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时光如梭。
在你想要抓住的它的时候,它已经从你的身边流逝而过了。
许新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不再和她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即使两个人的家面对着面,只隔着一道墙壁,都没有见过一次面。
再过几天就要举行期中考试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渐渐变得少了,年月蓝写完作业之余还能画一画漫画,看一看自己喜欢书。
吃过晚饭之后,年月蓝坐在阳台上看夜景,夜晚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她微眯着眼睛看着城市里的灯光,突然间只觉得陌生。世界这么大,而她却这样的渺小,正在属于自己的地方,除了那一张张雪白的素描纸,仿佛再也找不到了。
“蓝蓝。”爸爸不知不觉地站到了她的身后。
年月蓝回头:“爸爸。”
“好像这几天的作业少了,你都有时间坐在这里吹吹风了。”爸爸笑得十分温和。
“嗯。”年月蓝点了点头,“过几天就要期中考试了。”
“那蓝蓝好好加油,不过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尽自己的努力就好,爸爸也没希望你成为一个读书很厉害的人,只想你开心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成绩只有过得去就好了。”爸爸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年月蓝又点了点头,“爸爸,我去看书了。”
“去吧。”爸爸柔柔地笑了笑。
刚走到房间门口,年月蓝发现自己原本关起来的房门被打开了,而此时此刻,楚威正站在里面拿着她的闹钟,见她站在门口,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面走。
“你拿我的闹钟做什么?”年月蓝低声问道,目光里透出一股冷意与厌恶感来。
“你说能做什么?”楚威又冷哼了一声,站在年月蓝的面前大声道,“让开。”
“你自己又不是没有闹钟,干嘛要拿我的?”年月蓝生气地皱起了眉头,伸起手就准备把闹钟抢回来,楚威却一个侧身躲过了。
“你!”年月蓝气得说不出话来,“还给我。”
“把你的闹钟给我用用吧,反正你平时都比我起得早,要不要闹钟都无所谓吧?”楚威说完便推开了她大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年月蓝正准备叫他,一转身却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继母一记目光扫了过来,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体,飞快地走进了房间里关上了门。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黑漆漆的,她抱着身体缓缓地蹲坐在了地上,鼻子也酸涩得难受,却又哭不出来,不是不想冲他大发个脾气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只是那么做的话,爸爸和继母又该为他们两个吵架了,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宁愿多受点委屈也要维护爸爸建立起来的家,虽然不幸福不快开,也不想让自己所爱的家人难受,这就是年月蓝。
因为没有闹钟准时叫醒她,年月蓝第二天早晨就迟到了,醒来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离上课的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了,她只好飞快地洗漱后出了门,仅管一路上一步不停地跑,到学校的时候还是迟到了。
上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以往他的课有迟到的学生最后都是站着上完他的课的,男生女生无一例外,站在教室的门口,年月蓝就已经感受到了老师不悦的神情,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晰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年月蓝立刻回过头去看,落入眼中的正是顾凉西笑容灿烂的英俊脸孔,心莫名地就动了一下,像有阳光一直渗进了心底一般,她突然地就不那么害怕了,仰头迎上了老师的目光。
班主任老师先是抬了抬眼镜,沉声说道:“顾凉西,年月蓝,你们两个人是同桌,是不是约好一起迟到的?”
话音一出,教室里就出现了轰笑的声音,还隐隐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议论。
脸皮薄的年月蓝一下子就脸红得低下了头,小声答道:“老师,不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凉西就嘿嘿地笑了几声,笑道,“老师,你真爱开玩笑。”
“进来吧,老规矩。”班主任说完便不再看他们两个人,自顾自地上起了课。
顾凉西推了推年月蓝,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年月蓝,进去了。”说着,他绕开年月蓝大步地走进了教室里。
这一整节课,两个人都是站着上完的,一下课,年月蓝就坐了下来,整个人晕晕眩眩的没有力气,趴在课桌上就睡了起来。
顾凉西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睡觉,眉心微皱,忍不住问她:“年月蓝,你怎么了?”
年月蓝埋着头摇了摇:“我没事。”
听到她的回答,顾凉西的眉头越皱越紧了,沉着声音又问道:“年月蓝,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餐?”
年月蓝没有回答,身体只因为不舒服而动了动。
即使她没有说话,顾凉西也已经知道了答案,想也不想地,他从座位上跳出来就往教室外面走去,等到年月蓝抬起头来时,看到的也只是他从教室外面走过的身影,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该不会是给她买早餐去了吧?
事实证明,年月蓝想对了。
七八分钟后,顾凉西回来了,将买的早餐奶和面包放到了年月蓝的桌上,笑道:“马上就要上课了,快点吃吧,你要是不吃一点早餐,一整个上午都会没有力气的。”
年月蓝看着课桌上的早餐,心头一热,有一股很想哭的冲动,但她最终却只是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谢谢你。”
“你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好像就是‘谢谢’吧?如果你再跟我说这两个字,我保证以后都不帮你了。”顾凉西潇洒地说着,单手支撑着从后面跳进了座位里,动作一气呵成,说不出的帅气。
还没回过神来,前座的余纱纱就说了一声:“顾凉西真帅,比我们班里其它的人都像男人。”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顾凉西还是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余纱纱,我没你说得那么好的,再说了,我还是男生。”
余纱纱继续说道:“就单看你特意跑出去给年月蓝买早餐,你就比我们班上其它的男生强多了,不用谦虚的啊!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的同桌,我想啊……”话峰突然转向了年月蓝,“很多年以后,年月蓝在听到‘同桌的你’这首歌的时候,估计就会想起你来了。”
顾凉西轻笑了几声没有继续说话,后座的男生就把他叫过去聊天了。
年月蓝侧过头沉默地看着顾凉西笑容灿烂的脸庞,她想,多年以后,不论是在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忘记这个给过她无与伦比的温暖的男生。
我们都会随着时间的轮转而慢慢长大,记忆也会渐渐沉淀,终有一日变成泛黄的模样,但岁月越漫长,那些苍白的年华就会越美好。
青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