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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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用兵如神(6)

隗嚣一听算命先生对两人的同一字有如此大相径庭的解说,十分不解地询问原因,算命先生却笑而不答,最后只说了几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隗嚣不再多问,悄悄走了。回到府中接连多日心神不宁,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与光武帝断绝君臣关系,梦想与公孙述、刘秀形成鼎足之势,三分天下。

光武帝刘秀对隗嚣态度的变化也有所觉察,但迫于中原战乱未休,对隗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为了试探隗嚣,把关中将帅要求伐蜀的奏议送给隗嚣,并命令他领兵伐蜀,隗嚣便以兵少将寡道路险阻为借口拒绝出兵。现在,中原战场已经基本结束,刘秀决定收拾隗嚣,但隗嚣并没有明目张胆举起称王大旗,刘秀也不便立即派兵讨伐,便以伐蜀的名义借道西州,威逼隗嚣作出反应。隗嚣投鼠忌器,因为儿子尚在刘秀手中,在没有正式同刘秀决裂前必须通知隗恂逃回西州。

隗恂一边命家人悄悄收拾所带细软,一边思索着逃跑路线,天刚朦朦亮,隗恂正准备命家人分头出逃,突然看见隗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急忙问道:

“隗安,到底出了什么事?”

“侯、侯爷、大、大事不妙,府上已经被包围了。”

“为首之人是谁?”

“可能是绥德将军马援。”

隗恂心中一喜:“快,随我去见马援。”

隗恂来到府外,果然看见绥德将军马援横刀立马站在门前。隗恂上前抱拳说道:

“原来是绥德将军到此,快到府内一叙,我正有许多事想请你转告光武帝呢。”

马援连马也没下,只把刀放在马背上,向隗恂施礼说道:

“在下奉命前来捉拿镌羌侯,有什么话就在此说吧。”

隗恂扫视一下马援身边的人:“在此不便,还是请绥德将军到府内一叙吧。”

马援耐着性子说道:“在下公务在身多有不便,你有什么话就在此说吧,否则——”

马援没有讲下去,隗恂也听出他的话意,隗恂只好说道:

“绥德将军,我隗家对你不薄,家父跟你如同手足,你来洛阳也是奉家父之命专门保护我的,如今事有所变,你不仅不尽家父所托,反而领兵围困我府,其良心何在?”

马援略有愧色,但马上正色说道:

“镌羌侯,并非我马援无情无义背主而仕,而是你父亲出尔反尔,不识时务,拥兵自恃,背叛汉室。如果你识大局,应以朝廷大业为重,随我面见皇上,征得皇上同意去函规劝你父亲悬崖勒马,臣服汉室,皇上一向仁义,待人宽厚,也许能免你一死,并能保住你父亲西州上将军的爵位!”

隗恂冷笑一声:“马援,我父亲之所以臣服于刘秀就是听信了你的谗言,确切地说是中了你的圈套。家父令你到洛阳察看动静,谁知你在高官厚禄面前被刘秀所收卖,早已暗中投靠了刘秀,然后回西州骗我父亲臣服刘秀,并诱骗我到洛阳做人质,逼迫我父就范,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

马援立即反驳道:“隗恂,你休要血口污我清白,我马援一向做事光明磊落,从来没有欺骗你父子,我归劝你父亲臣服光武帝是让你们弃暗投明早归汉室,实现天下一统,符合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隗恂见太阳已经出来,怕这样磨蹭下去更没有逃脱的可能,便打断马援的话,哀求说:

“绥德将军,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你如今归附刘秀我不反对,但请你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放我一条生路,你的大恩大德我日后一定报答!”

“隗恂,如果你有归汉之心我也许可以向皇上求情放你一条生路,你如今想从我手下逃路,那是休想!来人!”马援提高了嗓门,“把隗恂捆起来,然后入府捉拿隗恂全家,一个也不许逃脱。”

四个士兵不由分说,上前把隗恂按倒在地捆个结实,其余人冲入府中捉人。

整个镌羌侯府一片哭闹。

隗恂虽然不能动弹,却不停地骂道:

“马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叛主求荣,无情无义,不得好死……”

宣德殿。

刘秀手持隗嚣写给隗恂的帛书,向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隗恂喝道:

“隗恂,你父背叛朝廷谋反,铁证如山,你知情不报,更不加以阻拦,反而有叛逃之举,该当何罪!”

隗恂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求饶,索性哈哈一笑说道:

“说我父背叛朝廷,此话纯粹是无稽之辞,我父从来就没有臣服于你,当年助你平定冯情、讨伐吕鲔与公孙述,纯粹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并不是为了讨好你刘秀。我奉父王之命来洛阳是上了马援那贼子的诱骗,他吃里扒外,卖主求荣!”

“放肆!”刘秀猛拍御案喝道,“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为英雄。’马援投奔寡人是明臣识真主,乃当今豪俊之士,而不像你父隗嚣离心离德,坐持两端,惟恐天下不乱!”

