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和赵小虎到的时候,城门口贤王韩子钰府里的施粥摊子上正人满为患,穿着破烂衣裳的百姓们正在排长龙,大家手里都拿着一个碗头,很有秩序的排着,染染望眼看去,就看到一张张愁眉苦脸的脸庞,大家眼里都流露出茫然、惶恐、不知所措。
对着这些灾民的安置,朝廷并没有商量出有用的法子,染染也是和玉辰生来京城之后才知道,大秦的国库居然已经空虚到连日常生活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这些年来,大秦年年和周边的国家时常有摩擦,加上当今圣上的年龄大了以后,也更加喜欢追求那些缥缈的长生不老丹了,近些年来京城里出现了不少的道人,不管道人说什么法子,圣上都愿意一试,按照玉辰生透露出来的消息,染染估测,圣上的身体早已经空虚了,不过是因为丹药吃多了所以看起来还强健。
不过这种事情她也不好确定,只能说是自己臆测了。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而且还不是一点点银钱就可以解决,之所以北莫那次战败,一来是因为玉辰生和靳王爷提前布置了陷阱,二来就是靳王府根基深厚,虽然朝廷已经拿不出太多的银两来招兵买马,但是靳王府是开国王府,也是开国功臣,靳王府家底丰厚,别说是养这一百来万的兵马,就是再来两百万也不成问题。
染染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觉得可笑,当今圣上不过是为了追求那光鲜的外表罢了,国库长久空虚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这个瞬息万变、权力更迭的时候,有钱腰杆子才能硬挺。
难怪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贤王,对于靳王府的态度一直都是毕恭毕敬,想来他们也知道大秦现在目前最大的困难是什么了。
染染指挥着刚刚从靳王府借来的丫鬟们,开始熬煮药材,在这个朝代,能够识文断字的人家极少,特别是在乡下这些地方,除了里正和族长外,基本上都是目不识丁,染染特意找了一个人来,就在小摊子前面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念着贴在外面的公告。
很快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一听说是免费义诊时,大家都喜不自胜,大家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有些家里有重病的病人,听了这个消息也连忙跑回家去,想要把家里人带来治病,染染和赵小虎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里酸涩难挡,只是还没等染染这义诊开始,就有一位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她年纪已经很大了,那张老脸上布满了深深的褶子,满头华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让人一见之下就能够猜测出,眼前的老人家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却也还是一位爱干净的人,她左边的脚有些不方便,手里拿了一根木棍,迟缓的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染染连忙上前把人搀扶了进来,安排她坐在了垫了软垫的椅子上,老人家坐下后,歇息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低沉的问道:“这位大夫,老婆子想问问,你这义诊是个什么义诊法?”
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在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立刻就变得锋利无比,直视染染,像是要看穿染染一般。
染染木目无斜视的看着老人家,眼睛纯粹,一字一句的回答:“老奶奶,我这义诊的时间是十天,这十天里,不管是谁来,我都可以免费诊治,依照病情开药方,有些话我也说在前面,我这些药材也是从城里购买来的,医治小病小痛,我不收大家一个铜板,但是若是需要贵重的药材,我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这说的也是实情,一般大夫跑来义诊,都是不用看诊费,但是医药还是要算钱的,染染会来城门口义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那些失去了家园的百姓看病,所以医药费她也不会收,一般的小病小痛,染染直接包医药费,但是那些需要珍贵药材的病,染染也知道自己怕是有心无力。
她有异能,有空间,里面还种植了不少的药材,但是那些药材虽然珍贵,可都是些市面上比较冷门的药材,像是人参、灵芝什么的,她可拿不出来。
染染说的这话,大家也明白,人家愿意来义诊就已经是一件好事了,自然不会有人苛责说希望能够医治好大病什么的,也不会有人故意来为难。
老人家听着染染的说辞,那锐利的眼神终于回缩了一些,她和颜悦色的看着染染,语气也轻柔了不少:“这位大夫,老婆子想问问,你是城里哪个药铺的大夫?老婆子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不是城里药铺的大夫,我是江湖游医,从小就跟着师傅四处流浪,这次来京城也是机缘巧合,我认识了靳王府的世子,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入冬后便来京城为他调养身子,现在眼见咱们这么多的乡亲遭受了苦难,我一介白衣,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不,靳王爷给我出了主意,这才有了这个小摊子,也算是尽了我一份心力。”
染染话音刚落下,老人家脸颊上就流下了两行热泪,她哽咽的看着染染,似是不敢相信的又问道:“大夫和靳王爷认识?”
