么蓬莱?我们是从蓬莱军港出发的。”我赶忙撒了个谎。蓬莱毕竟是绝密的事情,不能随便乱讲。
“哦,这样,我估计你们也不可能闯进过蓬莱仙岛。”
“您老净开玩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蓬莱仙岛?”大张明白过来。
“你们两个不用在我这里演双簧,我知道你们肯定对所谓蓬莱也有所了解。你们不愿意说,我不强求。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反击纳粹!”“眼镜大哥”的眼神又散发出了光芒。
他对卡松达说道:“兄弟,你别在这里捏着了,把你那手从手铐里抽出来。我知道你做得到。”
卡松达一吐舌头:“老先生,您还真不是一般厉害,这都看得出。”
“你会非洲卡姆部落的缩骨术,我一看你脖子上的文身就知道。这并不是我厉害,只是因为我细致。”
卡松达的手如同变魔术一样,一下就从手铐里抽了出来。我和大张看得目瞪口呆。
“我衣领有暗格,里面有个小别针,我想你可以用它把我们的手铐打开。”
“愿意效劳,不过先开我们的人可以吗?”卡松达还是蛮分得清远近的。
“当然可以。”
卡松达开始为我们开手铐。
大张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老卡,北京动物园那年有只黑猩猩丢失了,是不是你干的?”
“眼镜大哥”又回头对我和大张道:“你们二位的王牌也该打出来了,是时候了吧?”
“什么牌?”大张装糊涂,“我会打扑克牌,麻将牌,就是不会玩什么王牌。”
“从你们两个一进来,我就看到你们眼神中那闪闪发亮的希望之光。你们分明就是假装被俘的,别再给我耍这些小把戏,没有意思。”“眼镜大哥”并不着急,只是把握十足地与我们交谈着。
“也许是该见个面了。”门外传来了雷总的声音。
我们急忙转身,果然,雷总正立在这牢房外面。奇怪的是,他竟然穿着一身纳粹军服。
大张凑过去问:“我说领导,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敌后武工队吗?”
雷总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拿出串钥匙,把大门打开,径直地走到“眼镜大哥”面前,伸出了他的右手:“原来是洪家道的朋友,失敬失敬。”
“眼镜大哥”看到雷总以后明显震惊了,他甚至有些失态,忘了伸手与雷总相握。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赶忙双手握住雷总的手,样子有些谦卑:“您好,不知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雷,雷天鸣。请问您怎么称呼?”雷总依然稳如泰山。
“小弟洪运来,还请雷先生多指教。”这个“眼镜大哥”的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前面的傲慢。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领导一直希望我们能与你们取得联系,只是一直找不到你们。不晓得你们洪家的各位英雄都去了什么地方。”看起来雷总对洪家还是蛮了解的。
“说来话长,我们现在大部分人都旅居海外——不知道雷先生是怎么搞到这身衣服的?”
“你们的枪都在外面房间,出去准备好。我们时间不多,下面将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都去准备准备。我在这里与洪先生讲几句话,都去吧。”雷总招呼我们。
“眼镜大哥”也同样把他的人招呼出来。
看来领导得给这位同志上上政治教育课了,我们也不好打扰,纷纷走了出来。
出门一看,好家伙,雷总已经悄无声息地在瞬间干掉了看守我们的四名纳粹士兵。几个人均是脑浆迸裂,死状凄惨。我心里偷乐,看来这些纳粹士兵也会受到雷总的干扰,也许后面的战斗应该相当轻松呢。
大张就要抖擞着去掀纳粹士兵的防毒面具,我赶忙拦住他:“不要命了你,这些人身上有炸弹!”
“哦,对了,刘爷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他奶奶的。”大张这个脑子我怀疑连0.1%的使用率也不到,“刘子,我就有点纳闷了,你说咱们头儿怎么不在水坝那里下手,偏跑到这里来?”
“净你爷爷的废话,咱们对付这些玩意儿,基本都是送死。你觉得他老人家能同时对付接近三十个这样的家伙吗?你这个脑子的使用率是不是0啊?”
“去,少胡说,我还准备拜眼镜大爷当师傅呢。到时候我想整谁就整谁了。”
“嗯,以你的天赋,我相信,经过不懈努力,下十辈子后应该能当他徒弟了。”
“滚开,有多远死多远。你大爷的!”
大头跟“眼镜大哥”的手下叙上了交情。他正与一个个子不高的小伙聊天:“我说兄弟,你们这个子弹可有些不人道啊。”
那小伙摇头道:“和我们作战的根本就不是人,谈什么人道。你这不是瞎扯吗?”
大头吃了个闭门羹,有些尴尬:“是,是有点扯。”
卡松达正与手下精心准备着枪械。他似乎有些兴奋。其实我们都一样,在这黑暗中被压抑得久了,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干一场,也实在是一件快事。
现在,这地下基地的四方势力终于明了了。庆幸的是,有一方还与我们联了手。而前方光明之处,就是这次旅程的终点。事情,该告一个段落了。
雷总与洪老爷两人不知道在里面聊着什么。片刻之后,两人走到外面。
雷总指使我和大张把地上的纳粹制服与防毒面具穿戴妥当。他亲自带领我们在前头开路,其他人则远远地跟着我们。这隧道并没有很好的隐蔽地点,冒充敌人混到那边,应是最好的办法。
“抓紧时间,他们身上的炸弹我已经处理过了,你们不要担心。小刘,你从这些纳粹士兵身上取些样本组织,回去我要化验他们的成分。”雷总对我们说。
“是。”我这才放心地把那纳粹尸体的衣服脱了下来。我同样好奇这些纳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剥开一层层外衣,我终于窥得这纳粹生物士兵的真实面目。发黑的血肉组织与金属模块生长在一起。那些金属模块就像嵌进肉体里一样。而这些人身上似乎连一块完整的好肉都没有,所有的肌肉都泛着中毒后才有的那种异样的黑色。让人惊讶的是,这些肌肉组织看上去相当强壮,即使他们的脑部已被雷总破坏多时,我仍旧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那些黑色肌肉的蠕动。
洪老爷站在我身后,看着这些纳粹。“把生者的肉体与这个世界上最阴毒的东西结合,让他们相互刺激,达到肉体短时间变异的目的。这样的方法实在愚蠢,不过倒还实用。他们竟然把金属与肉体融合在一起,难以想象,这些人当时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他们真的能永生不死吗?”我问。
“哼,永生不死?这样做的根本理论就是新陈代谢的疯狂加速,使得肉体能承受这巨大的力量与变异刺激。不要说永生了,他们即使什么也不做,寿命也不会超过五年。当然,在他们被改造成功的这段时间里,要想杀死他们,就必须得破坏他们的脑部组织。你看他们脑袋上的那金属壳,那都是钛合金,用普通枪械破坏几乎不可能。不过,我只要接触到他们的面部,就可以把脑波动与他们协调到最大,在瞬间破坏他们。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不过也不必太担心,你们这位雷总指挥的脑波动似乎大得超过我们的想象。我的能力在他面前就如同溪流遇到大江,实在难以想象。即使不接触这些生物士兵,他也可以在远距离内破坏这些生物的大脑。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没想到,我们的祖国还有这样的奇人……”
洪老爷感慨着。我心想:“行了吧,大爷,您可别感叹了。这号人你要是知道咱们祖国还有一个,还不得把下巴感叹下来啊。”
卡松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弄了身纳粹制服穿在身上,他要求跟我们一起行动。
“雷先生,我希望和你们几位在一起。”
雷总看了他一眼说:“少尉,这太危险了。你的兄弟已经牺牲了不少,我绝对不能再让你冒险。”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国土之上,我有义务站在最前沿。而且我也希望亲手为我的兄弟报仇。纳粹从心底里瞧不起我们这些有色人种,我要证明我们的力量。我要让他们知道,荣耀并不只属于白人。荣耀,应当属于所有种族肤色的勇者!”卡松达蹩脚的中文说得铿锵有力。
雷总有些敬佩地对卡松达点了下头:“讲得好。你的国家,我的国家,你的民族,我的民族,我们同在这世界之上,也许我们有些落后,也许我们有些贫困,但这绝对不是我们低头的理由。那就让我们一起证明我们的荣耀吧。黑人的荣耀,黄种人的荣耀,军人的荣耀,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实现!”
