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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文爱财?
李欣下意识地就得了这么个结论,马上撇开这个想法。
这绝对不可能。他要是爱财,头几年就不会为了家里边的生计去走镖。二弟三妹的婚事都是他办的,接济姑姑家也是他做的,供养六弟上学一直都是他出的钱。要是以前孙喜鹊还是关家媳妇,手里赚着养家的钱败了家还算是说得过去,现在孙喜鹊又不是关家媳妇,钱如何不能拿给关家人做事儿?
可看关文眉头紧锁,不像是说假的,李欣便已经信了六分——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直到两口子进了房,关文插好门栓,这才对李欣说道:“欣儿,还记得咱们床上内里横杠的那根木板子,上面那个小箱子不?”
李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当然知道,好歹在那床上也睡了那么些日子了。不过她一直以为那是关文的私产,也没起过心思去动过。
说起那个小箱子,李欣倒是挺有印象的。八成新的木料,上面还刻着花纹,挂了个小铜锁。虽然只是个小箱子,但好歹是明晃晃地搁在横板上,特别打眼。
“那箱子怎么了?”李欣疑惑地问,又马上说道:“我可没动过,那箱子锁着的呢!”
关文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才说:“那箱子里边儿,原本放着我回来的时候拿回家的二十两银子。”
李欣吸了口气。
二十两银子!
“我走了两年的镖,前前后后赚的钱加起来也有七八十两,都是我拿着命去拼来的。除了拿回来孝敬爹跟爷爷,给六弟交束脩,接济一下姑姑一家以外,其余的钱我自己留了一些,给了一些给二弟他们家用,想着,家里有弟媳妇,吃穿什么的她都知道张罗,其他的也就没多管。没镖走的时候我都在镇上歇着,有镖走的时候十天半月的都回不来,也不知道家里边什么情况,每每都是托了人把钱送到了,我就觉得自己尽了责任了。”
李欣听着有些心酸。那两年关文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为着关家,自己却没捞着一点儿好,脸毁了,腿也瘸了……
难得关文肯跟自己说以前的事,李欣自然温温顺顺地挨着他坐了,握着他的手柔声问:“然后呢?”
“我托的都是镖局里的兄弟,绝对不可能从中坑我的钱,自然是我拿多少回去,家里边就能收到多少,我从来不信自己个儿在外面交好,那种能换命的兄弟会在中间做手脚。两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那次实在凶险,运镖途中遇到了山匪。要说是一般的镖倒也罢了,失了镖,镖局赔就好,可那镖失不得,算得上是半个皇差,价值又大,镖局赔不起,还可能要搭命进去。我不要命地跟山匪干了一仗,受了伤。虽然最后镖保住了,不过还是死了几个兄弟,我总托他帮我带钱回去的那个兄弟也在其中。”
说着关文似乎有些口渴,端起茶碗喝了口水,长叹一声道:“我们成亲的时候,镖局的总镖头也来了的,还和弟兄们凑了三两银子给我们。那一次因为镖局伤亡惨重,单就是死的那几个兄弟就每人赔了二百两,还别说其他伤筋动骨了的。我拿回来那二十两,也是镖局赔的。三两银子虽然看上去不多,但对于镖局来说,能拿出来也很困难了。”
“总镖头四十来岁,个性耿直,不过人丁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小孙孙。按理说我这种情况没有生命危险了,还可以继续走镖的,但碍于腿脚不行了,也实在是不方便,所以总镖头才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回家养养,也跟我承诺了,如果以后我腿脚好了,还是想做那行,还可以回去找他。他毕竟也缺人,觉得我护起镖来还挺有胆有识。那二十两,总镖头能拿出来也不容易。可以说,那一仗的善后基本上把总镖头这些年的攒的银钱花得差不多了。”
李欣越发觉得莫名,这些……和他不把钱拿回家去交给关家人有什么关系?
关文叹了一声,“我回去的时候,料想以往那七八十两银子应该还不至于花光,但也没问,觉得家里有点存银也好。我想着,还有那二十两,家里边的日子怎么说都过得去了。回来这三年来,不管是六弟的束脩还是家用,都从这二十两银子里开销,其余拾起来的庄稼、牲畜活计攒的钱都是爹收着,我没动过一分一毫。”
“那……然后呢?”李欣好奇道。
“然后就是在商量四弟婚事的时候,爹说家里没多少钱办喜事,我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想着怎么着也该有些存银。没想到爹这才含糊跟我说,那些钱都花完了。四弟还口口声声说,我没带多少钱回去,前前后后总共加起来也就四五十两的样子,除了爹和爷爷收了一些,六弟的束脩和家用,人情往来的开支都花得差不多了。”
李欣倒吸一口气,这下才明白过来到底关文说前面那些是什么意思。如果照关全说的,关文拿回去的只有四五十两,那和七八十两一对,中间的差额钱数去哪儿了?
