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
就像顾凉西根本不明白年月蓝所提的事情,而年月蓝也不明白顾凉西为什么不承认一样,唯一能够证明一切的——只有时间。
天气渐渐转凉,像是在迎接着十一月初的期中考试一样,作业也慢慢变多了,年月蓝画漫画的时间也骤然减少了,常常赶作业赶到深夜,而这天写完作业再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她默默地收拾好课本和作业去洗澡,洗完出来的时候肚子却突然咕咕地叫了几声,想着也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吃了,她便直接回房间去睡觉了。
然而睡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睡着,肚子越饿越难受,又起床来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来看,连剩饭剩菜都没有,年月蓝回到客厅里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全喝完了,将杯子放在了桌子,而就在这个时候,爸爸房间的门“喀嚓”一声开了。
一时毫无冷备的年月蓝顿时吓了一跳,脸色也白了白。
爸爸一见是她,柔声问道:“蓝蓝,还没有睡吗?”
“就准备去睡了。”说完便往房间走去,但肚子却又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在寂静无声地客厅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蓝蓝。”爸爸又出声叫住了她,“是不是肚子饿了?”
“没有。”年月蓝低声答道,推开了房间的门,但爸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等爸爸一下,爸爸出去买夜宵给你吃。”
年月蓝一愣,心底涌出一丝暖意来,鼻尖微微有些泛酸,再回过头来望去的时候,爸爸已经穿上了外套拿着钥匙出门了。
这便是剪不断的亲情。
在这个世界上,无私而不求回报的对你好的人,只有你的家人。
年月蓝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爸爸,深夜的空气里力略着几分凉意,她冷得缩了缩身体,忍不住跑到阳台上去看,却没有看到爸爸的身影,现在很晚了,小区附近应该没有还开着的小吃店了吧,爸爸会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买夜宵?
各种各样的疑惑组成了她的不安,长这么大以来,这是爸爸第一次在半夜的时候为她出去关夜宵,心里不是不开心的,但更多的是对爸爸的担忧,夜晚总是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
叮铃铃铃——
是钥匙的声音!
年月蓝飞快地从阳台上跑到门边,十分迅速地打开了门,果然,落入眼中的正是爸爸年富强。
年富强见她来打开了门,拿着钥匙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望着她笑了笑,摇了摇手里的夜宵:“爸爸买了你爱吃的煎饺。”
“爸爸……”年月蓝低声叫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了起来,她挪开步子让爸爸走进来,又和爸爸一起坐在了餐桌旁。
年富强拆开包装,一股热气就冒了上来,煎饺的香气也瞬间弥漫在了整个房子里,有那么一刻,年月蓝觉得冒在眼前的热气迷蒙了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湿润了起来。
“快点吃,吃了好去睡觉,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年富强柔声提醒道,将配戴着的一次性筷子递到了她的手中。
年月蓝无声地接过,低下头认真地吃了起来,煎饺是她最喜欢的玉米馅,算下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到了,味道依旧,突然之间很怀念小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水饺的样子,爸爸和妈妈都会把肉馅最多的给她吃,回忆到这里被打断了。
“蓝蓝,老师布置的作业怎么这么多,我看你这几天好像都写到很晚才休息。”年富强的语气里透着担忧,连看着她的眼睛里也满是心疼。
“嗯。”年月蓝吃完了一个饺子才答道,“要期中考试了,所以作业有点多。”
“那还是要注意休息啊!有精神才能考好。”
“嗯,我知道。”年月蓝微微一笑,“爸爸,您先去睡觉吧,我吃完就去睡了。”
“好。”爸爸点了点头,慈爱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这才转身往房间里走去,随着轻轻地“喀嚓”一声,房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年月蓝垂着头将煎饺一个个地吃完,又将餐厅上收拾干净,回到房间里睡觉时,已经差不多一点了,她躺在床上听着闹钟里秒针走动的“嗒嗒嗒”的声音,很快便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精神失常了,谁也不认识,整天整天地画画,还会对别人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最后被所有的人离弃了。
醒来的时候额头上冒了一头的汗,望向窗外发现天还没有亮,年月蓝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自己在梦到的事情,再也无法睡着了,不等到闹钟响她就起了床,走出小区里看到街道两旁都是卖早点的,香气飘散在了空气里,买早餐的人并不是很多,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汤粉面馆里吃着早餐的许新泽,脚步忍不住地走了过来。
还未完全走近,许新泽就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见是她,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淡淡一笑:“你怎么也起这么早了?”
年月蓝坐在了他的面前,点了一份过桥米线,缓缓地答道:“睡不着就起来了。”
“快期中考试了,作业一定很多吧?”
“嗯。”年月蓝点了点头,“你们应该也是吧?”
许新泽没有回答,反而转移话题道:“唐心甜最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总觉得上次的事情也许是个误会,虽然她一直都……但是她做过的事情,是会承认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污蔑她了?”年月蓝的声音突然变冷,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你是了解她多一点,还是了解我多一点?”
“当然是你。”许新泽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毫无波澜,很想再说一句“现在已经慢慢开始不了解你了”,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这时,老板将年月蓝的米线送了上来,同一时刻,许新泽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后便转身离去了。
年月蓝没有看他的背影,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米线,过了许久才拿起筷子将米线往嘴里送,不知怎么竟觉得什么味道也没有。
原来,她也开始不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