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火急火燎跑入宋青莯房间,就见他正坐在桌前写字,屋内半点都不闻饭菜的香味。她奇怪地问:“大人,不是说午饭已经送来了吗?”
“你又肚子饿了?”宋青莯快无语了,随即想起她应该是听到“开饭了”的传闻。他懒得解释,那不过是晾一晾甄山文的借口,又见她跑得脸蛋通红,急忙吩咐下人伺候她洗脸净手,又命山柏把饭菜端来。
飞染听到这话,回头冲山柏叫喊:“山柏,我要吃红烧肉,肥瘦相间的,两块。”她悄悄看一眼宋青莯,又补充:“给大人也准备两块,要一般大小哦。”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红烧肉的?”宋青莯失笑。一般女子,就算喜欢红烧肉,也该偷偷地吃吧?
飞染侧头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没有特别爱吃,就是觉得我们好像很久没吃过了。”有时候厨子本事太好,每天都翻新菜色,也会让食客产生小小的烦恼。“大人,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吃的咸蛋黄炒南瓜吗?”
“你想吃那个?晚上可以让厨房做。”宋青莯走到飞染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他的飞染不记仇,更不会斤斤计较,她应该已经忘了早上的小插曲吧?他道:“以后你想吃什么,直接命人告诉厨房就是。”
“可以吗?”飞染满脸期待,“师傅说,不可以挑食,不可以只吃自己喜欢的。”
“没关系的,如果你每次只点一两道菜,就不算挑食的。”
飞染高兴地点头,话锋一转,说道:“大人,关于那本成亲后才可以看的书……”
宋青莯轻咳一声,赶忙打断她,殷殷叮嘱:“我们不是说好,成亲后一起研究吗?这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千万不能对别人说,知道吗?”
“可是……算了!”飞染跑至门边洗脸净手。
宋青莯看着她的侧影,心中一阵激荡。早前他曾打算,找一个有经验的婆子给她讲讲常识,现在嘛,他决定亲自教授她。他很期待他们教学相长的闺房之趣。
山柏端着午膳走到门口,就见自家主子“色眯眯”盯着飞染,活像好色纨绔看到天仙美人,恨不得立马把她吃干抹净。他惊讶得左脚绊住右脚,差点摔倒,暗忖:三爷,您的形象呢?您好歹是名门闺秀们暗恋的谪仙公子啊!
他低头走入屋子,把饭菜一一摆在餐桌上,深深看一眼油腻腻的红烧肉,站到一旁磨磨蹭蹭。
或许因为情人眼里就连沙子都容不下,当然更看不到旁人,宋青莯和飞染在餐桌前坐下,压根没注意到山柏正在屋子另一边收拾书架。
飞染如愿看到红烧肉,夹起一块放入嘴里,牙齿轻轻一咬,满嘴流油,入口即化。她心满意足,笑得眉眼都弯了。
“有这么好吃吗?”宋青莯摇头。他一眼就看出,红烧肉是大厨房做出来的,并非他专门给飞染找的大厨手笔。其实他不知道事,红烧肉用大火炒过,大锅焖煮,放入各种大料,虽然看似粗糙,但味道一点不比小砂锅精炖慢煮的差。
飞染把剩下的大半块红烧肉一股脑儿塞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用力点头。她无暇说话,又去夹第二块,也是两口就吃完了。
宋青莯看着她嘴角的酱汁,真想倾身替她吻去,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伸手用拇指的指腹拭去酱汁,放在自己嘴边舔了舔。
山柏在一旁打了一个冷颤,鸡皮疙瘩掉了一串,飞染却浑然未觉,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剩下的两块红烧肉,嘴里问道:“大人,你不吃吗?”
宋青莯一眼就看出,她正等着他摇头,她可以连盘子一起端走。不是他不愿意满足她的小小愿望,实在是她也知道,红烧肉太油腻,吃两块就够了。
他点头道:“吃,怎么不吃。”他夹起一块,狠狠一口咬下去。
飞染“噢”一声,低头扒饭。
一旁,山柏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故意留在屋内,并不是想看他们秀恩爱,他只想知道,自家主子真的会吃捕快们的大锅煮出来的大肉?
事实证明,一向喜爱清淡精致的主子不止吃了,还吃得津津有味。他的三爷真的不是以前那个与世无争的谪仙公子了,所以他吩咐他偷偷找几本画工优良,图文并茂的春宫图,并不是他听错了,更不是自家主子被鬼附身了。
山柏深受打击,不忍再看,悄悄避出了屋子。
餐桌前,飞染吃完两块红烧肉,顿时觉得其他几道菜都没什么味道。她眼巴巴看着宋青莯夹起最后一块红烧肉,她端起碟子,把肉汁浇淋在自己的米饭上,又用筷子巴拉碗底,好似生怕浪费了汤汁。
宋青莯错愕地看着她的动作,满心无奈又心生怜惜。她一定是上天给他的甜蜜惩罚。他望一眼窗外的天空,把最后一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
“大人,你要让给我吃吗?”
“吃吧。”宋青莯拿走她手中的碟子,宠溺地笑了笑,又假装一本正经说:“不过我会吩咐厨房,晚上不再做肉菜了。”
飞染点点头,幸福地咬一口肉块。
宋青莯看着她,眼中染上温暖的笑意。
这个世上,她大概是最能牵动他心绪的人。早上,他刚刚得知林瑾明可能是她的生父,正心浮气躁不知所措,结果他见到了她,莫名其妙就被她岔开了情绪。
这会儿,不过是一块红烧肉,竟然让他觉得,他更加爱她了,哪怕她贪吃的模样,也是这样美好纯真。
可就是这样的她,围绕着她的身世,或许即将引发一场她无法想象的风暴。
他会保护她,倾尽他全力。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她都是他的妻子,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可他毕竟不是神仙,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他能够给予她全部的爱情,却无法代替她的亲生父母,特别是她的亲生父母或者还与她师傅的死有直接关系。
她可以承受血淋淋的真相吗?
或许他应该将真相深埋?
“飞染,关于林侯爷……”
“他怎么了?”飞染清澈的眼眸紧盯宋青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