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行业不同于其他行业,涉及的原材料件件价值连城。由于所有的原材料都十分昂贵,晨曦珠宝公司对于加工厂的安保制度也十分严格。每一个进出加工厂的工人,都要进行全身的扫描与安检。而童洛瑶所在的工作室,安保更是密不透风。
童洛瑶站在密码门前,任凭门上的仪器扫描完自己的瞳孔,然后按下了一串数字。门缓缓地打开,她走进去的时候,特意地抬眼看了一下头顶的摄像头。整个过程,就好似进了文物博物馆一般。因为在这间工作室里,有着价值九位数的顶级贵黑欧泊。
这一次,晨曦珠宝公司居然将如此贵重的宝石用于《彼岸天堂》的配饰,简直就是令人匪夷所思。当然,这也引起了媒体圈的广泛关注。莫奇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华星娱乐公司将负担珠宝一般的费用,而在电视剧播出后,这部分的首饰将拍卖,盈利也将为两个公司共同所有。
为了保证安全,整个首饰的金工艺制作,都必须在加工厂内完成,任何人都无权将这些昂贵的宝石带出加工厂的范围内。因此,为了方便工作,童洛瑶搬出了自己的公寓楼,住进了厂区宿舍。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她其余的时间都和齐枫窝在一起。这让墨曦也忍不住抱怨,自己简直是在和工作狂谈恋爱。
童洛瑶戴上手套,拿起一个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盒子中取出一块贵黑欧泊的宝石。这一次公司购入的欧泊石品质非常高,每克拉的价值超过了钻石。更重要的是,这么大颗且高品质的欧泊可谓是可遇不可求。整个过程,童洛瑶不敢有任何的马虎,要知道随便一丁点的损失,都是卖了她也赔偿不了的。
“当心,欧泊与钻石不同,它的质地非常地脆软,所以切割难度很大。用力是关键,力度控制不好,就难以切割得精确。你要千万当心,要和处理钻石的手法区分开来。”一旁的齐枫难得表情严肃,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童洛瑶。这也难怪,如此价值连城的宝石在她手中,且不说损毁,便是有半点没有发挥它原有的特质,都算得上是一种糟蹋和浪费。即便是大牌如Chalef,此生遇到这种最为顶级的宝石的机会并不多,童洛瑶有机会拿这样的宝石来练手,不可不说是运气很好,“我看过你的《天使之翼》的设计图了,也看过你之前制作的那个版本,当时你用的是钻石,工艺难度没有这么大。你的设计造型轻盈,而且对刻面的要求高,换上了贵黑欧泊材料的话,不好把控。如果你做不来,可以交给我。”
“师父,我可以的。”童洛瑶做了一个深呼吸,听了齐枫的话后,镇定如她也有一些紧张。她死死地咬着唇,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一次的制作过程,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次严峻的挑战和不小的提高。据说这一次的“金钻杯”参赛选手必须亲自制作珠宝,如果她的技艺可以更进一步,绝对是胜券在握了。
想到这里,童洛瑶的动作变得更为虔诚。她将那颗宝石放在了灯光之下,细细地品鉴着。一个好的工艺师,最要紧地就是懂得把握光。不同的切割方式,可以造就出不同的切割面。而不同的切割面,便能折射出不一样的光照感。每一个金工艺大师做出来的珠宝,都不会是一模一样的。这便是每个人技术高低之分的体现,也是珠宝魅力的体现。
在灯光的映照之下,一丝光耀进童洛瑶的瞳仁。她的眼睛眯了眯,但转瞬又瞪大。她皱了皱眉毛,将那欧泊石再次移近了一些。她凑到宝石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它。
端详了很久,童洛瑶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她看想齐枫,“师父,可以把窗帘拉开吗?”
齐枫愣了一下,但随即还是按照童洛瑶的吩咐,将窗帘拉开。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款款地落在了屋内。童洛瑶走到窗前,借着阳光再一次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宝石。
灯光与自然光线的不同,会让同一款宝石有不同的效果。童洛瑶细细地对比着,然后回忆自己在课本上学到的关于贵黑欧泊的所有知识。她的表情也渐渐地变得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齐枫觉察出了童洛瑶脸色的不对劲,他上前一步,询问道。
“师父,滨海目前最好的珠宝鉴定大师是谁?”童洛瑶将那颗贵黑欧泊石放入了盒子里,问道。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似是遇到了连她自己也觉得棘手的事情。
“国内在珠宝鉴定领域能够称为大师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爸爸程琛。怎么,你学了工艺还不够,现在还想学珠宝鉴定了?”见童洛瑶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齐枫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童洛瑶摇了摇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鉴定这些贵黑欧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看起来不太对劲。我怀疑……这些贵黑欧泊是假的。”
“假的!”齐枫吓了一跳,声音也不自觉地扬了扬“不可能是假的。一来,晨曦珠宝公司不会愚蠢到进一批假货。二来,我之前已经查看过这批宝石。但就光泽度和折射率来说,它们都是顶级的,洛瑶,你是不是有些多心了?你肯定它不是正品?”
