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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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横扫千军(7)

“我当然会帮你说话。快穿上衣服,去见大渠帅。”

刘盆子慌忙捡起草地上的皇帝衣饰,胡乱穿上。然后,跟在刘侠卿身后,忐忑不安地往回走。

樊崇见刘盆子回来,迎头就是一顿责骂。盆子躲在刘侠卿身后,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抖个不停。徐宣上前,劝说樊崇道:

“御史大人息怒,皇帝年幼无知,容太傅慢慢调教。眼下军情紧急,还是先商讨军机为重。”

樊崇这才止住责骂,缓和一下口气,命道:

“请皇帝升朝,商讨国事。”

刘侠卿一听,忙推开刘盆子,向旁边的侍从命道:

“快扶皇帝入朝议事。”

侍从慌忙上前,扶着小皇帝走进大帐。刘盆子心中稍安,这才感觉下身湿漉漉的,竟是刚才惊惧尿湿了裤子。

刘秀得知孟津将军冯异转攻河南,斩河南太守武勃,对河内的形势放下心来。这时,又有捷报传来,耿弇、吴汉、景丹等十几位将军大破尤来、铁胫、大抢等部众,彻底平定了河北。萧王喜出望外,亲自前往安次,迎接凯旋而还的诸将。

这时,冠恂大破苏茂的捷报也传到营中,刘秀大喜,对诸将说:

“我原知子翼可担当重任,果然不负重托。河内稳固,我无忧也。”

诸将欢喜非常,纷纷表示祝贺。

河北、河内均传捷报,双喜临门,萧王决定在安次大营摆设酒宴,慰劳将士,以示庆贺。

酒宴之前,前将军耿纯与耿弇、吴汉等将私下相议。耿纯说:

“听说公孙述在成都称帝,赤眉军也在郑地立景王后人为尊。天下纷乱,群雄窃命。长安危殆,更始失政,汉室旦夕将亡。今明公拥有河北,占据河内,兵马精壮,吏士归附,宜当自立,以承汉祚。”

耿弇点头道:

“说得对,河内之战已向天下人表明明公与更始帝势不两立。以目前明公的实力和威望,该是自立为尊的时候了。”

吴汉一拍大腿,愤然说:

“是啊,公孙述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自称尊?赤眉军玩的那套把戏,还不是跟绿林军一样,拉出一个刘汉宗室当皇帝,做招牌挂羊头,卖狗肉,蒙骗天下。只有明公,论实力、论名威、论宗亲,都应该做皇帝。可是,明公从来没有提起,难道他不想当皇帝?”

耿纯笑道: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毫不掩饰地说,明公与大司徒春陵起兵时,以‘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为盟誓,岂能没有举大业之志!”

耿弇赞同耿纯的看法,说:

“也许,明公担忧自立会招来天下非议,等待我等上表拥立他吧!”

耿纯说:

“我来找你们,就是为此事。明公自作姿态,我们应该议上尊号,拥立明公。”

吴汉欣然站起,爽快地说:

“这事好办,咱们串连诸将,在酒宴上联诀入贺,议上尊号,拥立明公,不愁明公不答应。”

耿弇忙拉吴汉坐下说:

“子颜兄不可鲁莽。方才所说,不过是咱们的猜测而已。明公睿智、思想非凡。心里到底怎么个想法,咱们谁也摸不准,还是谨慎点,先试探一下再说。”

“伯昭言之有理。”耿纯沉稳地说,“不过,明公没表明态度之前,议立天子就是违反军纪的事,罪当斩首。如果明公较起真来,可不是小事。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吴汉笑道:

“好办,好办。今天的酒宴上,咱们一起向明公献酒,把他灌醉。酒后吐真言,明公必然说出真意。”

耿弇连连摇头。

“子颜兄,就你这点花花肠子还想跟明公斗心计。甭想,明公不会上当的。”

说到“酒”字,耿纯忽然想起似的,双掌一拍,笑道:

“何不让马武一试?”

马武为人嗜酒,阔达敢言。每次萧王摆酒宴慰劳诸将,马武总是喝得半醉,在刘秀面前当众述说诸将长短,无所避忌。刘秀不但不加责怪,还赞其性情直爽,不藏心机,以为可爱。诸将也因其耿直,乐与交厚。所以,耿弇与吴汉一听马武的名字,齐声赞同。

三个一起去寻马武,共说机宜,马武爽快地答应了。

酒宴开始,满满地在大帐摆成两排,刘秀与诸将入席。其他各营,另设酒席犒劳士卒,安次到处是欢笑之声。

刘秀首先站起,举起斟满美酒的酒觥,面色肃然,说:

“诸位将军,今天的酒宴是庆功宴,我们不能忘记那些战死疆场的英雄将士,我先敬他们。”说完,将美酒庄重地洒向地面。诸将也学着他,把第一杯酒洒在地上,算是祭奠战死的将士的亡灵。

这是萧王每次设宴必做的事。短暂的祭酒仪式过后,酒宴的气氛便活跃起来。刘秀频频举杯,向有功诸将一一敬酒。诸将欢声笑语一一向萧王回敬。众人叙谈着每一次大捷的经过,无不欢欣鼓舞。

酒至半酣,马武渐渐有醉意,从座位上站起,向刘秀举觥,喷着酒气说:

“明公,属下再敬你一觥。”

刘秀笑道:

“子张,你的庆功酒我已经喝过,此酒有何说道?”

