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巨大的机械,我心中的疑问不断加深。空间扭曲技术,只在科幻小说中才出现的东西,如今竟然就出现在我们面前。飞碟,爬行机械,这些都太让人匪夷所思与向往了。纳粹到底在哪里得到这些技术的?为什么这些东西不在德国本土,而出现在遥远的非洲大陆?我站在那所谓的空间扭曲机前仔细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经意地看了下指北针,却发现那指北针晃得早就找不到北了,磁场异常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在地上第一次遇到的指北针失灵的情况。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艘由天津港出发的大货轮上,而轮船的目的地,则是东部非洲的坦桑尼亚。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少时日,刚刚一醒还是有点神志不清。
非常幸运的是,雷总与大张也被这艘货轮搭救,不过他们比我醒得早了点。
当得知我们是部队上的军人之后,船上的高船长给予了我们很周到的安排,并及时向北京发电报通报我们的情况。蓬莱的事情似乎就暂时告一段落了,虽然很多秘密还没有解开,但是能有这样的结果还算让人满意,至少我们还活着。
“还有几天到广州啊?我们终于可以上陆地了,我他妈一天也不想在水上待着了。”
我们一行三人住在一间船长特别安排的船舱中。我漫无目的地发着呆,刚发生的经历对于我来讲,如同穿越了时空一样,我还不太能从心里接受这一切。而雷总还是言语不多,除了和我俩探讨事件的经过,其他大部分时间总是站在舱外遥望大海。谁知道这个脾气有点古怪的老头心里在想什么。而我们亲爱的大张,却仍旧过着猪一样的生活,睡醒了吃,吃饱了睡。雷总在他面前,他还能消停一点,雷总如果不在,这位就开始了永无止境的抱怨,以及对091内部各位年轻姑娘的评比,似乎刚发生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说这海上有让他留恋的地方,那无疑就是船上的伙食了。
“你说老单会不会还活着?”我问大张。
“得,他爱活就活,不爱活就拉倒,你让哥哥消停会儿行吗?我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回去找老陈头商量商量,把我弄这船上来干几年厨师长,你看如何?”大张似乎再也不想提过去的事情。
“那你说那老人蛇……”我刚想继续聊刚才的话题,却被他粗暴地打断了。
“爱谁谁,死了这么多兄弟,我们连个毛也没搞明白,老子还跟一特务称兄道弟了半天。剩下的活不归咱管了,别再整天跟我叨叨了,想起这事情我他妈就闹心。刘爷,雷头在外面呢,你去跟他老人家聊聊,哥哥我睡了。”大张把枕头盖在了脑袋上,再也不理会我。
“唉。”我叹了口气,我想大张这样的粗人也有其脆弱的一面吧。这表面的不在乎,也许是他在掩饰心中的不安与伤痛。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终于有一天,船长带来了消息,还有两个小时经停广东港,让我们做好准备。
按照计划,我们由广东下船,然后那边有人安排我们回京,对于经历了那惊人的神秘事件之后的我们,能回家,肯定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雷总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而我和大张却兴奋得不得了。我们挨个去和各位船员道别,又顺便去厨师那里蹭了个所谓告别餐。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船上有鱼有肉的生活实在是让人难忘。
时间已经是1965年8月2日下午4点,望着逐渐接近的海岸线,多日来心中的阴影似乎被冲淡了不少。终于可以回家了。
当船稳稳地靠到广东港的码头边,我们三人正要下船的时候,高船长突然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我们的身边,交给了雷总一份电报。不看则已,看了以后我和大张像那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马上蔫了。
“楚先生重病,请雷、张、刘三位医生速随船抵达目的地。”落款是“陈护士长”……
“我操!老陈是不是拿咱兄弟当驴用了!刚从水里爬出来,又给送非洲去了。是不是看咱们没淹死,又想办法把咱送那边喂狮子啊。091没别人了吗?”大张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我也觉得仓促了些,毕竟我们刚刚从水中怪物那里脱身,竟然直接被发派到非洲,似乎于情理上说不过去。
而雷总这会儿竟然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他对这样的命令毫不在意,反而瞪了我们一眼。
“叫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小楚去非洲两个多月了,听说遇到了点麻烦。如今陈部长放着091那么多人不用,偏派我们这些刚刚从海里捞出来的人,自然有他的安排。大河东去,水上浮萍,树上落叶,殊途归海,争执什么。今天你们不想去非洲,说不定明天就把你们派到戈壁上去支援九组老张。从进了091的那天起,你们就该把抱怨永远埋在心底。”
大张冲我挤了下眼,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很明显,高船长也得到了上级的指示,把他们的目的给我们大体讲解了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1965年初,坦桑尼亚尼雷尔总统访华,提出希望中国能帮助该国建设一条坦桑尼亚到赞比亚的铁路。虽然中央首长当时并没有答应,但是却在5月份派出了先期的评估勘探小组,希望能对当地的环境有个大体科学的了解。于是,先期五十多人的工作组已经进驻坦桑尼亚,而我们这艘向阳号货轮,则是运送第二批人员和设备的。
鉴于是比较重大的涉外项目,091也秘密派遣了观察员跟随工作组进入非洲,预防在工作中可能出现的麻烦。
至于这个病重的楚先生,跟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他是9组老张的人。听说这人精通心理学,而且会点催眠术,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也算稳重老到,基本没有什么麻烦,派去非洲虽然艰苦,但总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也算份美差。如今竟然向总部求援,天晓得这位大爷又得罪了哪路神仙。
我们又回到那还算舒适的船舱中,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地了。雷总依然喜欢去外面看海。雷总在广东港接到了这次任务的资料,却并没有传达给我们,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也习惯这样到达任务地点才知道任务内容的日子,并没有多问什么。我和大张整日吹吹牛,聊聊天,倒也快活。
有一天,雷总突然问我们:“如果有人失踪,但是衣服留在原地了,还不像自己脱的,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大张晃着半梦半醒的脑袋说,“被人绑架了呗,还能为什么。我可没听说非洲有蓬莱这样的鬼东西,光听说那边有吃人的民族。我操,不会是被人绑了当晚饭了吧?”
“如果是单纯的绑架,我看陈部长也不需要这么紧急地把我们派到那边吧。”我思索着说出了我的疑问。
雷总面色凝重地看着我俩:“小楚跟的小组一行九个人,在一天傍晚吃饭的时候突然失踪。现场只留下他们的衣服,但是人却不见了。而小楚当时正在帐篷里读资料,在等着开饭。”
“那有什么问题?绑他们的人大概没注意帐篷里面。”大张还没明白,而我也一样。
“表面上和普通的绑架事件是没什么差别,但是这样的事情却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内。小楚进帐篷查资料,外面的人在做饭,前后最多十分钟,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当他察觉到情况有变,赶出来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地上只有衣服。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雷总一字一字地给我们说完。
我愕然道:“那怎么可能?小楚也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人,出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察觉,难道当时就一点异常也没有?”
雷总点点头说:“这就是蹊跷所在。要论行事,小楚比你两个稳重多了,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有这样的疏忽的,可是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还是在我们091的眼皮底下发生的。至于事情的真相,看来就得等我们去找了。”
“事情说出来很简单,要是查出来就麻烦太多了。你俩别整日吹牛胡侃了,我给你们透露点,平时多考虑考虑。省得四处转悠,再惹出点什么是非。”雷总说完起身朝舱外走去。
“我操,楚大头这个倒霉孩子,我在食堂打饭时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你上个非洲还惹身祸让老子去收拾!”大张把枕头朝脑袋上一捂,又开始抱怨。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人怎么能在瞬间凭空消失了?难道真有所谓的另一个空间?
海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我们的船就犹如我忐忑的心情一样,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
不知道在海上走了多少时日,我们终于踏上了遥远而又神秘的非洲大陆。又经过数天的长途奔波,我们终于到达了坦桑尼亚与赞比亚交界的一个小镇。小镇的名字挺有意思,叫做博拉姆,楚少群所跟的勘探小组当时就是在那里出发的。等我们抵达时,已经是傍晚了,时间也到了1965年8月22日。
对于我和大张这样初入非洲的北方人来讲,那里是可怕的。尤其是那炎热的天气,中午时分经常能到60摄氏度。而地表温度更是高得吓人,喝水成了一件比抽烟更习惯的事情。我和大张已经全然没有在船上的精神,身上的皮都被晒得脱了不知几层。而雷总似乎并不太在意炎热,他总是非常有兴趣地观看沿途风景,时不时还招呼我们看看野牛啊,看看大象啊。而我和大张则勉强应和着,我们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候环境。
我们的对外身份是医生,坦桑尼亚那边知道我们真正身份的只有少数几位军方官员。由于事情的特殊性,一切只能秘密进行。
我们住到了镇内的小旅馆内。大张去安排房间,我和雷总则直接去了楚少群的房间。
推门而进,只见楚少群正伏在桌子上,晃着大脑袋写着什么。这个哥们儿脑袋是比普通人大,样子有点搞笑。
他一见我们进来,立刻站起身,对雷总敬礼道:“雷总!”
雷总对他摆摆手:“坐,坐。我们现在的身份都是医生,不必苛求部队上那一套。”
“是!”大头应了声。
“小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那份报告我还是有不太明白的地方啊。”并没有太多的寒暄,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唉,首长,事发当时我并不在外面。等我觉得外面过于安静的时候出去看,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大头摇晃着脑袋说,“不是我写不明白啊,而是发生的事让人不明白啊。”
“哦,这样啊。听说你精通心理学,还会点催眠术,要说你这样的人心思应该非常缜密。外面出了事情难道你一点察觉都没有吗?”雷总继续问。
“没有任何察觉。以我当时的印象,事情发生前,外面的情况应该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所有人有说有笑的,都在忙着做饭。当天我被毒蝎子蜇了,大家照顾我,让我在帐篷里休息。过了一会儿,外面就没声音了,我出去看的时候,只有一地衣服。我在091也有不少年了,见的怪事也不少,当时吓得我浑身发毛。那么大的营地,突然就剩我自己了,其他的人像瞬间蒸发了一样。”大头一脸恐惧。说心里话,能把091的人吓成这样的事情,还从没发生过。
“你可曾查看他们的衣物?”
“嗯,看了。”
“有血迹没?”
“没有任何血迹。”
“随身的物品可有丢失?”
“除了人消失了,任何物品都没少。”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的衣扣都没有解开。也就是说,并不是外力脱去他们衣服的,而是很直接的消失!”
雷总摇着头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几位,可以吃饭了。”开门的是我们的随行翻译。他叫卡松达,是坦桑尼亚军方派给我们的。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们真正身份的当地人,听说其父是当地一个比较知名的酋长,而他本人也在中国读过书。中文虽然说得有点蹩脚,却还能听得明白。用现在的话说,他是当时那个国家为数不多的海归,而他身上也很少有当地的迷信传统,是一个比较相信科学的人。他一路把我们从海边带到这里,也算熟识。
雷总对他点头微笑:“辛苦了,少尉。”
我们一行来到这家木质旅馆的一楼大厅,旅馆的黑胖老板非常殷勤地给我们端上一盘盘精美的谷类拌饭。虽然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讲什么,但是从他憨笑的脸上,也足以让我们这些从遥远中国而来的人感到这位黑哥们儿的热情。
卡松达很习惯地拿手抓起饭就吃,这可有点难为我们这些人了。
大张沉不住气了,敲了敲桌子说:“我说老卡,没筷子吗?”
卡松达抬头望了我们一下,恍然大悟地说:“哦,对不起。”
随后他跟胖老板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胖老板这才赶忙给我们拿过几把木制勺子。
吃了几日罐头,终于可以吃点像样的东西了。我和大张也没客气,狼吞虎咽了起来。
而雷总依然吃得很慢,边吃边问:
“卡松达少尉,出事的地方你了解吗?”
卡松达的大黑手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嘴。
“雷先生,那边我知道一点,是片雨林地,我们当地人很少去。传说那里有魔鬼,经常有不听劝告的人在那边失踪。楚先生的小组当时要去那里,我们也劝说过他们,可惜……”
雷总转头问楚少群:“你们去的时候没带当地向导吗?”
“没有,其实路途不远,而且只是简单的勘测。当地人没有人敢跟我们去。”
雷总点了点头,又转向卡松达那边问:“我想去事发地点查看一下,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
卡松达犹豫了一下:“可以,破除我们非洲人固有的迷信观点也是我多年的愿望,我愿意跟各位一起。”
大张乐了,对卡松达伸出大拇指赞道:“行啊,大黑卡,胆识快赶上哥哥我了。”
卡松达并没有对“大黑卡”这样的外号介意,而是很优雅地拿白手帕擦了擦嘴说:“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舍命陪君子。”
“行啊,哥们儿,还会古话。你学问比我都高了。你还挺矫情,还擦嘴,哈哈!”大张又忘乎所以了。
听着他这蹩脚的中国古话和大张的玩笑,我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卡松达有点尴尬,摊了下手。
“咳”,雷总瞪了我们一眼。大张也学卡松达摊了下手,一撇嘴,又低头吃饭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旅馆外面下起了雨。非洲的雨季总是为这片土地上的无数生命带来新的希望。但是对于我们来讲,那雨季密林的深处,却不知隐藏的是希望还是绝望。明天我们就该踏进那片神秘之地了,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我们091四人,加上卡松达以及他五个部下准备妥当,带足了三日的口粮以及枪械设备,上车出发。时差我仍旧没倒好,头有点晕晕的。
由于刚下完雨,道路泥泞难行。一路颠簸,我们终于来到了雨林边缘。那里似乎离那小镇并不远,路边上有明显的警示牌。虽然看不明白什么字,但是牌上那硕大的骷髅头,也足以让人心惊。
比起我们紧张的心情,卡松达的手下似乎都有点胆怯了。而卡松达脸上也没有了对我们的和颜悦色,而是叽里咕噜地大声呵斥他的部下,似乎在下着强硬的命令。
雨林外面艳阳高照,而里面却是幽幽暗暗的。我们如同到了阴阳两地的交界,一面是天堂,而另一面却是地狱。
一进雨林,所有的人都安静了,好像生怕打扰了住在里面的魔鬼。我紧紧握着枪,它那独有的钢铁的厚重感还能使我紧张的心情稍微平静。路泥泞不堪,雨林中各种奇怪动物的叫声在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楚大头走在最前面,只有他才知道通往勘探队营地的道路。但是他却像没头的蚂蚱,带着我们乱走乱撞。
“我说大头,你他妈还认得路吗?咱这是转悠什么呢?你歪好也进来过,来的时候没开路吗?”大张憋不住了,打破了当前的寂静。
“谁说不是啊,我上次来怎么跟这次地形不一样,邪门了。路是开了,可我怎么连一点以前道路的印象也没有了?”大头似乎也迷糊了。
“我操,你别在这里开玩笑啊,这非洲还有鬼打墙吗?”
