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夏风虽然凉爽,但依然掩盖不了人们的心烦气躁。
郑贵妃经过了昨天为福王争夺皇位,反而被逍遥子算计这一事情之后,心里本就忐忑不安。
今天,又被明光宗叫过去,说要处置自己。幸好熊倜及时赶到为自己求情,不然,明光宗一怒之下真把自己处死,恐怕她现在已经去地下与明神宗相聚了。
自己死了不要紧,还有福王怎么办?不行,自己得想办法扭转局面。俗话说……
郑贵妃想找一句什么话来表达此时自己的心情,一时还真没想起什么合适的。她急得在景仁宫里里外外乱跳动着。
“娘娘,您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一个小宫女劝说道。
郑贵妃提着裙子,走到门口又看了看下面的台阶,一个人都没有,又转了回去,刚刚坐在凳子上,又跳起来。
她嘴里唠唠叨叨地说:“怎么还不来,还不来!”
话音刚落,小太监就说:“魏大人到,夏姑娘到。”
郑贵妃听着小太监的话,急忙跑出去,看到魏忠贤和夏芸终于来了,她快步奔出去。
魏忠贤看到郑贵妃来了,给郑贵妃行了个礼,他还没有跪下,郑贵妃就扶起他说:“快,快,快,起来说话。”
“谢娘娘!”魏忠贤客气地跟郑贵妃简单地行了个礼。
郑贵妃看到魏忠贤和夏芸,心里的委屈顿时一触即发,她拿着手绢,伤心地哭了起来,说:“魏大人啊,你帮帮我吧,你帮帮我吧。”
魏忠贤一听,郑贵妃居然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心里不觉得有些发蒙。明神宗在的时候,她最多叫自己一声魏公公,自己也只有替她办事的份,怎么也不会称呼自己魏大人。
郑贵妃对自己只有毕恭毕敬,魏忠贤实在不习惯,他有些惊讶地说:“娘娘,您还是叫我魏公公吧,您有话但说无妨。”
郑贵妃一边哭,一边用手帕遮着自己的脸,透过缝隙悄悄地看了看魏忠贤的表情,看到魏忠贤对自己还是算恭敬,心里也稍微安心一些。
她喘了口气,声音哽咽地说:“魏大人啊,如今太子登基,事情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我怕太子日后容不下我,您帮我想想办法啊!”
魏忠贤早就知道郑贵妃会这样说,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当日郑贵妃为福王争夺皇位的时候,魏忠贤一句话没有说,他知道明神宗一死,郑贵妃就会带着福王篡位。他也知道逍遥子是绝对不会让郑贵妃成功的。
所以在激烈的争吵中,他选择沉默,坐看结果。他其实既不想让福王做皇上,也不想让太子做皇上,他的心中另有人选,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郑贵妃看着魏忠贤迟疑的样子,又伤心地哭起来,说:“魏大人啊,你若是不帮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郑贵妃说着猛然跳起来,头冲着柱子的方向,迅速奔过去。
夏芸一看,大步一飞,急忙挡在她面前。郑贵妃正好撞在夏芸的肚子上,“嘶”夏芸忍不住叫了一声,心想:这郑贵妃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地,力气还真不小。不过,她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
她忍着疼痛扶着郑贵妃说:“贵妃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夏芸说着又看着魏忠贤说:“干爹,你快想想办法吧。”
郑贵妃斜着眼睛看了魏忠贤一眼,魏忠贤还是没有说话。郑贵妃又哭闹着说:“你就让我死了算了,让我去陪先皇。”
夏芸听着郑贵妃这话,不由得鄙视了她一眼。
夏芸心里十分清楚,郑贵妃不想死。如果郑贵妃真的想死,直接一条白绫或者一杯毒酒就解决了,还那么兴师动众地把自己和魏忠贤请来,在自己面前闹这一出寻死觅活的戏干嘛。
自从她入宫以来,郑贵妃从来没有同时召见她和魏忠贤,这次还特意说,非要她和魏忠贤一起来。
恐怕郑贵妃是想让自己从熊倜口中打探消息,她知道请不动自己,所以就用魏忠贤来压自己。
魏忠贤始终是郑贵妃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说魏忠贤也会买她几分面子。
魏忠贤也不是不帮她,只是,不能那么快就答应她。
他看到郑贵妃这样闹着,终于说话了,说:“贵妃娘娘,微臣尽量试试吧。”
“魏大人可有什么好办法?”郑贵妃步步紧逼地说。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眼下,皇上刚刚登基,皇上信任熊倜,我让夏芸先去从熊倜的口中打听一下,皇上对娘娘是如何打算的?如果皇上依然对娘娘不依不饶,那我就联合各位老臣,暗中保护娘娘,若是皇上不打算处置娘娘,那微臣就想办法让皇上和娘娘化干戈为玉帛。”
“真是多谢魏大人了。”郑贵妃一听魏忠贤愿意帮助她,心里十分激动,急忙感谢。
她脑子一转,心生一计对魏忠贤说,“魏大人本宫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魏大人是否愿意为本宫效力。“
”娘娘请说。“
”慈庆宫人手本就不多,现在太子既然已经登基,那就应该添加一些更多的人,在皇上身边伺候。请魏大人先给皇上说,我愿意让我宫中的美女去侍候太子,以求和太子化干戈为玉帛。”
“此事好办,只是这人?”
