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好紧张，他好讨厌，可是她在讨厌他的同时，心底竟然升起一缕陌生的甜蜜，仿佛温热的蜂蜜水。
这一刻，他的右手依旧握着她的，沾满浓黑墨汁的毛笔，笔尖落在了纸上。
“我喜欢你”
四个苍劲有力的楷体字一一映入她的眼帘。“你……你的楷体字……也很好看。”她已经语无伦次。
宋青莯轻笑。她没有推开他，这是好的开始。“我也会写柳体字。”他握着她的手，写下相同的四个字。
飞染的脸颊更红了，就连眼睛都水汪汪的。“喜欢”明明是很普通的事，她喜欢很多人，喜欢师傅，喜欢白姨，喜欢俞捕头等等。为什么他说他喜欢她，她会变得这么奇怪？
最重要的，他为什么抱着她？！
“大人，你放开我！”她轻轻挣扎，声音几乎能掐出水来。
宋青莯心中生出异样的酥麻，他更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她再挣扎几下。
“大人！”
“别动！”宋青莯低下头。他想要亲她，又怕太过唐突，吓到她。他的下颚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太阳穴，在她耳边低语：“我还会写隶书。”
飞染的脑子嗡嗡直响，她只看到纸上出现了隶体字“我喜欢你”。
“大人，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宋青莯似无赖一般轻笑。
他忽然想起，很早以前，他的父亲对他说，当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是不会用武功对付他的。当时他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来，父亲是在暗示他，他不需要苦练武功。
“飞染，你会武功的。”宋青莯想要提醒她，其实她一点都不讨厌他的拥抱。
“所以呢？”飞染怔怔地盯着纸上那四个“我喜欢你”。
“你想要推开我，轻而易举。”他淳淳善诱。
“可是你不会武功啊！”飞染渐渐习惯他的拥抱，“师傅说，习武之人当光明磊落，不能胜之不武。”
宋青莯默然。他正慎重地考虑，要不要告诉她，他也会武功。当初，他到底为什么骗她，他手无缚鸡之力？
“大人，是不是我乱接案子，你生气了，所以惩罚我……”
“飞染！”宋青莯哭笑不得，“我喜欢你，怎么是惩罚你呢！”
“其实，大部分时候，我也是喜欢大人的。”飞染又挣扎两下。她想要抓开腰间的大手，又不敢碰触他的肌肤。
宋青莯稍稍松手，把她手上的毛笔放在笔架上，转过她的肩膀，再次收紧手臂。
飞染抬起头，就见他正笑盈盈地看自己。他的眼睛很漂亮，她很想伸手摸一摸，可她到底还是不敢，只是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慌忙低下头。
他好高，他的肩膀比她宽，他的手臂也比她粗……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卷宗室，他也是这样抱着她，抱得好紧，她都快喘不过气了。想到这，她的脸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就连耳根都红透了。
“飞染。”宋青莯抬起她的下巴。
飞染想要躲避他炙热的目光却徒劳无功。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火烧似的。
“飞染，我说的‘喜欢’，和你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我喜欢你，这辈子就只会喜欢你一个……”
“你不喜欢白姨，不喜欢宋伯伯吗？”飞染烦恼地皱起眉头。今天，听白姨的意思，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他。这样，他好像很可怜。
“那是不一样的喜欢。”宋青莯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你或许会喜欢很多人，但只有一个人，你想亲近他，想要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那我喜欢的人是师傅！”
宋青莯气结。她怎么就忘不了她的师傅呢！她这么纯洁无瑕，有些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这么说吧。”他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嘴唇。从一开始，他就想亲她，只是怕唐突了佳人。现在是她逼他的！
一想到他即将一亲芳泽，他的心又是一阵狂跳，面上却镇定自若地说：“我说的喜欢，会这样——”他闭上眼睛，欲轻啄她的嘴唇，却遗憾地亲吻了她的手背。
飞染捂着嘴巴，睁大眼睛看他。他不会想咬她的嘴唇吧？不是啊，他没有咬她的手背……不对，她为什么不推开他，却捂住自己的嘴巴？！
宋青莯有些失望，也有些遗憾。他捏住她的手指，凑至唇边，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
“我说的喜欢，就像我现在这样，想要看着你，拥抱你，亲吻你……”
“你……你胡说……”飞染愈加心慌意乱，“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揍你了！”
宋青莯只当没听到，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还不明白这种‘喜欢’，我会等你明白的。将来，你也想抱我，亲我的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我要回山上……一辈子陪着师傅！”
“你会喜欢我的！”宋青莯轻抚她的脸颊，“你可以喜欢你的师傅，喜欢很多人，但另一种‘喜欢’，你只能喜欢我。早在十多年前，你就是我的……”
“大人，俞捕头和田捕快来了。”山柏的声音由远及近，其间夹杂急促的脚步声。
宋青莯急忙把飞染藏在身后。她脸红害羞的模样太过诱人，决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轻咳一声，对着俞毅等人指了指屋子另一边，沉声吩咐：“去那边说吧。”
飞染趁机想要溜出屋子，走了两步又回头过，把那张写着“我喜欢你”纸张折好，藏在衣袖中，一溜烟跑了出去。
宋青莯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微微勾起嘴角，就听田大成急促地说：“大人，这桩杀人案有些不对劲……”
俞毅接口：“大人，陆昌建是死者陆安的养子，就像陶捕快推测的，陆昌建的确是傻子，四岁的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他的口供并没有可疑，更没有杀人的动机。根据现有的目击证人供述，陆安倒下之前，身边除了陆昌建，其余都是等候派米的百姓，与死者并不认识。”
“你想说，这是随机杀人？”宋青莯拿起田大成绘制的案发现场布局图，“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死者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