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的一处院子里,方子琪正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如此好的运气,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流落街头遭城里那群混混的践踏度过余生了,没想到还能被一位皇子所救,想到刚才昏迷中听到的话,方子琪的内心是掩不住的开心。
可想到自己此时已是残花败柳,方子琪的眼里闪过一抹怨恨,这一切都是江洪那个王八蛋给她的,那日江洪虽没有动手,可他那群兄弟却把她折磨了整整三个时辰,弄的她伤痕累累,好在那玉坠子回到了她的手上,靠着典当了玉坠子,总算是熬过了几日。
本想借着赏诗会赚取那五十两银子,顺便再为自己的才名增添一笔,没想到今日还被白染染所欺辱,方子琪不敢想象,明天城里会起什么风言风语,不过她都不在乎了,她现在只要抱紧外面那个人,自然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就算不能当皇子妃,当个侧妃也比当丞相夫人有面子,方子琪眉眼终于露出了一抹浅笑,失了清白又如何?她多的是弄出落红的法子。
当今之计,是要想法子赖在韩子钰的身边,再筹谋如何把他弄到手。
方子琪志得意满的想着,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连忙躺回了床上,脸上的各种表情都收了起来,前世在风情场所待了几年,她自然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博取男子的同情,天下的男人不都一个样么?喜欢柔弱、无所依靠、又善解人意的女子。
韩子钰心情很是烦闷,有一部分是因为汪风云的原因,另一部分就是城里真的发生了大事,他下午才去通知林春说城里有人掳人事件,这件事还没有眉目,汪风云晚上就杀了过来,说是要见他下午救得女子,韩子钰还以为他随手救回来的女子和汪风云有什么关系呢,也想趁着这关系来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说和和睦睦的相处,起码不要再这么打打杀杀下去。
没想到汪风云只是看了方子琪一眼,问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后就离开了,虽然不是来找他的麻烦,但是韩子钰总觉得汪风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燃爆。
走到方子琪的门前,韩子钰心烦意乱的扫了一眼后就离开了,他必须去找林春商量那贼人掳人的事情,这件事要是做得好,也能在南江县留下好名声不是?
方子琪期盼着韩子钰来敲门或者直接推门进来,只是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期待的事情,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自己爬起来,悄悄的走过来,拉开了一条门缝,门外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风猛地吹来,冷的方子琪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把门关上,屋里温暖如春,炭火烧的正旺,方子琪走到榻上,一手捂着心口,暗自道:再苦的日子也都过来了,现在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临,她不该鲁莽行事,应该好好的静下心来,慢慢谋划。
日子就这么不急不缓一眨眼三日就过去了,根据排查能够知道的是,那日赏诗会后除了染染和险些被劫的方子琪外,并没有别的女子失踪,但是南江县治下的多个小镇倒是有姑娘失踪,年纪与染染相近,都是十二三岁的女子,最大的不过十四岁。
初步统计后,南江县内最少都失踪了五名姑娘,还有那些失踪后,没有报案的,加起来怕是不止这个数。
染染的失踪并没有瞒住白张氏等人,白家一团乱,都在担心染染的安危,杨河村并没有什么流言传出来,白家人都知道染染失踪这件事要是被说出去了,这辈子就毁了。
所以白张氏虽然茶饭不思,每日都坐在院子里望着染染的房间默默垂泪,倒也不敢放声大哭,白无双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每天抱着小团子陪在白张氏的身边,虽没有哭闹,但是看她那扁着小嘴的模样,也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
白云铭和汪风云都在城里找着,每一条大街小巷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玉辰生疲惫的靠在桌案上,看着眼前那一张张的消息,眉头紧蹙,他已经把整个南江县都翻了一遍,但是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传来,林春也在各个离开南江县的路段安排了衙役检查,可三日过去,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染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他再怎么找寻,终究是找不到。
