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还是挺累的,我捂着肚子喘了喘,垂下眼低声道,"阎君明察。"
绵柔还想再说什么,冥伦摆摆手打断,唤了阴差进来,道,"将她带出去。"
绵柔脸色突然,刚才还使劲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这时候竟然直接认错了,她哭得涕泗横流,语无伦次地凄声哀嚎,"夫君我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可以道歉,慕妹妹若是还不解气,您让她打回来,妾身绝无怨言……"
王妃一直四平八稳地站在一旁看戏,听了冥伦的话后也不淡定了,她上前一步止住要将绵柔拖出去的阴差,道,"夫君,绵柔妹妹年幼无知,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倒是没整明白,冥伦不过是让人把她带出去,又没说要将她怎么样,为什么一个个跟如临大敌似的。
冥伦沉着脸不说话,王妃对转过看我,皱眉道,"慕妹妹若是实在不解气,本宫也替绵柔跟你道个歉,是我管教不周,但是慕妹妹看在咱们同为夫君侍妾的份上,就不要再生气了。"
我心里咬牙切齿,王妃自己扮了回好人,却好像是我得理不饶人一样,明里暗里的指责我,简直过分。
我苦笑道,"我说过了,阎君有自己的判断,我并不能左右他什么。或者你们真的想听我说什么的话,那行,我不生气了。"
"夫君,既然慕妹妹说她不生气了,况且绵柔也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王妃道。
绵柔梨花带雨地看着冥伦,冥伦冷哼一声,"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直接丢下十八层炼狱的火海之中,烧至魂飞魄散为止。"
我心里一突,竟是来真的?而且这么惨烈,她也只是甩了我一巴掌,我虽然生气,但一点都不想看她灰飞烟灭,否则相当于我间接害了她,估计以后要有心理阴影了。
就算是为我自己多积些阴德吧,我急忙叫住那两个拉人的阴差,对冥伦道,"我已经没事了,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阎君饶她一命吧。"
冥伦一愣,我继续道,"算我求你,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
何况是直接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冥伦大概是看出我并非违心,叹了口气,道,"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直接送去轮回台,要么沦为畜生道,要么投胎为人,凄苦一生,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你自己选罢。"
冥伦说罢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挥手将人打发出去,只留我和他两人,王妃临走前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那目光代表了什么意思,反正令我心里头不舒服就对了。
待人走光后,冥伦坐回床上,将我搂在怀里,轻抚我受伤的那边脸道,"真的不生气了?"
我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在嘴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道,"生气,不过不是生绵柔的气,而是生你的气。"
冥伦怔愣住,呆呆地问道,"为何?"
我摇摇头,纯粹是我自己矫情罢了,多说不益。
不管以前是怎么样的,也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冥伦现在是向着我的,这就够了。
只是终究意难平。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我往冥伦身上蹭了蹭,以往从来都是觉得他身上冷冰冰的,今天竟然觉得有些暖,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起身。
冥伦皱了皱眉,将我从床上拖起来,边走边道,"我们去长生池。"
我都阴气入体了还去什么长生池,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把我送回阳间吗?
我缀在他后面不想去,冥伦猛地转身肃容道,"不想死就快一点。"
"哎?"我一愣,被他直接提溜着走了。
到了长生池,冥伦直接剥了我身上的衣物,将我丢下水,我扑腾着在水里咽下好几口水后,才终于又被冥伦拽着手臂拉起来。
不过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我竟然觉得充满生气不少,阴气入体的感觉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冥伦掐着我的腰不让我沉下去,解释道,"你来地府时间过长,阴气入体太重,长生池水能帮你出去一部分阴气,所以好生泡着,不许在折腾了。"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乖乖呆在水里不动了,只是才过不久,方才警告我不许折腾的人竟然开始对我上下其手。
我脸红的厉害,小心翼翼地伸手推拒他,冥伦直接带着我游到池边,将我按在池壁上,饿狼扑食一样猛扑过来。
长生池四周是用白玉砌成的,一挨上去,便觉一阵凉意刺骨,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前面是冥伦热情似火的索取,后面是冰入骨髓的岩壁,我简直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哪里忍受的住,剧烈地挣扎起来。
指甲划过冥伦的手臂,突然一股黑色的血液从他手臂上嗞出来,我吓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急忙捧住冥伦的头不让他再动。
冥伦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脸色蓦地一遍,突然挥手将我甩出长生池,他手上用了巧劲,我只觉自己在空中翻了个身,便稳稳落在平地。
冥伦周边的血越来越多,我方才还以为是我把他抓伤了,仔细一看却并非如此,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那血液是从他的毛孔里头渗出来,而且面积越来越大,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无一幸免。
我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哽咽着问道,"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冥伦安抚一笑,猛然间沉入水底,整个水池都晕开了淡淡的赤黑色,涟漪从水底涌上来,越来越急促,最后形成了层层相撞的水花,击打着涌上数米高。
冥伦一直悄无声息,我眼前只看到一片赤嘿色的血海,其他什么也看不到,心在那一瞬间揪在一起,必须张大嘴巴才能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池猛地炸开一声响,水花被炸的四分五裂,却没有一滴溅到我身上,水面渐渐平静下来,刚刚的赤黑色仿佛是错觉一般,突然间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一派静谧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