“嘘”,雷总一举手,示意我们站住。
他紧张地扫视着周围,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对我和大张指了下前面一棵大树,小声道:“树后面有东西,过去看看。”
我和大张立刻举枪,分头悄悄地包了上去。我尽量放平呼吸,可触着扳机的手似乎有点抖。不管树后有什么,如果对我不利,我会立刻干掉他。
当我和大张小心翼翼地绕到树后面时,都惊呆了。树后面的确是有东西,也许描述得不对,应该说树后面曾经有两个人。而现在,只剩下两支步枪与两套衣服……
我们两个赶忙招呼雷总他们过去。雷总蹲在衣服边,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衣服还没有湿透,说明什么?”雷总问我们。
“刚消失不久?”楚大头比较机灵。
“嗯。”雷总点头,转而又问卡松达,“少尉,你看这衣服像你们当地人穿的吗?”
卡松达查看了一下,摇头说:“不像。这像某种制服。这附近没有工厂,也不是我们警察或军队的衣服,而我们本地人几乎没有这样穿着的。”
“你们最近可有政府部门组织人进这片雨林?”雷总又问。
卡松达依然摇头:“没有。如果有,我会得到通知的。”
“大张,小刘,你们注意看,这衣服周围并没有随行的包裹,这又说明什么?”雷总问我俩。
“迷路了?”大张想都没想。
“应该是吧。即使当地人进来,也该带点什么防身的东西吧?”我接言。
雷总摇摇头说:“我觉得他们好像是在逃跑之中被袭击的。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才对。”
“检查一下他们枪里少子弹了没。”
我和大张清点了一下,两支自动步枪弹夹里并没有少子弹,全部整装。
雷总起了身,背着手,边思索边自语:“没有开枪,拼命逃跑……难道他们的敌人没有形态?”
他又转身对我们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且不说我们的对手是什么,单从这两个消失的人来讲,我怀疑有第三方势力已经混进这片雨林了。现在也不清楚是敌是友,也不知道他们什么目的,你们必须把精神给我绷紧了,这次的麻烦不比蓬莱小。”
“难道是姓隋的?”我心里突然打了个冷战。
“唉,”雷总皱起眉头说,“那老东西在水中长安受伤不轻,死活都不能确定。理论上讲他如果要来这里,不会比我们更快,不过这种怀疑不能排除。话说回来,自从进了这林子,我的心里就有点焦虑不安。说不上这里面有什么古怪,但我肯定这林子里面必然存在着蹊跷。一切都做最坏打算吧。”
卡松达这时候过来道:“几位,事情很严重吗?”
雷总还未回话,大张接上茬了:“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
“我想我们一定能解开这里的秘密。”
大张学卡松达摊手:“我只想能活着出去。”
“少说废话,”雷总呵斥大张道,“走,得朝深处走。随时警戒,而且要抓紧时间。”
我们一行人又开始了艰难的前进。几个黑人士兵拿着大砍刀拼命地在前面砍挡路的荆棘,而我们则小心地警惕着周围。雨林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湿热的天气,还有那不停袭扰你的各种蚊虫,让人越来越烦躁。我甚至有点怀念大海了。
路越走越不对劲,不但没有任何勘探队的踪迹,而且我们似乎也迷失了方向。指北针竟然乱晃起来,我们所在位置的磁场似乎非常混乱。而楚大头依然没有什么办法,走什么线路总是靠感觉一样,一会指这儿,一会指那儿。这个人的精神似乎相当混沌。
“不要走了!”雷总又一次叫我们停下。随后他把我们招呼到身边,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们。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雷总?有什么不对劲?”楚大头问。
雷总死盯着大头的眼睛,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小楚,你确定我们进来的路线跟你上次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吗?”
大头晃着脑袋说:“进来时候应该一样,就是从警告牌那儿进入的。方向在指北针失灵之前也绝对正确。”
“那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你们曾经开过的道路?”
“这个……大概是因为非洲雨林植被生长太快,把我们曾经的道路给覆盖了?”大头也无法很好地解释。
雷总摇头,这样的说法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人信服。
我身上已经被露水和汗水湿透,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生理原因,我总觉得思维有些混乱,他们在说什么我似乎都听不进去了。单纯论体力我还不至于累到这种程度,这个地方怎么让人这么难受?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小腿一麻,身子有点发软。我再也站不稳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连忙过来搀扶我,我哆嗦着指着自己的小腿位置说:“这里……”
卡松达手快,一下扯开我的裤腿,一只火机大的红蝎子从我裤腿里跑了出来。再看伤口,起了一个血红的大包。
卡松达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一瓶奇怪的泥浆,一下给我糊上。伤口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大张很着急,一脚把那蝎子踩成了肉泥,然后赶忙问:“大黑,你这抹的啥?草木灰吗?这蝎子怎么这么毒?”
卡松达指指那蝎子说:“这是非洲红尾蝎。不用担心,我们经常跟它打交道,它毒性不强,只会让人的神经麻痹一会儿。”
众人这才长出了口气。
“你小子想媳妇呢?这么大玩意儿钻你裤腿里你觉不出吗?”大张问我。
“这个东西挺厉害,也咬过我。”楚大头接着说。
雷总则半蹲着在我面前,看了下伤口,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反应迟钝到这种地步?”
我脸色发白地说:“不知道。进到这雨林深处,我的思维就有点混沌,说不上为什么。”
雷总转头问大张:“你怎么样,有跟他一样的感觉吗?”
大张则一脸轻松:“什么感觉?没有。我觉得脑子倍儿亮堂,从没这么精神过。就是让蚊子叮了几个包,有点痒痒。”
雷总看楚大头。
楚大头连忙点头:“我也有点头晕。”
再看卡松达几人,除了有点恐惧,精神状态似乎还好。
“奇怪……”雷总思索着。
“怎么了,头儿?”大张挺纳闷。
“原路返回,这里一刻也不能待了!”雷总突然下了个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命令。
“我还能走。”我踉跄着起了身。
雷总让卡松达叫来两个黑人士兵搀扶着我,同时对我小声道:“一会儿回去的路上闭上眼睛,不要看任何东西。别多问。”
同时雷总又对他们道:“所有的人都跟在我身后,离我近点。我们快速离开这里,时间紧迫,具体情况我回去再同大家讲。”
所有的人都很奇怪退回的动机,但是雷总闭口不说。谜团又一次笼罩了我的心,雷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路疾走。由于是回撤,不需要重新开路,速度上快了不少。幸运的是路上再没出什么意外,我们很顺利地就返回了博拉姆小镇。
晚饭期间,雷总给我们讲了撤退的大概原因:“我觉得在没有充分准备之前进那雨林有点冒失。我们竟然连道路都迷失了,这样很难达到我们的目的。”
理由虽然很勉强,但也还说得过去。只是我和大张心里都明白,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卡松达似乎也觉得有蹊跷:“雷先生,就进入那片区域的准备来讲,是有点冒失。但是我们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只是刘先生被蝎子蜇了一下,没必要这么快就退出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卡松达少尉,我希望你能给我打听一下当地雨林的传说,明日给我个比较全面的版本。”雷总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卡松达拿手帕擦了擦嘴说:“好的,雷先生。我受命听您的安排,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谢谢。”雷总满意地点了下头,继而转向我们这边说,“你们几个今天都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商量。吃完晚饭就不要乱跑了,事情比较严重。”
“是。”我们连声答应着……
当地时间夜里十点,这个非洲小镇已经进入了梦乡。而我和大张却憋在那木头屋子里辗转反侧,谁也没有睡意。
“你说咱头儿不像怕事儿的人啊,怎么今天突然就蔫了?”
“我也有点奇怪。不过那地方是挺邪门,我一进去就头晕。”
“你小子,从江西到昆仑山再到蓬莱,你有进去不晕的地方吗?改天得把你扔到乱坟岗,练练你那二两小胆。”
“别扯这个。你刘爷到哪里也没含糊过,今天走了个‘背’字而已。话说回来了,楚大头怎么跟在咱091时的状态不大一样啊。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可不像以前那个沉稳的人了。”
“别提那孙子。在091时他就整天找小田套近乎,没比他稳的。出事了就开始装,我见他就烦。”
“哟,想田姐姐了?咱们自打去了蓬莱还没见过他们呢,应该都没什么事情吧。”
“得了,那姐姐我可招不起,脾气忒猛。不过话说回来,091除了我,还真没能镇住她的。看来这个困难得我解决了。不过,话说三组的小李妹妹也不错,只要在食堂见我就老冲我笑,我他妈不知道该选谁了。”
“滚蛋吧,人家那是冲我呢。谁愿意整天冲一又黑又高的驴笑啊?”
“我操,你信不信你自己再也见不到亚洲的太阳了……”
正说到兴头上,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咳。不用问,雷领导又来开小黑会了。
我们两个人赶忙起身,把雷总让到屋子里。不知道他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新的指示。
雷总依然面无表情。
“你俩知道九组老张那批人主要是干什么的吗?”
“心理特事组。”我们当然明白九组是干什么的。
“对。但是你们了解他们的主要战术特点吗?”雷总继续问我们。
“当然知道。他们应该主要负责审讯特别罪犯与不明事件的心理分析。”我说道。
雷总摇摇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还有什么?”我们印象里九组的人都是些文质彬彬的书生,似乎并没有出过高危任务。单纯就人员战斗技能来讲,莫说比15组的特务,就是比我们这些7组的人也差得远。
“九组老张是个了不起的人,千万别小瞧了他。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心理诱导与暗示,也就是传说中的催眠。”
“我说头儿,这有什么,都是些小把戏啊。改天你让楚大头来催眠我,看我不揍他个满地找牙。”大张像听神话的孩子。
“呵呵,”雷总似乎被大张逗乐了,轻笑了下说,“本来我不该对你们说,但是事已到此,我就给你们讲讲我曾经跟九组出的一次任务吧。”
我和大张挺纳闷,敢情这不是小黑会,是故事会。
“解放初期,大概是一九五四年,海南有个小镇,根据军方检测,那镇中有个敌人电台。部队上派人几乎把那小镇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而那电台活动却依然频繁。最后没办法,通告到091.我当时正好比较清闲,陈部长就派我跟九组老张走了一趟。”
“然后呢?”我和大张觉得挺离奇,几乎同时问道。
“九组的人挺有意思。去了那镇子并不进行侦察工作,而是四处转悠了几天。转悠完以后,就开始满街贴标语以及奇怪的宣传画。我就纳闷了。但是老张这个人并不告诉我原委,只是让我们等。”
“这算什么?旅游?”大张听得上瘾,“咱什么时候也去趟海南啊?”
“又过了三天,老张和我开始秘密逮捕人。他跟我说见到精神非常差的人就抓进来审问,别管他是干什么的,见到就抓。我很奇怪这样的命令,但还是照做了。当天抓到了十三个人,各行各业的都有。其中误抓了三个,他们本身就是精神不好,而且有相当时间了,所以查证了以后就放走了他们。但是剩下的十个人,你们猜怎么样?”
“怎么样?”我非常好奇。
“剩下的十个人中有六个是敌人特务。其他几个,三个做过土匪,还有一个做过汉奸!”雷总脸上并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审问更是他们的强项,所以敌台就这么被挖出来了。”
“这么邪门?太玄乎了吧?”大张是一百个不相信,“要是他们这么厉害,那还不全国贴标语去啊,还用公安、军队干什么?”
雷总摇摇头说:“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这样的行动。九组老张跟我说过,催眠这样的事情,空间越小越容易办。要是空间大了,人的思维活跃的时候,是很难办到的。海南那边的小镇非常小,而且四面城墙。虽然比较密闭,却也是个相当大的空间。九组的人竟然能把整个小镇当做催眠空间,他们这样的心理暗示能力,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心里有鬼,他就是表面上再镇定,晚上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也会睡不好。看似简单的标语与宣传画,竟然让那些人几日内几乎完全失眠。”
我和大张对望了一眼,我们熟悉的091大院,似乎又陌生了起来。第一次知道九组的人竟然有如此的本事,我们自然吃惊不小。
“那么领导,您跟我们说这些机密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突然想起来,现在可不是开故事会的时候,雷总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小黑会开成故事会。
雷总思索了下说:“其实我想说的是,小楚就是9组老张的人,就心理暗示能力来讲,他的本事可能比不上老张,但他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人。这个人也一直以小心谨慎见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张一听乐了:“得了领导,您可别给那傻大头脸上贴金了。你看他进了林子跟个没头鸟一样。我就光在091食堂见过他小心谨慎。这边出了事,他还不是傻蛋一个?还没刘子稳当呢。”
我也接言:“是啊,刚刚我还和大张聊呢,说小楚似乎有点问题。”
雷总吸了口烟,暗淡的火光下,他似乎显得有点焦虑。
“蹊跷就蹊跷在这里。从他那混乱不堪的报告里,也能觉出这个人心态上的变化。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而且所有的事情都是出自他的描述,至今我们都没到事发现场亲自走过,也不知道发生的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述。”
“我们不是也发现了两身衣服吗?”我不解地问。
“衣服我们是看到了,但是我们并没亲眼看到人失踪的整个过程。那并不能说明什么。”雷总继续着自己的疑问,“还有,为什么小刘你进了雨林就开始神志不清,甚至蝎子爬进了裤腿都没发觉?为什么小楚也跟你状态差不多,到处乱转,而大张和我则几乎不受影响,卡松达他们似乎也没有受影响?难道只有你们两个特殊?”
“可能是紧张吧?”我也不太明白。
“难道比进蓬莱更让你不安?那样的环境还不至于把091的人吓成这样吧?”
