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自从那天晚上年月蓝回到家里后便发起了高烧,持续不退,年富强没办法最后只好将她连夜送到了医院急诊,打了几瓶点滴后才渐渐退烧,为了防止高烧反复发作,便向学校里请了几天的假在家休息。
爸爸有工作,继母也有工作,都没有时间照顾她,除了请的医生会定时来家里给年月蓝打退烧针之外,其余的时间也都只她一个人在家里。
这天中午打过点滴后,年月蓝便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只发呆似地看着遥远的前方,目光却没有丝毫的聚焦。
咚,咚,咚——
有敲门的声音传来。
年月蓝一怔,回过头望去门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打开了门,看清了门外的人后,呼吸一滞,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袋里闪过,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站在门外的人正是顾凉西。
他提着一大堆的零食微笑地看着她,道:“年月蓝,我来看看你。”
听到这句话后,年月蓝的眼眶一红,忍不住地要落下泪来,她立刻转身低下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才招呼着顾凉西进来。
“病好些了吗?”顾凉西进门便问道。
“嗯。”年月蓝点了点头。
“我是看你还没有来学校,中午便抽空来看看你。”顾凉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吃过午饭了吗?家里没有人照顾你吗?”
年月蓝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人有空照顾我,再说只是小病,打打针,休息下就好了。”
“我给你带了点零食,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反正你饿了的话就吃吧。”
“谢谢。”年月蓝看了他一眼,“除了家人,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了。”也是除了家人以外,能给她温暖的人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顾凉西收住笑意,看着她的眼眸柔软而温暖,“哪有朋友生病了,都不来看望一下的道理。”
年月蓝沉默了,只无声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顾凉西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时刻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不需要多想些什么,就已经能够知道她在想的事情。
顾凉西缓缓地蹲在她的身边,一双手覆盖住了她的小手,柔声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好吗?”
年月蓝咬了咬唇。
“虽然我也知道忘记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一直记着自己也会不开心,我也懂那对于你们女孩子来说是什么样的伤害,不管怎么样,请你记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受到过什么样的伤害,我,一直都在。”
顾凉西的声音一如既住的低柔,带着特有的温度,就如同那一日在教室里两个人的对话: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
——至少在我们还在一个班级,一个学校的时候,我会在你的身边。
是安慰,但也是承诺。
顾凉西在临走之前还对年月蓝说了一句她不太懂的话:“回到学校以后,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中,因为那些丝毫都影响不了我心目中的你。”
年月蓝起初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只等到她的病好了回学校的那天,她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学校的那天天气很阴沉,空气里拂着寒冷的风,蒙蒙地飘着细雨,温度很低。
年月蓝缩着脖子走在往教室楼去的路上,身边偶尔会传来这样的声音——
“嗳,你看,是二班的那个年月蓝。”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怎么还敢来学校,怎么不干脆一直在装病?”
“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那么倒霉,上一次是说她妈妈有精神病,这一次是……”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到了。
年月蓝停住脚步,看着刚才议论着自己的几个女生越走越远,这才找回一点点的知觉,在家休息地这几天以来,她一直沉默阴郁,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会传到学校,被这么多的人知道……
就好像自己被剥光了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最难过的不是无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而是从来都没有预料到它会发生,没有任何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