隗恂丝毫不退让地说:“如今天下纷争、英雄四起、豪杰倍出,称王者不计其数、足见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早在秦末,陈胜吴广就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手?’刘氏天下也是布衣之身而得,上乘天运下得人心者得天下。我父拥兵西州,爱民如子,天下英雄归附如影随形,近年西州连降祥瑞之兆,这一切都预示我父当之无愧称王西州。”

刘秀立即驳斥道:“王莽篡汉,上违天理,下背黎民百姓,英雄豪杰群起叛之,天下由此混乱不堪,百姓频遭战乱,受苦受难。人心思汉,盼望国泰民安,我刘文叔王室之后,顺天意合民心,承先祖之业建立帝制,为正统天下之主,受命剿平各路反王,如今中原战火已熄,只有西北、西南两地未平。你父本已臣服。可如今听信蛊惑之言再生贰心,欲做出百姓所不耻之事,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你若识大体,应当再劝你父早早束手来降,否则,你隗氏家族——”

刘秀话未说完,隗恂就嘿嘿一笑:“刘三,什么帝王后裔,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如果真的论资排辈,按汉室血亲关系划分,只怕有资格立为皇帝的不该是你。”

隗恂刚说到这里,侍立在旁边的大将军岑彭早已怒不可遏,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隗恂几乎栽倒在地,随口骂道:

“狗日的王八羔子,皇上念你年轻,不与你斤斤计较,你却恬不知耻、竞在殿内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皇上宽厚仁慈不惩罚你,我却要修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种!”

岑彭说着,又抡起了胳膊,正要再打下去,刘秀急忙喝住了岑彭:

“岑将军不得无礼,寡人以仁义打天下,怎与他一般见识,你先将他看押起来,寡人将慢慢开导他,让他心悦诚服。”

刘秀现在还不想杀隗恂,他想在必要的时候利用隗恂要挟隗嚣投降。另一方面,西南的公孙述也没有平定,他要用自己的仁义之心感召天下,让天下人知道他的仁君风范。

岑彭将隗恂押下去后,刘秀知道不用武力不足以平定西州,于是召集大司马吴汉、征虏将军祭遵、建威将军耿弇、征西将军冯异四人到宣德殿议事。四人到齐,光武帝举起一份军情报牒说:

“虎牙大将军盖延等人在陇西遭到西州大将王亢、行巡两人的偷袭,伐蜀大军惨败,詹骏将军惨死,人马损失较重。”

众人对这事已有所耳闻,都难过地垂下头,吴汉揣摩一下刘秀的心意说:

“陛下,既然隗嚣率先不义,皇上何必再同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讲仁呢?应立即派大军西进,剿灭西州,招降之举早已行不通了,非武力弹压不足以成大事。”

刘秀点点头:“朕也有此意,召集几位将军到此正是为了出兵平叛,究竟如何出兵请几位将军谈谈自己的看法。”

冯异主张大军进逼西州,直捣隗嚣老窝冀城,吴汉反对说:

“隗嚣陇坻初胜,士气正旺,再加上我们对西州兵力布署不了解,地形也欠熟悉,冒然派大军长驱直入实在冒险,不如先坐镇长安,暂时采取守势,由长安向西北推进,由几个小城步步为营,一步步向前进逼,然后相机歼敌。”

耿弇又建议说:“马援曾是西州绥德将军,又是西州名流,曾深得隗嚣信任,与隗嚣的许多将领关系密切,不如派他暗中去游说隗嚣的守将,劝他们归降。”

冯异立即反对说:“万万使不得,正因为马援曾深得隗嚣信赖才不能派他去劝降,我认为马援做事优柔寡断,他归降也是迫于无奈,倘若派他去西州,岂不是纵虎归山?”

耿弇反驳道:“隗恂被抓不正是马援的功劳,马援为人机警,如今天下大势他岂能不知,怎会再做出于己不利的事呢?”

“怎么不会。马援是西州人,他虽然归附洛阳,但留在西州的亲人也很多,一旦回去,听到家人教唆——”

不等冯异说下去,耿弇又说道:

“马援若有背叛朝廷之举就不会留在洛阳了,何况如今隗恂被抓,马援就是去见隗嚣,隗嚣也不会相信他的。马援是何等明智之人,怎么把自己推向绝路呢?”

