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剑客落日 (2)
天衣思量着这名老者,他知道暗云剑派有两位异人,他们是昔日向暗云剑派挑战,败于昔日剑主不败天之手,成为暗云剑派的守剑之人。其二人,一人无剑,一人有剑,却都深窥剑道,殊途同归。又因其真实姓名不得而知,故一人名为无剑,一人名为有剑。天衣此刻见此人怀抱古剑,气势尽敛,心想必为有剑。
天衣没有理睬斯维特之话,对着老者道:“想必这位便是有剑前辈了。”昔日不败天在幻魔大陆倍受众人推崇,被喻为古今第一剑士,故而,天衣对这位与不败天同时代之人略为敬重。
老者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见天衣所说之话,只是独守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斯维特道:“天衣,你不用拉任何客套,有剑来此,就是为了取你性命!”
天衣苦笑着叹息一声,道:“可惜了,暗云剑派。”
“你少在此装蒜,受死吧!”
斯维特的剑刺出,空气突然裂开,向两边狂涌,一道耀亮的剑光破空而进,快如疾电。
天衣欲动,但他的手被落日按住了。
落日轻轻一笑,道:“让我来。”
天衣没有再动,落日的眼睛看着逼来的利剑,剑光在他眼眸深处,变成一个渐渐逼近的光点。剑与人的距离在缩短,五米、四米、三米、二米、一米、五十公分、三十公分、十公分……
落日紧缩的瞳孔陡然放大,他眼眸中的那个光点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突然消失。
斯维特疾射而至的剑停止,下坠,掉在了地上。
斯维特惶然,他不知自己的剑为什么会掉,他还以为自己的剑已经刺中了目标,但结果是剑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有剑倏地睁开了眼睛,道:“好快的剑!”
天衣也震惊,他没有想到短短十年不见,落日的剑已经快到如斯地步。虽然落日的手中无剑,但他的剑仿佛存在于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化为气而存在。刚才击中斯维特的正是从他的右手指所射出的一缕剑气,断了斯维特的手脉,所以斯维特在瞬间感觉不到痛的时候,连剑掉了也不知道。
斯维特终于感到手脉被剑气切断的疼痛感传来,他惊骇地道:“不,这不可能!”
“少主人,他的剑在心中,而你的剑在手中,所以你败了。”有剑淡淡地道。
落日道:“老人家对剑的悟解实在令人敬佩,仅出一剑,便知道剑在何处。”
有剑道:“我还知道你的剑已经到了一种死角,无法再突破。你的剑虽然充满‘杀’,但你的剑是一柄死剑,只有通过‘杀’才能掩饰你剑的死!”
落日一笑,道:“好精辟的分析,至于是不是一柄死剑,只有试过才知道!”
有剑再度闭上了眼睛,道:“老夫不会与一柄死剑相比试的。”
落日又笑道:“也许并不是剑的死,而是人的死!”
有剑的眼睛放出亮光,仿佛他重新看到了一柄充满生机的剑,但他的眼光又很快黯然了,道:“人死之后岂有可能再有生的剑?”
“也许这个世间确实存在一些不可能之事。”落日继续笑对着有剑道。
有剑道:“看来今天我们非得有一场比试了。”
落日道:“不是比试,是斯维特生存下去的问题。”
“哈哈哈……”有剑大笑道:“好狂妄的人,好狂妄的剑,我的剑是该见见鲜血的时候了,时间久了,它也许也饿了。”
落日看了天衣一眼,然后又面对有剑,道:“老人家请!”
艾娜此时才深信眼前这个单薄的、瘦瘦的男人的确是闻名于幻魔大陆的游剑士落日,只有落日才有面对敌人时如此优雅自若,只有落日才能面对强敌谈笑风生。
斯维特对落日十分恼火,道:“有剑,杀了他!”他实在无法忍受一招败于落日的奇耻大辱。
有剑出剑!
而谁都没有想到,他的剑并无剑刃,惟有的只是一只剑柄。
这是何剑?没有人可以认得出,连斯维特也不知这是何故,他也从未见过有剑出剑,难道有剑有的仅仅是剑柄?
谜,笼罩着众人的心头,但现在已经无暇让人去想这样的一件事情了。
无剑刃的剑如同一道宇外极光,刹那间化成无数丝丝缕缕的剑气,狂风顿时席卷着大地,野草、树叶纷纷脱离它们生命本身的束缚,被一种全新的生机付予全新的生命的力量。
它们像刀?它们像剑?不!它们已经是刀,它们已经是剑,谁都不可否认它们已是可以杀人的武器。
它们全都奔向了落日。
落日不动,他似乎是在等待,也似乎在寻找,寻找着破绽,寻找着有剑的剑心所在。
有刃的剑,无论怎样变化,其心在剑刃上,那无刃的剑心又在哪里?因为没有剑心,根本就找不到剑的杀势所在,剑心就是一柄剑的灵魂。
就像人一样,其心在身躯之内,若是没有身躯,其心又怎能存在?那只能算是已经消亡的灵魂,是一种不死的意念,它由欲望而成。
对,欲望,杀人的欲望!
落日又笑了。
那些随着肃杀的剑气而至的断草、树叶在接触落日那瘦弱身体的一刹那间旋了起来,接着,它们转变了方向,竟然回头射向了有剑。
有剑劲气暗运,剑气扩散,那些有着生命般的断草树叶悉数化为齑粉。
而这时,落日的剑又到了。
这是一柄真正的剑,通体乌黑,长不足一米,暗敛之中有着欲爆的魔意。
魔意扩散,方圆二十米内竟然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凶戾的杀意。
有剑面目不惊,手在虚空中幻动,一股强大的强流竟然随着那柄乌黑之剑而动,仿佛要将这无尽扩散的魔意束缚。
这时,天衣的剑也动了,早在落日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又是他们之间发挥默契的时候了。
天衣的剑如水,不!如倾洒的月光,无孔不入地渗透入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他的目标不是有剑,也不是断了手脉的斯维特,而是那些将三人团团包围的黑衣剑士。
要想走,就必须先解决他们!
“锵……”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紧接着便发出鲜血喷射的声音,就像风吹过缝隙时的声音一样。
一声、两声、三声……声音连成了一片,每一声都是一剑,每一剑便是一个生命的终结。剑够狠,更辣,就像他当初游历幻魔大陆时一样,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痛快了,是落日又一次让他找到了这种感觉。
斯维特惊,他的手已经不能再握剑了,在这一刻他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彻底的废人,他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衣在无情地屠杀着那些黑衣剑士,他也第一次见到天衣的骨子里竟是如此疯狂。他又一次错估了天衣。
落日疯了,不!是他的剑疯了。那通体乌黑的剑已经成了幻影,在有剑周身不断变幻,有时像风,有时像雨,有时像电……它在最佳的时候出现各种可能,目的惟有杀,不给有剑任何机会。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有剑的剑心,他知道这剑心的可怕,绝对不能给这剑心自由伸展的空间,他要让这无刃之剑窒息,至少是争取足够的时间,这就是他最初的策略。所以,他先在等,再借势取得了先机,就算有剑以无形气劲束缚他的剑,也被他强行突破。
有剑似乎看穿了落日的心事,他冷冷一笑,那把剑柄突然爆射出有形剑刃。
夺目的寒光,犹如天际疾逝的流星,有着生命中最为灿烂的光辉,也是最为肃杀、最为霸烈的毁灭。
落日猝不及防,寒光刺穿了他的肋骨,鲜血从落日的身体倒逆而行,寒光变成了赤红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