“嗯,有什么问题吗?”染染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问。
老人家听着染染的回答,眼泪流的更欢了,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染染见状,连忙走上去扶着她,老人家欣慰的看着染染,口中喃喃道:“好好好,老婆子没有问题要问了,大夫,你就帮乡亲们好好看病,老婆子在这里守着,保管没有人敢来闹事。”
听着老人家的话语,染染只觉得莫名奇妙,闹事?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看染染一副不解的样子,也没有多说,她转过身子,坐到了一旁的空椅子上,那尖锐的眼神扫向了站在摊子外面的人,很是威严的看着大家道:“乡亲们,咱们大家都排好队,让这位大夫给咱们大家伙看病,有些病情严重的,耽搁不得的,大家也都相互通融一下,自觉的让他们先看。”
老人家在这些乡亲们中还是很有威严的,她话音刚落下,那些人就自觉的排好了队,有些小孩儿发热比较厉害,大家也都自觉的让出了位子,染染也不敢耽搁,虽然她没有弄清楚眼前的老人家是谁,但是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义诊。
染染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静下心来给大家看病,丫鬟和赵小虎则是在一旁帮着烧水煎药。
第一个前来的是一个高烧不断的小男孩,小男孩估摸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整个人已经烧的迷糊了,身上穿着的是厚厚的袄子,但是染染用手一摸,只摸到一整团硬硬的棉块,足以看出这见袄子已经使用了多久,染染连忙把小男孩放进了后面用油布隔离起来的美人榻上,然后让赵小虎端来了热水,先给小男孩用热水擦了擦额头和双手,然后才仔细的开始诊脉。
小男孩的脉相很是虚弱,再加上整个人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更是虚弱到令人咋舌的地步,这样的身体,染染都不知道这小男孩是如何长大的,也难怪着凉之后就开始高烧不断,温度若是不能降下去,这小男孩估计脑子都会给烧坏了。
染染连忙拿出了银针,先在小男孩身上的穴位上刺了几针,然后连忙写了单子,嘱咐丫鬟赶紧把汤药熬好,至于这小男孩,染染直接让他在这温暖的简易油布房里休息一会儿。
她起身往外走去,接着给大家看病。
因为大家的口口相传,再加上小摊子前面架起了两口大锅,里面熬煮的都是治疗感冒和发热的汤药,等到药熬煮好了之后,赵小虎就开始拿着舀子,只要需要的人端着碗头过来,他就会给大家舀一碗。
染染这个义诊行动来的很是时候,这个时候的灾民们,大多数都冻的不行了,要不是家里的房子已经倒塌,他们也不会流落街头,朝廷虽然给了一些地方收容他们,但是对他们来说,那也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想要吃饭就得来城门口等着贤王府的施粥。
可是病了的话,大家也只能熬着,希望能够熬好,若是撑不过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从早上开始,一直忙活到了傍晚,城门都快要关了的时候,那长长的队伍总算是看完了,染染整个人累的不行,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这一天在这里坐着,一直都在忙活着,精神也一直都紧绷,现在好不容易松懈了下来,染染整个人都疲倦到不行。
一直都坐在一旁的老人家,此时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看着染染这么疲倦的模样,眼里流露出心疼,忍不住催促道:“白大夫,你早些回去休息,老婆子也该走了,你放心,以后肯定不会有人来你这里闹事,若是有人敢来闹事,告诉老婆子一声,老婆子给你撑腰。”
“多谢老奶奶。”染染连忙道谢。
老人家摆摆手,步履阑珊的离开了这里。
赵小虎和丫鬟们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后,这才坐着马车回城。
隔壁的施粥摊子倒是还在施粥,在染染离开时,方诗滟也刚刚乘坐她那黄花梨木制作的马车从城里出来,虽然城门是要关闭了,不过对于方诗滟来说,这压根就不算什么事,只要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守城门的士兵,还不是要乖乖的把城门打开。
染染的马车和方诗滟的马车擦肩而过,很快染染的马车就消失在了城门内。
黄花梨木的马车慢慢的停在了城门口,一袭华服加身的方诗滟小心翼翼的踩着凳子从马车上下来,正在排队等着领晚饭的百姓们,看到方诗滟时,全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声,不知是谁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家被吓了一跳,也连忙跪了下来。