大家日思夜想的染染此时正在学习弹琴,自那日在地窖中醒来后,她就一直表现的中规中矩,那日来看她的妇人名为金嬷嬷,据说是京城某个权贵之家很是得用的婆子,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寻几个极为有天赋的婢女。
染染嗤笑,从来就没听说过做婢女还需要会琴棋书画、能歌善舞,不过金嬷嬷安排了这些课程,染染自然不会反抗,既然有人教,她学就是了。
与她一起学习的还有十名女子,年纪和她一般大的差不多有六位,其余都是差不多十五六岁的,一开始大家都不好好学,老是哭哭啼啼,被金嬷嬷打了一顿,又饿了一天后,倒是老老实实了。
今天学习的是古筝课程,一位看起来颇有大师意味的姑娘现在上面弹了一曲小曲儿后,就开始授课,先从古筝的起源开始讲解。
染染没有上过这样的兴趣班,听着倒是挺有意思,古筝又名汉筝、秦筝、瑶筝、鸾筝,是传统乐器中的筝乐器,属于弹拔乐器。
古筝最常见的是二十一根琴弦,也有十三根、十八根的琴弦。
讲解完古筝的构建后,就开始教习,染染对这古筝倒是很有兴趣,所以学的很是认真,金嬷嬷在一旁看着眉头更加紧蹙起来。
她既怕这些女孩子哭闹,又怕她们不哭闹,这个女子是三天前送来的,她把人丢到地窖里一来是给这女孩子下马威,日后好管理,二来也是试探她的性情,要是性情激烈的,受不了自己被劫的事实,不是疯了就是寻思。
她这里又不是慈善堂,那些寻死觅活的女子都被她发卖到了别处,留下听话的,当然了这听话的里面也有不听话,态度消极的,她就打个一顿,饿个几天也就完事了,没想到她干这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碰到像如花这般看得开的,金嬷嬷眼里更是警惕了几分。
学古筝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染染早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和耐心也早已耗尽,现在她听着那古筝的曲调,就像是催眠曲一般,让她忍不住打起了盹。
“如花,你上课怎么如此不专心?晚上你不许吃饭。”金嬷嬷一晃神在回过头来就见到趴在桌上头一点一点像个不倒翁的染染,心里的无名火突然就冒了起来,不由大声呵斥道。
被金嬷嬷这么一吼,染染总算从周公那里暂时回来了,她很是不解的看向金嬷嬷,如花就是她来这里后,金嬷嬷给她取得名字,说是改了名字换了姓氏后,她就和以前的她一刀两断了。
“嬷嬷,我第一次接触这些曲子和古筝,真的不是有意要睡的。”染染连忙解释道,心里也很无奈,她对这些只是一时有兴趣,但是真的学不会,看那古筝还要这样那样的弹,染染听着头都爆炸了,压根就没记住。
染染的解释金嬷嬷没什么反应,但是那些一同被抓来的女子,却是很有感触,这三天除了第一天被打了一顿,又饿了一天外,其余两天都在学习各种技能,像是赏诗作画、鉴画什么的,她们平常连字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这些?每天晚上金嬷嬷还要考核她们的功课,要是学艺不精,第二天早上就没饭吃。
金嬷嬷冷冷的看向染染,见染染身子颤了颤,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既然你对古筝不感兴趣,那么就去抄写今日交给你们的诗词一百遍,明日给我检查,要是敢敷衍了事,你明日也不用吃饭了。”
“是。”染染颤声应着,眼里露出一抹惧意。
染染的害怕让金嬷嬷心情好了不少,看来这又是一个绣花枕头,胆子大什么的,怕是都是她装出来的,金嬷嬷放下心里的疑虑后,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里,她就知道,不管这些农女再有出息,也不会再有那样坚贞不屈、坚韧不拔的女子出现了。
染染看着金嬷嬷消失在门外,心里终是松了口气,她向授课的姑娘微微屈了屈膝后,就去旁边的书桌上开始抄写那一百遍的诗词,拿着毛笔,染染刷刷刷的开写,不知何时大家都已经散去了,染染看着空旷的大堂,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她知道自己暂时是逃不出这个地方的,她用植物异能探查过,从周边那植物处了解到,这个院子里看起来才她们十几个人,但是暗地里却有不少人,染染暂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倒是很担心家里,毕竟从金嬷嬷对她们的态度上也可以看出,她们这十一个女子是按照某一个特定的人专门培养的,只是染染想不明白,他们培养她们这些农女有什么用?
这三天染染除了学习外就是打听那些女孩子家里有什么人,或者闲聊一些话题,很快染染就印证了心里的猜测,这些女孩子都是些一穷二白的农家女,有些是被掳来的,有些是父母直接把她们卖了后被人买来这里的,她们唯一的相同点除了年纪都差不多外,就是那双眼睛了,水灵灵、亮晶晶,好像会说话一般。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冬天的夜晚本就来的早,染染的手握笔握得都颤抖了起来,好在今天也就教了两首诗词,还都是情诗,也不长,不然她的手肯定是要废了。
把僵硬的手放到嘴边,哈着气,等到手热乎了再写,屋里也只有她桌上还放置着一盏油灯,虽然不亮,但是也让染染觉得自己并不那么孤单。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小男孩偷摸的缩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了身后一眼,才走到染染身边,小小声的道:“姐姐,开饭了,你为什么不去吃饭呢?”
