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良跃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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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问你要钱

李欣理都不想理他,抬了步子就要走,却被关文拉住。

她回过头,关文一脸恳切地望着她,目光里有些恳求的味道。

关武在一边急,抠了抠头劝李欣,“大嫂,进去吧……”

李欣只看着关文,看了好半晌,才在关明的骂骂咧咧中进了堂屋。

到底是她的丈夫,她还是舍不得他为难,舍不得他难堪。

也好,看她那极品公爹又有什么新花样要翻。不就是关止承要考童生试吗?她倒要看看这回他们父子又要打什么主意。

李欣当前行着,关文随后,阿秀阿妹紧随其上。到了堂屋,李欣也就跟老关头打了个招呼,喊了声爷爷,便自顾着寻了个角落的地捡了板凳坐了。

阿秀和阿妹自然也跟在她旁边。

关明不悦地瞪了姑嫂三个一眼,然后跟关文使眼色让他坐在显眼点的地方,清了下嗓子说:“今儿晚晌咱们说说老六考童生试的事儿。”

关止承脸上带着笑,特别志得满怀的样子,看那表情又有些飘忽,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的样子,清高傲娇地让李欣着实反感。

李欣直接撇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尽管她很多次都告诉自己,关止承才只有十六岁,十六岁搁在现代也不过是刚刚跨入高中,正开始形成性格的时候,又处在青春期,叛逆是应当的。可每一次关止承没事儿找事儿跟她起瓜葛,她对这个人的包容就冷一分。一分一分加一分的,再多的包容和理解都得被磨光了。

如今她又想,古代孩子都早熟着呢,十三四岁当家的有,十五六岁娶妻嫁人的也有,凭什么他关止承就要有特权,她得把关止承和现代人比较?她脑子真是有病!

关明先是历数起关家列祖列宗的重大事迹。

什么多少多少代先祖猎过一头大猫啦,什么谁谁祖置下过一顷的地啦,什么哪哪辈的姑奶奶嫁去了大户啦……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能扯了来。

李欣暗地里冷笑,就算你们祖宗多么了不得,那也就是你们祖宗,人都死了回忆过去“辉煌”拿来比对现在有啥意思?再如何也躲不过一个“农”字,再怎么厉害,现在关家不也就是个贫农。

关明却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有什么不妥当,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后狠喝了口茶,情绪不见跌反而更加高涨:“咱们关家如今也要出一个秀才老爷了!”

这话一出,关止承的胸脯就不知不觉地挺高了些。

李欣当即就喷笑出来。

秀才老爷?童生都还不是呢就秀才老爷了?该说你俩不知天高地厚呢还是说你俩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呢?

自然,李欣这声喷笑没被关明听见,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演说当中,无暇顾及其他。

反而是跟李欣隔得比较近的关全、阿秀、阿妹三个听到了。

阿秀阿妹不必说,她俩一向听李欣的话,也知道李欣在笑什么,便都默不作声。

关全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形,像是丝毫没在意李欣这声嗤笑。

在关家里要说谁是最油头的,当属这关老四关全莫属。

李欣淡淡笑了笑,心里却忽然为那位还没进门的胡家姑娘担心了。

面对这样一个颇有心计,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的丈夫,没有什么好相貌的胡家姑娘能得关老四的欢心吗?

关明又开始历数抚养关止承长大的辛苦血泪史,说到动情处还嘤嘤哭了出来。关止承也红了眼眶揽住关明的背拍着,一副父慈子孝的好场面。关明说他如何如何辛苦才让关止承读了私塾,又如何如何省吃俭用才给他交了束脩,还有如何如何支持他鼓励他,甚至说他两次没考过童生试也一如既往相信他云云,冗长得跟王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偏生在座的大家还不得不听。

李欣挖了挖耳朵,眼睛都开始上下眼皮打架了。她和关文走一下晌的路回来已经很累了,进堂屋起就想睡,只是现在睡意更加泛上来了,打哈欠之类的由不得她控制。

掩嘴打个哈欠由着自己舒服了一下,耳边听见关明说了请张先生吃饭的事情,充分表达了张先生对关止承的信任和喜爱,这才开始扯入正题。

“老六这次考过童生试是必然的,秀才那块儿却需要打点一些。家里闲钱不多,你们做兄弟姐妹的该拿点儿出来应应急吧?等你们六弟出息了,自然不会忘记这些。”

说着便转向关文,“阿文呐,你是大哥,你起个头吧。”

李欣直了身望向关文那边,因为关文背对着她,她只看得见他坐在长板凳上的背影。比她高得多,灯光都遮了去。

她心里头忽然有些没底。

尽管到荷花村的时候关文曾经跟她说过这件事,她也跟关文严正声明了,要是问他要钱,她一个子儿都不会出。但事到临头了,谁知道关文会怎么做呢?

