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先生以四言为主要,知药所不及,乃易之以灸。人谓灸不难,得穴难。杂谓得穴非难,因有图可按。体格部位可稽也。唯病之应灸与否,又灸从何起,迄何止,有胆有识,斯诚难耳。先生之享大名于后世也,即此胆与识为基也。
○一一华佗治酒毒
讳疾忌医,死。
酒之发酵,足伤肺翼,害肠胃,唯葛花可解。暨渎严昕与数人共候,先生适至,谓昕曰:“君身中佳否?”昕曰:“无他。”先生曰:“君有疾急见于面,毋多饮,多饮则不治。”与以葛花粉令服之,昕不能信,复饮,归行数里,卒头眩堕自车,人扶之,辇回家,越宿死。
○一二华佗治虚损
乘虚御内,亡。
故督邮顿子献得病,已差,诣先生。先生为切其脉,曰:“尚虚未得复,勿为劳事。御内即死,临死当吐舌数寸。”其妻闻其病除,自百余里来省之,止宿交接,中间三日,病发,一如先生言。
按:肾水愈不足,相火愈妄动,故患虚损者,愈喜近女色。致女欲拒而不能,非腰痛如割,则粘汗如流,此症先生且无方,仙且无术,人其鉴之。
○一三华佗治胃管
地数五,土求其平,母使木梗。
督邮徐毅得病,先生往省之,毅谓先生曰:“昨使医吏刘租针胃管讫,便苦咳嗽,欲卧不安。”先生曰:“刺不得胃管,误中肝也,食当日减,五日不救。”果如先生言。
按:人谓咳嗽从肺,不知肝风煽动,”使肺不舒,亦足致嗽,所谓木刑金也。人谓减食由胃,不知肝气下行,使胃作胀,不能进食,所谓木克土也。人谓不眠由肾,不知肝为血海,肝血虚,势难安眠,所谓木耗水也。胃属土,地屑五,五为地数之终,终而不能得始,故五日不救也。仙传数语,足以当千万部医书,有如是者。
○一四华佗治婴儿下痢
先啼后痢,乳多冷气。
凡儿啼,哺以乳则止。乳寒则胃不舒,既入贲门,不能上吐,则为下痢。东阳陈叔山小男二龄,得疾下痢,常先啼,日以羸困,以问先生。先生曰:“其母怀躯,阳气内养,乳中虚冷,儿得母寒故也。治法宜治其母,儿自不时愈。”乃与以四物女菀丸(即四物汤)十日即愈。
按:四物汤为妇人要药,有活血通经之功。佗以此法治病,即所云:“子有病治其母也。”凡治儿病,药由母服,方取妇科,法自此始。
○一五华佗治虿螫
水性涨,毒自散。
彭城夫人夜入厕,虿螫其手,呻吟无赖。先生令温汤近热,渍其手中,卒可得寐。但令人数为易汤,不使微冷,达旦而愈。
按:人受蜂刺或蛇毒,多用白矾、雄黄、香油及各种草药敷之,竟不见效,或反肿痛。从未有以热水渍之者,即用热水亦不知更易,是以无效。今观先生之法,简而易,且奏效速,可知医在通变,治宜对症。治病良药,俯拾即是。人苦于不知其用法耳。
○一六华佗治急症
不堪望,奚以方。
军吏梅平,因得疾除名,还家。家居广陵,未至二百里,止亲人舍,其曰先生适至主人许,主人令先生视之。先生一望见,即谓平曰:“君早见我,可不至此,今疾已结,不可为,趣去可得与家相见,抵家后尚得有五日淹留也。”平从之,果如所言。
按:凡人内有病,必先后于外,故医以望为第一要义。扁鹊之著名,即在于能望也。先生望平色,知其必死。虽有所本,亦由能决。今之医士,不解斯义,徒恃切脉,以作指针。故病者将死,犹为定方。吾见亦多矣。噫!