两人的一番话说得我们热血沸腾。我哗啦哗啦地拉了两下手中的MP40冲锋枪的枪栓,没有任何问题。我潇洒地把它扛到肩膀上:“走,哥儿几个,咱们今天就为荣耀而战!”
准备妥当,众人出发。耀眼的日光就在前方,那里就是纳粹发现的神秘遗迹,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地下花都,那里就是我们实现荣耀的最后战场。
雷总、大张、卡松达加上我四个人,穿着抢来的纳粹制服,在前面带路。由于个头高矮不一,有些搞笑,希望在纳粹看出破绽之前能够成功接近他们。雷总跟我们讲过,那些纳粹生物士兵的脑壳都被奇怪的钛合金包裹着,如果他不能接近到二十米之内,是无法有效发挥能力的。我们的战术只能是快速接近纳粹,进行突然袭击。
走出隧道口,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没想到那修罗地狱般的地下基地,竟然连接着如此美丽之地。
这里有光,有水,有草,有花。天空中不晓得什么物质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足足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下湖泊碧波荡漾,湖水上面还似有似无地挂着一道彩虹。而湖泊的周围,则是一片布满各种奇怪颜色小花的草地。那花与草足有半人高,当微风吹起的时候,各色的花瓣夹杂着蒲公英漫天飞舞。我们如同置身于童话故事中的场景,带着花香的风轻轻吹拂着我,一切都是那么恬静,那么美好。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只是这犹如梦境般的地方早就被纳粹建设成了潜艇基地,地下湖泊中停满了U型潜艇。而在那湖泊之中,还趴着一艘巨大的、我们从没见过的奇怪舰艇。即使是二十多年前的产品,那奇怪舰艇的外壳也依旧乌黑闪亮。
“这不是他妈的蓬莱吗?怎么又开这里来了?”大张眼尖,一下子提醒了我。
“只是像,但并不是真正的蓬莱。蓬莱是生物材料的,这是金属材料,而且小太多了。”我看出了区别。
“纳粹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这样的东西也仿制得出来。他们哪里学来的技术!”
“看样子这东西在这里泡了有些年头了。很可能这就是纳粹二十年前的产品。我看这地下湖可能连着大海,他们的潜艇能自由出入这里。”
“嗯,有道理。你看那金属蓬莱旁边还有好几艘纳粹潜艇呢。”
“那个是什么东西?”我们的目光几乎同时转向湖边一个歪倒的巨大圆形物体。
在地下湖边缘倒着一个巨大的类似动物卵的东西,那东西足足有一幢5层小楼那么大。与我们印象中生物蛋卵的样子不同,那巨大的卵壳是黑色的,上面还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由于离得远,我们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女孩子的哭声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听起来相当凄凉。
这枚大卵并不是完好的,像是摔裂了一样,就那样歪在那里。那卵壳上早就被纳粹的各种管线所覆盖,看来纳粹对这个东西研究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远远地我们就看到冯·保罗带领着他的生物士兵,整齐地站在那大卵的裂口处。那位德国将军以及那对青年男女也都在场。四个巨大的集装箱早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却不知去向了。
冯·保罗一行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那大卵之上,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我们则逐步接近。
“听我命令,准备动手。大张,你给我瞄准那年轻男人的脑袋。小刘,那姑娘交给你了;卡松达少尉,打那德国将军。其他人等我命令,一起行动。务必一击必杀,绝对不能给他们反击的机会。”我们离他们大概还有一百米。
就在我们接近伏击距离的时候,那大卵当中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吼叫声,同时那女孩的哭声更大了,已经近似号啕大哭了。
只见冯·保罗忽然变得非常兴奋,他振臂高呼,似乎做成了某些不得了的大事。
雷总赶忙让我们放下枪:“不要着急,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冯·保罗等人全部都涌进了那大卵之内,而口上只留下了两名纳粹士兵守卫着。
正是下手的好机会。瞬间,我感觉雷总身上传出的压迫感骤然增大。还没等我继续感觉出什么,两名纳粹士兵的头部几乎同时发出了闷响,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干掉了。
我们赶忙把尸体拖到一旁。一切都在转眼间完成,我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恶气。好歹算计了他们一回!
雷总朝那卵中探了一眼:“有些面熟呢。”
“什么?”大张一步就跨了进去,“哪里面熟?”
我们随后跟了进去,里面竟然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六边形墙板与甬道。我立刻有些头大,这东西构造跟那蓬莱差不多。
“我操,真是邪得很啊,跟那倒霉的蓬莱里面几乎一样啊。”大张也与我一样困惑。
的确如此,这非洲地下的大卵内部的布置竟然和蓬莱如出一辙。而这地板,分明是与那水中长安的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研究了,我们还是尾随着纳粹吧。这些东西的关系,以后再研究。”雷总催促我们。
我们赶忙进入,贴墙溜边,紧紧追随着纳粹的脚步。
而整个大卵里面早就乱成一团。纳粹MP40那爆豆一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奇怪女孩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冯·保罗得意的笑声也越来越大。整个内部空间早就被不明的设备撞得千疮百孔,看来纳粹对这些神秘生物的反击早就蓄谋已久。
我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与这地下隐藏的奇怪生物的冲突会如此突然。
一拐弯,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的一下就蹿了出来。快得让我根本没时间分辨是什么。一个小个子的东西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倒到地上仔细一瞧,果然是半人半蚂蚁的品种。虽然与洪先生描述的有点差异,这一只有类似金黄色的甲壳覆盖全身,不过它的面庞却黑得出奇,甚至比卡松达还要黑点。这奇异生物左手为类似盾牌一样的骨头,而右手则是一个巨大的爪子。四条腿,个头不大,但样子还是很威武的。
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就这样和我来了个正面接触。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纳粹早在里面开了枪。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就是一梭子子弹扫了过去。纳粹用的冲锋枪还是非常小巧灵活的,而那小怪物也是惊人敏捷,左手的骨头盾牌立刻罩住了自己的头部。可能有几颗子弹已经打到了它的身上,它顿时疼得吱呀怪叫,竟然一纵身,爬到了天花板上。
我也被它撞倒在地上,它正好爬到我头顶的位置。我刚要继续射击,忽然看见那小怪物猛然把它那满是獠牙的嘴巴张开,一根针一样的东西猛然射了下来。
我本能地躲避,一个侧翻身,只听“啪”的一声,它的舌头竟然如同标枪一样插进了地板。真是生死一线间啊!