眼前的女子一身华贵衣裙,不用猜,大家也隐约知道,这位应该就是贤王府中最受宠的方侧妃了,特别是她还是从那价值千金的黄花梨木马车上下来的,这身份不言而喻。
方诗滟很是享受大家跪她的这一刻,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特别是最近她心里很是不爽和慌乱,所以在看到大家都臣服于她脚下的时候,心里由衷的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大家都起来吧,这大冷天的,跪在这里,膝盖也容易冻伤。”方诗滟露出一抹笑容,脚步轻快的往前面走去,对于大家对她的跪拜,方诗滟觉得很有成就感,心里那口堵得慌的闷气,终于一扫而空。
她这次出城来此,为的就是来刷刷名声和脸熟,贤王妃已经被她压得是喘不过气来了,方诗滟很明白,只是压下她可不算是成功,只有她彻底的占据了贤王妃的位子,那才算是胜利了,她明白想要用子嗣取胜的机会太渺茫了,她现在唯一的儿子又不是韩子钰的亲生子。
她和韩子钰之间不过是做一种交易,她不知道韩子钰为何会选择她,但是她依靠自己前世的记忆,这辈子也帮了韩子钰不少的忙,起码在她前世的时候,韩子钰这个二皇子可是被太子殿下压制的一点儿光芒都没有,而现在因为她的出现,韩子钰成功封王。
贤王,这个贤字就足以看出圣上对韩子钰所抱有的期待了。
她那时候会和韩子钰来京城,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然后吸引她心目中那个人的注意么?虽然现在她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很快就会走上高峰。
“多谢方侧妃。”跪着的百姓们,唯唯诺诺的应声,很不自在的直起身子,认真看的话,大家还能够看出那些百姓们身子都忍不住颤抖。
方侧妃这三个字,直接让方诗滟黑了脸,侧妃?!这些人是在提醒她的身份么?她那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此刻又被方侧妃这三个字给挑了起来。她觉得这就是一个魔咒,一个她现在没法逃脱的魔咒。
不过还好,等她把贤王妃给挤走之后,看看谁还敢这么叫她!
这一刻,方诗滟深刻的体会到了权利的好处。
方诗滟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喜笑盈盈的和大家说话,面对高贵的贤王侧妃,百姓们哪里敢多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应和了几句话,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方诗滟高兴了半天,她也终于觉得自己从意南楼里面抽出了一半的收入来做善事,总算是没有白费心力。
这厢方诗滟在努力的刷着名声和好感,另一边的贤王府,此时韩子钰手中正拿着一份名单,双目似要喷火般的盯着纸上的消息,没想到啊,他的侧妃还真是瞒着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一种被欺骗的羞辱感直接从心底升起,他有些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真的没有资格对方诗滟动手。
一个成年皇子,还成亲了十来年,却没有子嗣,那对于争夺皇位是很不利的,一个没有后代的皇子在圣上的眼中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人选,他就算是为了即将到手的皇位,也必须容忍方诗滟的存在,否则当初他又怎么会想方设法的给方诗滟换了一个够看的身份?
想到几年前王妃不小心流产掉的孩子,韩子钰此刻心里是五味杂陈,当初对于那个孩子他倒是也没有多上心,流掉了就流掉了,只当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可是到了现在,他多么希望那个孩子还在,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忍受方诗滟这个女人了。
“王爷。”正在韩子钰怒气难平的时候,突然书房外面传来了贤王妃轻柔的声音。
韩子钰立刻就按捺下了心中那汹涌的怒意,他连忙把手上的纸条给收了起来,随后语气平缓的道:“进来吧!”
贤王妃轻轻的推开了门,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她满脸堆笑,小心的走了过来,看到韩子钰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时,关心的说道:“王爷,您还在忙?事情虽然重要,可您也应该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王妃说的极是,本王记着了,这么晚王妃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韩子钰笑着站起了身子,他在方诗滟的面前可以露出自己的本性,可是在面对贤王妃的时候,哪怕心里再不爽,也得笑脸相迎,他心里明白,现在正是夺嫡的重要时刻,虽说王妃的家族不显,但是总比方诗滟这样的侧妃家里好多了吧?