○一七华佗治头风
胆若寒,效难见。
昔汉郭玉尝言:“贵者处尊高以临臣,臣怀怖慑以承之。其为疗也,有四难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难也;将身不谨,二难也;骨节不强,不能使药,三难也;好逸恶劳,四难也。针有分寸,时有破漏,重以恐惧之心,加以裁慎之志,臣意犹且不尽,何有于病哉。此其所以不愈也。”不知先生所得之医经中,已有此言,故先生治曹操头风未除。操曰:“佗能愈。此小人养吾病,欲以自重,然吾不杀此子,终当不为吾断此根原耳。”操之为是言,殆即郭氏所谓:“贵者处尊高以临臣”之意也。先生之不能根治,即医经所载二语尽之矣。
○一八华佗治血郁
黑血聚,盛怒愈。
按:血郁于上焦,非可剖而出之,惟盛怒则肝之鼓动力足,郁自散。上行则吐,势所必然。先生尝本此以治郡守病,以为使之盛怒则差,乃多受其货而不加功。无何,弃去,又遗书辱詈之。郡守果大怒,令人追杀之,不及。因嗔恚,吐黑血数升而愈。
○一九华佗治病笃
说明寿夭而复治,则不怨冤死。
医者遇病,宜先审其人之将死与否,若贸然定方与药,药纵无害,及死则必归咎于医者,虽百喙其难辞也。故欲攻医,宜先精相,相者何,望之义也。先生遇病者,先能知其人之寿夭,此非得自仙传,乃缘临症多使然耳。尝有疾者诣先生求治,先生曰:“君病根既深,宜剖脏腑,治之当愈。然君寿不过十年,病不能相杀也。”疾者不堪其苦,必欲除之,先生乃施破术,应时愈。十年后竟亡。
○二○华佗治咽塞
中有所壅,吐为便。医法有不宜明言而奏效甚速者。
仲景治伤寒,以升吐为第一义。先生得医经,亦曾及此。先生尝行道中,见有咽塞者,因语之曰:“向者道隅,有鬻饼人,萍荠甚酸,可取二升饮之,病自当去。”其人如先生言,立吐一蛇,乃悬于车而候先生。时先生小儿,戏于门中,逆见自相谓曰:“客车旁悬有物,必系逢我翁也。”及客进顾,视壁北悬蛇以十数,乃知其奇。
按:先生治此症,精具玄矣。知其腹中有蛇,未尝明言,恐其惧耳。惧则蛇亦畏缩,不肯随吐而出。医家有以后患,详告病者,致其人不敢服药,令病加剧者,观于先生之治腹蛇,可以知所取法矣。
○二一华佗治内疽
生腥化虫,虽出有伏。
按:以鱼腥杂碎和糖与粉,埋土中,经宿成虫如蚯蚓,畜鸡者恒以此饲鸡,较他虫速且繁。盖天道本生生不已,以生物求生物,诚不生而自生也。广陵太守陈登,忽患胸中烦满,面赤不食,先生脉之曰:“使君胃中有虫,欲成内疽,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服之,至再,有顷即大呕,中有小虫头赤而能动,其半尚为鱼脍,所苦即愈。先生曰:“此病后三期当发,因其中尚有遗种,种难尽绝也。遇良医可救。”及期疾动,佗适他往,登遂死。
○二二华佗治欲产不通
产以血为主,使血乏者难,宜助。
李将军妻病,延先生使视之。先生曰:“伤身而胎未去。”将军言顷实伤身,胎已去矣。先生曰:“案脉胎未去也。”将军不谓然,越日稍瘥。三月后复动,更召先生,先生曰:“脉象不如前,系双胎。先下者耗血多,故后儿不得出,胎既死,血脉不复归,必干附于母脊。”乃为施针,并令进汤,果下死胎,且人形已具,色已黑矣。
○二三华佗治咳嗽
表里相应,二九复生。脓能化毒,不吐肠瘟。
军吏李成苦欬,昼夜不宁,先生诊为肠痈,与以散二剂,令服,即吐脓血二升余,病寻愈。先生谓之曰:“后十八年,疾当复发,若不得药,不治。”复分散与之,令宝藏。其后五、六岁,有里人所患,适与成同,诣成乞药甚殷,成悯而与之,乃知如谯,诣先生更乞,适值见收,意不忍言。后十八年,成复发,竟以无药死。