那小怪看一击未中,马上抽回舌头,要进行第二次攻击。要是真被它戳中了,那谁还有命活。
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却见寒光一闪,卡松达手中的开路长刀竟然硬生生地飞进了那东西的脑袋。那怪物甚至连叫都没来得及,一下就掉到了地板上。
看来这些黑暗中的怪物也远没有我们想的强大,枪械甚至刀具都能对它们进行有效伤害,真不明白当年纳粹是怎么被赶走的。
卡松达抽回长刀,顺手拉起了我。
我惊讶地看着卡松达,不知道这家伙还能给我多少惊喜。“老卡,你小子还有多少本事瞒着我们呢?”
卡松达摊摊手说:“其实没多少,都是小意思。”
雷总与大张也走了进来,就在刚刚那瞬间,我又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回。
雷总盯着地上那尸体说:“这样的东西有意思,与水中长安的怪物有些类似呢。”
“不是吧,那都是些大蛇啊。”大张纳闷。
“我指的是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什么气息?”我赶忙问。
“完全不同于我们已知的生物,是一种遥远而又熟悉的气息。黑暗、血腥、近乎疯狂的杀戮本能!”雷总的回答非常含糊,“没时间解释了,我们抓紧跟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们只能跟随着纳粹的枪声不断前进。前面的墙壁内不断流出了鲜血,那群纳粹似乎仍旧在进行疯狂而又从容的屠杀。很多小怪物根本不理会我们,只是忙着穿梭于各个甬道之间。它们似乎都在朝着那女孩哭声的位置靠拢。
我一路观察着地形。这里的道路并不宽敞,但比水上蓬莱或者水中长安复杂,更像个巨大的蜂巢。除了这些正在疯狂奔跑的小怪物,就是些尚未孵化的小型卵。看来这些生物具有明显的群居昆虫的特征。所有怪物的目标,毫无例外地集中到这大卵的中心地带。
好在这里并不大,怪物们并不刻意袭击我们,只是呼啸着从我们身边或头顶迅速爬过。
“操,这些小东西似乎根本不把咱爷们儿放眼里啊。”大张还有点失落。
“永远都不理咱们才好呢!你可别惦记这些小祖宗,万一真找上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那哭声越来越近,让人听了如同被针扎了心脏一样,说不出的不舒服。我们一路小心摸索,终于追上了纳粹的脚步,来到了那卵的最中心部位。
放眼一看,我们的敌人都在。冯·保罗与那奇怪的将军并立在一起,纳粹士兵的冲锋枪时刻不停地扫射着周围接近的怪物。当然,纳粹最得力的助手还是他们借助病毒制造的奇怪生物,巨大的地狱犬以及两只巨大的白色蠕虫。看形势纳粹对这些小怪物的研究可不是一年两年了。那疯狂的三头猎犬来回地咬着任何敢接近它们的怪物。虽然有多只怪物的舌头刺进它们的身体,可是洪大爷口中的腐化生物组织的现象并没有如期出现。那狗似乎越受伤越狂暴,任凭众多怪物攻击,毫不畏惧,真是奇特。而那两只巨大蠕虫也一样凶狠。它们似乎是放大许多倍的蛆虫,皮糙肉厚,根本不惧怕任何攻击。纳粹生物士兵就一直躲在它们的身后,像活动的沙包。而且这两只大蠕虫嘴巴里还会喷出血雾一样的东西,看样子应当是剧毒。任何碰到那血雾的怪物都如同被喷了敌敌畏的苍蝇一样摔倒在地。
最为麻烦的是冯·保罗几个人面前的东西,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金发少女。只见她赤裸着上身在他们面前大声地哭号。奇怪的是我们看不到她的下身,她的下半身整个都裹在一个金属茧内。而那金属茧上面刻的竟然是纳粹的徽章。
除了那对青年男女,我们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面庞,他们都戴着面具。冯·保罗与那将军正在用德语对那女孩讲话,看语气是在安慰那女孩。而那小女孩似乎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在那里放声大哭。而她身边,一只足有三米高,长着巨大翅膀的飞蚁早已被纳粹的怪物撕得体无完肤。这样的形势相当奇妙。
“你还别说,这纳粹的业务还挺全面,还他妈顺带拐卖少女呢。”大张在雷总身后小声嘀咕着。
枪声似乎逐渐地停了下来,看来这个大卵之内的怪物并不太多。怪物的尸体围绕着纳粹组成了一个鲜血的圆环。这个形势实在不好判断。我们在门外连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怪事。
那女孩似乎明白了她的保卫者已经丧失了对这个巨大天卵的控制,她那类似求救信号的哭号声已经变成了低声哭泣。冯·保罗与那奇怪的将军仍旧在耐心地劝着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些邪恶的纳粹竟然对这个小女孩表现出如此大的耐心与尊敬。
这样的谈判似乎进行了很久,仍旧没有任何结果。冯·保罗似乎有些无奈,他回头对那身背奇怪长枪的年轻女人讲了几句,那女人便立刻摘下身后的长枪,在稍微调节了一下后,对着地面上那巨大蚂蚁怪物的尸体开了一枪。
过了一会儿,那怪物的尸体竟然开始了蠕动。我心里想:这些纳粹真不要命,人类受到那僵尸病毒的侵袭之后就会变得狂暴无比,他们竟然敢对自己眼皮底下的怪物尸体进行病毒注射。难道他们真有控制这些东西的办法吗?
