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三爷爷猛地打断我的话,我这才想起来,三爷爷一向很是敬畏冥伦,哪里容得我胡说八道。
顿了顿,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不妥,叹了口气安慰我道,“既然你身体没事,那就不必担心,我以前也见过怀上阴胎的人,孩子一出世就不是凡人,不能吃凡间的东西倒也说的过去,阎王是不会害了你的母子的,你就放心吧。”
“孩子?”我喃喃地自言自语,这里面是个孩子吗,一出世就不是凡人的孩子,会是什么呢?
三爷爷没听清楚我的话,问了我一句,我想了想,问道,“三爷爷,你见过那个孩子吗?”
三爷爷愣了一下,道,“没有,那孩子一出世就被带到地府了,我没见过。”
挂了电话后,一整天都狂躁不已的心情终于有些平静下来,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做。
三爷爷说我肚子里是个孩子,可是它肯定不是人,还没出生,他就要吃人的魂魄,我不知道在阴间是不是都这样,至少我是不敢苟同的,我怎么敢要它呢?
折腾了一整天,我已经完全没了力气,肚子里东西折腾的越来越厉害,我死命咬牙忍着,况且折腾也没用,那盒聚魂珠被我放在学校没带回来,家里也已经没有了。
等到那东西也折腾累了,我迷迷糊糊准备睡过去时,冥伦突然出现了。
他站在床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我,眉头紧紧地皱着,也不说话。
我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确认这不是我的幻觉,嘴角掀起一个笑,惨淡地问道,“为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想问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让我怀上这个怪物,为什么要吃聚魂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太多太多的问题,我真的被他们折腾的筋疲力尽了。
冥伦沉声道,“我不会害你的。”
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他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我发现聚魂珠的事,然而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想给我一个解释。
所有人都这么说,可是所有人却都又瞒着我,我真的受够了。
我把被子拉上盖住脸,什么都不想再说,冥伦却不让我如意,他走到我身边,一把掀开我的被子,递给我一颗聚魂珠,道,“你已经一天饿了许久了,再不吃要出事了。”
我被他这自以为是的模样彻底激怒,猛地从床上一坐而起,猝不及防地打掉他手里的聚魂珠,吼道,“谁出事?我出事还是我肚子里的怪物出事?它就非得要吃别人的魂魄吗?没吃这东西它难道就会死?不不不,它怎么会死,他本来就不是人,只有人类才有生老病死,他又不是!”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不是人吗?!现在又是在矫情什么,既然你想知道,那本王告诉你,你肚子里的不是什么怪物,他是你和本王的孩子,挺清楚了吗?他是我们的孩子。”冥伦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身前,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从来没见过冥伦这个样子,痛心、愤怒、不甘、埋怨…….各种情绪情绪夹杂在一起。看的我心头一痛。
我愣愣地看着他,喃喃道,“我也想相信它是我的孩子,可是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它一点都不可怕!”冥伦怒吼一声。
大概我是把他彻底激怒了,冥伦猛地掐住我的下颚,迫使我张开我,不顾我的挣扎硬往我嘴里塞了一把聚魂珠下去。
虽然无法接受,但我不得不承认,吃了这东西后,肚子瞬间不难受了,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也不再闹腾了。
我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剩下无边无尽的绝望,几乎要将我淹没,不得超生。我呆呆这坐着,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我却连擦都不想去擦。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忽然听得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听,但我确实听到冥伦说了一句,“你不必这样,我答应你,等孩子出世,我就放你自由。”
待我抬起头时,房间里只剩下轻抚而过的微风,早已不见了冥伦的身影。
再往后,我认命了一般,不再去管什么魂魄不魂魄,饿了就吃聚魂珠,日子正常的过,只是冥伦不再来了。
与上次吵架一样,他一走就是许多天,只是每次都及时给我送来聚魂珠,每次都是悄悄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张恒有时候会找我聊天,我却每次都不大提的起兴趣,张恒可能只能是看出了我是因为聚魂珠的事,渐渐也就不再找我了,只让我安心复习,不必多想。
日子如同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六月六号,第二天就高考了。
很多天不愿意搭理我的张恒把我约出来,难得请我吃了一顿饭,李岩也在,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混的这么熟了。
我本事不想去的,哪想一放学就被他们两个人硬拖着走了。饭桌上,张恒也不知道是真善感还是假伤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我们告别,说这事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老师,高考过去后,他就不会再在学校呆下去了。
一顿话把李岩感动的不行,两个人勾肩搭背地互诉了许久的衷肠。我也终于有了一些离别的伤感。
临走时,张恒不顾李岩的阻拦,硬把我拉到一旁说话。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正经的模样,他说,“慕绮丽,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心里的矛盾和害怕,但是我只是个道士,很多事情真的无能为力。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不必害怕,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你在孕育着他,你永远是他的母亲,知道吗?”
我怔愣住,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是一个母亲,我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被我孕育长大。
“好了,回去吧,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定要好好考试。”张恒拍拍我的肩膀。
我回到家的时候,爸爸竟然也特意赶了回来,他恢复的很好,一点也不像生过大病的样子,这是这段时间来唯一值得我高兴的事。
爸爸一回来就问我是不是复习太累了,怎么受了这么多。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高考是有一部分原因,但却不是最主要的。
考试那天,爸妈把我送到学校,我看着他们他们比我还紧张的脸,心里五味杂陈,这段时间,我真的是忽略他们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