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再次转换,带着圣上指令的信使被李厚泽斩杀在西北途中,夺了那信使身上的信物,李厚泽撕毁了圣旨,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副几乎一模一样的卷轴。
带着信物和假圣旨,李厚泽命副将不计一切代价救回李明朗,不想两军对峙之时,被当作人质的李明朗一眼看破李厚泽的计谋。
寒风冽冽,厚重的衣摆发出飒飒的响声,李厚泽骑着战马立于万军之前,毫无畏惧地拿出圣上信物,要求对方放了李明朗。
李明朗目眦欲裂地看着他,这几日在敌军他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却仍旧挺着脊背,仿佛还是那个号令千军的大将军。
他不等李厚泽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穿透天际,听的人肝胆具颤,李厚泽不安地看着他,竟突然间说不下去了。
李明朗笑够了,猛地止住小声,沉声道,"我李家数代人为这江山鞠躬尽碎,死而后已,我李明朗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们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大哥!"李厚泽惊恐地看着他,似是已经看出了李明朗的决心。
李明朗将目光转向李厚泽,蓦地变得深邃起来,两军相隔甚远,只能遥遥对望,李明朗越仿佛能够看尽李厚泽的眼睛里,他道,"明钰,大哥不怕死,我只怕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与我一起奋勇拼杀的战士们,怕你走上歧途,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大哥,就带着你身后的将士们杀过来!"
"住口!"拿到架在他脖子上的一个敌军士兵猛地将刀推进了一些,瘆人的血迹从他的脖颈留下来。
李厚泽心口一颤,大声喝道,"大哥,这是圣上的旨意,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李明钰,不要执迷不悟!我现在还是万军之首,本将最后命令你们一次,"李明朗突然面容一敛,威严的声音遥遥传来,"众将士听令,雷战鼓,誓死夺下陵城!"
话音落下,他猛地上前一步,明晃晃的刀刃压进咽喉,看的李厚泽面目扭曲。
李厚泽第一个冲过来,身后的将士们也很快反应过来,手持刀枪嘶吼着杀向敌军。李厚泽眨眼间就到了李明郎身边,他硬是逼退了围着李明朗的一众士兵,将李明朗抱进怀里。
他带着李明朗的尸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几欲疯狂。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整天,我军到底没能夺下敌军首都陵城。皇帝本是直接拔擢原来的副将为正,不想中途被李厚泽截了圣旨,旨意没有传达到,而李厚泽自己早已被李明朗的死弄乱了神志,只拼尽全力杀红了眼,哪里还想得到排兵布阵。
但被李明朗激起的士气却是不能忽略的,尽管群龙无首,竟也生生打出了一个持平的局面,双方均损失惨重,下一场战争不知要拖到何时。
李厚泽被召回皇城,奇怪的是,皇帝竟没有在金銮殿上当着群臣之面处理此事,反而偷偷着人将他带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喜形于色,李明朗一死,李家这棵大树的根基已然不稳,如今李厚泽又身犯重罪,李家再也不能恢复了。
只是,他又皱起了眉头,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李家培养出来的势力遍布朝野,便是连他也暂时无法一一拎清。李家如今只剩李明钰一人,若是贸贸然将他处死,到时候必然会引起这些人的逆反之心,届时他哪里能应付的了。况且李明钰已与安家结为亲家,若是李明钰出了事,安家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他已将所有利弊分析了一遍,待李厚泽被带上来的时候,皇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李厚泽低着头跪在地上,皇帝坐到案几之后打量了他许久,他恩威并施,先是斥责李厚泽假传圣旨,罪不可恕,又感念李家世代为国尽忠,至今只剩这一棵独苗,却也不忍心真的降罪下去,于是让他戴罪立功,暂代李明朗之职,若能攻下陵城,便不再追究他的过错。
皇帝只给他一日的时间,第二日就要立刻动身去西北。
李厚泽一直浑浑噩噩,出了御书房,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去了一开始的那座寺庙。
上次的小和尚似乎对他还有印象,见他进来引他去烧了香,经过许愿树的时候笑了笑说,"当初与施主一起来的那个人也许了愿呢,他是后来再来的,许了愿之后特地将许愿牌与您的系到了一起,可真奇怪。"
小和尚年龄很小,不懂什么凡尘俗世,觉得好玩便与他说了,李厚泽觉听得心头一震,一整日的恍惚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不顾小和尚的阻拦硬是爬到了树上,寻寻觅觅良久终于找到了纠缠在一起的两块小木牌,一瞬间,李厚泽泪流满面。
他自己的木牌上正面写着愿大哥一世平安,反面还有一行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字,是我喜欢你。
与他的许愿牌相纠缠的另一块木牌上,赫然写着五个字,我也喜欢你。
李厚泽猛然间想起那封信,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安茹已经在家等着了,她似是大哭过一场,眼睛都已经红肿了。见李厚泽回来,她默不作声地将已经拆了的信纸送到他手里。
豆大的泪水瘟氲了纸上的字迹,李厚泽几乎泣不成声,他喃喃着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我几乎身临其境,看着他们的悲欢离合,爱不得,求不得,心上也染上了淡淡的凄凉。一旁,西王母叹了一口气,说道,"李厚泽的执念,便是从这里开始形成的,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却被世俗束缚,不敢表明心迹,至死才知对方的心意,可惜了。"
而让李厚泽彻底疯狂还有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