眼看那怪兽就要活动起来,女孩似乎停止了哭泣,表情有了明显的好转。而冯·保罗仍旧在对她说着什么。根据他的手势,他好像在对那女孩子承诺着什么,应当是在保证复活在场的怪物吧。
这小女孩还真是好骗,明显注射剂量不够,那怪物只是身体微微蠕动了几下,离复活还差得远。纳粹不是白痴,辛苦杀了的怪兽他们不会再进行恐怖的复活行动吧。
小女孩最终还是向纳粹点了头,看来他们是达成了某些协议。那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她伸手擦了擦眼泪,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在准备着什么。纳粹都逐渐地远离那小女孩,似乎在刻意地躲开她。
接着那女孩身上开始发生变化。只见她身体四周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大呼喊,她身下的金属茧开始破碎了。那一刻金光照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赶忙遮住眼睛,躲进了黑暗中。
好在这撕心裂肺的叫喊过程并不长。只是一瞬间,当我再次探出脑袋观察那边的时候,只见那女孩已脱离了那金属茧。当时我非常纳闷,奇了怪了,我以为那孩子也是当年纳粹遗留下来的生物兵器实验项目,下半身怎么也得是个蛇之类的怪物身体。没想她的身体竟然与普通人一样,完全没有区别。
只是当我的目光再次接触到那女孩子身体的时候,我内心深处竟然迸发出一股近乎绝望的恐惧感。我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还别说,长得还挺俊呢。”大张调侃道,他似乎没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闭嘴。”雷总喝止了我们两个。
那纳粹年轻女人赶忙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制服给那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穿上。而冯·保罗与那纳粹的奇怪将军则在背后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他们最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女孩换上崭新的纳粹军装,浑身透出一股高贵的令人不敢靠近的气息。高贵是一方面,而她所散发的另一种气息则实在让人不安了。如果说雷总以及隋掌柜脑波压迫人的行为是近乎无法抵抗的外力的话,那么这女孩的压迫感则完全是出自我个人内心的了。我只能这么形容了。总之,这个女孩子绝对不是普通人,也许我们该当场把她击毙。
伴随着那女孩的活动,整个天卵内部的能量似乎都在流失,散发生物光的墙壁逐渐暗淡了下来。雷总赶忙招呼我们躲进了黑暗中的一个小小的房间。
“怎么办,头儿?”守着雷总,大张不敢放肆,不过看他那摩拳擦掌的样子,换平时早就开枪了。
“静观其变。那个小孩子比我们想象的麻烦得多。”雷总的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要不让老卡丢一飞刀试试火力?”大张仍旧按捺不住。这种人就是属于典型的越危险越兴奋的类型。
“听我命令!”
眼下纳粹的组合真是奇怪。怪异的冯·保罗与那同样怪异的德国将军,一对相貌俊秀的青年男女,再加上十几个纳粹生物士兵,还有几只缝合怪物伴随左右。他们像护卫女皇一样分列在那能力不明的奇怪女孩左右。总之,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人。
我们就在黑暗中悄悄观察着他们。在他们走出那中心房间时,冯·保罗对那青年男子轻轻点了下头。那青年男子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摘下身后的奇怪长枪站到了最后。
难道发现我们了?不应该。他们要是发现我们早就动手了。我捏了一把冷汗,这家伙手里的玩意儿可不是好惹的,里面的东西能瞬间融化任何生命。他要对付什么呢?
当冯·保罗等人走远之后,只见那男子举起长枪,对着那大蚂蚁怪物的尸体就是一枪。我很纳闷,这蚂蚁怪物本身就能分泌溶解生物组织的奇怪液体,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怪物的尸体在中了这枪之后,竟然产生了新的变化。刚刚还在蠕动的腿脚冒出了青烟,整个身体像着了火一样,竟然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虽然没有明火,但是过程相当迅速。转眼间那巨大的尸体竟然化为粉末,轰然倒塌了。
我暗暗吃惊。看来纳粹并不是单纯地复制了这样的病毒,而是进一步改良了他们,即使是原本携带这致命细菌的本体竟然也受到了侵扰。看来纳粹这二十年来一点也没闲着,为了今天的事情他们可是费尽了心思。
那青年男子满意地观察完结果后,快步追了过去。
我们总是在黑暗中期盼着黎明的到来,如今我们又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和纳粹动手,雷总依然有所顾忌。不动手,他们就要把那奇怪女孩带走,他们那未知的邪恶计划就要实现。自从进入到这非洲的丛林,我似乎已经忘记了黎明的样子。前不久被雷总所救时那瞬间的曙光,已经如同快要燃尽的蜡烛,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卡松达。”雷总对我小声吩咐。
我非常不安地看了雷总一眼,不想再问什么了。危机已经悄然来到我们的身边,我们最大的王牌似乎也开始抱定了必死的信念。纳粹这支怪异的生物小兵团似乎已经到了无敌的境界,逼得我们一筹莫展。
透过天卵那破碎的外壳,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下面。纳粹一行人正走在那美丽的花丛当中,黑色的制服与那色彩斑斓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们的存在,就如同在一件完美艺术品上硬生生地切了一道口子。
而洪先生等人估计仍旧在这地下花都的入口处苦苦等待。希望他们不要乱来,现在与纳粹动手无异于羊入虎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中趴着的那类似蓬莱的巨大机械怪物开始启动了,它身上甚至排出了一阵阵黑烟。而那清澈的水下也有两道金色的光明显地亮了起来,看来他们是不想从原路返回了。这个趴在这里不知多久的机械怪物仍旧能够使用,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计划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
大张愤怒地把纳粹钢盔连同防毒面具一把扯了下来,朝地上重重地一摔:“妈的,真他妈窝火!就看着这些王八蛋走了?”
雷总也摘了头盔与面具,脸上的汗水早已开始流淌。他皱着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在古老的传说中,当黑暗要吞噬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们最初祈祷神来拯救他们,只是神并不存在。当人类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就开始了最后的挣扎。我们的祖先,用血与火赶走了黑暗,用生命开启了我们人类的文明之门。今天我们将又一次面对这样的黑暗。我们不信神,所以我们不需要祈祷。我们相信自己的生命与力量。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小女孩身上如同黑洞般的气息,说实话,我们没有任何胜利的把握。但是那黑洞的中心却有一丝光明,我们只有抓住那瞬间即逝的战机,才可能取得预想中的胜利。”
说完,他又转头对卡松达道:“少尉,你的任务到此完结,我命令你退出行动。无论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出头。你必须活着回去。”
卡松达不解,他刚要说什么,却被大张一掌切到后脖颈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对不住了,兄弟。”大张于心不忍地念叨着,把卡松达拖到了天卵深处的黑暗中。
“把少尉安顿好,这里我已经感受不到其他怪物了。不论我们成功与否,我都希望保住我们朋友的生命。”雷总目无表情地看了卡松达一眼,“下面,该我们了。”
“刘思远。”
“到!”
“你就站在这裂口处,我让你开枪,你就开枪,我让你打谁,你就打谁。没有问题吧?”
“是!”
“大张,戴好头盔面具,跟我走。”
“是!”
“领导……”我想说点什么。
“不要问,我会给你信息。如果可能,你要努力地活下去,这是命令。”
“大张!”