她近乎是屏住呼吸地等待关文的答案。

过了半晌才听见他说:“爹,我去想想办法。”

李欣心一松,又一提,立马跟摔在地上似的,脑子都木了。

关明还在说:“想啥办法?头前你挣了钱都花光了?”

“那钱……有用。”

“有啥用?”关明很是不满。

关文并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可要是让他说,钱都在媳妇儿手里,媳妇儿不愿意给钱,这不是在他爹面前上眼药,让他爹恨媳妇儿吗?

支支吾吾半天才扯了阿秀出来说事儿:“得给阿秀办嫁妆。”

关明眼睛一瞪:“那事儿先不管,先说这头,你六弟的事儿最大。”

阿秀心头一紧,立马被关明这副“女儿不及儿子一个手指头重要”的态度给激怒了,凉凉地在一边说:“我说爹,大哥给我办嫁妆本来该是你的事儿,现在大哥揽了帮我办嫁妆的事儿去,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着,还问着我大哥要钱想顺了我的嫁妆去?”

关明被阿秀一噎,老脸顿时红了,一下便拍了桌子吼道:“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

“那有你这样当爹的吗?”阿秀仍旧是那副讥讽的语气:“算计女儿的嫁妆,也就你做得出来吧?”

“阿秀!”

关文不赞同地看了阿秀一眼,冲她摇摇头。

阿秀冷嗤一声别开头去。

关明气得肝儿颤,哆嗦着手指阿秀:“这是个什么孽障哟,老子这辈子怎么摊上个这样的玩意儿……”

“爹,你也少说两句。”阿文叹了口气,“阿秀那部分嫁妆银子动不得,她马上就得说亲了,眼瞅着没多少日子就十八了,要是动了这份银子,而又一时凑不齐嫁妆,不就叫人笑话了。”

关明不乐意,脸色极其不好看,关文意兴阑珊地道:“钱的事儿,我再想想办法。”

关明勉强应了下来,又转向关武。关武老老实实地说:“我身上没啥大钱。”说着往身上摸,摸半晌摸了几个铜板出来,“屋里还有些,不过也最多一吊钱,其余的都交给爹了的。”

关明身形一顿,眼神闪了闪,却也不多问着关武,看向关全。

关全含糊地说:“马上娶媳妇儿进门,钱都拿去请人盖新房了,留得不多,爹要是不嫌弃,我这儿还有一吊多的钱……”

他比着他二哥说的数目给,用的又是正当的理由,直接把关明的话给堵了。李欣瞥了眼关全,心里想,这关全身上估计藏了不少私房钱,在这跟他爹打哈哈,不也是不想白白把自己攒的钱给出去?

关武是憨厚,不知道他爹他六弟在打歪主意。关全是个明白的,只是人家从来不多说一句话,自给自足,两方不得罪。

偏就是关文这个人,明明是明白的,却还是任由着别人打歪主意。

关明问了一圈儿,其他三个儿子都没拿出什么大钱来。他心里很不高兴,看见阿秀和阿妹嘀咕,便问她两个,“头前不是说赚了体己?你们姐妹……”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秀抢白,“爹头两日问我们要可是说的是要给老六请先生吃饭备礼,打的是这个旗号来的。后来这些事儿都是大嫂揽了去,没花你一分银子。大哥给我办嫁妆的钱都动不得,我自己给自己存的体己就更加不能动了,不然以后我去夫家没有点儿底子傍身,我哪里来的底气?”

言下之意是那****打着别的旗号问过了,这钱你就再也不能起心思。再有,算计闺女嫁妆是要遭人耻笑的,你可不能只管儿子不管女儿。

关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全家儿女都问遍了,实际能拿出点儿钱来的太少了。

就算是老二和老四给的钱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两吊钱,才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顶个屁用。

关明脸色不好,关止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素来是个被家人捧着的,全家就他一个读书人,要出息也就只能指望他。他满以为他的事儿大家不说付出性命相帮吧,也该倾囊相助啊,可现在这境况着实让他尴尬。

先生那边开口要五十两银子,这都算是低的了,要不是他是先生的门下弟子估计一百两都能往上涨了去。

这机会太难得,交了五十两银子可就万无一失,他就有铁定的秀才功名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凑不上这五十两银子,一切不都白费了?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这次机会溜走?不,绝对不可以!

关止承抿了抿嘴,高傲地扬起下巴说:“大哥二哥四哥,你们这次帮我一把,等我出息了,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明明是求人的话,偏叫他说出了施舍的味道。

李欣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这下不似刚才那声喷笑,在安静的情况下,全场的关家人都听到了。

关止承一时恼羞成怒,大喝道:“你笑什么!”

“笑你。”李欣掸掸衣裳,态度颇为悠闲,“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