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朕念你过去对朝廷有功,此时又身处丧女之痛,对于刚刚的事,朕就只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以思悔过。”
“皇上,安国公刚刚可是……”
“荣亲王!”刘锦寒厉声道,“安国公之女终究是在你荣亲王府没的,就算是她自己一时想不开,你荣亲王府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你说,对么?”
刘锦寒一句话,让有些得意忘形的荣亲王清醒过来,他怎么会傻到让刘锦寒来为他评理,关键自己还没有理。“皇上说的是,老夫糊涂了,”转身看向安国公,又道,“国公爷,我们荣亲王府没照顾好婷儿,老夫在这给您赔个不是,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
安国公在一旁,气的直哆嗦,可嘴上却不敢再多说一句,他知道皇上在护着他,可也知道,这种维护是有度的,如果自己越了那道线,最先死的也很可能会是他。
表面上,事情到此结束,众人都出了大殿,准备出宫,而刘锦寒,命人又叫回了刑部尚书肖万楼。
“微臣参见皇上。”肖万楼跪地行礼。
“起来吧,”看到肖万楼站起后,刘锦寒又道,“这次去怀州,当真什么都没查到?”
“回皇上,微臣无能,确实,什么都没查到。”
“去了路上耽搁的时间,你在怀州至少也住了五日吧,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刘锦寒的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和肖万楼聊家常,对方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动了怒。
“头两日,臣一直在荣亲王府查找证据,可无论是欧阳婷自尽的新房,还是顾清婉被烧的宅院,都无半点线索,于是臣又开始了对王府下人的盘问,他们的口供一致,没有半点漏洞,与此同时,臣还派了人在城中暗访,对于欧阳婷的死,除了大婚当日陶古大去闹场,再无其他的事发生,所以最后,臣,什么也没查到。”
“你这刑部尚书是怎么当上的?”刘锦寒莫名其妙的问了句,其实他心底更在怀疑自己,怎么会信任他。
“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肖万楼跪在地上,将头埋得很低,虽然刘锦寒语气依旧平淡,但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刘锦寒自己也想起了肖万楼和死去的秦无双的关系。肖万楼的妹妹是顺国公秦泰的妻子,而秦无双的父亲秦平,正是秦泰的亲弟弟,虽然是远亲,可毕竟也有条线牵着。如今秦泰和秦平,因为自己处死了秦无双,心存不满,说不好,这肖万楼,就是听了秦氏兄弟的话,才故意没办好此事的。
再看今日之事,肖万楼不但没拿到荣亲王府害死欧阳婷和顾清婉二人的证据,荣亲王还当面为他说话,他不得不猜想,肖万楼和秦氏兄弟,是不是被荣亲王收买了。
欧阳婷的死,是刘锦寒命陶古大和容春二人,联手策划的,肖万楼查不到什么,刘锦寒能理解,可是顾清婉的死呢,好端端的宅子突然起了火,人活活被烧死在里面,他们荣亲王府的人,当时都在干什么,这么有利的线索,为什么没有一点收获。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无据可查,用点手段他总该会的吧,自己为什么派他去,为什么在他去之前说那些话,他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知道为什么你一回京,朕就宣你入宫么?”刘锦寒问。
“您是信任微臣。”正常来讲,自己查完案,回京应该先找刘锦寒复命,然后再和刘锦寒商量下一步的计划,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做事谨慎的刘锦寒,竟然直接宣他和荣亲王入宫,直接对簿公堂。
“两件案子,明显都有蹊跷,你身为刑部尚书,亲自查到的结果竟是这个,你让朕拿你如何是好?”原本这件事再简单不过,只要是对自己忠心的人,都可以做的很完美,所以他才敢在没有和肖万楼事先通气的情况下,直接宣荣亲王入宫对质,然而,肖万楼竟然……
“皇上,微臣办事不利,愧对您的信任,您如何处罚,微臣都绝无怨言。”
“罚?”刘锦寒摇摇头,接着说,“朕现在要的,是能够让朕满意的解释。”罚他当然简单,就算杀了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刘锦寒现在还不想这么做。