我一想也是。当时环境虽然很差,但是也真还不至于把我吓得丧失了心智。
“那您到底怀疑什么,雷总?”我赶忙问。
“我怀疑小楚和你被人心理暗示过什么东西!”雷总又说出了他惊人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我大惊。
“我前后想过了,假设有敌人算计我们,而对方同样是精通心理战术的人,他下了圈套给小楚,暗示他发生过人类失踪之类的事件,然后信息自然就传达到我们这边,所以我们赶到了这里。我们进这个小镇的时候,也许就受到过那个人的心理暗示,让我们坚定地相信,的确是发生了离奇的失踪事件。最后误导我们进入丛林,却不让我们进入到最接近事发地点的地方,而是让我们在林子内兜圈子。”
“这都是为什么?”
“假设敌人同样在那雨林里搜索某种东西,却不想和我们正面冲突。也许他们正在赶时间,现在只是把我们困在外面。”
“那为什么勘探队他们不困住,而是直接消失?”我仍然不解。
“失踪这件事我现在很难讲是真是假。我想他们必定找到过什么,所以被灭口了。而小楚则被心理暗示切断了某些记忆,被放出来继续误导新进的救援人员。有人员生还,救援目的性就明确,就不会引起大规模的搜索行动。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
“可是为什么你和大张以及坦桑尼亚士兵都没有受影响,而只有我和小楚受影响呢?”
这个事情我也考虑了,大概有几点原因:
“第一,我不受影响是正常的。我的体质与你们不同,你们也知道,我的思维几乎没有人能扰乱。”
“第二,大张这样的性格是最难接受心理暗示的。他几乎什么事情都不朝心里去,几乎什么都不思考,他至少不会很快受影响。”
“第三,你和小楚都是比较慎重的人,心思比较细。理论上你们这样的思维方式非常符合敌人想象中的目标,所以你俩最容易受到暗示。不过他们失算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想不到我们这边会派我和大张这样的人来救援。”
“第四,我怀疑对方同样是中国人。要知道不同文明之间的心理暗示差距很大,同样是贴标语的办法,拿到非洲来肯定没用。所以他们选择只暗示中国人。他们似乎比较熟悉我们的底,知道当地人员一定会跟我们行动。”
“第五,也是敌人最可怕的地方,他竟然把小楚这样的心理学专家耍得团团转,而小楚自己却毫无知觉。这样的人有多大本事,你们掂量掂量。这就是我给你们讲九组事情的原因,也好让你们有个比较。”
“第六,失踪事件仍然不能过早确定是人为,那密林之中我的确感受到了不好的东西。虽然只是瞬间,但是绝对有奇怪的生物存在。”
“总之,你们一定要注意言行,不要过分地被某些东西吸引。大张你也一样,不要以为你想得开就不会被暗示。只要是正常思维的人,就能被这些心理暗示者控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同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对方是高手,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而那雨林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危机,我们仍不明确,一切必须小心算计!”
我和大张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许从我们踏上非洲大陆那天起,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小黑会开完了,我的心情说不上是紧张还是轻松。说紧张吧,毕竟假想的敌人手段非常;说轻松吧,这次的敌人毕竟不是什么怪物之类的东西。你心理战术再厉害,也比不上雷总的能力吧。如果一切都是人为,敌人再棘手,也是普通人类,而我们恰恰就是处理这类棘手问题的人。也许这表面上让人窒息的非洲之行,只是一次很简单的任务吧。什么事情还是朝好处想,心里会舒服些。估计雷总现在正想办法驱除大头身上的暗示效果。我还是安心面对吧,既然来了,也别管什么妖魔鬼怪了,一切随命。
想开了,也就不再顾虑什么,安心睡觉,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午夜,我忽然觉得肚子有点不适。毕竟初至非洲,可能有点水土不服。
我起身拿了手纸。这个坦桑尼亚边境小镇上的旅馆设施实在是次了点,厕所只是间小木屋,还在院子里。
俗话说得好,人有三急,闹肚子还是相当急人的。我捂着肚子一路小跑来到院子中,一推厕所门,“操!”门是反锁的,不用问,里面有人。而我的脸已经憋得发青,“奶奶的,大半夜上厕所也有人跟你死磕,这不倒霉催的吗!”我嘟囔着。
没办法,咱忍忍吧,毕竟在人家非洲国家旅馆院子里随地大小便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三分钟过去了,里面那位大爷没什么动静。五分钟过去了,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拍起了门:“大哥,您还有完吗?本着国际主义精神,您也得拉兄弟一把啊!”
厕所里传来一阵我听不懂的鸟语。看来里面那大哥对半夜砸厕所门的事情不太受用,受了惊吓而变得有些愤怒。
我一瞧这形势,估计这哥们儿也闹肚子,我一大活人也不能让这事情憋死啊。我也别顾忌国际主义精神了,就地解决吧,大不了一会儿叫着大张帮我把这里打扫了。
我转到小厕所后,一“泻”千里,如释重负……
过了一会儿,我哼着小曲,把手里烟屁股一扔,起了身。就在我想着这国际问题怎么善后的时候,忽然听得“咯吱”一声,厕所门开了。
我心想:你小子够狠啊,老子不完事儿,你也不出来是吧。我倒得瞧瞧,哪位仁兄跟我死磕呢,要是大黑卡的部下,我可得和你说道说道。
我转身来到厕所前,抬头一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不是吓一跳这么简单了,当时吓得我魂都差点飞了。厕所门口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有一件大裤衩子与一双拖鞋!
非洲的夜晚依然炎热,但这并不能阻挡那沁骨的寒气从我脊背冒出,冷汗顺着我的脸不停地滴答下来。
我足足在厕所门口愣了一分钟。我不停地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难道一切都是幻觉?难道都是对我个人的心理暗示?这也过于真实了吧?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那衣服旁边,仔细查看。我伸手摸了摸拖鞋,上面还有湿滑的汗水,而那裤衩上还带有一丝体温。
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这绝对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一个人,就在我眼皮底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巨大的恐惧感顿时笼罩了我的心头,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旅馆,把大张和雷总喊了起来。
三个人又一次来到厕所边,雷总皱着眉头站在我俩中间。
“你确定是刚刚失踪的?”
“绝对确定!”
这样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胡说的。
大张纳闷地说:“领导,这个不会是敌人耍的小把戏吧?不过过于逼真了点。”
雷总摇头:“我说不上,也许我们面对的并不是单纯的心理能力者,他们再有本事,也不能把事情算计到这个地步!”
接着他又对我道:“把卡松达少尉和楚少群喊出来,我有事情问他们。”
片刻,楚大头和卡松达也赶了过来,雷总在对他们询问着什么。
卡松达又跑回旅馆,把自己的部下一一喊了出来。
他对我们摊手说:“雷先生,我的人并没少,你的人也一样。”
雷总抱着手,来回地踱着步:“没办法了,马上把旅馆老板喊来,让他查,到底少了谁!”
不一会儿,旅馆的黑胖老板也被拎了出来。卡松达对他叽里咕噜大声讲着什么,而老板则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边摆手边解释着什么。
雷总问:“到底少了谁,干什么的?”
黑胖老板似乎挺害怕卡松达,他赶忙跑回旅馆,似乎在挨个检查房间。
又过了一会儿,黑胖老板喘着大气跑了过来,对卡松达讲着什么。
卡松达凑到我们这边说:“雷先生,的确是少了一人。是个欧洲人,金发碧眼的家伙。”
“奇怪,我们怎么没注意有这么一个人?”雷总问。
“听老板讲是个摄影记者,昨天入住的。从时间上看应该是跟我们正好错过去了。”
雷总拿他那犀利的眼神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他似乎谁也不敢相信了。
他又对卡松达悄悄道:“我们去查西方人的房间不方便,麻烦你去检查一下吧。另外,麻烦你动用你手上的一切手段查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不要声张。”
卡松达迟疑了下:“雷先生,我只能接待你们中国的朋友。其他国家的事务,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算我私自求你的。请尽量按我说的做,事情远比我当初想象的复杂。”雷总似乎很体谅卡松达的难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会负全责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卡松达也只能点头:“好吧,我会尽力的。”
旅馆大堂中,我们所有人都坐在那里。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轻松的。
“我仔细看过,如果小刘所描述的属实,那人的确就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蒸发了。卡松达少尉,麻烦你问问旅馆老板,当地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没有。”
我和大张一言不发。几小时前我俩还在嘲笑大头的无能,如今却又轮到我的头上。事情轮回得似乎快了点。
“西方记者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一个深入非洲雨林的摄影记者,为什么会独自一人来?这合理吗?马上查查,他跟谁一起来的?”
卡松达对雷总摊手说:“对不起,雷先生,现在我还不能查到什么。我已经跟上级联系过了,希望明天能有个结果。”
雷总又盯着大头看,看得他有些不自在。雷总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向他点破什么。
“今天都在大堂休息,时刻保持警惕!”
在恐惧中挨了一夜,终于熬到了天亮。第二天,卡松达的部下仔细检查了旅馆所有的房间,而雷总则和卡松达在镇上转悠了半天。
结果让人沮丧,似乎旅馆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其他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中午,卡松达带来了他那边的情报。
失踪者是法国一家名为《探索》小杂志的摄影记者,是个专门拍摄风景照片的人。这个人的身份似乎跟我们的事情扯不上什么关系,一切都陷入了僵局。如果说楚大头先前描述的失踪事件是被人催眠了,那我眼前发生的又是什么呢?这样的事情该怎么解释?而那个记者的房间,也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呢?这个看似寻常的非洲小镇,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雷总也给北京方面发了消息,希望能查到失踪记者的消息。我实在说不上这个记者和我们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卡松达的资料我们也大致看了一下。有意思的是,这个看似古老的小镇竟然是1947年才开始建设的。本来这里只是一片荒芜之地,只是后来为了和赞比亚那边贸易,所以才着手开始建设。这个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传说可探。至于失踪事件,偶尔有几例,但是并不频繁。有的是被野兽吃掉的。似乎在这个地方凭空蒸发的只有外国人。
“失踪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上级,估计很快就会有那边的人来给他善后。”卡松达对雷总道。
雷总点点头说:“你怎么看这样的事情?”
“雷先生,我今年只有28岁,关于这边古怪森林的传说也少有耳闻。有也无非是妖魔鬼怪之类,与非洲大陆上众多传说没什么不同。我们来之前,这里似乎保持着相当的平静。”卡松达想了下又说,“不过当地一位土人首领跟我讲过,贵国的考察队并不是第一批进入过那片丛林的外国人。很多年前,有一批叫做鹰之团的人也来过这里。”
“鹰之团?”雷总似乎想到了什么,“能确定是什么年代吗?”
“这个不好讲,那老酋长跟我讲这事情的时候也六十多了。他也实在没有时间上的概念,根据他的描述应该是在他30~40岁之间的样子。”
“能具体讲讲吗?”
“具体的描述也不多,他们似乎是很有目的地来寻找什么,同时还带来了很多设备。而这个小镇的发展,也是在那个时候。大批当地人来做他们的生意。似乎是来了不少人,规模应该是相当大。不过后来由于不明的原因,他们放弃了这里,听老酋长的意思好像是触动了丛林中的魔鬼。而那丛林中有古怪的传言好像也是从那时流传开来的。”
雷总起了身,在大堂里来回地走了起来:“风已悄然吹起,黑暗逐渐来临。我甚至有点想念姓隋的那老东西了。”
我和大张还有大头听得云里雾里,这领导又念的什么经?
“头儿,怎么了?啥麻烦?要不我再去雨林里走一趟,把里面的老怪物揪出来,给您老分分忧?”大张赶紧表示。
雷总对我们摇了摇手,掐着眉心说:“我们现在只能等,等我们的情报。”
同时他又问大头:“你们的领导老张在西北戈壁上的麻烦还没解决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楚少群摇着大脑袋说:“那边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没插手,具体我并不清楚。就时间来看,麻烦应当不小。”
“我需要支援。你马上再去给总部发报,说黑先生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明白。”雷总交代大头。
“哦,是。难道我们还需要支援吗?”大头似乎对雷总的能力还蛮了解。如今雷总竟然要向总部求援,他自然吃惊。
“不必多问,照做。”
“是。”
雷总又安排卡松达:“麻烦你少尉,我需要金属探测器。另外,再多调几个人来,要体格好的。”
“好的。”
“大张,小刘,去我房间。”
小黑会竟然开得如此频繁,这是从我进091以来的第一次!
来到雷总房间,三人入座。雷总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和大张心里更是不安。那所谓的黑先生又是什么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失踪的人根本不会是什么记者。我们的情报下午估计能传过来,到时候再分析。还有林中那两个人,单纯从衣服有尺码上分析,很符合我们亚洲人的身材。我怀疑是隋天佐的人。他本人可能还到不了,但是他的部下却很可能先到一步。我想过,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能如此精准揣摩算计我们的,只有隋天佐的人。不过这还不是当前最大的麻烦。”
“什么是鹰之团?什么又是黑先生?”我不知道雷总脑子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好奇地问。
“我们这样的部门,世界各国几乎都存在。我们探索各类不为人知的秘密事件,追求着各种真相。我们深入各类文明的遗迹,努力地描绘着我们残缺的历史。同各种不同的人甚至怪物打交道。这样特殊的部队一直是精干的小规模。但是你们可知道,近代历史上我们这样任务性质的部队规模最大的是什么国家的什么组织吗?”
“苏联的KGB部队?”我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不对。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的最大规模的秘密部队,是二战时德国的党卫军奥宁堡部队。二战时,德国党卫军奥宁堡部队那黑色的制服几乎遍布世界上各个神秘地点与遗迹。他们本身就有两万五千人之多,各类第三帝国的科学家无不在为他们的发现效力。而当年德国的科技无疑是世界第一的,这和奥宁堡部队的发现关系甚为密切。他们到底发现过什么,以及掌握了什么样的技术,到现在依然是谜。有很多迹象表明,当年第三帝国的遗产很有可能就埋藏在非洲某处。本来这个失踪的欧洲人并不会很影响我们的计划,但是当我在他房间内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必须要重新估计当前的形势了!”雷总说完,把一枚黑色的十字勋章摆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和大张大惊:“纳粹已经完蛋了二十年了,难道还会有余党在活动吗?”