关文默默地静了片刻,才轻声问:“欣儿,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没?”
李欣艰难地点了点头,“你不信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患难兄弟坑你的钱,那么只有可能,钱被家里人藏起来了。是这个意思吗?”
仿佛有些难堪,关文等了一会儿才略点了点头。
“可是……”李欣微微动了下嘴,“有可能是孙喜鹊拿走的……”
关文淡淡地笑了笑,“欣儿,我那兄弟帮我带钱回去,至少得是当着我爹的面才会给钱的吧?他做事沉稳,怎么可能把钱就交给一个妇人手里边。”说着叹了一声,“再说,现在也不能找他求证了。”
帮关文带钱回家的兄弟已经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而且再怎么说,死者为大,总不能人死了还望人身上泼脏水吧?
要是前几年关文问过这事,恐怕现在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家人心里要是有了隔阂可就不妙了……
不过……
等等!
李欣忽然绝对关文话中有话。什么叫“至少得是当着我爹的面才会给钱”?这样说的话,关文不怀疑他那镖局里的兄弟,唯一可能藏匿真相的人不就是他爹——关明了吗?
她那个公爹……说实在的,李欣对他并无太多好感,也并没有恶感。只因为他是自己丈夫的爹,所以自己理当对他有几分尊重。虽然这个公爹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坏,但住在一个屋檐下,只要相安无事,自己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会奉他终老。
但要是他真的昧着良心瞒下自己儿子赚的钱,儿子娶亲,女儿嫁人这种关键时候都抠着不给出来,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李欣缓缓摇头,“阿文,我不懂……”
“我以前也不懂。”关文轻声地说:“那段时间我很烦躁,爷爷又把我的婚事提了出来。二弟四弟都说我得娶个妻子来当起门户,爹也老说我这做大哥的该成个亲了,老单着做光棍也不是个事儿。尤其是爷爷,一直殷切嘱咐我来着,说什么长子嫡孙要兴得起家……最后把我逼得没办法了,我才去请了四邻八村有名的李大娘来帮我说媒。”
原来关文说婚事还有这么个情况……李欣默默颔首,这她倒是能理解。
“那时候我还以为家里面至少也能出得起聘礼什么的,但爹总是摆手说没钱。本来家里一直行事都很低调,外面人都以为我们没钱,可我从来便觉得只是财不外露。没想到……”
关文拉了李欣的手,又叹了口气,“没想到真到我说婚事的时候,爹还是只有两个字,没钱。”
“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欣含糊地说道。这父子之间的隔阂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可不能在中间挑唆。
“谁知道呢……爹说没钱,那么娶亲的聘礼准备的也就薄了,好在岳父岳母也没说什么。不过欣儿,我总觉得你嫁我嫁地委屈,虽然成亲以后我真挺高兴的……”
李欣轻笑一声:“说正经的呢!你也别一竿子打下去就这么认为了,要是不是公爹把钱藏起来了呢,这不是冤枉他老人家了?”
关文低沉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也一直把这件事闷在心里,从来没提过。今儿你说起这事儿,我怎么着也该跟你露一声。”
说着关文正经地坐直了身子,扳住李欣的肩膀说:“甭管那钱是真的被爹藏着还是花光了,这事儿就我们俩心里有有个数,别跟其他人说。赚的钱只能我拿回去给四弟办事,二弟太老实,一定会上缴给爹,四弟的婚事又不能让四弟操办,爷爷年纪大了也不能做这档子事,除了我们做大哥大嫂的能来帮四弟置办,找不到别人。”
李欣一惊,“阿文,你不会以为公爹连你赚来给四弟娶妻的钱都能昧下来吧?”
关文苦笑一声,“我不吭一声是不想伤了父子感情,我也不想做什么把钱拿回去再问下聘花了多少钱这样试探的事儿。反正以后我们也有我们的小家,钱还是收在自己手里边比较好。”说着又叹道:“欣儿,你也知道,爹他这辈子的愿望都是搁在六弟身上的,指望着他当官老爷。保不准爹把宝压在六弟那儿,攒着钱留给六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