按:肺与大肠相表里,肺疾则大肠之力不足,故便不畅,或便后失力,上无感,下不应也。若大肠过疾,则肺之鼓动力受阻,故气常不舒,或增咳嗽。干不强,枝亦弱也。先生治咳嗽,而用吐剂,知其化脓毒,侵于腠理耳。视若甚奇,实则无奇也。
○二四华佗治血脉诸病
身能活脉,何需药石。
按:先生尝语其门人吴普曰:“人体欲得劳动,第不当极,动摇则谷气则销,血脉流通,疾不得生。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也。故古之为导引者,熊颈鸱顾,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不老。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舒,起作禽戏,怡而汗出,因以着粉,体自轻便而嗜。”普遵行之,行年九十,耳目聪明,齿牙完坚。佗之斯术,盖即得自仙传也。
○二五华佗治腹背诸疾
药不及,针可入,中肯綮,深奚弊。
世传涪翁善针,著有《针经》,其弟子程高寻求积年,翁乃授之。郭玉师事程高,亦以针名。唯医贵人,辄或不愈。和帝问其故?对曰:“腠理至微,随气用巧,针石之间,毫芒即乘,神于心手之间,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又曰:“针有分寸,时有破漏,是可见用针之难矣。”不知先生得仙授,亦精于此。其徒彭城樊阿,亦善针术。凡医皆言,背及胸脏之间,不可妄针,针入不得过四分,而阿针背入一、二寸,胸脏深乃至五、六寸,而病皆疗。是可见先生之针术,得之仙授,视涪翁等尤胜也。
○二六华佗治脏腑痈疡
药用麻沸,脏腑可割,既断既截,不难缝合。
按:痈疡发结于脏腑之内,虽针药亦无所用之。先生治斯类险症,常先令服麻沸散,既昏罔觉,因刳破腹背,抽割聚集。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己而缝合,五六日而创合,月余而平复矣。
○二七华佗治精神衰颓
御妇人,得长生;服麻术,亦仙佗。
襟同御,抵御妇人,即握固不泄,远精补脑之术也。《列仙传》曰:“容成公者,能善补道之,取精于玄牝(即服丹铅也),其要谷神(即肾脏之元神)不死,守生养气者也。”故世言御妇人术者,多推容成公为始祖。其实此术非创自容成公,乃创自先生。先生持假名于容成耳。
按:后汉时有冷寿光者,与华先生同时,常师事先生,得先生秘授御妇人术。寿光年可百五六十岁,当屈颈鹬息,须发尽白。而色埋如三四十岁。同时又有女生者,长乐人,初饵胡麻及术,绝谷八十余年,日少状,色若秾桃,日能行三百里,走及獐鹿。常采药人蒿高山,见女子自言为三天太上侍官,以五岳真形与之,并授以施行法。女生道成,一旦与知交故友别,云人华山,去五十年,先时相识时,逢女生华山庙前,乘白鹿从玉女三十人,并令谢其乡里故人也。
○二八华佗治发白
服地节,头不白。
樊队从先生求方,可服食益于人者。先生授以漆吐青面散。漆叶屑一斗,青面十四两。以是为率,云久服,去三虫,利五脏,轻体,使人头不白。队从之,寿百余岁。
按:漆叶或谓之漆树之叶,郁脂膏,或谓即黄芪,大补气。青面一名地节,又名黄芝,即今熟地,主理五脏,益精气。昔有游山者,见仙家常服此,因以语先生,试之良效。即以语阿,阿初秘之,旋因酒醉泄于人,其方遂流传于后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