“哼,不但有活动,而且活动非常频繁。他们的脚步几乎遍布全球。当年我在苏联受训,对这支阴影中的庞大部队早就有所耳闻。希特勒是个魔鬼,是个刽子手,但他更是个天才。他当时在德国全境培养了大概五千到一万名血统纯正的婴儿,在战败前夕秘密送往了世界各地的纳粹秘密基地,用来完成他疯狂的计划。这些孩子如今也该成人了,他们总是在世界各地制造着或大或小的麻烦。美苏的秘密机构大概是与他们打交道最多的部门了,他们都称这群人为‘黑先生’!没想到今天在非洲与他们碰面了!”
“我们和纳粹扯不上关系吧?他们似乎并不针对我们,我们没必要和他们冲突吧?”我突然觉得这个事情似乎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黑先生最终的任务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他们要毁灭这个世界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们的科技手段远超我们的想象,他们甚至开发出过生物兵,甚至撕裂过空间,甚至制造出过飞碟!我们这样特殊的部队,各国之间也有交流,唯一都认同的一点,就是碰到‘黑先生’必须优先对付!你们也该知道这群人是多么可怕!”
“慢点说,我先喝口水。领导,您的秘密能给我们一次说完吗?别整天这里一下那里一下的,我心脏可能不大好了。”大张又开始贫。
雷总已经习惯了大张的无理,并没责备他,说:“我这个人,不确定的事情绝对不乱说。就像九组老张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道听途说的传闻,有时候却能给我们非常有用的信息。这是应该注意的。所以,我对你们讲这两件事情,一定是我们的敌人可能与这些事情有关系!”
“到底是什么?”我非常希望知道雷总所掌握的秘密或是传闻。我们本身是和秘密打交道的人,世上传说也听过很多,甚至见过很多,能让我们好奇的,毕竟值得期待,而且还是近代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苏联人把他们叫做‘平行科技’!”
“平行科技?那是什么?”我不明白。
“所谓平行科技,具体的解释就是我们人类发展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巨大文明力量,只是并没进入社会主流。科技文明就好像两种型号的汽车,人类只选择了其中一种作为工具,而遗弃了另一种。但是这两种科技的确在我们生存的时间与空间交错互存过。”
“那是什么样的东西?”我更加好奇。
“如果要我给它命名的话,我希望叫它蒸汽机械科技。众所周知,中世纪末欧洲的科技水平绝对是世界一流的,单纯从那手工制作的机械手表来看,其复杂与精密程度也可显示这样的技术有怎样的先进性。伴随着蒸汽机的出现,欧洲有一群痴迷于这类科技的人曾经试图制造很多骇人听闻的巨大机械,甚至机械都市。而且他们众多实验中也有相当一部分都成功了,也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
“就算他们曾经造出过什么东西,也不用太惊讶吧,毕竟只是齿轮与蒸汽,都是些过时的事情了。”大张却不以为然。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但是苏联通古斯地下保存的巨大机械龙却让我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近百万个齿轮部件组成的机械生命栩栩如生,每一个环节设计都精巧异常,我甚至都怀疑那是否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我仔细探察了以后,也确定了那是1880年的科技产品。怎么样,你以为现代科技能制造出这样的东西吗?”雷总对我俩问道。
“等等,我不明白了,领导。那样的东西即使制造出来,又怎么控制行动?难道就是个吓唬人的玩具?”我赶忙发问。
“对啊!肯定是有钱地主家造出来娱乐的,根本没实用性嘛!”大张也怀疑。
“那机械龙的脑部是个玻璃容器,里面还提取出过羊水类物质,连接着各种奇怪电路。你以为那是放什么的?”
“难道是人类大脑?”我大惊。
“没错!我不确定是不是人脑,但是那东西里面的确是培植过生物组织。”
“这样的东西有多大实用性?”
“很可惜,那机械龙是损坏的。苏联的秘密科学家曾经试图复原该设备,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好。那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生命一样,永远都不会再动了。这就是曾经失落的科技之力!我不敢讲这样的东西有多大的实用性,但是那个年代这样近乎疯狂的设备与实验,也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雷总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当时欧洲的各种传说也很多:巨大的天空飞艇舰队,神秘的鹦鹉螺号潜艇,复杂的机械爬虫,生物怪人,狼人与吸血鬼,甚至两极的秘密机械基地。你以为那些都是谣传吗?我总感觉那曾经是人类文明当中机械科技与生物科技的顶点。”
“那为什么这样的技术会被放弃?难道各国政府都没有察觉吗?”
“这样的技术先进是先进,但是巨大复杂的工程量是不适合量产的,而且稳定性肯定不会如意。根据情报,搞这样东西的人都是些有钱贵族,以及一些疯狂的科学家和神棍,他们的名称叫‘极北之地会’。他们是一个相当严密的民间组织,当时又值一次大战爆发前夕,所以政府有钱不如搞点实用量产的武器设备,而这样的东西毕竟只是少数人的爱好。随着战争的影响扩大,各个国家都混乱不堪,所以这样的文明失传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们今天的文明轨迹。不求最好,但求实用。各种能量巨大、相对简单的机械设备随之产生,而那些单纯的完美技术却被抛弃了。这更符合战争利益的需要。”
“这样的东西和我们有关系吗?”大张不解。
“也许会有些关系,极北之地会后来又派生出几个臭名昭著的组织——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党、沃瑞尔协会。”
“所谓极北之地会也源于日耳曼人的民间传说,它本是古希腊神话中对于遥远北方极地的称呼。极北之地会的信徒们深信,在那里存在着一个国家,那就是雅利安民族的发源之地。在那里,依然生活着最纯净的雅利安人,他们具有超自然的力量,但却为了躲避某种灾祸而隐藏起来,因此长期以来不为人们所知。据说,这些人隐藏在某个神秘的地下区域中,只有一个秘密洞口连接到地面……”
“希特勒本人也对这样的传说深信不疑。这里就开始讲第二个秘密,德国的末日科技!”
“我不清楚纳粹德国的科学家们到底从极北之地会继承了多少科技遗产,但是纳粹德国的确是进行过各种科技与神话混杂的实验与研究。从技术上讲,德国的各类军工产品无不比当时其他国家的产品进步上几年,德国武器的科技含量一直是各国所无法相比的。但是这样的质量优势并没有为他们带来战争的胜利,因为他们忽视了数量。大批先进而复杂的精密武器却拖了纳粹的后腿,这实在可笑。不过那时德国是一个血色的顶峰,喷气战机,导弹,潜艇,甚至核武器,一切现代装备的雏形无不是从德国继承而来。一个弹丸小国,能引领人类技术发展到如此地步,也实在是让人敬畏。”
“1945年,德国战败。在盟军调查德国时发现了让人担心的事情,德国竟然失踪了至少25万青年男性,还有近百艘U型潜艇。而U型潜艇的生产,即使在德国战败前仍在全力进行。还有很多迹象表明,德国的U艇带走了大批的设备,消失在世人的眼中。有传闻说纳粹早就在世界各地建好了地下基地,等待反扑。而纳粹德国当时顶峰的科技全部被带走,也许在世界上某个秘密角落里,那群疯狂的人正在干着疯狂的事情!”
“难道您怀疑那失踪的人是……”我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嗯,”雷总点头,“各国的同行在处理各类神秘事件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会牵扯到纳粹头上。这些有真有假,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第三帝国的阴影仍笼罩着这个世界。你别看美苏两阵营剑拔弩张,他们仍会定期地通报纳粹末日兵团的情报。虽说这样的通报可信度不知有多高,但足以看出各国秘密机关对纳粹末日计划的重视!”
“卡松达口中的鹰之团,我怀疑就是纳粹的部队,他们早我们几十年就探索这里了。这里必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莫名消失的白人,他自然跟纳粹有关系。明天等我们的情报吧,卡松达的情报网估计也伸不到法国去。最近这里会很热闹。大张,你晚上偷偷去那白人房间里仔细找找,看看有什么新线索。”
大张瞪大了眼睛:“这合适吗?在人家地盘上干这事,影响不好吧?”
雷总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的遗物不会保留太久,很快就会被人收走。我安排小楚在这旅馆里上了点手段,你倒不必担心什么。抓紧时间找到点什么东西才是。”
“得,我又改行干扒手了。”
深夜,我和大张悄悄地出了房间,准备干一回“三只手”的勾当。
我们两个蹑手蹑脚地挪到外面。
“咱兄弟俩忒他妈命苦了,真成革命一块砖了。直接把门踹开,进去搜不就完了,国际影响这么重要吗?”
“别叨叨,害怕人家听不见吗?走着。”
正当我俩嘀咕的时候,黑暗中一只大手突然向我伸来。
我回头借着月光一看,我操,两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一男一女背着行李,正站在我们身后。
他们面带微笑,朝我们要去的房间指了指,意思是他们是那房间的主人。至少表面上他们没有任何敌意。
在黑夜中能悄无声息地走到我们身后,而且完全没有受到小楚心理手段的干扰,这两个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本来两个非常不专业的“三只手”在人家门口让人堵了,自然会非常尴尬,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讲:“啊,这个,WC,WC。”
大张也毛了:“啊,哈拉少,哈拉少。”
我赶紧踩他:“别废话,快走!”
大张明白过来:“啊,这个,这个,拜拜,拜拜。”连忙拉着我走开了。
两个人似乎并不在意我们做什么,只是点头一笑,径直进了我们要去的那房间。
“你大爷,后面有人你感觉不到吗?”大张有点恼。
“你都感觉不到,我能知道吗?对方来人真快,看来这个鸡是偷不成了,赶紧报告去吧。”
“我操,咱俩拿家伙,把那俩洋鬼子干了算了,省得麻烦。”
“可别,先不说国际争端,就冲人家能悄声地走到咱身后,还不知道谁干谁呢。有困难找领导,赶紧走。”
两个人灰头土脸地跑到雷总房间,把经过说了一遍。
“比我们想象的快太多了,‘黑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这回麻烦小不了。”雷总也觉得失算,“今天晚上就别乱走动了,保持距离,严密注意。估计他们现在的目标还不是我们,明天等我们的情报!”
窝火,闹心,从来到这里就事事不顺!这洋鬼子到底在那丛林里搞到了什么东西?谁又在算计我们?一切都没有任何头绪,而我们却步步被人算计。从来都是我们算计别人,如今却被人算计得找不到北。我觉得我和大张该准备退伍了。
第二天一早,大头拿回了总部的绝密电报。果然和雷总猜测的一样,法国并没有什么《探索》杂志,而失踪人员的身份更是无处可查。不过新来这两位的身份却仍是《探索》杂志的记者,尾巴不可能总不露。
早饭时,我们一行人同那两个欧洲人对桌。雷总走过他们桌边,微笑了一下,对方也同样礼貌示意,并没有什么火药味。
“少尉,你的增援什么时候到?”雷总问卡松达。
“最快今天下午。人好说,金属探测器比较耽误时间。”卡松达回答道。
“人员我们有,设备我们也有,时间我们没有。什么都不能等了,马上出发。”雷总似乎并不想等待设备与援兵了。
“明天一早不行吗?设备和人员今天晚上就会到齐。”
雷总向那两个欧洲人的方向斜了下眼:“怕让别的朋友领了先。”
“那两个人有什么问题吗?”卡松达看出点什么,“我可以找当地警察先扣留他们几日。”
雷总摇摇手:“没必要。现在是一池浑水,越浑才越有机会摸鱼!”
一行人吃完饭,准备完毕,大家又上了卡车,朝那神秘雨林进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墙上被人画了个硕大的红蝎子。我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太舒服,忽然想起我的腿还被红蝎子蜇过,腿就不由得麻木了起来。
雷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不要看不该看的,不要乱想什么,都是些小把戏。”
“这都是谁干的?”我问。
“也许很快就知道了。既来之,则安之。”雷总说完闭上了眼睛,有些很享受的样子。
我索性也闭目养神。爱谁谁,该来的早晚得来,别管什么“黑先生”还是隋掌柜,都见鬼去吧。
不闭眼还好,一闭眼那红色的大蝎子就立刻浮现出来,那猩红的毒针似乎马上就要刺进我的眼睛!惊得我连忙把眼睁开。我操,真邪门!冷汗爬了一头。
大张看出点蹊跷,连忙拍我脑袋:“又发癔症呢?你缺心眼啊!”
我连忙把他手拍开:“该干吗干吗去,你刘爷有点缺觉,一闭眼这脑子里就跳蝎子。”
大头乐了:“小刘,你这叫‘一朝被虫咬,十年怕画报’啊。”
我一听挺上火:“我说大头,你不是也被咬过吗,没反应啊?”
大头还挺得意:“咱是学心理的,能怕这个?很正常嘛。”
我心里骂道:你个傻蛋,还学心理的呢?你现在被谁玩了还搞不明白呢。
雷总一再嘱咐我们不能把大头的事情点破了,所以大张也装傻:“人家大头是心理学博士。博士,知道是什么吗?上完中专才能当博士。你看人家大头多稳当啊,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大头又乐:“那叫临危不乱,你张大个子就爱拿我开玩笑,信不信我能让你分不清男女厕所啊。可别小瞧知识分子。”
“哟,那我还真得感谢你呢。091我除了地下七层没去过,就剩女厕所了。就我这个业务水平,进地下七层也是迟早的事。这个参观女厕所的事情,就拜托大头哥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参观参观啊……”
雷总任由着我们吹牛瞎侃,并不干涉。这要是换了往常,他早就该咳嗽上了。也许这样的谈话能缓解我们紧张的情绪吧。
很快就又到了雨林边缘,同样还是那画着巨大骷髅的告示牌边。
雷总背着手,看着那告示牌,来回扫视。
“把这个给我拆了!”
卡松达过来劝阻:“雷先生,这不合适吧?”
雷总并没说什么,只是踩了踩告示牌下的泥土:“这只是个标记。我们上次从这里进入,小楚当时也是从这里进入的。我们为什么会迷路?因为这个牌子被人挪过,土还是新翻的。靠这样的东西耍我,实在是有点可笑!”
我和大张仔细检查了一下,果然这牌子下的土是新土,显然是刚被人挪动过不久。几个人连忙把牌子掀了,扔到车上。
雷总招呼我们:“上车,继续前进。这里不是我们上次进入的地方!”
这雨林边的大树果然是差不多高矮,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不容易辨别。毕竟是远在他乡,不留意还是很容易出麻烦的。算计我们的人竟然用这样简单有效的手段,可惜啊,什么招您也别用多了。
车子又前行了一会儿,雷总招呼我们停下:“就是这里了。走,从这里进。”
我赶忙悄悄问:“咱不从大头进入的地方进了?”