“微臣……微臣……”肖万楼心中有话,可他不敢说,有委屈,可又算不得是委屈,自己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自己还能解释什么呢,无奈最后只剩下一句:“微臣无能。”
刘锦寒沉默了许久,最后道:“你先回去吧。”
“皇上?……”肖万楼没想到,刘锦寒竟不提半个罚字,“微臣告退。”
肖万楼走后,刘锦寒立即命李修平去查,很快随着肖万楼去怀州的人,便都被带走,接受了盘问,近身的更是差点受了刑,当然,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身为刑部尚书的肖万楼,还什么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李修平来报:“皇上,刑部尚书的事已经查清了。”
“说。”刘锦寒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着结果。
“刑部尚书刚到怀州,便被荣亲王世子请入了府中,并盛情款待,他在怀州的六日里,都住在荣亲王府,每日歌舞升平、醉酒言欢,晚上,还有美人伺候,肖万楼,过的可是舒坦的很。”
闻言,刘锦寒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声吩咐了李修平几句话,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没几日,京城便传出了肖万楼被歹徒劫杀的消息,而刑部尚书一职,也由贤能之士,取而代之。
在信郡王府附近的一处小院里,刘锦晨和顾清婉二人,刚好也在谈论此事。
“皇上多疑,下手又狠辣果断,真是可惜了肖万楼的一片忠心。”顾清婉稍有些惋惜,可无奈他是皇上的人。
“还好我们及时借周兄的名义,给刘景轩写了那封信,否则还真没办法让刘景轩如此配合,这么轻易得到了刑部。”当日他们出城,刚好迎上了肖万楼,随即二人便有了主意,借周演之名,写信给刘景轩,教他如何对付肖万楼。
刘景轩收到信后,见方法可行,于是便有了李修平后来调查到的结果。
说来,肖万楼也真是冤枉,本想着,表面假意迎合刘景轩,住到荣亲王府,暗地里好方便调查,没想到,刘景轩如此热情,不仅好吃好喝盛情款待他,每日还与他同食同寝,自己几次以查案为由,想摆脱刘景轩,可怎料他却像狗皮膏药,死死跟着他,还说是为了协助调查。眼看皇上规定的日期就到了,而自己却一无所获。
本想着叫人暗中制造些假证,可他的人,全被刘景轩派的人盛情招待着,说白了就是变相的严加看守着,所以假证的事,也没能做成。
不但如此,临行前,刘景轩还让他在怀州百姓、众官员面前,宣布了他们王府和那二人的死无关的结论。
回到京城后,即便知道刘锦寒不高兴了,肖万楼也不敢解释什么,找到证据,他可以说和刘景轩之前的一切,都是表面作戏,可没有找到证据,那他便是实打实的在吃喝玩乐。
“肖万楼一死,秦氏兄弟与皇上之间的隔阂,就更大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让荣亲王去拉拢他们,你觉得皇上,会对他们动手么?”如果顺国公没有参与当年杀害她父兄的事,顾清婉可能会让刘锦晨趁此机会,暗地去拉拢他们,只可惜,他们是她的仇人,所以最后,他们连为她效力的资格也没有。
“秦平是吏部尚书,秦泰的女婿也在吏部担任重职,整个吏部,可以说是他们秦家的,皇上一定不会允许,荣亲王得到吏部。但是……”刘锦晨思虑了一阵,又说,“皇上身边的人最近频频出现问题,我担心他会因此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从而把注意力转到我们身上。”
闻言,顾清婉点点头,自己的确有些急了,还好有刘锦晨在她身边及时提醒。
“对了,和肖万楼同去怀州的陶古大呢?”顾清婉问。
“已经解决了。”刘锦晨回复说。
“是……杀了么?”
“恩,他到怀州,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竟然去了兰宁的墓地,而且发现了那是座空墓,为了防止他把消息传到京城,我们只好杀了他。”
“如果是这样,他的确留不得,可是他的功夫那么好,当日我在荣亲王府可是见识了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当日,顾清婉是亲眼见到,刘景轩和十几个侍卫一起攻击陶古大,最后都无法伤他半分的。
“陶古大的确很厉害,轻功更是首屈一指,不过他有他的弱点……好色。”刘锦晨一说,顾清婉瞬间想起了陶古大的名声,恍然大悟后,她笑着说,“原来你用的是美人计。”
知己知彼,伺机攻其薄弱之处,用较小的代价,换以对方重创,此乃兵之上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