马武郑重地说:

“属下有两项嗜好,一是嗜酒,一是嗜武。所以经常酒醉,信口狂言,而明公雍容大度,从不计较。就为这个,理当敬您一觥。”

刘秀嘻然:

“子张,莫非又要借酒折损同列,先来贿赂我吗?”

马武坦诚地说:

“自归明公,马武视明公如父,视同列如兄弟,岂敢折损,乃是肺腑之言。诸位爱听不爱听,马武都要说。”

刘秀道:

“我素知子张乃性情中人,直爽敢言。所以从不加罪,反以为可爱。今天这杯酒我先喝下。子张有话尽管说。”说完,举觥一饮而尽。

马武哈哈大笑。

“明公亦是爽快人。跟着这样的主子,以死效命,也是值得。”

刘秀放下酒觥,爽朗地笑道:

“子张今天莫非要折损我么?刘某自忖尚有容人之量,有什么逆耳忠言,尽管说来。”

“属下岂敢折损明公,”马武正色说,“如今天下纷乱,群雄窃命,汉室危殆。天下虚位以待。明公乃帝室之胄,破新莽与昆阳,诛王郎、铜马,平定河北,以威德扬名天下,宜顺命以承汉祚,不宜谦退而弃家庙社稷于不顾,请还蓟即尊位,以便征伐。”

刘秀大惊,阴沉着脸说:

“马将军真喝醉了,如此狂言乱语,该当军法处置。”

马武毫不惧怕,趋前一步,说:

“并非马武狂言乱语,在座诸将都有这种想法。”

刘秀瞪着诸将:

“谁有此想法?我当请刺奸将军示之军法。”

马武一个劲地向耿纯、耿弇、吴汉使眼色,耿纯见刘秀动怒,吓得低下头去。耿弇、吴汉见势头不对,都不敢言语。诸将谁也不敢以身示法,全都像泥塑的一样,一言不发。

马武急了。

“你……你们怎么不说话?”

刘秀回头,瞪着马武,厉声说:

“若不是我有言在先,今自一定斩你的黑头。散席,明日班师南归。”说完,拂袖而去,庆功宴不欢而散。

马武气得大骂耿纯、耿弇、吴汉。

“你们让我出头,自己做缩头乌龟,分明拿我老马当猴耍。”

耿纯讪笑道:

“子张息怒。我们也不知道明公如此动怒。凭我们几个恐难说动明公,还是串通诸将,找个机会联名上表,不怕明公不答应。”

吴汉却瞪着马武,叫嚷道:

“难道你不想明公早登大位,封侯拜将?明公没砍你的黑头,够给你老马面子的。我们可没有这份恩宠,当然不敢冒犯龙威。”马武听着,颇为顺气,但依然怒容满面。

耿弇陪笑道:

“老马消消气,都是为劝谏明公,何必计较那么多?依我看,这事急不得,明公一定以为时机未到,所以,不容我们议论即位的事。”

马武怒气渐平,几个人又聚在一起,议论半天,也找不出萧王不愿登临大位的原因。耿纯坚持联络诸将,联名上表,逼萧王登郡,马武、吴汉表示赞同,耿弇不置可否。

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始行动。刘秀命令班师南归。大军浩浩荡荡离开安次南去。

行至蓟城,幽州牧朱浮与渔阳太守彭宠专门杀猪宰羊犒劳得胜而归的萧王部属。刘秀在府衙接见彭宠,令亲兵在阶下赐座。向诸将说:

“我初来河北时,被王郎追捕,势微力薄,幸赖伯通归附,发渔阳、上谷突骑相助,方平灭王郎,始有今日之局面。伯通(彭宠,字伯通)功不可没。今赐封建忠侯,仍为渔阳太守。”

彭宠并不谢恩,似笑非笑,说:

“幸赖明公神威,彭宠方有此微功,如果明公顺承天命,即位称尊,彭宠也许有幸封王。”

刘秀脸上笑容逝去,正色道:

“将军胡言乱语,可知军法无情?”