雷总看了我一眼:“没必要,既然他们想掩饰这里,这里自然也走得通,再找上次的路太费周折了!”
“哦。”
一行人深入雨林,果然与上次的道路一样,被砍下的荆棘仍旧趴在那里,众人仍旧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我的精神状况也比上次好了许多,不那么混沌了,可能雷总让大张给我上了什么手段吧。
我们在密林中仔细搜索前行了好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和卡松达手下的士兵轮流交替着开路。
炎热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各种不知名字的小虫不停地叮咬你,才是最大的麻烦。那些该死的小蚊虫估计八百年没吃过饭了,一会儿工夫便叮得我满头是包。好在卡松达找了些奇怪的香草来,我们把草汁涂抹到身上,情况才有好转。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们又到了指北针失灵的地方。周围的环境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指北针晃得厉害。我们只能靠有限的阳光分辨方向。
“地磁异常,”雷总招呼我们停了下来,他盯着地面来回走着,“这下面有什么?磁铁矿?磁场干扰过于明显了,而范围又不大,怪了。”
雷总转身对大头道:“小楚,你们勘测的时候可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大头仍然晃脑袋:“没印象。有点奇怪,很多事情我竟然记不清楚细节,但是我的确又没有失忆。难道是蝎子咬过的后遗症?”
雷总叹了口气:“唉。”
我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几乎和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这里的树木比起外边的细小了些。
“下一步怎么走?”卡松达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停留过久。
雷总思索着:“这里必然有异常,仔细搜索搜索,注意安全。”
大伙分头搜索开来。我非常纳闷为什么这里的树比外面细,就围绕着几棵小树转了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忽然间我发现一棵树上似乎刻着什么,连忙凑过去看。
蝎子!又是该死的蝎子!分明是刚刻上去不久,而且那刻图里面还渗着一丝不明显的血迹。我脑子突然乱了起来。我尽量不去想蝎子的事情,可是冥冥中老是感觉有很多蝎子在向我身上爬来。
我觉得精神有点崩溃,那图案实在诡异得过分了。为什么总是让我看到?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雷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后。他把手伸出,挡住了我的眼睛:“不要过分地被某些东西吸引,保持自己冷静的头脑!”
我如同深睡中的人突然被人拍醒,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雷总,这事太玄了!是不是专门针对我的?”
雷总摇头:“心思缜密的人才能发现树木之间的小小区别。并不是单纯针对你的,而是针对你这类人。”
雷总摸着那刻图:“刚刻上去不久,有意思。你说说为什么这里的树会比其他地方的细小,想过原因吗?”
我自然想不明白:“地磁异常的原因?”
“哼,”雷总并不为然,“表面上看这样的解释很合理。地磁异常会导致方向设备失灵,所有的人都会把精力放到这上面,而忽略了其他因素。”
“我们的敌人不是白痴,他用这样的手段算计我们,是想让我们在这雨林里失去方向感。你看这些树,比外面细小了许多,品种虽然一样,但是树龄却不相同。这些小树我认为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后来种植的。”
“这不太合理吧?”我不太相信地说,“算计我们也不必动用这么多人在树林里植树吧?这个工程过大了点。”
雷总又冷哼了一声:“用心理战术算计我们的人自然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黑先生的前辈们可是在这里动过大工程的。先前进去的人只是借用了这里,阻止我们的前进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的。从这里走,现在开始不必看指北针,单纯顺着这小树林前进。有时候简单的办法才是最有效的。”
众人赶忙集合过来,继续朝小树林中进发。先前进去的人看来也非常小心仔细,他们甚至连荆棘都不曾斩断一根。在一些很不明显的地方,才能看出刚刚有人踏过的痕迹。
我们顺着细微的痕迹持续向前。道路并不难走,甚至比先前进入树林时还平坦了许多。
终于眼前一亮,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座偌大的沼泽湖泊。只是那水都黑压压的,甚至还散发出一股腐尸般的臭气。
我们追随的脚印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先前的人像是在这里凭空失踪了一般,只是他们并没留下衣服或者其他有价值的痕迹。
大张捏着鼻子说:“我操,这他妈什么地方,水怎么这么臭?”
卡松达的表情似乎有些惊恐,他凑到雷总身边说:“雷先生,我听过当地传说,这个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黑死湖。来过这里的人,十个有八个会死于非命。传说这里面住着魔鬼。”
雷总看了他一眼说:“呵呵,少尉先生不是标准的唯物主义者吗?这样的事情也相信?”
卡松达耸了下眉毛:“我当然不相信。但是亲眼见过这里的人的确是少之又少,这里必然也有古怪吧。”
“当然有古怪,只是我们还没发现。”雷总拍了拍卡松达肩膀,“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少尉,离谜底越近的地方就会越危险,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完成这次任务。”
卡松达憨笑道:“雷先生,没说的,这毕竟是我们的工作。而且我从中国留学回来,那边人都很好。于公于私我都该尽力的。”
雷总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我和大张还有大头又招呼到身边。
“怎么看这里?黑水,尸臭,有些奇怪。这个沼泽湖并不大,但却看不到有什么动物来喝水,难道水里有东西?”
“水这么臭,谁喝啊。”大张又捏上了鼻子。
“动物们可不会过分注意水的香臭。不过这片林子挺奇怪,打进来以后,我就没看见过什么野兽。”大头明显比大张考虑得要多。
就在我们讨论的时候,卡松达手下的一个黑人士兵突然跑了过来。他朝卡松达连比画带喊叫地讲着什么,似乎发现了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卡松达听完,赶忙走到我们这边说:“几位,我的部下找到了楚先生先前的营地了!”
大头蒙了:“不可能。我宿营的地方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沼泽!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雷总疑惑地盯着大头:“你到底被人切断了多少记忆?”
“什么?不可能!我怎么会被人切断过记忆?”大头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心理暗示能力从来就没失手过,他的心理防线似乎要在这一瞬间瓦解了。
雷总连忙摆手:“别想那么多。所有人的枪开保险,过去看看!”
我们所有的人都举着枪,跟随着那黑人士兵朝沼泽湖边的一处树林走去。黑糊糊的湖水之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周围的环境也黯淡下来。刚刚似火的骄阳竟然在这个时候被云遮了起来。一切似乎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并不遥远的密林之中果然出现了几顶墨绿色的帐篷。毫无疑问,那样式的确是我们国家的。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现场的一切都显得破败不堪。行军锅还架在炉台上,众人的衣服、饭盒等各种随身物品散落了一地。
我们仔细搜索了整个营地,很遗憾,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七八个人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有那些散落的衣服和工具似乎才能证明他们存在过。
雷总招呼我们收拾出一间帐篷,同时又安排卡松达的手下进行警戒。在整个营地周围拿罐头盒以及钢丝布上了简单的警戒器。
“这个黑水湖是怎么回事?”雷总开始正式询问大头,他似乎要让大头恢复正常的状态,“小楚,为什么你不记得营地旁边有这么大一片湖泊?”
大头出了一脑袋汗:“雷总,我们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真没有这么个湖泊啊。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的意思是这个湖泊是自己冒出来的?”雷总继续追问,“这么大一个湖泊,一个月之间冒出来似乎并不合理吧?还有,那散落一地的饭盒之类的东西,落地之时没发出声音吗?难道你都没察觉?”
“这个……”大头无言以对,“雷总,难道您怀疑我说谎……”
雷总冰冷的眼神盯着大头说:“没有证据我不会随便怀疑谁,不过你得给我说明一点事情。强制性切除一个人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原理?能这么做的人,他的手段在你们这个行当中到底能处于什么地位?”
大头一脸沮丧:“您该不会认为我被人心理暗示,强制切断过记忆吧?雷总,不是我自负,一般人真没这个本事。就算我们指挥来了,他也难办到。”
“别的话就不要讲了,先回答我,切断记忆是什么原理。”雷总并不想听他废话。
“怎么说呢,普通人都认为忘却什么东西比记忆什么东西更容易,比如说生活中学习课文,背诵语录之类的事情,好多人看过之后就是怎么也记不得,我们把这样的事情称为记忆与遗忘。”大头缓缓道来。
“这还用你说吗?这是啥理论啊,大头?小孩子都知道。”大张接了话。
大头无奈地点点头:“大张,如果我说‘遗忘比记忆更容易’,你是不是同意呢?”
“你小子净扯废话,要是遗忘比记忆难,还上学干什么?”大张点了根烟,又摇头对我道,“你看这孩子脑子是不是坏了?”
大头指着自己的大脑袋,对我们说道:“其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难道并不是表面上这样?”我有点疑惑。
“人类脑部最重要的功能并不是记忆,而是遗忘。我这么说,可能你们会不同意,那我就简单点说,日常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强制性地记住。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他并不会记得每一分每一秒在干什么,但是他会记得一天当中比较有用的信息。”
“这说明什么?”我问。
“这说明人类可以随心所欲地记得他想记忆的任何事情,却不能随意地选择他想忘记的某些事情。想强制一个人记点什么很容易,但是强制一个人忘却什么东西,却很难!人脑的遗忘功能比记忆功能更精密,更复杂。”
“你的意思是说,让你忘记这里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雷总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不是不可能,是非常困难。”大头无辜地望着雷总,那意思是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楚大头身上。
正说到这里,还没等我们进一步研究,帐篷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众人赶忙出了帐篷,卡松达与他的几个部下在朝树林方向开枪,黑雾中也看不清楚有什么。
“怎么了?”雷总赶忙询问。
“有情况。那边有尖叫,我的人!”卡松达非常惊慌。
“快去看看!”雷总招呼我和大张。
顺着卡松达指的方向,我们两人一前一后摸了过去。
这奇怪的黑雾来得非常快,五米之外已经看不清楚什么东西。恍惚中我突然发现树林中有一个黑影闪过,速度奇快,一瞬间便消失了。
我和大张几乎同时开了枪,曳光弹的光芒径直扑了过去,但是仍然晚了一步。那黑影只是闪了一下,便消失在我们面前了。我俩再追过去,什么也没有了。
等我和大张走近事发地点的时候,现场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卡松达手下的一个黑人士兵就这样死去了。
那家伙平时很好,非常和善,总是憨笑,却没想到转眼间就与我们阴阳两隔了。
树林又恢复了平静,黑雾也逐渐褪去。众人围着尸体仔细一看,每一个人都心悸不已。
明明是刚刚死去的人,却像腐朽了很多天一样,散发着恶臭。面容都扭曲了,四肢瘫软在那里,像一摊烂泥。
我强忍着臭气仔细检查了尸体,伤口在脖子上。他那伤口有着说不清楚的奇怪,脖子上的肉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撕去了一层。这样描述也许并不准确,那伤口更像是被人揭开的伤疤,很多组织联结着。既不像动物撕咬,也不像利器划割,总之是说不出的怪异。
众人默然,卡松达与雷总的脸色同样凝重。这算什么杀人方式?我们都是接触各类奇怪事件的人物,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尸体与伤口。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一切发生在刚刚过去的一瞬间。
“尸体都还是温的,人却腐烂成这样了。这是什么原因?”雷总问我。
我强忍着恶臭说:“不清楚。微生物分解尸体时才会产生腐烂,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会以为是死去十几天以上了。”
雷总摇头:“任我网罗空中布,怎奈鬼怪天外飞。都机灵点,我们的艰难才刚开始。”
同时他又对大头道:“我怀疑有比你,甚至比你们张指挥还要厉害的心理暗示者来过这里,还对你做过什么手脚。前期我不点破你,是想将计就计,看他们耍什么花样。现在我明确告诉你,你必须要恢复自己的状态与记忆。多了我不需要说,我相信你办得到。我们绕过这里,继续深入,谁也别想阻拦我们。”
大头出了一头冷汗。我知道他心里不服,但是雷总的语气却不容他有任何辩解。现在心理战已经不是主要方向了,这黑雾丛林里的奇怪事物才是首要目标。
黑雾来得快,散得也快。埋了那黑人兄弟的尸体,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我们又回到了营地,开始了仔细的搜索。
终于,在一间帐篷内的军用包裹的暗格里,我找到了当时勘探队的一本日记。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我赶忙去交给雷总。
雷总安排我们在一间帐篷内,大家高度集中,谁也不能落单。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要是落单,就有被袭击的危险。
这本日记中果然隐藏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日记是队长写的,并不是工作日记,更像个人随笔。
“7月4日,天气晴,气温32℃。我们勘探组一行九人进驻坦桑尼亚与赞比亚交界处的博拉姆小镇。明天我们要进入那片神秘的雨林进行勘测,真是值得期待。”
“7月5日,天气晴,气温35℃。我们雇不到当地向导,带我们来的坦方翻译也不愿意陪我们同去。他们似乎非常相信那雨林中有魔鬼。其实只是简单的勘探行动,我估计我们也不会深入很多,三天肯定能回来。我和其他同志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带向导与翻译,就我们自己前往。革命工作就是这样,困难时刻都存在,我们一定要尽可能地克服。”
“7月6日,天气晴,气温30℃。雨林并没有当地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反而生机盎然。我们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明天就可以返回了。奇怪的是,这片雨林中有过多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这里应该是一片原始森林才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痕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这也不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不必庸人自扰。非洲对我们来讲实在是太神秘了。”
“7月7日,天气晴,气温37℃。今天高温,中午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些情况也许应该向坦方报告,但是我想还是搞清楚后先向总部报告,然后再做打算吧。三天看来是回不去了。不过那东西实在是让人有探索欲望,我们时间还多,不妨多探索两天。”
“7月8日,天气晴,气温32℃。这个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但是越走越不是那么回事,向上级报告以后再决定。再继续深入,我们可能会很危险。必须得回头了,希望还来得及。”
日记就写到了这里,雷总看完问大头:“最后是7月8号的,几号出的事情?”
大头想了想:“14号,没错!”
“六天。嗯,也就说这位队长后六天都没有记什么。那你们可曾发现过什么呢?”
“我并不参与他们的工作。我的身份只是保卫人员,他们开工作会议并不要我参加。而其他人并没有产生什么异议,我认为队长只是自己发现了某些秘密,并没有告诉过我,甚至没有告诉其他组员。”大头似乎恢复了不少,语言明显清晰了起来。
“那么说,这里是返程中的宿营地了?”