大张拍了拍我肩膀:“没事。放心吧,兄弟。”
说完,两个人丢下我,径直走了下去。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我紧紧地咬着牙。也许这里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终点,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们用命去拼了。也许我该向谁祈祷点什么,可是我又实在没有可以祈祷的对象,向自己祈祷吧。
雷总与大张两人并没有走出天卵,纳粹的身影却在逐渐远去。最后出去的那青年男子飞速追逐着他们的队伍,看来他也对这个地方心有余悸。
“打这个背长枪的男人,就是现在。”我耳中传来了雷总的命令。
手中的MP40冲锋枪我是第一次使用,并不了解它的性能。那男人已经走出去接近二百米,我不可能用装手枪子弹的MP40对二百米外的目标进行精准射击。干脆,我给你丫的一个整的算了。
对着那男人的身影,我一整梭子子弹完全地倾泻了过去。
只见那男子背后起了一片血雾,应声倒在了地上。
打完之后,我把身形隐进了黑暗中,只露出半边脸,观察着形势。
前面的纳粹听到这边的枪声,纷纷回过头来。估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有敌人。
那年轻的德国女人看到男子中枪,似乎相当激动,只是冯·保罗死死地拉住了她。
纳粹开始分散。那奇怪的将军带领着几名士兵拉着那小女孩继续朝蓬莱式的潜艇继续前进,而冯·保罗和年轻女人则带着那几头缝合怪兽以及另一对纳粹士兵又转回来了,看来是要找到我。
我不清楚这年轻女人是不是接受过纳粹的生物技术改良,总之她的观察能力相当敏锐。我明明处于黑暗中,她却在很远的地方发现了我。只见她拿起背后的长枪,朝我这边就是一枪。速度快得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她的枪并没有声响,我这边只听当的一声。我觉得什么东西打到了我的头盔上。我赶忙侧身,只见一枚血红的麻醉弹崩落在地上。幸亏戴着纳粹的钢盔,不然估计我也得成僵尸了。接着纳粹士兵的子弹没头没脑地朝我这边打了过来。我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露头。
在纳粹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这边的同时,大张在下面也开了枪。我这边的压力立刻减小。换个子弹夹,我朝外看了一眼,果然,他们的火力正在朝下面倾泻。好机会!我虽然不敢露头,但是仍旧举着枪朝纳粹的位置盲目射击。别管有用没用,给他们制造混乱是最主要的。
效果比我们预计的好。那年轻女子与一纳粹士兵正在抢回被我打死的青年男人的尸体。看来这些混蛋并不都是刀枪不入。而其他纳粹士兵正逐步地接近这边,冯·保罗领着那三头大畜生走在最后。
我换了个位置,观察了下。那女人已经把尸体抢了回去,而那奇怪将军的一队人早已进入了巨大潜艇中。他们似乎很相信冯·保罗的实力,至少现在还没看出要来支援的意思。
与此同时,我明显感觉到脚下雷总力量的发动。那熟悉的感觉又充斥了我的全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纳粹士兵终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走进了雷总的能力范围。他们的身体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般扑倒在了地上,我甚至能听到脑子的爆裂声。
而那些缝合的畜生似乎也感觉到了雷总那异常的气息,开始止步不前,只是低声吼叫着。
冯·保罗似乎非常吃惊,大声吆喝着那几只畜生。直到雷总与大张走到他面前,他才停止了喊叫。
一看形势,我也赶忙跑了下去。雷总已经摘了面具,笔直地站在冯·保罗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
一见我们是中国人,冯·保罗说起了中文:“该死的亚洲畜生!竟然还有漏网的耗子!”
“畜生并不分地域,亚洲有,欧洲同样也有。你就是最典型的欧洲畜生!”这是雷总对冯·保罗讲的第一句话。
冯·保罗似乎恢复了冷静,他开始分析当前的形势。
“洪家的人吗?你们的脑波水平怎么可能压制我的士兵与野兽!”
“是中国人,并不姓洪。”
冯·保罗开始仔细打量雷总:“天生的超级脑波异动者?你是天生的?这不可能!”
“在你眼里还有不可能的事情吗?让死者复活,让生者消失,各类的奇怪病毒为你所运用,甚至人工加强脑波活动。你以为自己是神,其实你不过是个玩弄人性的小丑而已。”
冯·保罗忽然又开始了“嘿嘿”的阴笑:“中国传说中就有你这类超级脑波异动者,我曾经搜索了很久,没想到让我在这里碰到了。你们不过是幸运地得到了祖先的遗传而已。我虽然没有你这样的幸运,但是我却有最发达的头脑。我们掌握着最强生物与科技之力。我早就掌握了这个世界上曾经消失的力量。虽然我不能天生具备你这样的能力,不过你不要得意,我可以人工模拟你的能力!”
冯·保罗讲完,面具上的眼睛位置开始闪耀出黄色的光芒。接着他一把扯下自己的白大褂,露出了他那黑色肌肉与金属外壳混合的躯体。他的腰间有个调节旋钮,他似乎一下就把那旋钮转到了底。他身体四周开始有电火花闪烁。与此同时,他身上的肌肉组织开始明显扩展,原本像被陨石砸过的肌肤甚至开始变得平滑起来。
来吧!魔鬼!
你的存在将为我的生命乐章增添更多的伏笔和惊奇!
没有你,奇迹如何发生!
来吧!挫败!
没有你的磨炼,我如何成为耀眼夺目的钻石!
来吧!我的软弱!
如果我不能看见你,我如何变得刚强!
来吧!对手!
冯·保罗有些痛苦地吟唱着。
气息开始有些明显变化,我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冯·保罗身上那如同黑洞一样深邃的力量。他的脑波开始压迫我,他的力量似乎变得无比巨大。
冯·保罗侧手一拳,竟然直接地挥进了他身旁的蠕虫身体中。那怪物当时疼得吱吱怪叫!
“没用的畜生!懦弱的劣等生物!”
雷总的表情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发力。他在维持着脑波的活跃,以便使我跟大张不至于受到冯·保罗的影响。
“沉睡了千年的身体,终于与我们雅利安人完全融合。我们看得到未来与过去,我们消除了生与死的距离。今天就是我们千年帝国的永生。即使你是天生的异能者,你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们已经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我的荣耀,我的信仰,我的夙愿都在这一刻统统实现,你们对于我们来讲甚至连爬虫都不如!”
冯·保罗的语气明显坚定起来,已经没有了初见雷总时的恐慌。他一挥手,那三头大狗竟然也像他一样,意识变得坚定,不再恐惧雷总身上的压迫感,直接朝我们扑了过来。
那畜生一下就蹿到我身边,张开血盆大口直冲我而来。
我本能地躲避,手里的冲锋枪一刻不停。只是并没有什么效果。我不是个笨拙的人,虽然躲得很快,仍旧被那大狗抓了一下胳膊。胳膊上顿时血肉模糊,只觉得左臂一热,鲜血一下就渗了出来。
那畜生一闻到血腥味,更抖擞精神,又一次向我扑来。我心想这可完了,没让敌人杀了,却喂了狗,真是倒霉透顶。出于本能,我大喊:“雷总,救……”我那“命”字还没喊出口,雷总那瘦小的身躯早就一个跨步挡在了我的身前。他的手竟然顶住了那家伙的上颚骨。那家伙接触了雷总的身体,又明显地露出了怯意,竟然不敢动了,只是在那边抖着。
“狼行千里食肉,狗走万里吃屎。分明是看家护院的畜生,你竟然要它来吃人。我们人类的未来怎么能落到你们这群宵小手里?”