起码在朝中,贤王妃的娘家还是能够帮忙说上几句话的。
“没什么事,就是多日不见王爷,妾身特意来给王爷送参汤。”贤王妃笑的一脸的贤良淑德,一副为韩子钰着想的模样,可是这句话却让韩子钰浑身的冷汗都差点流下来了,他哪里会不明白贤王妃的真实目的?
自从他伤了身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贤王妃的院子了,每日里不是夜宿在前院,就是在方诗滟的院子,除此之外,别的地方一概不去,他的身体也只有方诗滟知道,所以面对方诗滟的时候,是他最自在的时候,他不想被别人知道他身体的情况,哪怕前面的女人是他的发妻,是陪在他身边十几年的王妃,可是他也不敢把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坦诚相告。
“不用不用,本王已经用过了晚膳,也吃的很饱了,现在没胃口喝这些汤水,王妃这段时间为了府里的事情操劳,累瘦了不少,王妃才需要好好补补。”韩子钰连忙推拒,他可不敢喝这汤水,更不愿意贤王妃靠近他,所以在贤王妃提着食盒靠近的时候,韩子钰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贤王妃看着这一幕,听着韩子钰那毫不犹豫就拒绝的话语,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嘴唇颤抖了许久,心里一直想问也没有勇气问出口的话,在这一刻突然就说了出来:“王爷,您这么讨厌妾身,是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妾身要是哪里惹恼了王爷,还请王爷告知,哪怕王爷要打要骂,妾身都无所谓,只求王爷不要这么晾着妾身,您这样疏离妾身,才是最令妾身难受。”
她早就过够了这样的日子,这样被一个侧妃压一头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府里的事情她做不了主,回娘家也被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嘲笑,说她连一个嫡子都生不下来,还真是没用,到现在已经身为贤王妃了,可是她活的还不如一个侧妃,贤王府里的事情在京城的上流圈子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每次她出去参加什么聚会,那些妇人,总是会拿她和方诗滟比较。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长此以往后,哪怕她心如铁石,也终究是被伤了。
更让她心伤的除了大家的流言蜚语之外,就是身为夫君的韩子钰,也给了她致命的一击,韩子钰虽然看起来对她还是客客气气,可是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她的院子里了,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方诗滟这个狐狸精在背后使坏,可是时间久了之后,贤王妃也觉出了不对之处。
所以今日她说是来看韩子钰,其实也是想要为自己的心里印证一个事实,只是这个事实还真是令她难堪。
看着韩子钰那迫不及待拒绝的模样,贤王妃心里早已经如明镜一般,韩子钰和方诗滟之间确实是有问题,只是到底是什么问题,她现在不知道,不过不着急,慢慢收集证据就是了。
贤王妃脸上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韩子钰看,让韩子钰心里直突突,他觉得自己王妃的这个眼神有些吓人,只是他也没有多想,连忙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贤王妃的手,柔声安慰道:“你想多了,你可是本王的贤内助,没有你和岳父一家,怎么会有本王现在的成就?别多想了,本王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立刻处理,王妃你先回去吧,等有时间了,本王就来看你。”
“是,王妃,妾身告退。”贤王妃善解人意的放下了手中的食盒,也不管韩子钰会如何处理这个留下来的食盒,她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书房,关上了那扇门之后,贤王妃突然间泪流满面。
等屋外的脚步声走远之后,韩子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喘着粗气倚靠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那个食盒,眼眸幽深如同枯井,此时的他就像是掉落了一个无底洞中,他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可惜都是徒劳,他何尝看不出贤王妃眼中的失落和失望?只是他无能为力。
他不想再这么碌碌无为了,也不想和上辈子一样,成为一个透明人,他会把方诗滟留在身边,不就是因为知道她知道一些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么?
