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除了庆国公,所有大臣均往外走。
李修平出来,看到一脸担忧的庆国公,将其叫到一边小声安慰道:“国公爷,刚刚皇上让奴才转告您,切勿担心,回府好生休养便是。”
“皇上有办法解决?”庆国公也是心虚,所以下了朝迟迟不敢离去,虽然自己的儿子没有贩卖兵器,但确实也做了些违法之事,譬如贩卖私盐。
“看您这话问的。”李修平提醒道。
“瞧我这嘴,失言了,失言了,”庆国公也是一时心急,李修平一提醒,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国公爷快回府去吧,奴才这里还有事,先告辞了。”李修平告退后,赶紧去追已经走远了的刑部尚书岳光。
“岳大人请留步。”
闻声,岳光停住脚步,转身回头,“李公公?”
“岳大人,皇上……皇上请您到泰和殿议事。”李修平气喘吁吁,因为担心追不上岳光,特地小跑过来的。
岳光随着李修平来到泰和殿,此时殿中只有刘锦寒一人,李修平将他引入后,径自离去,而且关上了殿门。
“微臣参见皇上。”岳光弯身行礼。
刘锦寒放下手中的奏折,转手慢慢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语气平淡的说:“平身。”
“谢皇上。”岳光知道刘锦寒叫他回来意欲何为,所以对他刚刚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更加印证了刘锦晨对他的提醒和告诫。
“你是谁的人?”刘锦寒直接问道。
“微臣,是您的人啊!”岳光回复说。
刘锦寒冷笑一声,又道:“朕再问你一遍,你是荣亲王的人,还是信郡王的人?”如果碧萝没告诉过他刘锦晨的身份,刘锦寒不会把刘锦晨列在选项中,如今,既然知道了刘锦晨身后有着那样的势力,他自然就成了他的另一个目标。
岳光目光坚定,态度诚恳的说:“微臣是您的人。”
“还敢撒谎,”刘锦寒瞬间从身后架子上抽出宝剑,一个箭步来到岳光面前,剑尖直抵对方咽喉,“再不说实话,朕现在就杀了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杀微臣,微臣绝无怨言,只是能否让微臣在临死前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对微臣动此大怒?”剑尖已经划破岳光的皮肤,一滴鲜血顺流而下,然而他的面部毫无惧色,即便对面的这个人是阴狠毒辣的当今圣上。
“敢和朕装糊涂?”刘锦寒不屑一笑。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不明白,您为何暗自下旨,让微臣查办萧金和,并在朝堂之上将其罪证公之于众,事后,又对其百般维护,还突然对微臣动此大怒。”
“朕何时给你暗自下了旨?”岳光的一番话,让刘锦寒突然糊涂了。
闻言,岳光从怀中拿出一封密旨,双手奉上。刘锦寒收回手中宝剑,接过密旨,打开一看,怒气更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庆国公一脉,表面为朝廷效力,实则已归顺荣亲王,并企图谋反,朕命你搜集其子之罪证,并将其公之于朝堂之上,使其牵连整个庆国公一族,从而彻底除之,钦此。’
上面是他的笔迹,又有真真实实的玉玺红印在,连刘锦寒自己,都找不出这密旨有何破绽,仿佛真的出自他手。
“你从何得之?”刘锦寒问。
“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一个公公亲自送到微臣府上的。”岳光回道。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刘锦寒又问。
“那公公当时蒙着面,微臣并未看清他的长相。”
“连他人的长相都没看清,你就敢相信这密旨是真的?你又怎么知道,那人是宫里的公公?”原本信了他几分,此时又变成了怀疑。
“微臣拿着密旨,和之前皇上对微臣的任命书对照了,无论是字迹还是玉玺大印,都没问题,微臣又一想,既是密旨,皇上应该是下了令,禁止他人知道的,所以那个公公才如此谨慎进出,于是微臣也就信了。至于那人的身份,则是从他的声音判断出的。”岳光回复说。
“除了声音,对那人,你就没有其他什么印象了么?”仅凭一封假的密旨,刘锦寒觉得,岳光还是很难洗脱嫌疑。
岳光假装回想,思索片刻后,回复说:“倒也不是,当初那人来的时候,穿的是大黑斗篷,临走前,他抬手整理斗篷帽的时候,可能是袖子太过宽松,半截手臂漏了出来,微臣记得他右手手臂上,好像有一块红色的东西,是疤痕还是胎记,微臣就不得而知了。”
“既是如此,那就不愁找不到那个人。”刘锦寒随即叫来李修平,让他配合岳光查找此人。
李修平得到的命令是配合岳光找人,而具体要找什么人,怎么找他全然不知,岳光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事情挑明,岳光说自己是冤枉的,并拿出了那份假的密旨,最后,刘锦寒选择了暂且相信他,与此同时,刘锦寒叮嘱岳光,销毁一切萧金和犯罪的证据,只把人移交大理寺就好。
刘锦寒也不想包庇萧金和,可无奈自己现在后方实力空虚,镇国将军一脉势力已大不如前,他能仰仗的也就是萧家了,所以他必须暂时保住萧家。
岳光领命后离开了,刘锦寒靠在龙椅上,闭目思索,从刚才岳光的反应看,他应该没在撒谎,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如果是,那么假传密旨之人,又是谁,荣亲王还是信郡王?