染染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笑容道:“姐姐犯了错误,金嬷嬷罚我抄写诗词,没写完不能吃饭。”
这个小男孩是这里厨娘的继子,就染染来了这三日里,都已经看到这个小男孩被打了十几次了,每次他继母要打他的时候,小男孩都是满院子的躲,可院子里的人从来都没有为这个小男孩求过情或者说教他继母几句,大家都冷眼旁观,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染染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前为这个小男孩说什么,只能在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告诉他要如何清洗伤口,然后教他去山里挖些什么草来涂抹伤口。
小男孩也因此和染染熟悉了起来,在大家面前时,小男孩也很懂事的当作不认识染染,可是每次夜幕降临后,小男孩都会偷偷的跑来见染染。
小男孩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惧意,那金嬷嬷可是个厉害的主,他最害怕的人是他继母,其次就是金嬷嬷了,在他看来金嬷嬷比他继母更是可怕,特别是她板着脸时,想到这里小男孩身子也不由颤了颤,不过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急切的对染染道:“姐姐,那金嬷嬷是坏人,她打死了好多和姐姐一样的人,她做了很多坏事,姐姐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躲得远远的,不然会被金嬷嬷送去什么城里去给什么爷当小妾。”
染染一愣,看小男孩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不由笑了起来:“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姐姐好不好?慢慢说不着急。”
小男孩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说,虽然他说的断断续续,有些地方还说的乱七八糟,但是染染经过自己的理解和拼凑后,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按照小男孩的说法,他们这处院子处于深山里头,外面有高山、有河流也有田地,周边还有很多大狼狗,说到这里时,小男孩的眼里闪过了害怕,那狗可凶着呢。
而进来这个院子和出去也只有门口那一条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绕行,小男孩还告诉染染,这个院子以前就来了很多女孩子,每一个都哭哭啼啼,金嬷嬷听着烦了就砍了不少去外面喂那些狼狗,还有活下来的在过年前都会被送去别的地方,每一年都是如此,周而复始。
染染夸赞了小男孩几句,小男孩高兴的对着染染露出了笑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小声的说道:“姐姐,这是我偷偷拿来的,送给姐姐吃。”
“谢谢你,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娘又该来找你了。”染染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顶。
小男孩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在的笑意,很是乖巧的打开门离开了。
染染连忙走上前把门关了起来,转身看向那书桌时,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陪小男孩说了这么久的话,她晚上又得熬夜了。
小男孩给染染的馒头被染染放置在了一旁,并没有享用。
时间慢慢流逝,染染已经失踪了整整七日了,南江县的温度估计已经跌到了零度以下,染染家厨房的水管居然给冻住了,流不出水来,白张氏双眼通红的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的是给染染准备的冬衣,她记得染染离开家时,身上穿着的是艾绿色的衣裙和石青色的袄子,那时候她还撒娇说这样的袄子应该多做两件,她喜欢那种颜色,穿着显得她秀气。
白张氏回忆着以往,手慢慢的摸着袄子,她的女儿到底去了哪里啊,有没有被冻着,还是被饿着了?她在家时日子就过的清苦,还时不时被打骂,现在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了,染染怎么就失踪了呢?
白云铭回来跟她说的吞吞吐吐,但是白张氏还是从那话语间知道了染染这次怕是危险了,不然白云铭不会如此说话,汪风云也不会整日里待在外面,还有阿辰也很久没过来了,是不是也在外面找染染呢?
家里最近的气氛很是凝重,白无双整日里皱着小脸,也不去村里找那些小朋友晚了,一两天白家的异常大家可能不会说什么,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七天了,村里渐渐有了流言传出来,说是白染染怕是跟城里的富家公子跑了,不然白家的人怎么不出来走动?这几日也不见白染染出来了。
村里和染染不对盘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不是从杨柳氏那里传出来的流言就是杨王氏那里传出来的流言,连玉辰生的小妈现在被称为小玉王氏的王紫嫣都插了一脚。
在白张氏红着眼眶悲伤到不能自己的时候,村里那些好事者就先后脚来了染染家,说是找染染有事。
白张氏脸上扬起一抹苦笑,眼神却愈发的坚定,这些人不过是想来看热闹,顺便落井下石,她哪里能让她们如愿?