“对,我们大概深入雨林五天。我并没有在他们的言谈中发现什么异常,都是很基本的勘测讨论。”
“那外面的黑水湖泊,你怎么看?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地质特征?”
“雷总,我确定当时营地周围没有类似湖泊。”大头的语气非常坚定。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这个湖泊是后来生成的?”我忽然想起雨季过后有些地方会生成天然湖泊。
“嗯,可以这样假设。”雷总思索着,“不过这个湖泊似乎大了些。非洲的雨季能产生这么大的水量吗?还有,这水质实在是差得可以。那气味以及颜色,我怀疑有大量的尸体在里面浸泡过。”
“这样解释是有道理的。我们当地传说中的黑死湖是会流动的。它是魔鬼的巢穴,随着魔鬼的移动而移动。”卡松达接言。
“小楚,心理方面的事情我并不精通,但是你必须调整自己。我希望你能找到当时进入雨林深处的道路,别再像我们第一次来那样,盲目前行。这很重要。”雷总又吩咐大头。
“是,我明白。如果真有人算计我,我一定会调整回来,请相信我。这也关系到我们九组的荣誉。”大头回答得很干脆。
“嗯。”雷总点了点头,他似乎很满意大头的状态,又招呼我们,“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扎营。把勘探队同志们的遗物收拾好,过去快两个月了才来收拾,实在惭愧。今天晚上三人一哨,绝对不能落单。营地中间的篝火不许停,即使对手身处在黑暗的最深处,我也要这光照亮他。今天晚上,我就挑明了和我们的对手过过招。”
简单吃了点罐头,收拾了勘探队员的遗物,大家又安排了一下,我们便驻扎了下来。
雷总把大头单独叫到一个帐篷里面,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看来大头命不错,今天不需要放哨了。
我和大张,还有卡松达站在营地旁聊了起来。
“我说老卡,你们这林子里面的邪门玩意儿不少啊。”大张叼着烟卷说。
我也点头说:“是比较麻烦啊。老卡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我们毕竟是外国人,迟早要走的,你日后的担子可不轻快。”我和大张冒充政委给人上开教育课了。
“你说咱哥们儿够意思不?不远万里,跟您这黑哥们儿闯这虎穴龙潭。这就是传说中的国际主义精神吧。”大张还有点得意了。
卡松达无奈地笑了笑:“谢谢你们几位。我也是个正常的人,说心里话,我也不愿意整日与危险打交道。但是这里是我的祖国,我的使命如此。非洲是公认的人类发源地,但是现在却是世界上最贫穷落后的地方。很多人宁可相信巫师,也不相信科学。这样的环境必须得到改变,我们才能发展。呵呵,大张先生,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我会给你介绍个漂亮非洲姑娘做老婆的。我也很够意思吧?”
大张叼在嘴里的烟卷被吓得掉到了地下,他连忙摆手:“不必不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革命工作不分你我,不求回报,您别太客气。我已经结婚了,我再找老婆违反纪律。你刘兄弟还没结婚,你可以考虑考虑他。”
“我操,我也结婚了,老卡你可别听他的。”我也连忙摆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人家当真给我安排了个姑娘,我可麻烦了。
卡松达嘿嘿地笑着。轻松的谈话让我们暂时忘记了烦恼与恐惧。卡松达这个人热情开朗又聪明,这些天我们相处得非常融洽,真是有些哥们儿的感觉。
卡松达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那坚毅的目光突然又朝刚刚死去的部下的坟包看去。我们两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欢愉的气氛瞬间消失了,众人都沉默了。
我拍了拍卡松达结实的肩膀说:“我们会为这个兄弟讨回公道的,放心吧!”
卡松达拍了拍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们是兄弟吧?”
“对,是兄弟,是一起扛过枪,一起走过黄泉路的兄弟!”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出任务,雷总总是安排我跟大张站深夜两点的哨。前半夜并没有意外发生,我和大张准时出来接哨。晚上还凉快些,篝火烧得通亮,我们把两个黑人士兵替换了回去。
“咱一共来了十个人,四个咱的人,六个黑哥们儿,如今少了一个,还有九个。你说咱能活着回去几个?”大张问我。
“别半夜说不吉利的,咱们肯定都能回去。”
“希望吧。你说那俩洋鬼子来干吗了?不会对付咱吧?真不如那天晚上咱俩拿枪把他们干了!”
“你净胡扯,杀人狂啊?”
“毛主席怎么教育你的,对待敌人要像什么来着?”
“秋风扫落叶。你怎么学的?”我边回话边端起了枪,“落叶来了!”
远处的坟包,两个黑影正蹲在那里,不知道在挖着什么。
我和大张悄悄地摸了过去,大张举枪就要射击,我拦住了他。
“嘘,别冒失。”我打开手电,直接照了过去。当时我心里庆幸,幸亏没开枪,是自己人。卡松达另外两个手下正蹲在那边,背朝着我们。
“看来非洲是半夜里祭奠同伴吧。”大张也很庆幸。
奇怪的是,那两个人并没有被我们的手电光吸引,仍然蹲在那里。
“这俩哥们儿还挺重义气。不过,领导不是不让随便走动吗,这个算不算违反纪律啊?咱管得着人家吗?”大张又问我。
“哥们儿,干什么呢?”我大喊了声。
那两个人终于被我的声音吸引,回过身来。
他们不回身还好,这一回身,却吓得我差点把枪扔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血肉模糊,其中一位嘴里还叼着一只人手。恶心,恐怖,我甚至能闻到他们口中散发出的尸体臭气。我脑袋嗡的一声就蒙了。
“怎么个情况?非洲有兄弟死了把尸体吃掉的习俗吗?”大张也慌了。
两个人晃悠着朝我们走来,嘴里还发出野兽般的吼声,那样子实在骇人。
“站住!”我大喊着,“你们怎么回事?”
他们并不理会我的警告,仍旧向我们逼近。我朝天突突开了一梭子,可是他们仍旧不理会我的警告。
“怎么办?”大张问我。
“打腿!能怎么办,让他们吃了啊?”
我和大张一串点射。我们准确地打到了他们的腿上,可怕的是他们竟然毫无知觉,继续朝我们逼近!
“妈的,打膝盖。哥几个可别怪兄弟不讲情谊了!”大张发狠了。
打断了膝盖就意味着这个人必然残疾了。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又不能杀他们,也只好如此了。
对于这样缓慢的目标,我们的枪法还派得上用场。我和大张准确地打断了他们的膝盖,可怕的是他们仍旧向我们爬来,那腐臭的气息逐渐接近。
我和大张步步后退——这两个人竟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这个时候,营地中的众人闻声赶了过来,大家都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
卡松达对他们大声喊着什么。
雷总站在众人中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我问:“雷总,怎么办?”
雷总非常果断:“开枪,打头!卡松达那边我来解释!”
一阵枪声响起,那两个人的脑袋被我们打成了筛子。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为什么?”卡松达似乎愤怒了,他第一次朝我们大吼,“你们这是干什么?”
“冷静,我会给你解释!”雷总走到卡松达身边,拉起他,招呼我们围过去。
我们小心翼翼地检查了那两人的尸体。雷总指着那两人尖尖的牙齿道:“看到了吗,他们不再是人类了。这是一种可怕的疾病,我曾经在苏联见过这方面的报告。这就是所谓的僵尸。”
“这怎么可能?”这两个人竟然中了传说中的让丧失生命的机体再次活动的奇异病毒。这样的东西在苏联发现过,雷总当年去苏联学习,就看过这方面的资料,也多次给我们讲过。没想到,竟然在这遥远的非洲大陆让我们碰到了!
“刚才我第一眼看他们就感觉到了。他们是怎么感染的,你们仔细查查!现在就查!”雷总吩咐我们,“我给少尉仔细解释一下这个事情,你们有结果马上汇报给我。”
我仔细搜索着那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终于,在一具尸体脖颈后发现了一粒奇怪的弹丸。我小心地把它取出,仔细观察了一下。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子弹,更像一种微型的麻醉枪弹。事情看来非常不妙了,如果这就是类似苏联发现过的奇异病毒载体的话,那么就可以确定有人已经把这类病毒系统武器化了。这是整个人类也不能接受的事实。
我赶忙去向雷总汇报了情况,雷总沉默了好久。
“这些人实在太疯狂了。马上把尸体焚烧,绝对不能让他们扩散!如果他们被野兽吃掉,后果不能想象。除了黑先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放眼世界,我找不出第二批人来!”雷总下了结论,终于明确了一个敌人。
熊熊烈火把几个人的尸体烧成了灰烬。即使在焚烧中间,也能看到那尸体的挣扎,把卡松达等人惊得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一夜之间,我们就损失了三个人。我们的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凶暴与残忍。雨林深处的魔鬼正在向我们招手,这次过招,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至少现在来看,我没有一点信心。
大家小心地搜索了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敌人的手段与装备都非常专业,这浑水摸鱼的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鱼的影子还没见到,却被王八先咬了一口。每个人心里都有一股无名的邪火。
第二天,我们在死去的黑人兄弟坟前举行了简单的仪式,便继续朝雨林深处进发。每一个人都沉默着。
大头的神智恢复得很好,人也精神了许多。似乎心理暗示我们的人就把范围定到营地这里,在继续深入雨林后,我们再也没遇到类似的麻烦。
令人奇怪的是,这雨林深处的道路并不崎岖,那样子很像人为修筑过的。如果纳粹曾经在这里修建过什么设施的话,这里有这样的道路却也合理。
路不知道有多远,又行了一日,一路上似乎所有的阻碍都消失了。不管是用心理暗示吓唬我们的人,还是用病毒麻醉枪袭击我们的人,似乎都很有把握把我们留在先前的营地里。他们并没有继续难为我们。而我们也发现了很多人类探险的痕迹。我们顺利地又过了一天。第三日,随着持续的深入,一切都归于安静,整个雨林甚至静得有点可怕了。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其他一点声音都没有。既没有兽吼,也没有鸟鸣——在这生机盎然的雨林深处实在是有点奇怪。
终于,还是让我们发现了点有价值的东西——一处破败的住宅。那是一座二层的简易楼,落叶盖满了房顶,好像被人遗弃了很久。
而在小楼旁边则有帐篷和生火的痕迹,而且是最近的痕迹。看来是有人在这里驻扎过,而且规模似乎相当大。
我们仔细探察了整个建筑,像一个指挥所。里面各种设施齐备,全部为德国设备。电机、电台、生活与军事设施,均为德国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产品。但混乱不堪,枪械、军服丢得到处都是。岁月虽然已经把这些东西摧残得破败无比,却依然能看出当时德国人撤退时的仓促。
仔细检查了一圈,找到了很多文件。苦于没有明白德语的,当时也不能研究出什么。这雨林深处的秘密基地在任何文献或情报中都没有出现过,估计这里是当年德国人在东非的秘密军事设施之一。东西两大阵营的秘密机关常年来都在搜索世界各地的纳粹秘密基地,没想到却让我们这些中国人发现了一个,实在是有点“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慨。
整个建筑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楼板上却密布着很多手指宽的枪眼。不晓得德国当年的武器是不是真这么强,一公分厚的木板外加水泥地板,枪枪都能洞穿。我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这里实验航空机枪。
大张拿起一把德制MP40冲锋枪来回捣鼓:“我说刘子,德国人当年的玩意儿还真不赖,这枪栓还能拉呢。”
“不嫌累你就带着。”我可没心情跟他啰唆。我来回把整个建筑周围观察了个遍。
这里很隐蔽,不知道到底是指挥什么军队的指挥所。奇怪的是撤退得过于突然了,无论军人撤离到什么地方,即使再仓促,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枪丢了。而这里甚至连军官佩带的德制手枪都找得到,却没有尸骨。这里的人也是神秘消失的?不过现场似乎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除了那奇怪的枪眼,墙壁上也布满弹痕。难道这些人当年是与魔鬼打的仗吗?
“你怎么看?”雷总问我。
“当年似乎有过激烈的战斗,但是却没有任何尸体,很奇怪。”
“嗯,我也这么认为。如果有人来收过尸体的话,那这里这些东西不会保存得这么完好。看来当年德国人在这里跟什么战斗过。至于对手嘛,就说不上是人是鬼了。”雷总的想法和我一样,他接着说,“就这楼的规模来看,这里至少得是个团级的指挥机关。而且有很多房间是做科研用的,我看并不是单纯的军事部门,他们曾经研究过什么吧。”
“也许是。不过他们的营地或者设备工厂在什么地方呢?这雨林里面有座小楼可以隐藏下来,要是真有个工厂或者基地什么的,总不会掩盖得一点痕迹也没有吧?”
“擅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擅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地上找不到,我们就钻地洞,到这里就离得很近了。能和黑先生交手,也实在是荣幸!”雷总说话的时候有点发狠。
我一出门,迎面碰到大张,这家伙竟然朝我来了个举手礼:“嗨,刘特勒。报告首长,前面就是莫斯科了,打还是不打?”