“我不肯定,这只是一个设计师对珠宝的一种直觉而已。我在英国留学时,曾经有幸去过一次珠宝展。其中,我看到了世界上最顶级的贵黑欧泊的展品。我谈不上过目不忘,但是对于好的宝石会有一种天然的直觉。我在感受这颗宝石的时候,感觉出了一些细微的差别,不过我现在说不上来这差别在哪。为它们制作工艺的人很可能是一个行家,所以可以以假乱真。所以,想请鉴定师做一次鉴定。”童洛瑶抿着唇,她知道自己的发现有些匪夷所思。像晨曦珠宝公司这样的大企业,在引进宝石的时候,一定是有专业人才陪同的。绝对不可能出现买到假货或者是低劣品质材料的情况。到底这一次,是不是她多心了?还是说,她受到了雷铭的影响,开始疑神疑鬼了?
“我且不说你的发现是真是假,我们退一万步,如果着批宝石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做?向公司汇报?报警?还是假装不知道?童洛瑶,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了。媒体全部都知道你要用贵黑欧泊来制作金工艺,你这个时候说公司有一批假货,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童洛瑶显得有些慌乱,她看了一眼齐枫,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道:“我不清楚。”
“而且,你打算把鉴定师请到我们加工厂来,还是冒险把这颗贵黑欧泊带出去给他鉴定?”齐枫看了一眼童洛瑶,“洛洛,你要记住。这件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做好本分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彼岸天堂》中别出岔子。你一定要拿下‘金钻杯’的冠军,拿回《光年》,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
童洛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老师。”
“明白就好,这宝石是真是假你不用管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在齐枫心里,替童心拿回光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那什么狗屁第六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在他看来,童洛瑶不过是因为挑大梁而有些紧张罢了。
童洛瑶看着齐枫,她按捺住了心底的不安。一个声音告诉她,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晨曦珠宝公司还有着许多她没有看到的秘密。莫奇为什么要用这批货来做一部电视剧的配饰,这其中透露着古怪。自己所发现的东西,也许就是一把打开一切真相的钥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所在。
不行,她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
童洛瑶没有回工厂的宿舍,也没有去自己的公寓,她来到了自己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来的地方,去见一个她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见的人。
程琛一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半靠在他家门口的童洛瑶。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巴,神情有些激动:“瑶瑶……”
“我以为你已经搬去了新房子住,想不到你还住在这个地方。看起来,这里变化也并不大嘛。这么小的屋子,难为你还住了这么多年。”童洛瑶走进房间,这是她曾经家。里面的一桌一椅,都透露着她的过去。童洛瑶看了一眼这些摆设,不由得吃惊,想不到程琛居然还保留着这件屋子最初的设计。
“自从你出事后,我就搬回了这里。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我常想着,也许你还活着,有一天还记得家里的位置,会找到这个地方。”程琛苦笑了一下,“我没想到的是,你的确还活着,可是却不想回家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童洛瑶嘲讽地一笑,看着这个瞬间白头的男人,她只觉得可悲又可笑,她的母亲,那般惊才绝艳的女人,却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葬送了一生的幸福,“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问完我就走。”
童洛瑶看着程琛,表情冷淡。
“什么事?”程琛知道以童洛瑶的性格,既然恨上了她,就一定会倔强到底。如果不是遇到了十分为难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来求自己。
“我想知道,如果要将品质一般的欧泊石,伪装成顶级的贵黑欧泊,应该如何做?”童洛瑶看着程琛。
程琛眼中闪过探究的神色,他盯着童洛瑶,“为什么问这些?你什么时候对珠宝鉴定感兴趣的?”
童洛瑶不答话,程琛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想知道如何制造假的欧泊?”
童洛瑶咬了咬唇,过了许久才倔强地抬头:“我发现了一批顶级欧泊,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我想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