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的肩膀很痛，但更痛的是他的自尊心。他握住飞染的右手，她的掌温终于让他稍稍安慰。他避重就轻地回答：“你下手不重，我也不疼，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看？刚才黑灯瞎火的，能看到什么？芷兰的嘴角抽了抽，低着头陈述：“小姐，天凉了。”
“我不冷呢！”飞染回一句，又紧张地审视宋青莯，“大人，我到底打您哪里了？”
“没有，真的不疼。”宋青莯因为芷兰的话才注意到，飞染的中衣领口松开了，露出白皙的脖颈，中衣的绲边下，她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他赶忙替她扣上领子，一本正经说：“你先穿上衣裳，我在外面等你，我有话对你说。”
“噢！”飞染不疑有他，折回房间穿衣服。
芷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不是她们警醒，这会儿宋青莯都偷偷摸进自家小姐闺房了。这孤男寡女的，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亏得大家都这么崇敬他，特别是田大成，简直把他当天神般崇拜，结果清冷高贵的宋三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她说出去都没人信。当然，为了自家小姐的名声，她是绝不会胡说的。
“小姐。”芷兰把飞染的腰带多绕了一圈，用力打上一个死结，低声提醒：“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宋大人，也是男人。”
“我知道大人不是女人啊！”飞染奇怪地看一眼芷兰，笑眯眯说：“芷兰，我和大人是不是很默契，我刚刚还在想他，他就来找我了。”
“……”芷兰默默把她的腰带再打上一个结。转念想想，陶妈妈不在了，雪雁又是从国公府来的，她硬着头皮提醒：“小姐，有些事只可以成亲以后做。”
“比如说什么事？”
芷兰的脑子嗡嗡直响。她虽然是死士，学过很多“知识”，可她也是黄花大闺女，这要她怎么回答？
她僵着脸恳求：“小姐，奴婢是大人买回来的，您能不能替我告诉大人，我再不敢离开您十步远。待会儿，奴婢就在门口等着小姐。”
“芷兰，我早就说过，你不需要自责。上次的事，我没有受伤不是吗？”
“反正待会儿小姐务必转告大人，奴婢就在门口守着。”
……
屋子内，飞染与芷兰正进行着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屋子外面，宋青莯坐在摇椅上，仰头遥望黑漆漆的夜空。
今晚没有月亮；刚才他真是太糗了！
再过些日子，天就该凉了；刚才他真的太糗了！
飞染的武功底子真不错；刚才他真的太糗了！
……
宋青莯深深叹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肩膀。飞染下手真重，不过这也证明，她并没有睡着。他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大人，你在笑什么？”飞染快步走过去，在宋青莯身旁坐下。不待他回答，她又道：“我真的没有打疼你吗？”
“没有。”宋青莯摇头。院子很暗，他看不清她，他很不满意，展开手臂低声命令：“过来。”
飞染有些迟疑，犹犹豫豫靠近他。
宋青莯收紧手臂拥抱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不枉他赶了那么远的路，又是翻墙，又是挨揍。他低头亲吻她的头发，呼吸属于她的馨香。
飞染瞬间涨红了脸，悄悄伸手环抱他的腰，小声咕哝：“芷兰正看着呢！”
宋青莯抬头，就见芷兰像石雕一般站在房门口。透过屋内的灯火，他隐约可以看到，她正面无表情瞪他。她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芷兰还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离开我十步远，今晚她会一直守在门口。”
宋青莯立马明白过来，芷兰把他当成采花小贼了。天地良心，今晚他真没打算做什么，他就是太想念她，单纯想看她一眼。再说，他情不自禁也就郊外客栈那一回，最后他还不是忍住了……那日之后，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如何避孕。
一时间，他的思绪有些混乱，脱口而出：“飞染，你的葵水来过了吗？”
“大人，你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问问。”宋青莯略微尴尬，但还是锲而不舍追问：“是每个月什么时候？”
“师傅说，这种事不可以告诉别人。”
“……”宋青莯又郁闷了，为什么全世界都和他作对？！他瞥一眼不远处的芷兰，用力搂抱飞染，赌气般宣誓：“你是属于我的，不管别人怎么阻拦，你都是我的！”
“什么阻拦？”飞染莫名其妙，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没什么。”宋青莯的声音闷闷的。
飞染愈加莫名其妙。“大人，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那你想对我说什么？”
“其实我就是想你了。”宋青莯稍稍放开她，低声解释：“刚才我以为你睡着了，就想进屋悄悄看你一眼，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我也想大人了，所以睡不着。”
“真的？”宋青莯一脸惊喜，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飞染用力点头，双眸像天边最明亮的星星。
宋青莯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低声感慨：“真想明日就娶你回家。”
“我也想嫁给大人。”飞染再次点头。她虽然双颊嫣红，但这只是女人天性的羞涩，息嗔师太从没有教过她男女相处，她更不懂得掩饰情绪。她只知道，她家大人怎么做，她也怎么做。她实诚地诉说：“今天白姨带我去试喜服了。我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就在想，如果大人也能看到就好了。”
“我当然会看到的。”宋青莯失笑。她真的太傻，太纯真，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愈加显得她的爱情弥足珍贵。
他把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胸口，再一次低头亲吻她的发丝。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填满了。他对她，不再仅仅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而是由心而发的幸福。
这辈子，他必须做到的事，守护她的纯真，让她永远保有无瑕的笑容。
“飞染，今天成衣铺子发生的事，你是不是又难过了？”他轻拍她的背，试图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