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凌说:“你是不是没存我电话?”
我点头,不仅没存,还删了。我以为,我们没必要见面,而且根本不需要见面。虽然这么想,今天还是感谢他给我打电话。
他的脸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是几秒,然后伸手:“拿来。”
“什么?”看着他的举动,很像我第一次见他,伸手问他要钱时候的模样。我可不记得我有欠他什么。
他说:“手机。”
我狐疑的把手机递过去,他一通按然后还给我说:“好了,我把我号码输进去了,以后你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发短信给我。”
我皱着眉头接过手机,看着出现在通讯录中的名字一阵恍惚。这是除了左燕之外的第一个名字。
我没想过这部手机上还会再有谁的名字。
如今看了,也不觉得碍眼。
他看着我说:“你刚才的表情很不满意我把自己号码加在你手机上,不过后来你同意了,没拒绝。”
我默默的抬头看他:“……”我就说学心理学的人还是少打交道,很恐怖的。默默的收好手机,“你不是说出来玩吗?玩什么?”
他问:“你想玩什么?”
我歪着头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玩,也不知道想玩什么,“我对这里不熟,你做主。”
他笑了笑,然后带我来了或都的江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望无际的长江,江水果真如我听说的那样清澈,这是这样的天气在江边确实很冷。
我看着水面,笑了笑说:“听说这里晚上来很好玩。”
“听说?”他古怪的看着我。
“嗯。”我点头。
他笑了笑,说:“要是晚上想来找我,我带你过来。”
我诧异的看着他,只是人海中平淡的相遇,他就把我当做朋友一般,而我只是将他当做陌生人。
他看着我,问:“为什么你看所有的人都带着防备的心理?”
我一顿,转头看着江面的水因风卷起的波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看着所有人都带着防备心理?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而作为唯一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我,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他见我沉默,也没再问,只是说:“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其实人很多时候都是不开心的,开心的时候很少。但是你要是把不开心的事情缩小,时间缩短,把开心的事情放大,延长,那么开心就会多很多。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能总在那八和九里面度过,有时候那仅剩的唯一,却是最好的。”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话一套一套也很有道理,只是:“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问。
我张嘴刚想要回答,话到嘴边,抿抿唇说:“没什么。”
他哈哈大笑:“我就说你防备心理太重吧,这样都没套出你的话来。”他侧头看我:“别总是皱着眉头,这样老的太快。”
我疑惑的看着他:“我有皱眉吗?”我室一点也是感觉不到。
“有的。”他说。说完伸着手指过来,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手指,我怔住,忘记该作何反应。他的中指然后落在我眉心,指尖的凉意迅速传递到我眉心,我立刻清醒,侧头偏开。他笑了笑,收回手:“就是这里,别在皱着了,都快长皱纹了。”
我的视线看向他的手,手掌宽阔,手指关节凸出,不难看出这双手一定很有力量,也不是一双娇生惯养的双手。
这双手不能说漂亮,但是属于一个男人该有的手。
不像他,我经常笑话他的手指,手指细长,指骨清秀,令女生都要无地自容。
为什么这一刻也会想到他呢?
还是他在我心里,脑子里太深,深到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
我侧头看着陶凌,发现他也在看我,眸子里很深的笑意,纯粹而干净。就如我第一次见到他那般,整个人干干净净的,他的笑也是这般纯净,好似在他生活里从没难过忧愁的事情发生,在他面前,我显得太过忧郁。
江边的风景虽然好,但是大冬天的吹冷风实在是个不明智的选择,显然他也想到这一点,在我打出第一个喷嚏之后,他说:“走吧。”
我当然不会拒绝。
他说他明天就要回家过年,要到开学才能回或都,这段时间怕事不能陪我来江边。我说没关系。本来也就没想过还能跟他再来。
我还是好奇的问了他一句:“你家在哪?”
他说:“凉水,虽然比不上或都繁华,但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城市,你有空可以去玩。”
我点点头,能养出像他这样性格的人,这个城市一定很好,至少没有太多的烦恼。至于去玩就没有那个必要,我连或都都不熟悉,更何况是外地。
他看着我笑了笑,笑意直达眼底。我不知道她是否能从我脸上看出我的心思,只要他不说,我就可以当作不知道。
过年对我来说没有多少意义,就像平时生活一天,同样是一天,过去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好留恋的,只是又大了一岁而已。
越长大越孤单,本以为我小时候的生活已经很孤单了,总想能快快的长大,长大了就自由了,长大了就没人能笑话我,长大了就不需要再躲在左燕的身后,让她来保护我。没想到长大了比小时候还要孤单,只是紧紧长大了而已,一切都没改变,我依孤单,依旧没有自由,依旧躲在左燕的背后。
人啊,就不能太贪心。
亲情不属于我,我贪恋它,最后亲情抛弃了我。爱情也不属于我,我迷恋它,最后丢了爱情丢了心。友情不属于我,我固执的认为我可以有,最后,傻了吧,你就是贪得太多,所有就该什么都得不到。
夜深人静,我问自己,我问老天,我贪的多吗?真的多吗?
为什么别人都能有,别人都贪了,只有我一个人受伤呢?只有我一个人受到惩罚呢?
过完年左燕带着她男朋友回家商量订婚的事情,在她没开口说带我一起回去之前,我说还有几天就要开学我要准备时间很紧就不回去了。左燕平静的点头同意了,还给我一笔钱让我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我突然有种左燕本就不希望我回去的错觉,但愿这真的是错觉。
开学没几天陶凌又打电话给我。
一个人可以拒绝一个不喜欢的人,心怀不轨的人,面善心恶的人,笑里藏刀的人,唯独拒绝不了陶凌这样的,我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我不讨厌他,当然也不喜欢他,可是跟他聊天很轻松,跟他说话仿佛是一种享受。
于是,我们来往渐渐变得频繁,只是我弄不清自己有没有把他当朋友。我连对他什么样的心态都弄不清。
再次见面我们在一家热饮店,他面前是一杯热可可,我坐在他对面,他给我点了一杯,我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他笑着看我,“不喜欢。”他说的很肯定。
我点点头,老实说:“不喜欢吃甜的。”
他说:“吃甜食可以让一个人的心情变好。”
我狐疑的看着他,他笑:“你可以试试。”
我自然不会相信,又喝了一口,然后无辜的看着他:“没觉得心情很好。”
他开心的大笑:“你真有意思。”
“你骗我?”我看着他。
他笑过之后摇头:“不是,这是真的。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会变得快乐,只是你抱着实验的心态,所以效果没有。但如果你正常的对待它,你会发现奇迹的。凡是别太较真,对一件事太执着太较真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你对生活太认真了,不论是人,是事。真样不好。”
生活认真不好吗?我很迷茫。
将信将疑不再拒绝这杯热可可,一边跟他聊天不知不觉也竟然喝完了一整杯,令我惊讶。
我呆呆的看着空了的杯子说:“我以前从来不吃甜食的。”
他说:“那你现在什么心情。”
“还不错。”至少目前没有什么能让我烦恼的。
“我没骗你吧。”他笑了笑。
我看着他,眼里是一片迷茫,我不能承认是因为这杯饮料带给我不错的心情,只因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跟他聊天所以心情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