小玉王氏穿着一身粉紫色的衣裙和袄子坐在白家的厅里,看着周围那摆设和家具,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狠辣,以前她还没出嫁前,住在王家时,家里的摆设比白家的好多了,她那时候不管去哪里都是被大家吹捧着的,可现在嫁给一个都可以成为她爷爷年纪的男人,她心里早就羞愤死了。
也难怪连回门都不愿意回去,她整日呆在玉家,不与外界走动,好像这样就能忘记掉那些负面的不好的事情。
此时她会来白家不过是来看热闹罢了,只要村里那些流言属实,那她和玉老头那点破事就不会被揪着不放,比起她的事情,大家显然对白家的事情更感兴趣,谁叫白家崛起的让人眼红呢!
和小玉王氏一起来的还有杨王氏和村里另一个长舌妇的杨松氏,三人在厅里看着白家的摆设,喝着芸娘端上来的茶水,眼里是掩不住的羡慕嫉妒。
以前她们也没少说白家的坏话,不过那时候她们都是装模作样说白张氏日子过的太过于憋屈什么的,明明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惜碰上了这么一位婆婆,一家人被压榨到翻不起身。
可是现在她们是羡慕死了白张氏,家里建了新的房子,那老房子也在她手里,城里还买了两个铺子,她们早就找人打听过了,那城里的两个铺子最少都要三百五十两银子,三百多两银子啊,她们长这么大,活了几十年了,都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女儿能干,儿子也能干,村里那些妇人心里早就酸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听到了点风声,又观察了几天,确实是没有见到染染的身影,她们这才有恃无恐的跑来说几句酸话,虽然不能从白家得到什么好处,但是能够给白张氏添点堵,她们也是很乐意的。
她们的心思昭然若揭,白张氏自然明白,所以在知道她们来的消息以后,先是让芸娘出去招待,她则收起了那破碎的心情,换了一身衣裙,又在铜镜前仔细的画了一个淡妆,把脸上的憔悴之色还有眼底的黑眼圈都给掩盖了起来。
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来的人影,那脸上几道淡淡的划痕,白张氏忍不住又要流泪了,不过她知道现在可不是流泪的时候,她必须先把那些长舌妇给打发走,她的女儿,容不得那些人说三道四。
染染平日里无事捣鼓出来给白张氏掩盖脸上划痕的药粉确实好用,很快就把白张氏那张憔悴的脸给掩盖住了,白张氏唇角弯弯,移步往厅里走去。
小玉王氏正等到不耐烦了,正想要去催催,就见白张氏款款而来,身上还穿着城里那时新料子做的衣裙和袄子,眼里的嫉妒之意更甚,忍不住开口讥讽道:“白张氏,你还真是有闲心打扮自己啊,女儿都跟别人跑了,你打扮的这么漂亮是不是也想要找个下家啊?哎,我都有些心疼你家那死去的亡夫,女儿不孝顺跟着别人的男人走了,妻子又不安分,整日里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看来是打算找下家了。”
话里的酸意那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要是换做以前的白张氏,肯定被说了也就干巴巴的回应几句说是没有的事,可现在的她则不同,加上染染的失踪让她意识到自己也该要强悍起来,不然哪只阿猫阿狗都敢欺负上门,所以她冷淡的看了小玉王氏一眼,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比不得小玉王氏,小小年纪就知道挑选夫婿,可惜,命不好,挑来挑去还是躲不过命运的安排,我有儿有女,老了也有人赡养,倒是你还如此年轻更是要找好下家,免得你丈夫撒手而去后,你还要看那些继子的脸色过活。”
“你……”小玉王氏顿时脸色一变,这个白张氏倒是敢说,她也不怕她外祖父找她麻烦么?
村里的事情可都是她外祖父打理,只要她去外祖父那里小小的撒个娇,定能把这白张氏一家扫出杨河村!
“难道我说错了?”白张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虽说我不该说这些话,不过我那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女人没有子嗣就没有依靠,一辈子就像个浮萍,那得有多惨?”
小玉王氏再有心机也不过才十七岁,脸皮虽然比一般人厚,但是也还是要脸要皮的,所以被白张氏这么嘲讽后,倒是不说话了。
白张氏也不理会她,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后,才看向杨王氏和杨松氏:“你们来可是有什么事?”
