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晴朗,刘锦寒下了早朝,正准备去静安宫给太后请安,路上,一小太监匆匆来报,说荣国侯和大理寺卿求见。刘锦寒“恩”了一声,自从淑妃病故,他们二人便日日来此,求他严查此事,刘锦寒也知道淑妃死得蹊跷,而且他还隐约知道,这事八成和皇后有关,可是他不能无凭无据的办了皇后,而且她也不想因此治皇后的罪,他很庆幸的是,皇后这件事没留下把柄,否则摆在他面前的就会是一个大难题。
“让他们二人在泰和殿等着,说朕和太后说完话就过去。”即便已经很不耐烦,可刘锦寒却不得不尽量安抚他们,因为他还需要这二人,需要他们身后的财力、势力。
静安宫,太后正看着手中的玉簪,眼睛湿润,这是去年她生辰时,刘锦晨送她的寿礼,转眼母子二人已是半年未见。为了保护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她答应刘锦寒,此生再不见他,二人同是她所生,可两个孩子的秉性差太多了。
“皇上驾到。”听到外面宫人通传,太后快速收起手中的玉簪,表情恢复平静。“儿子给额娘请安。”刘锦寒面带微笑。
“坐。”太后转头对身边的侍女说:“上茶。”
母子俩寒暄了一阵,太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锦晨最近还好么?”刘锦寒依旧面带微笑,回复说:“他如今应该还在北岭雪山吧。”太后一听,面色大改,担心的问:“他怎么去那了,这孩子,是不要命了么。”北岭雪山,出了名的险地,一般人都不会涉足。
“十九弟听说您最近身体不爽,心口发闷,又得知北岭雪山的冰莲花可以顺气舒心,换骨提神,于是在半个多月前就去了那里,不知明日可否赶上宫宴。”刘锦寒边说边喝茶,无半点担心的样子。太后气结,手忍不住攥紧问道:“是你让他去的?”
“朕只是提了一嘴。”刘锦寒没肯定也没否定,但话中含义再明显不过。
“你不是答应过哀家,不会伤害他么,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太后气的浑身发抖。
时间久了,刘锦寒在太后面前,说话也不再绕圈子了,直言道:“先皇的遗诏一日没交到朕的手里,朕一日睡不安稳。”
“先皇并未留下什么遗诏,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如今你稳坐江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连你最后一个兄弟,也逼上死路么?”太后怒气冲头,明显有些晕,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两行泪水顺流而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原来的锦寒去哪了。”
“看额娘的样子是累了,既然如此,儿子就先告退了。”心中郁闷的刘锦寒起身要走,刚到门口,他又补充说道:“明日额娘的寿辰,十九弟怕是赶不上了。”
听着身后母亲的痛哭声,刘锦寒火气暴涨,他也不想这样对自己的母亲,留着刘锦晨的命,还封他郡王,已是他刘锦寒最大的让步了,可是对方偏偏不识好歹,始终不肯交出那封让他寝食难安的遗诏,既然如此,他只能狠下心来,赶尽杀绝。
出了静安宫,刘锦寒直奔泰和殿。
“淑妃娘娘身体一直很好,出事前一天贱内还进宫探望过娘娘,娘娘怎么可能突然就病逝了,这其中定有蹊跷,定是有人蓄意谋害了娘娘,还请皇上为老臣做主,下令重新彻查此事。”大理寺卿吕甲,满眼通红。
“皇上,自事发,太医院的人一直未能给出明确解释,只说淑妃娘娘是患了恶疾,突然离世,这解释让我们韩、吕两家实在难以信服,您明察秋毫,想必不会允许此事草草了之吧。”荣国侯谭文附和道。
最初刘锦寒是想来安抚他们,即便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抱怨了,可刘锦寒知道,他还用得到他们,他不能和他们翻脸。不过,刚刚和太后闹翻了,此时他的心情已不如当初。于是冷冷回复道:“这件事查也查了,该审的一个也没落下,结果就是这样。如今你们还是不满意,朕倒要问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不如,你们教教朕,告诉朕该怎么做。”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吕甲和谭文同时跪地,虽然刘锦寒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怒意,可是身为内阁臣子的都知道,皇上怒了。谁有资格教皇上做事,皇上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不怕才怪。
“面对你们三番五次的‘无礼’,朕看在故去淑妃的面子上,不但没怪罪,反倒次次安抚你们,可你们呢,不识时务。明日便是太后寿辰,你们今日竟然还敢拿这件事来找朕。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眼中还有皇权么?”刘锦寒用一种近乎阴冷、但却又很平淡的语调,轻轻说着。
吕甲、谭文二人吓坏了,他们没想到一直温和的皇上今日会对他们发火,不是发火,是比发火更可怕的威胁,二人跪地,头低低的伏在膝前,吓得不敢抬头,直呼:“微臣知罪,请皇上恕罪。”
“既然你们两家这么肯定淑妃的死另有蹊跷,是受他人谋害,那好,朕给你们五天时间,尽管去查,查出凶手,朕毫无疑问会秉公办理,若是查不出来,你们二人,提头来见。”刘锦寒终于说出狠话。他忍够了,也是时候让这些老东西吃点苦头了,否则仗着自己当初助他登基的那点功劳,便藐视皇权,那他的皇位,争来何用。
回到寝宫,刘锦寒怒意未消,自己登基刚过半年,如今形式可谓是内忧外患,边陲形式不稳,国内荣亲王一脉一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当初支持自己登基的这些大臣,又都有些居功自傲,自以为是,特别是镇国将军府,居然敢瞒着他私自做那么大的行动。刘锦寒只觉得心中烦闷,他知道自己不能急,江山要慢慢才能坐稳,形势要一点一点的转变。
“启禀皇上,荣亲王世子派人送来消息,他与世子妃已到达京城,此时正住进了忠义侯府,他们随时等候皇上的传召。”李修平将刚刚收到的消息,禀告给刘锦寒。
“你说什么?刘景轩入京了?”刘锦寒惊讶的站起来,一反往常平静如水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