“人不用大人操心,本宫已经选好了。”
“那微臣就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此事就拜托给大人了。”郑贵妃看着夏芸,又对着魏忠贤说:“魏大人,您这干女人不错,回去好好调教一下。”
魏忠贤瞅了夏芸一眼,又给郑贵妃行了个礼说:“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郑贵妃心里得意起来,脸上微微一笑说:“那魏大人先忙。”
风呼呼地吹着,魏忠贤跟夏芸出了景仁宫。
魏忠贤走在前面,夏芸走在后面。夏芸没有说话,她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回魏忠贤府。
她本来是想以爱新觉罗·图吉的身份暗藏在京师,等一切都办妥之后再出现。
谁知道,熊倜假死的事情,让她不得不以夏芸的身份出现。
此时,在这样的时候与魏忠贤见面,夏芸多少也有些尴尬。
魏忠贤走下台阶,清了清嗓子,语重深长地说:“芸儿,你是打算不认我这个干爹了?”
夏芸一听,心里有些忐忑,说:“干爹为何这样说。”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你回到京师,都不回家看看。听说你在战场上战死的消息,我还为你……”魏忠贤说到这,心里震动了一下。
“干爹,是芸儿的不对。干爹从下把芸儿带到大,我怎么会不认干爹。”夏芸连忙补充道。她看到魏忠贤的眼眶有些湿润,魏忠贤的头发也变得花白了。
夏芸忽然感觉心中沉沉得,好像难以呼吸,她从来没有看到魏忠贤有这样的表情。
“芸儿,跟干爹回去吧!”魏忠贤语重深长地说。他说着就自己往前走。
夏芸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阵酸楚。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魏忠贤看着夏芸跟了上来,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笑。
他一边走一边说:“芸儿啊,你和熊倜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既然你们如此有缘,干爹也不反对了。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从小把你带到大,女儿的婚姻大事自古都由父母做主,虽然,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你还是让他来见见我吧。”
夏芸听着魏忠贤的话,忽然感觉十分诧异,有一种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魏忠贤。
“干爹最近宫里突然发生很多事情,等他忙完之后,我便找机会来见你。”
“芸儿啊,到时候干爹一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女儿谢谢干爹。”夏芸回应道。不知道为什么,夏芸的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魏忠贤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夏芸看着魏忠贤的背影,心里十分纳闷:她背叛了魏忠贤,不为他办事情已经很久了。以他的手段毕竟会对自己赶尽杀绝,他现在不仅对自己手下留情,还对自己那么好。
夏芸越想越不明白,她有继续追了上去。
快出皇宫的时候,魏忠贤突然停下来,很认真地跟夏芸说:“你近日都住在宫中,今天就这样跟我回去,熊倜知道吗?”
“事情突然,熊倜只知道我去郑贵妃的宫中,并不知道我跟干爹回去了。”
“噢?”魏忠贤仰着脑袋,声音故意拖长一些说:“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你先去跟熊倜说一声,就说,干爹今天请你们回去坐坐,吃个家常便饭。”
夏芸一听,心里更没有谱,婉言拒绝道:“干爹,我让人跟他说一声就行了。吃饭的事情就改日再说吧,最近事情也蛮多的。”
魏忠贤马上就不开心了说:“这是看不起干爹,不给干爹面子?”
“不不不,不是的。只是……”夏芸觉得这事情十分突然,他怎么会突然请熊倜。
“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你请了熊倜就直接回来吧。”
“干爹……”夏芸迟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干爹在家等你们。”夏芸还想说点什么,就被魏忠贤打断了。他说完,转身就走了,一点机会都不给夏芸。
夏芸皱着眉头,心里十分不安,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想跟熊倜打听什么消息?还是怕我不帮郑贵妃说话?”
夏芸带着疑惑,来到乾清宫门前找到熊倜。
此时,熊倜正在乾清宫附近巡逻。
夏芸看到熊倜带着一群侍卫,她急忙叫道:“熊倜你过来,我有事情找你。”
熊倜看到是夏芸,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急忙跑过去。两人找了一个稍微偏僻的阴凉处。
夏芸把魏忠贤让熊倜今天去魏府吃饭的事情告诉熊倜。
熊倜一听,十分惊讶地说:“什么,今天就要去魏府?这也太突然了吧!”
夏芸看到熊倜那么大的反应,并不意外。熊倜的性格本来就冲动,不要说是熊倜,她自己听到的时候也感到十分意外。
她心里十分清楚熊倜不是那种意思,但是熊倜说不去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不高兴,说:“怎么!你不愿意娶我啊。”
熊倜根本没有这样想,他只是觉得魏忠贤在这个时候请自己,也许是一场鸿门宴。
他看到夏芸不开心,急忙搂着她的肩膀说,“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去,我去!只是……”
“只是什么?”夏芸听到熊倜说去,心里稍微高兴了一些。
熊倜表情凝重,他很认真地说:“芸儿,你我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我刚才说不去,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不是我想逃避见魏忠贤。只是,我觉得他突然请我去魏府,总是有什么阴谋。以他的个性……”
熊倜说到这,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觉得不对劲。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反正我是坚决站在你这一边的。”
夏芸这样一说,熊倜心里也踏实很多,他微笑着看着夏芸说:“好!管他是什么呢?吃刀子,我都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