我一把扯下防毒面具,捂着左臂,浑身发抖。那一下抓得实在不轻,而且那狗爪子里面似乎有什么病毒,我的胳膊开始发黑。
大张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过来为我包扎。“挺住啊,刘子,千万别撂。还有大把的好生活等着咱哥俩儿过呢,你丫现在要撂了可就亏大了。”
我疼得直哆嗦:“你轻点。我操!我暂时还撂不了,你别惦记。赶紧上去帮帮领导。”
就在大张抄起枪刚要向前的时候,而那只大狗竟然在雷总的控制下,变得温顺起来。而且它们竟然改变了立场,站在了我们这边,开始冲着冯·保罗吼叫了起来。
雷总对那大狗挥挥手道:“去吧,做点该做的事情。”
那狗竟然在阵前叛变,径直冲向了那两条大蛆虫,三只巨大的怪物在一起扭打了起来。那花丛中也说不上是一个什么场景,各色花瓣伴随着殷红的鲜血在四周飞溅了起来。我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只手撑着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冯·保罗那黑色的身躯挺立在那里。他再也没有表现出吃惊,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雷总也一样,似乎两个人的精神都集中在那些怪物身上。
这个时候,大头、洪先生等人都已经摸了过来。雷总对他们挥了一下手,示意都不要动。他似乎在跟冯·保罗进行一对一的较量,并不希望我们打扰。
洪先生望着冯·保罗的身影一个劲地摇头:“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如今他竟然变成这样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模样。唉,执著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其实这场争斗的胜负早就已经注定了。”洪先生忽然又语出惊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望着这位洪先生问。
“冯·保罗对于远古遗产的研究的确是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顶端。他甚至通过技术手段把自己改造成最顶尖的异能者,他也相当程度地成功了。不过,造物主的奇妙岂是我们能随便模拟的?我们连只苍蝇都模拟不出,他却要把自己变成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他已经输了。因为雷先生是天生的高级异能者,他不光具备力量,他更具备一个正常人的人性。这恰恰是我们人类最宝贵的遗产,它让我们坚定信仰,它让我们勇气倍增。等着看吧。”
洪先生的话说完没多久,那边的怪兽似乎已经决出了胜负。只见那巨犬高举着三个大脑袋,正在那里长吼,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而那两只蛆虫一样的怪物,早就被撕成了两堆烂肉。
雷总把手向后一背,似乎在宣告着一场较量的结束。大狗早就乖乖地退到了一边,一个劲地朝冯·保罗低吼着。
冯·保罗明显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忽的一下蹿到雷总面前。他那黑色的面具与雷总那发红的眼睛相差不到两厘米。
“可怕的能力。我穷极一生的研究竟然不如你。上帝真的不公平。该死的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的元首,这样对待我们的民族,这样对待我!我不甘心!比脑波,你厉害。但是你能承受住我的拳头吗?尝一下我的日耳曼铁拳吧!”
雷总并没有动,就那样如苍松般挺立在冯·保罗面前。他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冯·保罗的威胁。
冯·保罗说着就要朝雷总挥拳。就在这时,洪先生的声音传来:“快点住手!你挥舞了这么多年拳头,还嫌不够吗?”
冯·保罗转头看了洪先生一眼:“洪,我们的恩怨一会儿再算。这里轮不到你插嘴!”
“还不明白吗?你眼前的这人对于你来讲就是神!知道向神挥拳的后果吗?”
我有点搞不清洪先生的立场。
冯·保罗的拳头虽然高高举起,却怎么也挥不出去。雷总那通红的眼睛就那样一直盯着他。
“怎么了?这世界上最优秀的种族中人对我这下等的黄种人竟然挥不了拳了,可笑,可悲,你还想干什么?杀了我?来,拿出你的勇气来。”雷总开始拿话刺激冯·保罗。
“你!你!”冯·保罗梗着脖子,却没有任何动作了,“你这下等的混蛋,这怎么可能!”
“够了,收起你那些无用的理论。白人、黄人、黑人我们共同拥有这个世界,谁也别想征服谁。就算此时,我可以让你的身体屈服,你的精神却仍在反抗我。历史已经一次次地警告世人了。古有蒙古人横跨欧亚,现有法西斯征服大半个世界,结果又如何?这么多生命换来的教训还不吸取吗?”
“领导,您跟丫的讲什么道理呢?爆了丫的最实际了!”
“如果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讲,那么请上路吧,我没心情把你这样的人带回去审问。至于那奇怪的女孩子,我会自己解决的。”对于这样的人,雷总终于动了杀心。我不清楚这个冯·保罗到底有多大本事,单就他能跟雷总对峙这么长时间来讲,也说明他并非像那些普通怪物一样不堪一击。
眼看雷总就要下死手,洪先生突然出面阻拦:“雷先生,手下留情。他毕竟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让我来解决。”
“洪老先生,我可以卖你个人情,但是你必须考虑清楚,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我们的同伴,他早就成了魔鬼。我的脑波动对他进行协调压制并不是看上去这么容易,现在我一旦放松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而且他身后那巨大的舰艇当中还有更加黑暗的力量在等待着我们,你要考虑清楚。”
“洪,你不需要为我求情。元首曾经说过,自由散漫的西方文明如不自强,迟早会被你们这些纪律严明的东方人击垮。作为帝国的军人,我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让他动手吧,给个痛快!”
洪先生惋惜地望着冯·保罗:“保罗,这么多年了,你仍旧没有改变吗?”
“改变?我早就改变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个样子,在获得力量的同时,各种因为身体排斥因素影响的疼痛也在折磨着我。知道为什么这样吗?”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对于力量的渴望,你的私心所致!”
“因为恐惧!因为我在洪家道时所产生的恐惧。我并没有因为钱出卖过你们。当年我们围剿一只巨大的豹人变异者,被那怪物算计,我所在的行动队全部被那家伙杀了。是你的二哥,也就是洪家二少爷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下的我。他用自己的命换回了我的命。他临死的时候只嘱咐我了一句话,那就是要变强,不惜任何代价变强大,不要再生活在恐惧中!”
“你说什么?我的二哥是因为救你才死的?我以为是你出卖了他们!”
“我小时候因为体质差,母亲把我送到你们洪家学习武术,希望改善我的体质。你的父亲看我天资聪颖,便用心传授我各种洪家的武学与秘术。我与你们三兄弟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你们跟我的亲兄弟一样,我怎么会出卖你们。当二哥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变强。你还不明白这个世界吗?亲情,友情,爱情,各种美好的感情,如果没有力量的呵护,都是空谈。眼看着我最景仰的二哥死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那实在是太残酷了。”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那你为什么投靠纳粹?他们是这世界上最邪恶的势力。你这又是为什么?”