思索之时,李修平急匆匆从殿外进来:“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
“说,出了什么事?”刘锦寒立即坐起,看向李修平。
“刚刚收到消息,说……说……”
“说什么?”刘锦寒怒问。
“说您培养的暗卫……昨夜全部被杀了。”李修平紧张的额头冒汗,不敢抬头去看刘锦寒。
闻言,刘锦寒一怒之下,掀翻龙书案,上面的奏折飞的到处都是,砚台飞出刚好撞到李修平的额头,直接将其砸出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血顺着他的眼角流下,直滴到他的衣襟上,可他生生不敢动半分。
“都死了?”刘锦寒不敢相信,自己辛苦培养了四五年的暗卫,一夜之间全部被杀,那些人中,有很多是他从江湖上招揽的高手,而且他们分布在各地,并非聚集在一起,怎么可能这么巧,一夜之间全被杀了。
“回……回皇上,都被杀了。”李修平还没见过刘锦寒发这么大的火,所以即便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随从,此时也被吓的浑身战栗。
有这样实力的,就只有顾九门,想到这,刘锦寒不禁自言自语道:“是你逼朕的!”
当初刘锦晨带着顾清婉从怀州出来,她便提醒过他,要他摸清皇上手下有哪些暗势力,闻言,刘锦晨马上捎信到顾九门,叫周演处理此事,查清状况后,周演特地加派了人手,在暗中监视这些人。
本打算一步一步慢慢走,稳稳的来,谁料刘锦寒突然下了旨,将顾家祖孙接入了宫中,刘锦晨担心皇上会利用顾家祖孙逼迫顾清婉露面,所以才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决定,准备双管齐下。
朝堂之上,名正言顺的将他刘锦寒所依仗的势力全部击垮,暗中,再将他的人一网打尽,把他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后,再给他一线生机,以此换回顾家祖孙二人。
刘锦寒如此重视他的江山,他的皇位,所以即便知道顾清婉还活着,即便知道顾家祖孙是唯一一个可以得到顾清婉的筹码,最后他也一定会放弃的。
“王爷,周公子到了!”丰和跑进来报告,闻言,刘锦晨长出一口气,随即起身去迎。
兰宁、竹月都带着面纱,紧随周演身后,见到刘锦晨,施礼请安。刘锦晨立即吩咐丰和,“带她们去见清儿。”为了让顾清婉缓解心情,刘锦晨特地嘱咐周演,将此二人带到京城,虽然很危险,但为解卿忧,他甘愿冒险。
丰和带着二人离开后,刘锦晨和周演则直接来到了书房,商量要事。
“怎么突然做这么大的决定,如今的形势,你确定有把握,一举夺下皇位么?”刚关上门,周演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次的事,不是为了夺位。”刘锦晨边说边为周演倒茶。
“这么大的举动,不是为了夺位?”周演不可思议的看着刘锦晨。
“上次回府,皇上不知如何,发现了我带回一女子,还好当时他不知此人便是清儿。对此,他疑心重重,半月后还特地来到我府上假意做客,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我让碧萝代之,谁料,皇上临时下旨,将碧萝带入了宫中,不仅封了妃,还让碧萝彻底成了他的人。”
“碧萝背叛你了?”周演不敢相信,“不可能,你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心里喜欢的人,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这是事实。”刘锦晨也曾像周演一样,不相信碧萝会背叛他们,可如今的形势,加上宫里传出的消息告诉他,她已经选择了刘锦寒。“我猜皇上已经从碧萝那里知道了清儿没死的事,而他派人将清儿的母亲和侄儿接进宫,就是为了逼清儿出面。”
“所以你做这么大的动作,就是为了让她不被皇上发现?”
“确切的说,是为了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