这两年来,因为方诗滟的帮助,他这才走上了封王之路,对他来说封王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才难走,原本他是想要先把太子给斗倒了之后再考虑其他事情,可是因为贤王妃的出现,不得不让韩子钰改变了计划。
这两年来,他确实是忽略了一些事情,他心里明白,想要得到更多的助力,那就需要联姻,可他此时不能人道,哪怕人家把女儿送进来,他也只有辜负的份,为了自己的大业,也为了早日把方诗滟给弄死,韩子钰心道,他确实是应该开始寻找治疗这方面的神医了。
成怀德他是不会考虑的,不说他是靳王府的人,就单凭他以前曾医治过父皇,他也是不可能找他,哪怕成怀德医术是天下第一,他的病情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肯定此生无缘皇位。
韩子钰心中千思百转,眼眸里是冰冷一片。
丞相府。
染染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享受着玉辰生最高级别的按摩,玉辰生看着染染那疲倦的小脸,心疼极了,特别是知道她中午为了给百姓们看病,硬是只吃了一个馒头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义诊后,心里更是不满,在他心里天下人的百姓们虽然重要,但是排在他心里第一位的还是眼前这个小丫头,所以看着小丫头蔫蔫的模样,玉辰生是既心疼又懊悔。
早知道会累着小丫头,他就应该去找几位大夫给染染搭把手,只是想起染染吃饭的时候,提起的那位老人家,玉辰生又不得不放下了这个念头,全大秦的百姓们都眼热京城的百姓,可是也只有在这里生活着的百姓才知道,生活在京城也不是一件幸事。
生活在远方,有远方的好处,生活在这里除了见识那些富贵人家吃香喝辣之外,对于穷苦的百姓来说,别的好处是一点儿都没有。
罢了,既然这件事小丫头没有开口提,他也不好插手,只能默默的给染染按摩,希望自己能够舒缓一些染染的疲倦。
不知道是玉辰生的手法太舒服,还是染染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传来染染那平缓的呼吸声,玉辰生的手脚都轻了起来,看着染染那沉睡的容颜,玉辰生紧紧的把染染抱在怀中,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义诊的小摊子前面依旧是排起了长队,比起昨日大家眼中的不信任,今日的乡亲们,眼中都闪烁着兴奋和信任的目光,昨天在染染这里看过病的人,今儿一大早很多都觉得身体好了大半,因为有了现成的宣传,不仅仅是那些失去了住所的百姓,连城中还有很多乡下小地方的百姓,都慕名而来。
今儿又是一个忙活的日子。
这样忙活的日子持续了五天,到了五天之后,前来看病的人倒是少了很多,大家都是来这里领汤药或者是来帮忙煎药。
有了大家的加入,煎药的效率是大大的提高了,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忙活着,有些人还背地里把染染称之为再世华佗。
因为白清若的名声渐渐的在民间打开,一大清早就想要去丞相府找染染玩的韩筠姬也听到了这个名字,她心中很是激动,连忙跳下了马儿,随手就抓着一个路边正说八卦说的起劲的人问:“你们刚才说的华佗再世是不是叫白清若?”
“是……是啊!”路人结结巴巴的回答,看着韩筠姬那极盛的容貌,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韩筠姬在京城里可以说是一个活字招牌,大家不认识圣上是谁,连太子殿下大家也没见过,但是对于皇家的这位公主,大家可是很熟悉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还有名声。
韩筠姬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大家议论个不停,长大之后,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主,不是斗鸡遛狗,就是和城里那些纨绔子弟们打群架,从小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大家说起她时,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他在哪里?”韩筠姬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路人那惊变的神色,此时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到清若,问一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不和她联系。
“在城墙边上义诊。”路人说着话,都快要哭了,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因为自己八卦了一下,居然惹来了这尊大佛,真是要愁死他了,这瑶光公主要是不管不顾的前去闹事,等大家知道是他说出了白大夫义诊的地点之后,他会不会被大家群殴啊?
一想到大家一起揍他的场面,路人只觉得浑身一寒。
韩筠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立刻就松开了手,直接翻身上了马儿,策马往城外跑去,看着那遥遥在望的城门,韩筠姬的心跳的愈发快了。
等会儿见到了清若之后应该怎么开口呢?该不该质问他当初为什么一个字都不留下就这么离开?或者就是把这些事情都揭过了不谈,她有些犹豫了起来,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立刻亮了亮,连忙催着马儿往城外跑去。
此时的染染难得的歇了下来,她正在大锅旁边教赵小虎怎么看熬药汁的火候,什么时候该大火,什么时候该小火,什么时候该中火,还有这些时间该如何把控。
赵小虎很是认真的记了下来,不懂的时候也会问染染,染染也认真的回答,并且还告诉他不同的药材需要的时间也不一样,还有的药材还需要特别注意。
正在她教习的认真的时候,韩筠姬驾着马突然出现,在看到那一抹蓝色的身影时,韩筠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傻子一样,明明她和白清若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可是在看到白清若的时候,韩筠姬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好像只有这个时候的她是活着的。
要说以前她把白清若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看,那么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离别之后,韩筠姬也知道她对白清若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在这个世间,除了秦九陌和玉辰生之外,居然还有人能够跟上她的节奏,而她对这个人的感觉,又不像对秦九陌和玉辰生时的感觉。
她把秦九陌和玉辰生当成了自家弟弟,可是面对白清若,她觉得自己多了几分心软,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年龄比他大的缘故么?