自从杨小花跟杨王氏说了她被开除的真相后,杨王氏总觉得在面对白张氏时,心底有些虚,现在依旧如此,毕竟不管村里那些传闻是真是假,她的女儿犯了大错这件事是真的,白家人不计较没报官已经是幸事了,她就算是想要来找麻烦也不会开口。
杨松氏平日里跟白家走的不近,杨王氏跟白家又有那档子事,所以杨松氏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天凤,我听说你家那大棚要招人种菜,你看看我和杨王氏可不可也去?这大冬天的,家里都快要买不起猪肉了,赚点小钱补贴家用也是好的,你看方不方便?”
白家的大棚在前两日就已经盖好了,在染染失踪后,白张氏并没有停止大棚的进度,在大棚竣工之后,就由王二狗的妻子王苏氏招募了一些人在大棚里开垦田地,当然了那些跟着王苏氏去的人都是王二狗手底下那帮工人的妻子。
这两日他们也没事干,就全部去了大棚里,白张氏想着,等以后染染回来了,看到她把大棚和店里的生意都打点的很好,肯定会很高兴的。
在白张氏心里,她一直都坚信,她的女儿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杨松氏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只是那大棚招募的事情不是我在弄,我实在是不好插手。”白张氏说的委婉,但是拒绝的意思也很明显。
“那是否是要染染的同意?我可以亲自去问她的,不知她何时回来?”杨松氏雀跃的问道,她想要去白家大棚上工的事情自然是真的,大冬天,一家子人都呆在家里没有活干,还要花费不少银两,去大棚上工有些收益也是极好的,不过她也确实是很好奇那白染染到底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否则怎么会几日都不曾出现?
只要她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就可以去跟那些姐妹们好好的炫耀炫耀了。
白张氏心想,果然如此,原来村里人就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看她白家的笑话么?可惜,你们想看,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被你们看笑话!
“她最近在城里有点事需要忙,所以没回来,等云铭回来了,我会让他把这件事带话给小染,到时候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白张氏端着茶杯,抿了抿后道。
“哼,是真的有事回不来,还是被富家公子给迷惑了不想回来?白张氏,你当我们是傻子么?怕是白染染早就跟城里的那些公子哥看对眼了,现在卷了家里的财产跑了,也枉费了你身为她的母亲居然连自己女儿的心思都看不透。”小玉王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心里是乐开了花。
杨松氏很是感激的看了小玉王氏一眼,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倘若她们跟里正家的关系好一点或者是有点血缘关系的话,她们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试探白张氏的话了,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人,要是关系闹的太僵了,也不好收场。
所以小玉王氏现在自己这么跳出来,完全就是给杨松氏解围不说,还顺带帮大家把心里话给问出来了。
白张氏淡淡的扫了小玉王氏一眼,并不生气,她把茶杯放下后,才说道:“按照小玉王氏的说法,那你母亲是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她也不阻止你嫁给玉老头,我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们母女俩的眼光有时候也是这么相同和独特。”
可不是么?既然王杨氏知道小玉王氏的心思,肯定是乐见其成,可小玉王氏嫁过来时,那嫁妆怎么就才这么几抬?还是王杨氏不知道,那小玉王氏说的这话岂不是也打在了她们自己的脸上?
小玉王氏自从成亲后,脑子就坏的更加厉害了,现在更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大家都会看在她外祖父的面子上给她留点面子,她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这一趟的三人行以失败告终,白张氏的表现不仅可圈可点,看她那悠哉的模样,杨王氏她们压根就没有看出白染染到底出没出事。
等到人走后,白张氏才忍不住哭泣起来,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小染在外面帮着挡风遮雨,现在她顶上来后才知小染的不容易。
白张氏这里闹哄哄的,染染那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今天教习的是舞蹈,众所皆知跳舞最好是要从小就开始培养,小时候柔韧性好,学习起来才不会那么吃力,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也比较容易摆出来。
染染现在才十二岁,虽然学跳舞是有些晚了,不过自身的柔韧性倒是不错,下压腿什么的分分钟搞定,所以金嬷嬷对她倒是不那么苛刻了,反而是那些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学习起来真的很有难度,金嬷嬷更是撂下话,她们那几个要是学不会跳舞也没有必要存在了,要么学会跳舞,要么就是丢到外面去喂狼狗!
