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的生日过了就快要到我的生日。可是我一般都不怎么过生日,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是沈恒给我过的,也就是去年进入十七岁那年,我想我今生都难忘。最盛大的生日是在十岁的时候,那年在或都,许多亲戚都在,场面异常热闹,而如今我也只能在旧照片里看当年情景的模样来回想,只知道很热闹,具体再说到细节之类也想不起来了。
今年十八岁的生日,对有些人来说十八岁可能会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其实过生日也就那样,不管怎么过,一天怎么闹也很快过去了。吃一碗我爸亲手做的长寿面心里也是开心的。
去年生日忘记了是因为刚开始跟沈恒谈恋爱,每天心思跟注意力也都是在他身上,再加上打定主意要好好念书,可是又念不好,所以一时间精神崩溃忘了。今年就显得无所事事了,反正我就是破罐子破摔样,每天吃饱喝足看小说乐的逍遥,生日跟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都记得,无聊的时候就想想乱七八糟的心思,外加想想沈恒。
生日快要到的时候我跟陈雅还有那几个哥哥都打过招呼说不过,也不要礼物,反正什么都别准备,跟往常一样就好了。陈雅觉得有点可惜,我那几个哥哥倒是兴高采烈的说省了不少钱,然后开开心心肩并着肩往对面网吧去了。我忍住了在他们身后每人踹几脚的冲动。
我其实这么隆重的跟他们说也就是变相的转告沈恒我不过生日,他不用为我准备什么,反正我们关系都不好了,还送礼物干嘛呢?我受之有愧,想到哪天万一还要还给他我又不舍得,哎,做人真难!
沈恒之前送给我的那么多东西在我心情那么低落的时候还是忍着没扔了,其实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花钱买来的,扔了心疼。第二个我就不说了,反正不是因为某人送的所以才舍不得……
不过生日这天我还是收到了沈恒的生日礼物,一放学他就在教室门外堵住了我,硬是把礼物塞我我手里。“我又不过生日。”我拿着礼物垂着头声音很小。
沈恒说:“过不过是一回事,我送礼物是我的事。”我想把礼物塞给他,他看出来了,伸手摸摸我的头:“生日快乐。”语气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话在嗓子里怎么也冒不出口,最后又噎了回去。
该死的,他这样明显就是在诱惑我啊!
回去之后我就把礼物拆了,是一条水晶坠子,里面有个字,也就是我的名字,夜里关了灯坠子里面的字还会发出微弱的蓝色亮光,算个比较漂亮精致的小饰品。
捏着吊坠我不禁想,沈恒怎么就这么了解我的喜好呢?怎么他送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后来想想有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因为东西都是沈恒送的,所以我都喜欢。
把吊坠挂在脖子上,美名其曰物尽其用,杜绝浪费!
晚上睡觉的时候手心不自觉的就把坠子攥在手心了紧紧的,有点凉凉的,可整个心里都是暖暖的。
没过多久就要期末考试,如今我也是上高二的学生,怎么说也是个高中生。对于考试,说句难听的话你拿小学五年级的试卷让我考我未必能考上八十分,勉勉强强说不定能及格。小学试卷都这样,更别说高中的,所以对于高中的试卷我一项都不抱期望,除非运气好,能抄到别人的,不过就算我抄到了也没什么意义,我那成绩,全世界都知道,突然几个了,没几个相信的,毕竟连我自己也不信。
前几天大姨打电话过来,深更半夜的跟我妈说了一两个小时,最后手机快没电了才想起来在一边刷碗的我,让我把手机拿到楼上充电去,忍不住翻了两个白眼。手机充好电又下楼继续刷碗。闲着无聊我就八卦的问了两句:“妈,大姨跟你说什么了?”
我妈说:“你大姨说要出去旅游,问我们去不去。”
“就这事?”
“还让我们去或都玩呢,想想也是有许多年没去过了。”我妈刷碗的手停了停,有点怀念的说:“咱们家所有的亲戚都在或都,就我们离得远。”
“妈,我们要去或都坐多长时间的车啊?”
我妈说:“火车两天两夜,高铁也要一天,飞机快一点,但是票不好买。”
“那么长时间?”
“你以为呢?四川离或都远的很。”
于是在那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暑假去或都玩。跟我爸妈说了他们也都同意,只是让我一个人去,由我代表我们一家三口拜访一下或都的所有亲戚。
过了几天我就把这事在学校跟陈雅说了,再过了几天沈恒就知道了。
我的身边有个特务,那特务的名字就叫陈雅。
沈恒来问我暑假是不是不在四川呆,我说:“是啊,去亲戚家玩。”
他说:“那玩的开心点,注意安全。”
这还没走呢……
期末考我就没指望考高分,也没认真考,主要是认真也不一定能考的到。有两门课我还交的白卷。很多人都觉得我这样的成绩能在这么好的学校念书简直就是奇迹,其实我跟东子哥他们一样,都是从小学一路直升上来的。要怪也不能怪我们,谁知道我们小时候念书成绩就已经不怎样呢?再说我们也没少交一分钱学费,最多就是给班级拖拖后腿,给学校抹点黑而已。
考完试我成绩单都没拿就在家收拾东西,两个箱子都塞得满满的,一箱子是我的衣服,另外一箱子是我妈准备的特产,其中包含辣椒若干=。=谁家的什么分量都包装好了,我妈还专门写上名字。比如大姨,小舅?他就担心我弄混了,我觉得她有点小看我智商,虽然我智商不太高。
我爸给了我两千现金,还有一张存了五千块钱的银行卡。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笔钱,内心简直激动的快要疯狂。后来我妈说了一句:“这都是我们帮你存着的这么多年的压岁钱,你别乱花,不过也别太省,该用的就用。”我内心的激动顿时荡然无存。
原来我还有压岁钱这玩意……
原来数目还不少……
原来花自己钱比花爸妈钱心里难受这么多……
我差点没哭出来。
临走的这一晚我在床上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沈恒的身影总是会出现,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幽幽深邃的看着我,好像在控诉我什么似的,又好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凌晨三点多,我跳下床光着脚走到书桌边打开节能灯把沈恒送我的一支笔找出来,摸了摸又塞进书包里才奔上床。
原本我是不打算带任何关于沈恒的东西,如果这场旅途能让我把沈恒在我心里的位置变得越淡越好,可是这个想法越深越是难受,对身后的思念也是越加深刻。
最终我只带了沈恒送给我的一支笔跟脖子上挂的吊坠离开了这座城市。连最后的告别也没有。
我只在走之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走了。又给陈雅发了一条,之后就把手机关了机,放在楼上书桌的抽屉里。
我爸把我送上高铁,本来想买飞机票,但是订不到,原因是暑假人太多,高铁票还是提前一星期顶的,不算太紧张。一张直达或都的高铁票要五百多,可以想象路途之遥远。
我没带手机,因为想到四川本地号码到了那边也不好用,我把大姨的号码,表哥的号码都记在本子上,到了或都找个地方给表哥打电话他就会来接我,而且我爸也把我到的时间告诉了他,让他提前在车站等我。
进站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想哭,心里面酸酸涨涨的,眼睛也难过,特别不舍得,也特别想见一个人。
我回头对着这个城市看了最后一眼,看见了匆忙的人群,看见了父亲挥手的身影,唯独没看见心底深处的思念。
我想,可能过两个月就能再见到这个城市,可能再见到这个城市里的人。再见到陈雅,再见到……沈恒。
也有可能,我忘了沈恒,他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唯独没想到,这一别,我竟然多年都没再踏入四川,这个我生活了十多年,从小长到大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