韩筠姬不明白,不过这些念头此时的她也来不及想,在看到白清若的身影时,韩筠姬立刻跳下了马儿,往染染身边跑去,在靠近的时候,突然伸出了双手一把抱住了染染:“白清若,你个死男人,这段时间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的苦头?”
染染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到韩筠姬那红红的眼眶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周边的人也被韩筠姬那彪悍的一段话给吓住了,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原来一直给他们看病的白大夫,居然还和瑶光公主有关系。
看看瑶光公主现在如同小女儿一般的神色,再想想刚才瑶光公主一来就说出的话语,大家顿悟,原来这两人是这种关系啊!
大家看着染染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染染把这些收入眼底,心里也有些着急,她就想好好的看个病,做个好事,怎么就这么难?这韩筠姬来就来吧,怎么还说出了这么一串话语,看大家那眼神,染染也能够猜出大家的想法,该不会以为她和韩筠姬有什么关系吧?
天地良心,她和韩筠姬可没有关系,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瑶光公主,请您慎言,草民不过是一介白衣,不值得公主为草民做这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染染脑子一抽,立刻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话落,染染是恨不得立刻就弄死自己,她怎么就突然间智障了呢?说什么不好,怎么就说出了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语来?
看看围观的吃瓜群众那贼亮的双眼,还有那竖起来的耳朵,染染就知道原本韩筠姬说出的话或许大家不会多想,就算是多想也以为是瑶光公主在开玩笑,可是她现在多添了一句话之后,意思就变了,她说的这话,看起来是要跟瑶光公主保持距离,可是加上此时的画面,那意思就不同了。
韩筠姬正从她后背抱着她,而她微微侧头,对着韩筠姬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画面,落在了大家眼中,到底是一出如何狗血的故事,染染已经说不清了。
韩筠姬听着染染的话语,更是委屈了起来:“清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说过了,在我面前,你不要自称草民,也不要觉得配不上我,在我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瑶光公主,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一些?染染很是无奈,她只能用力掰开了韩筠姬的手,从她的怀中逃脱了出来,很是无奈的笑道:“瑶光别开玩笑了,你再开下去,怕是要把乡亲们给吓走了,我可不希望因为你的出现,搅黄了我的义诊。”
韩筠姬看着染染,不知道怎么得,突然说出了一句话:“清若,你别管别人怎么想,最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哪怕天下人都不看好咱们,我也会一心一意的跟在你身边。”
瑶光公主,您别这么煽情好不好?染染心中默默的呐喊着,她实在是消受不起啊!这件事要是被人传扬了出去,她怕是会被京城里的那些权贵当猴子看。
“瑶光公主,我什么也没有想,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之后,我再去找你。”染染好脾气的说道,她是来这里义诊的,不是来表演的,可是看大家那亮晶晶的眼眸,染染心里是无力极了。
“不要,等我离开之后,你就会和上次一样,一言不发的就又离开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找你特意去了南方,还差点在那里被人拐卖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去哪里都不和我知会一声,你的心里是不是没有一丝位置留给我?”韩筠姬不知道是演戏演上瘾了,还是怎么样,她那双杏眼一直骨碌碌的看着染染,无辜极了。
“那你想怎么样?”
“白清若,你嫁给我好比好?我会给你聘礼,保证比别人多几十台,我也不需要你什么嫁妆,只要你以后别出来抛头露面的给人看病就好了。”说起这件事,韩筠姬的语气欢快了许多,让人一听就听出了这件事韩筠姬应该是计划了许久:“我这辈子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金屋藏娇了,你放心,我养的起你,你只要在家里当个家庭煮夫就好了。”
话落,周围的百姓们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韩筠姬,他们刚才看戏看的热闹,可是没想到瑶光公主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女娶男?那不是入赘么?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白大夫会不会同意?这要是同意了,估计京城里又会有各种的话本子出来了。
“既是如此,那不如我娶你好了,我虽然是一介白衣,不过养一个公主还是不在话下,保证不会饿着你。”染染捕捉到韩筠姬眼里的戏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想来韩筠姬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报当初她的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