“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元首带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一雪一战的耻辱,把我们的民族推到了世界的顶峰。不管这样的道路是鲜血遍地,还是尸骨堆积,都无所谓,因为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自身。我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邀请。我的一切研究都得到了国家最大的援助。如果当年我们征服了这个世界,也许你会看到在最强大的力量呵护下的世界。它要比现在美好得多!”
众人都围在雷总与冯·保罗周围。现在的情况有些微妙,杀死冯·保罗自然是最好,只是洪先生似乎受到多年前感情的影响,迟迟不肯让雷总下手。
“嗖”,空气中传来了微微的波动。
我身边站着一位洪先生的部下,大家都没有注意,他突然如同充满了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爆了开来,鲜血与其他身体组织喷了一地。我大惊,喊:“隐蔽,这是病毒枪!”
所有的人都回过神来,纷纷卧倒在地。
几百米外,那德国女人似乎忙完了什么,出来接冯·保罗。她发现了冯·保罗的处境不妙,竟然不顾他死活,在那边半蹲着身子狙击我们。
雷总的精神似乎全部都集中在冯·保罗身上,并没注意到远方,这突然袭击让他也受到些影响。冯·保罗趁这个机会,纵身消失在了花丛之中。
我们这边的人顾不得冯·保罗了,纷纷拿枪朝那女人的位置射击。
这个时候,地下洞穴中传来了一阵阵轰鸣声。机械蓬莱竟然启动了,那黑色甲壳的缝隙上竟然冒出了阵阵黑烟。而它的整个背部装甲竟然如同莲花一样逐渐开启,里面渗出了刺眼的金光。
当那金属战舰的外壳全部开放的时候,我们发现,纳粹带走的那个女孩正漂浮在金色光芒的正中。而顶上那类似小太阳一样的东西也射出了巨大的光柱,与那战舰连成一体。天顶上的光芒逐渐下落,似乎要被收到战舰当中。
“看到这姿态了吗?这样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人在我们传说中,被称为天使。感受一下神的恩宠吧!”空气中又传来冯·保罗的声音。短短几分钟内,他竟然已经跑回了那数百米之外的战舰。
“你大爷的。放狗啊,领导。”大张着急地喊。
“嗯?”雷总似乎刚想起那大狗还在被他控制。连忙一挥手,那三个脑袋的大狗呼啸着便朝纳粹冲了过去。只见它纵身一跃,就朝那女孩扑去,这畜生实在是敏捷得惊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耀眼的金光从那女孩所在的位置一下射出。再看那地狱猎犬,一接触那光芒,便立刻化为了粉灰,飘散得漫天都是。
“大爷的,可见上帝了。”大张顿时就傻了眼。
金色的光芒逐渐黯淡,纳粹那巨大的金属蓬莱也逐渐地合上了舱盖。一切似乎都要完结了,纳粹看来是要撤退了。冯·保罗又恢复了得意,远远地还向我们挥手。
“别让他们跑了!不管那是什么,必须给我拦住!”雷总下了命令,“洪先生带人掩护我们,我们上!”
“好的!”
洪先生那边的枪声立刻响了起来,直打得那军舰外壳上火光四射。纳粹大部分都用冲锋枪,在接近五百米的距离上他们并不能准确还击。
我强忍着胳膊的疼痛,跟着雷总还有大张匍匐前进,流弹不时地从我身边飞过。
纳粹并不与我们继续纠缠,而是纷纷进入到了舰艇内部。
“他们要下潜了!”
忽然间,一个敏捷的身影出现在纳粹当中。我定睛望去,那不是卡松达吗?他什么时候蹿过去的?
“老卡在纳粹的船上呢!”我心说不妙,这小子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只见卡松达死死地抱住了冯·保罗的腰,一下把他从那就要收入舰艇内部的外台上拽进了水中。
冯·保罗虽然有超乎我们想象的力量,可是大概也没想到卡松达竟然潜伏到了他们的船上,一下就被卡松达得了手。
扑通扑通,两人都落进了水中。
平台上的纳粹强顶着洪先生那边的火力纷纷朝水中射击。
“唉,我他娘的,这个卡松达要完!”大张拿拳头使劲砸着地。
纳粹的巨大潜水战舰开始下潜了,他们似乎并不想营救冯·保罗。看来冯·保罗自身也被无情地抛弃了。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那战舰消失在了地下湖泊的水平线上。
当我们赶到湖边的时候,除了荡漾的水波,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不管是纳粹的战舰,还是卡松达和冯·保罗,所有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大张趴在湖边喊:“老卡!老黑!你他娘的活着就吱个声!你想急死我们啊?”
过了很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大家都沉默了。
洪先生也赶了过来。他望着这幽深的地下湖,一个劲地摇头:“麻烦了,这个世界都要有麻烦了。”
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卡松达落水的地方。卡松达虽然与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这个开朗的黑人青年还是跟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去了。
平静的湖水中突然冒出了一阵水泡。紧接着,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一个身影“嗖”的一声就冲出了水面,然后重重地摔到了我们的身后。
众人赶忙回头,竟然是卡松达。他嘴巴中不断地涌出鲜血,似乎受了相当重的内伤。
我和大张赶忙跑了过去,又是按心口又是掐人中:“老卡!老卡!”
就在我们忙活的时候,湖中又传来了水声,是冯·保罗。他一步步地从水中走了出来,身上被划了一道道的口子,看来这家伙伤得也不轻。
“无知的猩猩。真是混蛋!”他恶狠狠地说。看那架势是要冲过来找卡松达拼命。
雷总与洪先生早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那丑恶的嘴脸!”洪先生站在他面前厉声喝道。
冯·保罗扭头望着洪先生说:“老朋友,这么想看吗?我满足你的心愿。这么多年了,让我们再以本来的面目相见吧。”
说着,他摘下了帽子,把手按在自己的面具上,一下就扯了下来。那面具上有很多细微的金属线在连接着他的大脑,他似乎相当疼痛。
让人惊讶的是,冯·保罗的面孔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恐怖,反而相当英俊。只是头发都没有了,金属线通过脸连接到他的后脑。面具一旦被扯下来,整个脸都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洪先生也是相当吃惊:“这怎么可能?你的脸不是在事故中被炸伤了吗?”
“生命的密码,我们已经破译了相当一部分,恢复一个人的面容,不是什么难事。知道我为什么要挡住脸吗?”
“挡住脸就可以掩饰自己的情感,恐惧、悲哀,等等,就可以逃避这个现实的世界。”雷总接上了话。
冯·保罗冲着雷总一笑:“没错,我背负了太多的使命与悲哀。当年洪家二哥因我而死的悲哀,当年第三帝国陨落的耻辱,复兴民族国家的使命!把所有的东西都隐藏在这面具之后,我才可以更专心工作,忘却一切情感!”
“去你妈的悲哀与使命!”大张后面蹿出来,一顿老拳就招呼到冯·保罗的脸上,“你丫悲哀你的,乱杀人做什么?谁跟你这么大仇?”