我一看乐了,连忙一举手:“张美尔元帅,限你三天拿下莫斯科,争取回家过年。”
大张又举手道:“嗨,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候雷总也出来了,看我俩一眼,皱皱眉道:“你俩闲得难受吗?该干吗干吗去。人家卡松达那边刚牺牲了三个人,你俩在这里贫什么呢,也不看看场合。”
与前面的坎坷比起来,我们发现秘密入口的时候,感觉实在是太简单与顺利了。
在营地东面五百米左右的一处岩石边,我们发现了一道铁门。门不大,外面布满了破碎的混凝土。很明显这里是最近被人敲开的,整个门曾经一度被封死过。
门口并没有什么奇特的,那依稀可见的鹰徽正是第三帝国的徽章。里面像防空洞一样,狭窄的台阶向下排去。没有灯,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有多大。单就门口而言,应该是个规模不大的防空设施。不过要是联系上那废弃小楼的规模,这设施的规模应该也不小。
我们站在门口,下面呼呼地朝外吹着阴冷的气息。即使在这炎热的夏天,仍能觉察出一丝寒意。
“怎么办领导?下还是不下?”大张那边先撸起了袖子。
雷总在洞口来回踱着步子,命令道:“下,必须要下。看来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弯路过多了,让别人领了先。大家都准备好,搜索前进。记住一件事,这下面除了我们之外,如果还有其他人的话,绝对不会是我们的朋友。你们可以抢先开枪,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大家整理好随身设备、弹药以及水粮,丢了些不必要的东西,轻装前进。毕竟不是什么天然洞穴,道路估计会比较好走。
大张举枪在前,我紧跟其后。后面是雷总、卡松达等人,大头在最后面。
楼梯不知道有多长,总感觉向下走了很久了,还是没有到头,众人有些紧张了。
没想到会这么深入地下。我们携带的电池并不多,所以只开了一盏手电。空气似乎还好,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了下去。大概走了半小时,才算走到终点。下面竟然是一处隧道。
隧道中有小铁轨,还停着几列矿山里常见的那种小火车。这火车似乎只有一列是用来拉矿石的,其他的都是坐人的。没有顶棚,有点像现在儿童游乐场里的过山车。
我们出来,都打开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楼梯口有个岗亭。
我凑过去,拿手电一照,整个岗亭似乎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而里面椅子上则坐着一具尸体。虽然年代久远,也依稀看得出那是标准的德军党卫军制服。而那人脑袋上除了戴着德式钢盔外,还蒙了个防毒面具。那人手上还握着一把MP40冲锋枪,似乎死的时候还在射击。
大张开口说:“这哥们儿够累的,站了小三十年岗了。临死还让人打成这样,真够倒霉的。”
大家不敢大意。这个时候卡松达在岗亭对面十几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尸体,他连忙招呼我们。
我们围过去一看,似乎死亡时间不长。是个亚洲人,身上穿的衣服和先前在丛林里发现的一样,趴在那里,背上至少中了十几枪。
“果然啊,这个人就是先前算计我们勘探队的人之一啊。看来我想的不错。”雷总思索着说。
“这个人死得似乎有点蹊跷。”大头凑了过来。
“怎么了?普通的枪伤啊。”我问,“有什么问题吗?”
大头一指岗亭说:“你们看这个位置,如果尸体没被挪动过的话,那他肯定是被人从那个方向射杀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子是被岗亭里那纳粹老干尸杀的?”大张明白过来。
“不可能,那人早死挺了。”我赶忙说。
众人不约而同地把手电朝岗亭照去。可怕的是,里面那尸体不再是仰着头,而是端坐了起来,我甚至能看到他防毒面具上的反光。而他手中的冲锋枪,也已经对准了我们。我想,这就叫做阴魂不散吧。
还没等我们明白过来,大张的枪先响了,一梭子子弹连停都没停全都扫到了岗亭上。这家伙是有点冒失了,还好里面那东西并没有开枪。
我们赶忙跑过去查看,那人的确是死了好久了。也许是我们神经过敏了。
“不对,”大头仍然怀疑,“刚刚我听到这边传来了咔嚓声,这个东西的确想朝我们开枪。”
大张不乐意了:“大头,你看仔细了,这爷们儿死了小三十年了,还会开枪?你是不是脑子真坏了?”
我把那人手上的冲锋枪拿了下来,卸下弹夹,朝桌面上一扔,说:“看看吧,空的,咱们又捡了条命。”
雷总挥了挥手:“把防毒面具给我摘了,仔细看看。我刚刚也听到咔嚓声了。”
大张赶忙把那面具摘了。大张那一通乱扫,一颗子弹正打到这尸体的面门上。
不摘面具还好,摘了以后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呈现在我们面前了。这具尸体整个躯干都成干尸状了,唯独脑部还是活的。大张的子弹敲碎了他的脑壳,那弹孔中竟然朝外流着白花花的脑浆。
我拿手轻轻一触,还是温的。“这怎么可能?身体死了快三十年,大脑却仍然存活!”
而那干尸似乎并没有死挺,甚至还把头扭向了我们这边。那黑烂脸上空洞的眼神还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们一眼,吓得众人连忙后退。
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要么瘫软,要么疯狂,我心里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邪火,上去一脚把那尸体踹倒在一边,“去你妈的,吓唬谁呢,早死早托生吧!”
“哗啦”一声,那尸体连人带椅子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什么动作,这回看来是真死挺了。
雷总拦住了我:“够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西方的黑魔术中早就有这种僵而不死的传说,今天只是见到而已。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继续研究这个了,大家继续前进,我们必须搞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清楚这个隧道会延伸到哪里去。基地里面也没有电,那矿山火车是别指望坐了,我们只能步行前进。
微弱的手电光在这巨大的黑暗中实在是微不足道,路途看来会非常遥远。大家都很累,但是无论如何,也得先进去再休息。也不知道第三帝国到底在这里保留了怎样的遗产,更不知道那前面死去的亚洲人是干什么的。至于那几个年轻的黑先生,更是不能小瞧的对手,他们掌握的未知秘密与科技实在超出我们的想象。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只耗子,到处钻来钻去的。前几天钻进蓬莱转了个圈,如今又钻进了这非洲的地底,谁知道前面有啥。不过,至少先前有一批人在我们前面钻进去过,有什么杀人机关替咱们先挡了。看来有些时候有敌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又前行了大概1千米,我们面前忽然出现了很多尸体。手电光实在昏暗,我们也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横七竖八地躺着。似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枪战。仔细分辨,只有亚洲人的尸体。至于他们到底与谁发生过战斗,还没办法确认。似乎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有一方并没有人员伤亡。
难道又是纳粹的干尸部队?也不可能。刚刚那干尸就算大脑没死,他的身体机能也不怎么样。干个偷袭的活还成,要是与全副武装的人正面冲突,恐怕实力还次点,不会发生这样一边倒的状况。
“死了多久?什么死因?”雷总问我。
我大体检查一下说:“大概十天以上吧,都有些臭了。全部都是被击毙的。”
“有点意思。这些人和谁在这里玩地道战呢?”大张也挺纳闷,“这几位怎么搞的?这么面,对方一个人也没撂倒?”
“赶紧前进。他们比我们早来了十几天,现在不知道走到哪儿了。”雷总催促我们。
这些都是小麻烦了,大家没再继续研究什么,加快前行脚步。
隧道是蜿蜒向下的,坡度不大。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深入到地下多少米了,呼吸似乎有点困难了。
走着走着,我们都听到了流水声。似乎前面是地下暗河。
水声不大,看来水流并不湍急。
我们赶忙紧走了两步,总算走出了隧道。
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不过通过水声的回响,我们可以感觉这是一个地下的天然大洞。
我们把手电全部打亮,四下看了看,果然是条地下暗河。河也就五六米宽。德国人当年似乎在这里建了个小型的水闸,水闸的那边竟然是个地下湖泊。规模也不是很大,也就几千平方米。
“这就到头了?奇怪,德国人挖这个简单的隧道做什么?”路似乎是走到头了,我们既没发现亚洲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黑先生的踪迹,更没有发现什么秘密设施。这一切似乎太简单了点。
雷总仔细看了看周围:“你们看,这边还有几间小屋,这里是不是能停小船?”
我在水边仔细查看,果然有拴船的铁桩。
“应该是这样的。你们看,这里还有船桩。”我招呼他们。
大家观察了下,雷总安排我们休息,又问:“你怎么看,先前来的人去哪儿了,难道消失了?”
我思索着说:“这里应该有船,他们肯定是坐着船走了。这个地方不会就这么简单。”
“嗯,先休息会儿吧,都累了。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再研究吧。”雷总思考了一下,并没再说什么,而是点了烟,去跟卡松达聊着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如同人的手掌纹一样,没有任何一件是相同的。纳粹的神秘军队也一样。前面那干尸虽然有长年不死的特性,但是并不同于江西的病毒。他们似乎并不具备传染性与食人特征。仓促前进的我们并没有时间继续研究那东西,不过一个有思想的生命在这隧道中端坐了几十年,也足让人感叹敌人的残忍手段。
黑暗中只能靠手电照亮。现在前面又没有路了,我们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退回去,以我们的作风,是绝对不可能的;前进,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我和大张只是不停吸着烟。如今,也只能等雷总的命令了。那种黑暗中的焦急与烦躁,绝对能让普通人精神崩溃。
这里并不炎热,甚至还有些凉意。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我们身后隧道的灯突然亮了。
我赶忙回头看去,隧道内的主要照明灯并没有开启,而亮的竟然全部是红色的警报灯。由于年代久远,这些警报灯隔一段才有一个完好的,把那隧道照得一片惨红。
而隧道远方,竟然传来了一阵小火车开动的声音。很显然,有人竟然开启了隧道的电力系统,正坐着小火车朝我们这边赶来。到底是谁?至少就现在看来,来人一定不会是朋友。
“我操,后面还有人。这里是旅游名胜吗?都他妈的赶来投胎啊?”大张边咋呼边提着枪朝隧道口走去,大有拼命的架势。
“别鲁莽,不要硬碰!”雷总赶忙招呼我们躲进了旁边的建筑中。他一再强调,没有命令绝对不能开枪。
我和大张赶紧丢了烟屁股,跑进了湖边的小建筑。
这里似乎是个中转站。大家都隐蔽在黑暗的角落当中,黑洞洞的枪口全部都朝隧道口瞄去。这次来的人明显比我们更熟悉这里。
随着小火车的声音由远而近,我们都紧张到了极点。来人马上就到了。
一列小火车终于开到了我们这边的终点。在惨红的警报灯下,我看清了来人,真的让我非常吃惊。
领头的人我们见过,正是旅馆内那两个年轻的欧洲人。而和他们同行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那人戴着医生帽,实在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而他们身后,竟然还有二十几个穿纳粹军服的德国士兵。奇怪的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天他们仍旧穿秋服,还戴着手套与防毒面具。
火车最后拉着一个很大的集装箱,看样子很重。
过去几个德国兵,竟然很轻松地把集装箱抬了下来。难道是空的?
而那两个年轻人,每人背后都背着一杆从未见过的长枪,样子非常奇特。那个医生打扮的人像是他们的领导,在对他们指手画脚地讲着什么。同时,又有几个德国士兵端着冲锋枪朝我们这边走来。冲突,一触即发。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望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我拿枪的手已经被汗湿透了。对方至少二十五人以上,而我们只有七个人。就算偷袭,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甚至能听到身边卡松达的心跳声。这哥们儿不论心理素质还是身体素质,都在我们之上,如今也紧张到这样的程度,难道真的是环境造成的?
“不要轻举妄动,听我命令。不要出任何声音。”雷总小声嘱咐我们。
“干吧,领导,再近就发现我们了。”大张沉不住气了。
“闭嘴!”雷总瞪他一眼。
就在他们走到离我们十几米远的时候,突然被喝住了。我从小黑屋里向外一看,原来那医生模样的人把他们喊到了地下河口。我们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来那河道口有一道小型水坝。那群德国兵都围在那里,拼命地拉动一根粗铁链子。这个水坝似乎并没有什么动力,全靠人工开合。
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把那水坝拉上了。我这才发现,那水坝竟然把整个地下暗河口封住了。这是为什么?
我转头问雷总:“要不然咱们开枪吧?这个距离我们偷袭他们应该很顺手。”
雷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的敌人,小声说:“轻举妄动的后果只有死。这些人并不寻常,带头的三个人还算正常,但是这群士兵,我却感觉不到他们有生命的迹象。我怀疑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这不可能吧?你看他们的动作,非常灵活,至少不会是僵尸,不会与看门的那家伙一样吧。”大头接了话。
“这只是表面现象。夏天穿着秋服,还戴着防毒面具,就很能说明问题。另外你看他们,除了领头的三个人有交谈,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话,这绝对不正常。”雷总又说出了他的疑虑,“等着摸鱼是我的目的,还不到我们拼命的时候。你们都少安毋躁,我们不会总是被人算计的。”
很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时,也为雷总当时的正确判断而庆幸不已。如果当时跟他们硬拼了,那么活着回来的,绝对不是我们。
地下河的水被切断了。过了一会儿,我们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目的。
那三个人站在地下湖边,一直向下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果然,地下湖的水开始逐渐退去,最后现出一个巨大的坑。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湖泊,竟然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垂直矿坑,坑的周围露出了石质的盘旋阶梯。这个地下设施的规模与复杂程度,就现在看来已远远超过了我们的估计与想象。纳粹真正的基地竟然在这地下坑底。
不知道这个巨大的地下矿坑有多深。那三个人很耐心地在岸边等待着,而他们的随从则在一边列着队。那么长时间所有的人都是纹丝不动,看来第三帝国的余党继承了他们先人严谨的作风。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他们终于开始有所动作。这个时候,又有一列小火车开了过来,上面拉的是四个和先前一样的集装箱。看那集装箱的样子,也是年代久远了。
医生打扮的人先走了下去,剩下的两个年轻人招呼着其他士兵把集装箱抬着,缓慢地跟着走了下去。
那对青年男女背着奇怪的大枪,走在了最后面。
就在这个时候,那年轻女人俯下身子拾起了什么。我仔细一看,心中大叫不妙。她发现了我们扔下的烟屁股,这实在是重大的疏忽。
那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幸运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想追究这烟屁股的主人,而是招呼几个德国士兵留下了一个集装箱。她打开集装箱前门,由于我们在后面,看不见集装箱内到底装的是什么。
两个年轻人在对着手表,却见那年轻女人突然摘下身后背着的大枪,朝集装箱内开了一枪。那枪无声无息,似乎是靠气压推动弹丸的。我真搞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搞完这些事情之后,两个人才走下那旋转阶梯。而那年轻女人临下去的时候,竟然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她似乎觉察到我们的存在了。
他们下去了好久,我们才敢出来。这地下湖中到底埋藏着什么,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是对于我个人来说,那更像地狱的入口。我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但是在事情搞清楚前,我绝对不能把脚收回来。我的荣誉和骄傲,全部都建立在与这些黑暗的、未知的事物打交道的基础上。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使命。
我们围到集装箱边,不知道那相貌美丽的“黑先生”又给我们留下了什么麻烦。
借着手电光朝集装箱内看去,我着实出了一身冷汗。一头巨大的野兽正趴在里面,整个身形像头狮子。与我们印象中的狮子不同的是,那家伙特别巨大,比普通的非洲雄狮大了一倍以上。
一只,不对,是两只,我至少看到了两个狮子头。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两只,竟然是一只狮子长了俩脑袋!这怎么可能?