光武帝想了想说:“为了安全起见、更为了顺利平叛,还是先取守势,何机寻找歼敌机会。当然,派马援前去游说也必不可少,能多争取一人就减少一点征争的压力,有人背叛隗嚣归汉,就可能影响到隗嚣的其他守将,这其中的效果是不可估算的。”

吴汉一听光武帝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心中一喜,忙把自己的方案说了出来:

“隗嚣陇坻取胜,一定企图东进抢占湃(陕西眉县北)和枸邑两地,这两城不大,但都是两进的咽喉之路,必须抢先占领这两地才可能保住守势,否则,隗嚣一听说儿子被囚,一定会不顾一切派兵东进抢占长安的。”

刘秀综合吴汉等人的见解,派大司马吴汉领兵西征、坐镇长安,派祭遵驻扎湃城、耿弇驻扎漆城,冯异火速赶往枸邑抢占军事要地,堵截隗嚣大军东进。同时,又派马援随吴汉出征,伺机劝降隗嚣的诸将领。

西州平乱正式拉开序幕。

西州首府西城(甘肃天水市西南)。

隗嚣又喜又忙,喜的是陇坻一战打败刘秀大军,巩固了西州边防,这一仗也使隗嚣增加了称王的信心。在他心目中,刘秀也就那么回事,与自己半斤八两。忧的是儿子隗恂被抓,刘秀又派大军西征,用武力弹压自己。

隗器为了抢占有利地势阻挡刘秀大军,派王元乘胜攻占湃城,派行巡攻打枸邑。

两路大军派出后,隗嚣仍然有所顾虑,思虑再三,便召集亲信之人商讨对策。

班彪率先说道:“自王莽篡汉,天下大乱,百姓屡遭罹难,刘秀以帝宦之后举兵平叛,收绿林平赤眉,以武力建立帝业,如今又平定中原各路豪杰,深得人心,也恰符人心思汉这一历史大势。纵观天下,中原已定,惟西北与西南尚未并人版图,但刘秀早有收复这两地之心,只是迫于中原战事未休才没有能力顾及,从前线送来的情报分析,刘秀派吴汉坐镇长安,派祭遵、耿弇、冯异三路大军同时西进,是志在必得。而西州地狭人稀不足以成大业,主公不如暂时同刘秀讲和,向他表示臣服,先救回公子,等到天下有变,再伺机入主中原与刘秀争夺天下。”

郑兴也说道:“叔皮说得有理,天下之势不可逆,主公举兵谋反,无异以弱抗强、以卵击石,实在不足取——”

不等郑兴说下去,隗嚣拍案斥道:

“我让尔等来此是商讨御敌大计,不是让你们来劝降的,我心已决,任何人不得更改,倘若谁再言‘臣服’二字,我立即将他处死!”

郑兴与班彪互相对望一眼都垂首不语,张玄附和道:

“主公曾是更始帝重臣,与刘秀并列朝纲,刘秀不过是汉室远族,也为更始之臣,后来背叛更始帝自立为皇,实足叛臣一个。主公与他曾经称兄道弟,如今怎能臣服于他这样一个更始帝的叛臣呢?理当号令天下起兵讨伐。”

“说得好!”周宗站了起来,“自王莽纂汉以来,称王者不下百人,一些庸才鼠辈都可以称王,主公何偿不能呢?不如现在就打出王号,与刘秀割地划疆,与周蜀王公孙述形成鼎足之势。”

隗嚣自从那日在街头微服测字后就动了称王的念,如今一听周宗再次提起,当然高兴,但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想听一听众人的意见,故意沉默不语,等待众人发表意见。

申屠刚想了想说:“万万不可。”

“为什么不可?”周宗瞪着申屠刚问。

“称王称帝不能凭一时兴好,自古能登上九五之尊的人都是上应天心,下酬人望,如引水浇灌,水到渠成。倘若在没有称帝的有利之时妄自称帝,必遭天怒,报应必然祸及自身,古有秦穆公、齐桓公、陈胜、项羽,今有彭宠、王郎、刘永诸人。主公现在若仓促称王势必招妒树敌,引来祸患,只会加速西州灭亡,有百害而无一利,请主公三思而行。”

申屠刚是汉文帝时丞相申屠嘉的后人,汉平帝时就官至郡功曹,因见王莽专权才称病在家,后来王莽篡位时,他便悄悄来到西州躲避起来。隗嚣领兵退入西州后,便把申屠刚请到军中做幕僚。

隗嚣本来是满腹称王的心思,一听德高望众的申屠刚这么说,暗暗叹了一口气,有所不快地说:

“既然我没有称王的德性,称王一事从此就甭提了,现在还是讨论一下眼下局势,想一想如何打败刘秀的来犯之敌!”

周宗听隗嚣的口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就问申屠刚:

“申老将军,你说一说当今天下何人有称王称帝之德性,是刘秀还是公孙述?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申屠刚淡淡一笑:“得人心者得天下,周将军若有让主公称王之心,必须先助主公收拢天下人心。”

“如何收拢天下人心?”周宗问道。

“屯兵停战,休养生息,轻徭薄赋,爱民如子,你现在能够做到吗?”

周宗颇不服气地说:“只要刘秀撤兵东归,我就能做到这些!”

“可是,刘秀会轻意撤兵吗?”申屠刚反问一句。

周宗反问道:“刘秀躍兵四方,无故挑起事端,动辄以汉室正宗自居,把各路英雄豪杰骂为叛贼,他自己背叛了真正的汉室宗嗣更始帝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反贼,这样的一个人都可以称王称帝,难道也得到了天下人的心吗?”

申屠刚还没有反驳,张玄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