冯·保罗并没有还手,只是在大张打完后,轻轻一下便把大张推到了地上。看上去他并没有用力,可是大张滚出了老远。
“呸!”冯·保罗吐了一下口中的血水。他那碧蓝色的眼睛竟然像这湖水一样清澈。他望着大张说:“告诉我,孩子,是什么让你如此愤怒?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死去,你可曾感受到悲哀?从懂事起就与这些莫名的怪物打交道,你可感受到过绝望?当这些永远都不可能战胜的力量始终笼罩着你的心灵的时候,你可感受到过恐惧?想克服这些悲哀、绝望与恐惧吗?那你就必须要变得更强!”
“你大爷的!今天就让你丫的知道什么是强!”大张晃荡着站起身子,又想上来拼命。
“够了!”雷总制止了大张,又转头冲向冯·保罗,“只是我不明白,你的战友为什么抛下你离开了?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冯·保罗轻蔑地一笑,说:“哼,并不是他们抛弃了我,是我离开了他们。我把身体改造成这副模样,获取巨大力量的同时,我的身体组织也受到了相当的伤害,即使我什么也不做,我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再活过三个月。你们以为就凭那黑小子真能把我拉下水吗?国家的使命,我已经完成了,我只是想留下来与洪家的人叙叙旧。我也不希望你们这些耗子再混进我们其他的基地当中。洪家雇佣兵,一行四十五人,还有五个。不明身份的中国与非洲混合勘探队一行十人,还有六人。我对你们的情况早就清楚了,只是再来确定一下人数。”
“那女孩是什么人?”
“哼哼,告诉你们也无妨,那是神与雅利安人完美的结合。看到那边的巨大卵壳了吗?那是远超过我们人类历史的文明遗迹,而且这样的东西世界各地都存在,那里面记录着大量的我们闻所未闻的科学遗产。每一个卵里面都有一个天然的主宰,她的地位就好像蜂巢中的女王一样。她拥有无比的力量。根据我们的研究,这些东西本应当在里面成长,继而成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武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卵里面女王的胚胎一直处于假死状态,似乎完全没有发展。当我们的潜艇部队发现这里,我们立刻开始了研究,并从中获取了巨大的科技成果。当我们发现女王的秘密时,便着手控制这一切。我们用我们雅利安人的婴儿巧妙嫁接到女王胚胎的位置,从而能够控制整个卵的生命。我们的实验相当成功,只是七岁的时候,那女孩子的情绪出现了相当的波动,她竟然激活了这个卵内的其他保卫者,进而袭击了我们整个基地。我们的成果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被完全破坏,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其中就包括我。好在我们的基地遍布全球,我带着大量的资料进行了长年的研究,今天我们终于把那女孩子带了出来。我的理想实现了,等待着我们的,将是崭新的未来!”
“那奇怪将军又是什么人?”
“JV44的最高领导,其他的我无可奉告了,我说得已经够多了。”
冯·保罗又转头对洪少爷道:“三哥,我本可以轻松地杀了你,只是我仍然不能完全脱离人的情感。即使我戴着面具,即使我有了魔鬼般的身体,但是当我第一眼认出你的时候,我心中竟然涌出了喜悦。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觉得我情感波动得这么厉害。这些儿时的记忆,真的很微妙。至于你的部下,实在很抱歉,我是军人,必须用最残酷的手段铲除我的任何敌人。其实,我放过你的时候,我已经不是合格的军人了。”
洪先生竟然眼含着泪,不知道这两个人年轻时候到底有多深的交情,“保罗,跟我回去,你可以赎回你的罪过!”
冯·保罗摇头:“我没有罪,我所做的全部都是为国家为民族的事情,我不需要向谁忏悔。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谁又能说清楚?正义与邪恶的界限又是谁来定的?二哥死的时候,我的心在哭泣,柏林陷落的时候,整个德国都在哭泣。我们是邪恶的,我们又为什么会哭泣?你听说过魔鬼会哭泣吗?刚才我对你说的,算是我还你们洪家的人情,在这个世界上,我谁的也不欠了。”
他又走到了卡松达的身边,他望着卡松达说:“我没想到,一个黑人竟然有如此的勇气。也许这个年轻人是对的,荣耀,也许并不只属于我们,而是属于世界上所有勇敢的人,白人,黄人,黑人,大家也许真的只是肤色不同。他在水中与我搏斗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心灵,没有恐惧,没有绝望,没有悲哀,只有无限的勇气。”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瓶药丢给了我:“他没有死,把这个给他吃了,一日三次。这是我们最新的成果,是刺激人体组织活性的,即使很重的伤也可以恢复。”
“鬼才相信你!”我把那药扔到一边。
“鬼救不了他的命。无所谓,如果你希望他活下去,你就听我的。我现在所有的心愿都了结了,可以上路了。顺着我指的方向,地下湖一米处,有秘密通道,你们可以走了。至于日后我的战友会怎样统治这个世界,已经与我无关了,让我静静地守着这里。这里是我自己的荣耀之地,我的理想,我的夙愿都是在这里开始与结束的。你们看这些花漂亮吗,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样的花丛中与洪家的哥哥们玩耍。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人是哭着来笑着走了。”
“走或者留,生或者死,你以为由得了你吗?”雷总终于还是发话了。
冯·保罗看着雷总,他并不惧怕:“我的身体输给你,并不代表我的意志会输给你。我体内的炸弹已经开启,一旦我的意识受到控制,它会随时爆炸。而且,这个地方也不会再存在了。中国人聪明,但是论严谨,你们比不上我们。”
这个时候整个地下洞穴中竟然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遍布洞穴的红色警报灯纷纷开始闪烁。
“坏了,他们要炸了这里!”我第一个反应过来。
冯·保罗转过身去,他背着手,径直走向了那大卵。
“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保罗!”洪先生似乎于心不忍。
“三哥,就此告别了,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我们还能一起长大,那是我唯一美好的回忆。还有这些年轻人,你们这些老者要好好调教他们,永远不要让悲哀、绝望以及恐惧占据他们的心灵,要让他们始终看得到荣耀之路……”
那是我听到冯·保罗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周以后,在坦桑尼亚首都的一家医院里,卡松达的病床前。我们在非洲的行程告一段落了,特地来向他告别。
卡松达安详地闭着眼,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医生告诉我们,他仍旧活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也许下一分钟他就可以睁开眼睛,但是也有可能他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我们都沉默着,没有人愿意打扰他。我回想着曾经的过往,卡松达,雷总,我和大张,洪先生,还有冯·保罗,我们这些人在那地下世界当中进行的疯狂搏杀。我不知道是谁安排我们这些人走到一起,也不知道我们战斗的理由。谁是坏人,谁又是好人,每一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使命,我们在各自的道路上苦苦追求着光明,只是我们不知道那道路终点等待我们的是天使还是魔鬼。
我从他的面容上看到了一丝微笑,沉睡中的卡松达似乎并没有我这样的迷茫。这个曾经与我们生死与共的非洲年轻人用自己的鲜血向不可一世的纳粹证明了自己的勇气,自己的力量,更证明了来自非洲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