我壮着胆子进到集装箱里面,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没错,是一个狮子长了俩头。不过奇怪的是,两个脑袋都是后来缝合上去的。这也不是一只活的动物,身体早就冰冷僵硬了。这些纳粹搞的研究真是五花八门。这算什么?丢这里吓唬我们?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出来对大家说:“死的。这群纳粹看来还是标本爱好者,弄个狮子标本还缝俩脑袋,估计丢这里是来吓唬我们的吧。”
众人好奇,都进去看热闹。
雷总站在集装箱口问:“这么简单?你看清楚了吗?”
我说:“当然,就是一个奇怪的标本。这些德国佬不知道真傻假傻,净搞些奇怪的东西。”
“马上都出来!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雷总忽然有些失态。
集装箱内突然传来一声低吼。那怪物,活了!
最后一个往外退的是卡松达的手下,他两只脚在箱子外面挣扎着,似乎被那怪兽咬住了脑袋。
我们连忙拉他的脚,可惜,一切都晚了。我们只拉出半截身子,鲜血溅了我一身,我一下就晃到了地上。再一看集装箱内,四只通红的眼睛竟然望着我。
“后退!”雷总招呼着我们。
“王八蛋!”我端起了枪,朝集装箱内疯狂地扫射。大张拎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拽出去好远。
集装箱内的怪兽似乎被激怒了,“嗖”的一声便蹿了出来。它的两个脑袋同时大吼着,杀气腾腾地望着我们。
我忽然明白了过来。纳粹既然掌握了那种让死人复活的生物技术,必然有所发展。而他们身背的长枪,就是发射这类病毒的。他们把野兽的尸体缝合成巨大的怪物,在关键时刻激活它们,来为他们作战。
这该死的纳粹,果然心机过人,临走时看表,看来是估算我们出来的时间,再向怪物尸体注射相应剂量的病毒。真是算得丝毫不差!
雷总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又要发挥奇特的能力了。我的心稍微安稳了点。
可怕的是,这怪兽只是稍微有点顾忌而已,它并不惧怕雷总身上的气息。
也许这样低级的生物并不具备正常的恐惧感,也许它们只是被奇怪病毒操纵的肉体而已,并不具备正常生物的思维。这样的怪物怎么会受脑波干扰呢?只是单纯的杀戮机器而已。
“都退到房里去!”雷总命令我们。
大家边开枪边后退,子弹打到那怪兽身上,它竟然毫无知觉,只能稍微让它放缓一下脚步。
这个家伙的智力实在不怎么样,面对着我们这些人,竟然不知道从哪个下手,只是一味冲着我们吼叫。似乎这东西的战斗本能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发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最先开枪打它的缘故,那家伙最后竟然选中了我,直冲我扑了过来。我甚至能闻到它嘴巴里的腥臭气息!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卡松达突然脱离了众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眼前这个黑暗的生物,已经无法准确地对其进行科学定义了。说它是活的,它分明已经死去很久;说它是死的,它却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我们。生命的秘密,纳粹到底掌握了多少?他们到底从哪里得到了这些秘密?
“少尉,听我命令!”雷总冲他大喊着。
而卡松达并没有理会雷总,他拼命跑到坑边,站在那坑边大喊着奇怪的语言,甚至还跳起了奇怪的舞蹈。他分明是在吸引那怪兽的注意力,为我们赢得时间。
“老黑,回来啊!你他妈想死啊?”大张急了。
那怪兽也的确被眼前这又喊又跳的卡松达吸引了,它低吼着转身朝卡松达走去。我实在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卡松达前有怪兽,后有天坑,他是必死无疑了。
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朝卡松达扑了过去。我两眼一闭:“完了,这哥们儿得先走一步了。”
在091待了这么多年,我们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每一个人都是英雄。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有特权与特殊待遇。这也养成了我们内部一些人的骄傲与自满,我也算其中一个。这次我们不但低估了我们的敌人,也低估了我们的朋友。卡松达在我心中充其量只是个身体素质比较好的人而已,没想到他的运动神经竟然如此发达。就在那怪兽将要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他身形向后一闪,消失了。
那怪兽紧随着卡松达的身影,一纵而逝,跳进了万丈深坑。坑中传来了闷雷似的咆哮声,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又一次回到黄泉的生命的悲哀。
我们连忙赶到坑边,什么都没有了。正当我们要为卡松达进行默哀的时候,坑的边缘伸出了一只又黑又大的手。老卡正拼命地扒着坑边说:“看什么呢?拉我一把。”
“我操,看在党国的分上,拉老黑一把!”大张眼尖,赶忙俯下身子,把卡松达拉了出来。
看到为救我们豁出性命的卡松达,我们感激得早已说不出话来。卡松达则一脸轻松,两手一摊,眼神中透着无比的骄傲与得意:“怎么样?我的功夫还可以吧。”
大张上去立马来了个标准的美式拥抱:“行啊,哥们儿,你还真牛啊。你当年在北京杂技团留学的吗?”
雷总长长出了一口气:“少尉,下次切不可这么莽撞。要知道,你这样的人可是你们国家的未来与希望。你要出了什么差错,我该怎么对你的首长交代。”
卡松达对雷总敬了个礼说:“雷先生,对不起,我这次没听您指挥。只是事出紧急,我在非洲与野兽打了多年交道,还算有些经验。我总不能让远方来的朋友受到伤害,请见谅。破除迷信,让科学与文明的光辉在这片大陆上绽放,是我的理想与夙愿。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与大家一起完成这次任务的,甚至我的生命。”
雷总对卡松达的英勇表现赞叹不已:“好,好,我一定带领大家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大家收拾好装备,我们走,到下面去!我们这就去看看,这黑暗的深渊中到底埋藏了怎样的秘密!”
石质阶梯盘旋向下,不知道有多深,不知道有多远。我总感觉那好像是地狱的入口,黑暗深邃。好在阶梯还算宽,并没有那种身在高处的窒息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先前下去的纳粹士兵抬的也是差不多的怪兽。他们下去做什么,不得而知。
出发时我们有十个人,现在我们只剩下六个人,敌我的差距越来越悬殊。路还在脚下,这总是值得欣慰的,至少我们还知道前进的方向。
地面湿滑,我们小心前行。黑暗中总是传来似有似无的笑声,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路上,我似乎想明白了这地下大坑与地上黑水湖泊的关系。楚大头似乎并没有说谎,也许当那地上黑水湖泊现身的时候,正是这地下河流被切断的时候,所以大量的地下水便涌到了地表上。这庞大的地下设施,纳粹也不可能是在我们来的时候开始建造的,那边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临时出口。至于这些庞大的设备是怎么运进来的,我想,是另有入口吧。
众人一路无语,只是更加小心谨慎。加上我们,至少有三批人在最近进入到这神秘的地下基地。我们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凶狠残暴。从开始到达这非洲小镇起,我们就不停被人算计,尤其是黑先生。他们更像黑暗中的魔鬼,不停地与我们做着各种游戏。他们似乎并不想一次性干掉我们,而是更热衷于拿我们实验他们所掌握的最新兵器。实在是一群可怕的人。
幸运的是,我们一路向下,并没有再受到阻拦。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我们终于来到坑底。刚才被卡松达骗到坑底的怪兽正像一摊烂泥一样趴在那儿。好像整个内脏都被摔烂了,不过仍未完全死去,仍旧瞪着那两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们。
我们没再理会它,而是在坑底仔细搜索着。坑底铺着细沙,并不泥泞。奇怪的是,到了这里再也没有前进的道路,先前下来的人似乎凭空消失了。这怎么可能,他们难道飞了不成?
这个时候,大张有了新的发现。在黑暗中的墙壁上,他发现了一个水密门的旋转开关。大家围了过去,全部打开手电。我这才看清那是一道巨大的铁门,大小足够通过一辆解放卡车了。只是那坑下实在黑暗,门也早就腐锈不堪了。大张转了下水密门的旋转开关,还转得动。幸亏前面的人把它转动了,如果我们先下到这里,光这个门我们也没办法开启。
转了半天开关,终于转开。雷总命我跟大张把门推开。这门可真沉,我估计能防原子弹。
我俩使了吃奶的劲儿,总算推开了一个能进人的空间。门内透出了一丝诡异的绿光。
雷总的眼睛变得通红,他第一个进入了里面。我们鱼贯而入,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发动自己的能力,在我的印象中,雷总还是第一次。
进去以后我们发现,这里已经是完全人造的设施了。铁制的地板走起来当当响,那空间也着实不小,是个足有几百平方米的宽敞大厅。大厅中央正是纳粹的巨大鹰徽,两边排着两排巨大的奇怪装置。由于被帆布盖着,我们并不知道下面盖的是什么东西。只是那帆布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孔。而我们前方,还有一道水密门。
“关好身后的门。”雷总嘱咐我们,“大张,小刘,去把帆布掀了,我看看那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注意安全。”
接了命令,我跟大张端着枪小心地走到帆布边。
大张拦下了我,他独自上前把帆布掀开。不掀不知道,大张这一掀,我的眼珠差点掉到地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不就是雷总口中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科技也在不断进步,现在的东西总比过去的先进,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常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想我一生都会这么认为。但是,当我见到眼前的东西时,这样的信念动摇了。
那帆布下面竟然盖着两台巨大的金属机器人,也许说是人形机器更为确切。即使它们以坐姿呈现在那里,也足有两米高。外表刷着标准的德国灰,纳粹徽章、部队徽章、番号一应俱全,明显是投入使用的设备。
两台金属梯架在旁边,该机械脚部巨大,应该是为了保证平衡才这样设计的。身体部分类似长方形,两边肩膀部位各挂着两挺MG42机枪。我与大张顺着金属梯爬到上面,类似二战时代战斗机的座舱赫然在头部位置。
由于年代久远,座舱上面盖满了油污,已经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了。我俩费尽力气终于撬开一个座舱风挡,发现里面各种仪表排列其中,还有两个驾驶杆。金属坐椅已经腐朽,一套破烂的党卫军服铺在里面。驾驶员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与这金属机械的粗犷外表相比,其内部结构的精密程度却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以前在地方部队的时候,我接触过我军的坦克与其他装甲车辆,总体的感觉是,没有任何一款现役武器在复杂程度上能与该机械媲美。
随着机械身上各个维修门的打开,我们窥视到其内部的情景。总的来说与现代机械不同。机器内部大部分都是齿轮与链条组合,大大小小的,很少有电子线路。巨大的发动机在身后位置,不晓得是烧柴油还是汽油。
可惜的是,这些机械都因为受到攻击而被破坏,足有五十毫米厚的胸部装甲许多地方已经被洞穿了口。
大张捏着鼻子把里面那衣服甩出了座舱外,自己一屁股坐到里面。他使劲推动着驾驶杆:“我操,锈得动不了了。你别说,感觉还不错呢。报告刘特勒同志,我军迷路了,这里不是莫斯科,敢情咱爷们儿打火星来了。”
“你别在里面待着了,领导还没上来看呢。赶紧出来吧。”我赶紧提醒他,雷总还在下面等着呢。
大张这才不情愿地爬了出来。我们下去汇报了一下,雷总与卡松达等人也耐不住好奇,纷纷爬上去查看。
雷总下来后背着手,站在那机械前思量了好久。
他问我道:“你怎么看,这样的东西?”
我摇头说:“这不符合科学理论,太过超前。机械行走技术我听说过一点,不过目前世界范围内的研究成果也就限于模型理论阶段。纳粹竟然早在几十年前就把其实用化了。这过于复杂,就实用性讲,我不看好它。”
“嗯,的确,这样的东西如果放到东欧平原上,它的作战效能也许比不上一辆普通的T34坦克。但是如果这样的机械放在山地或者其他复杂地形里,其作战效能必然比坦克更强。纳粹的科学家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敢想敢干的一群人了。比起对这机械的好奇,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当年破坏了它们。你看那弹痕,是中口径火炮所致。这个地方似乎并没有高射机枪。”雷总走到那机械身边,仔细研究着上面的弹孔,“这只是个基地,并不是前线。再说就是有人袭击过这里,巨大的高射机关炮是怎么运到这里来的?纳粹当年在这里遇到了怎样的状况?这都值得我们注意。”
大头接了话:“我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东西摆在这里,还是战损,纳粹到底在与谁作战?最奇怪的是,一路上我只发现了一具德国人的尸体,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尸体了。就当前看到的情况来分析,当年德国人是仓促撤离的,他们不会有时间埋葬同伴的,就是那些死去的纳粹被野兽吃了,也该有点头骨之类的吧。”
雷总赞许地点了点头:“有道理,这才是你的本来性格。进到这里后,你的思维越来越清晰了。你怀疑的正是我担心的,纳粹当年在这里被神秘势力袭击,再与人类失踪事件结合看,让人凭空消失的力量并不属于纳粹。当然,也绝对不是我们的朋友。我甚至怀疑他们不是人类。”
大张看着这巨大机械出神:“头儿,咱要把这运回北京,造他个千把台,什么苏修美帝的还不全都干掉啊?”
雷总无奈地摇摇头:“当年纳粹造出了这样的东西,不还是被苏修美帝干掉了吗?这样的东西有其先进性的同时,必然有它的弊端。科技的发展从来都是这样的,人类只选最合适的,并不选择最先进的。赶紧丢了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前面还有不少朋友在等着我们呢。”
雷总又对我们道:“这只是基地的入口,就出现了如此不得了的东西,谁知道里面还会有什么。奇怪的是,当年不管是美军还是苏军,他们并没有在报告中提到这类机械,甚至希特勒的老巢内都没有。为什么会在这遥远的非洲基地出现这样的东西?它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最后进到这里。不过也好,我们在暗处了。前面都多加小心。”
前面又是一道水密门,进去之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厂房。几十台尚未组装完成的人形机械正静静地躺在生产线上。这里同样是一片狼藉,除了生产线上的机械是排列整齐的,其他都显得非常混乱。
灯光非常昏暗,我们贴着墙边小心前行。我仔细观察了这生产线,悄悄地对雷总说:“这些设备是怎么运进这里的?就我们刚刚进来的入口来说,大型机械设备可进不来啊。”
“我们来的地方更像个应急出口,我想这里应当有更大的入口吧。生产线都建到这里了,自然会有更大的入口,我们走着看吧。”
卡松达突然发现了什么,他指给我们看:“你们看,上面有人!”
黑暗中我们赶忙抬头,果然上面有几个人趴在那里。雷总示意我们不要有动作,他瞪着眼睛仔细观察着。
“死的。上去看看,脚步要轻,尽量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