这话一出,吓得那四位女孩子是瑟瑟发抖,眼泪流个不停,除了一起被绑来的女孩子们眼里流露出同情之色外,不管是金嬷嬷还是那个教习的老师,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因为染染表现优异,也很听话,不哭不闹,金嬷嬷观察了她几日后发现她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后也就放松了警惕,下午因为教习的师傅要教那四个人练舞,染染她们则被赶回了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染染故作闭目养神,其实意志已经到了空间,看着空间地里种的那些药材,她忍不住叹气,当初她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全部种的都是补药,没有一点点有攻击性的药材,真是失策啊!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破事,当初她就该把那些毒药也种植一些,不然现在还能够依靠那些药材也能拼一拼不是?
躲在空间里直到傍晚时分才出来,她用异能给那叫不出名字的草儿灌溉了许久,那草儿也从当初的一株到现在足足有十三株,染染想着要是以后真的有危险的话,她也可以躲到空间里,只是,空间没法带着她移动,不然,哪里还会这么麻烦?
加上她前些时候也没有勤修异能,空间升级不快,所以她能够呆在里面的时间并不长。
想到此,染染只想哭,早知道人生这么多遭难,她就该早点修炼,不然现在她躲在空间里的话,谁能找到她?
可惜后悔没用,只能努力干实事!
到了晚上睡觉前,那被留下来的四个女孩子只有两个回来了,其余两个不说也知道她们的去处,听着大门外那叫的欢快的大狼狗还有隐隐传来女孩子的哭声,染染心里一酸,想到那画面,顿时吐了起来。
和染染一样的还有那两个刚回来的女孩子,她们眼眶红红的,想哭却拼命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哭出声,在这一刻染染很希望自己有绝世武功,就算不能把全部的女孩子都救走也能救一些不是?
可惜她不是电视剧里那些武功高强的侠女,也没有普度众生的本事,现在那两个女孩子正在遭受着生死的苦难,而她在原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染染把肚里的东西都吐干净后,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去想,此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法子逃出去,可难就难在要如何逃出去?
到了第二天的授课时间,染染一众女孩子脸色都不太好,金嬷嬷也没有说什么,依旧吩咐授课老师开始讲课,染染听着女夫子那没有情绪的话语,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惜自己并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心里在不爽,也只有忍着。
染染知道她不能鲁莽,在金嬷嬷她们眼里,她们这些女孩子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罢了,高兴了给你一点甜头,不高兴就是打死了也没人会为她们伸冤。
染染不想死,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平安的离开这里,所以她面色越发的平静,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从昨晚染染打算开始逃离的计划后,这一整日她都在观察着院子里的一切,比如墙头差不多有两个她高,这么高的墙头,她该如何爬过去?还有墙外可是养了十几只的大狼狗,每一只都威风鼎鼎,她对上它们压根就没胜算,所以那一条路是不通了。
从第二天开始染染就格外注意院子后面那片山林,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染染医术卓绝,自然看出了其中的不妥,那片林子虽说没有大狼狗,但是危险系数比大狼狗更高,她要是没猜错的话,那片林子里种满各种有毒的危险植物,不要说人进去了,就是动物进去了,不小心碰到了也是尸骨无存。
不过这总算是一条生机不是?染染想着毒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很危险的东西,但是她的天职不就是跟各种疾病和毒药作斗争么?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不能平安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算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总比留在这里不知生死的强吧?
打定主意后,染染也就开始准备起离开这里的准备工作,首先肯定是要熟悉去后山的地形,她们每天不管日夜都有人看守,除了去茅房外无人守着,染染在心中计算着从茅房去后山要经过的地方,做好标记。
每天中午她们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染染利用这半个时辰去作标记,每天去一处,日积月累下来,倒也摸清楚了金嬷嬷和那些师傅们的作息时间。
入夜后,染染等房里人都熟睡后再偷偷的跑进空间里,准备一些药物,虽然空间很坑,但是那些药材都长势喜人,很是不错。
虽然配不出毒药或者解毒的丹药,但是染染也能配一些中毒后可以延迟毒性发作的药粉,空间里有不少制药要用的工具,不过都要用植物异能才能解开,为了解开这些工具,染染更是经常用异能在空间的田地里灌溉植物,很快那片土地上就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草药。
要是平常,染染肯定会很兴奋,这些药材她都是用来制作面馆和醉香楼那汤底的草药,可现在她被困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准备了大半个月后,染染终于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了,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初七,离她失踪还差八天就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天气愈发的寒冷,没有炭火压根就熬不下去,而那些守卫的人也觉得如此寒冷的时节,不会有人想着逃跑,夜里便没有人守夜。
染染连着观察了几日后,终于决定在十一月初七这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