彭宠忙笑道:

“明公息怒,属下只是看到更始帝滥封王爵,才有此感叹。”

刘秀微微叹息。

“当年高祖有约,‘非刘氏不得封王’,更始昏乱,有违祖制,所以不得长久。姑念将军不常在我军中,不知军纪,不予追究。”

“谢大王宽恩!”

彭宠在座上抱拳躬身,低头请罪。

吴汉、盖延、王梁原为彭宠旧部,这时,纷纷站起,上前施礼请安,说:

“属下见过大人,大人一向可安好?”

彭宠站起,一一还礼,说:

“各位跟随萧王皆立大功,封侯拜将,非彭宠可比。如此大礼,彭某不敢担当。”

吴汉摇头道:

“大人何出此言?我等虽为萧王效力,尚念当日太守的恩惠。”

当晚在蓟城设宴款待彭宠、朱浮与诸将。

酒宴结束,彭宠告辞回到驿馆。夫人陈氏随行来蓟。尚未歇息,见夫君回来,欢喜地迎上来施礼道:

“恭喜燕王归来。”

彭宠推开夫人,喷着酒气,怒道:

“贱人,你在取笑我吗?”

陈夫人顿时恼怒,杏眼圆睁,讥讽道:

“怎么,老娘拿热面孔还要贴你的冷屁股?你从渔阳赶来,不就是来讨封王的吗?”

彭宠又惊又怕,但不敢发怒,忙又是作揖又是陪罪,低声道:

“姑奶奶,是我不对,你小点声好不好,若是被萧王听到,麻烦就大了。”

陈夫人一怔,压低了声音,问:

“怎么,萧王没封你为燕王?”

彭宠把她拉到内室,才恨恨地说道:

“刘秀无情无义,只封一个建忠侯。”

陈夫人一听,恨恨不平地说:

“刘秀真是忘恩负义。他来河北时,被王郎逼迫,走投无路,若不是夫君发渔阳突骑相助,他能有今天吗?夫君有此大功而不封为王,何必再仰人鼻息,不如回渔阳,自立为王,乐得逍遥自在。”

彭宠连连摇头。

“夫人,使不得。如今,刘秀三分天下而有其二,兵甲百万,吏士归心,如果反叛,恐有祸患临头。”

“如此患得患失,岂是男儿所为?”陈夫人冷笑说,“王莽为宰辅时,甄丰旦夕入阁谋议,与王莽交往甚密,时人皆曰:‘夜半言,甄长伯。’等到王莽篡汉自立后,仅封甄丰为更始将军。甄丰有不满之意,最终被诛死。夫君自负有功意望甚高。如今未封真王,心怀不平,谁知日后会不会落得甄丰同样的下场。”

夫人一番话,说得彭宠浑身冷汗直冒。想一想自己在刘秀跟前说的话,的确太露骨了,难保刘秀不起疑心。他心里一个激凌,说:

“夫人,我们明日就回渔阳。”

陈夫人笑道:

“夫君知道后怕了?刘秀不封,咱们回渔阳,自立为王。就凭渔阳突骑之力,谁敢小觑!”

“称不称王,以后再说,此地非久留之地,快回渔阳,越早越好。”

次日,萧王命人去驿馆请彭宠相见,准备告辞,离蓟城南行。谁知,驿馆里只有渔阳长史,彭宠与夫人、随从早已离去。长史拜见萧王,说太守有紧急公务,所以不辞而别,请萧王恕罪。

刘秀大度地一笑,赞赏彭宠几句,命长史退下。恰逢耿弇进来,便问道:

“伯昭为此地人,可知彭宠为何不辞而别?”

耿弇答道:

“我为上谷吏士,彭宠为渔阳太守,虽然两郡毗邻,却不甚了解,尤其跟随明公之后,更是不知渔阳内情。一明公可以向幽州牧朱浮探听。”

刘秀觉得有理,密秘召见朱浮,问道:

“将军与渔阳守一起来蓟城犒军,如今彭宠不辞而别。独自离去,不知所为何事?”

朱浮见问,忐忑不安地说:

“回大王,彭大人常与属吏谈论吴汉、盖延、王梁大功,说三人皆为渔阳旧属,奉命追随大王左右,所以自当共功。来蓟城时,又与下官说:‘大王当至迎阁握手,交欢并坐。’如今不是这样,下官以为,彭大人一定很失望,所以不辞而别。”

刘秀听完,连声自责,说:

“怪我粗心,慢待了彭宠。不过,彭宠之功,自当别论,不可与吴汉,盖延,王梁等同。我一向赏罚分明,不可混为一谈。”

“大王圣明,是彭大人心胸狭窄,自寻烦恼。”

刘秀摆摆手说:

“此事我的过错在先,明日即遣使携书至渔阳陪罪,让彭宠早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