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奇怪地打量飞染。她穿着湖水绿的半臂,下面是同色系的马面裙,打扮很是简单大方,又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特别是她耳朵上那对青翠欲滴的水滴形碧玉耳环,让她更添几分灵动。即便他不懂女人的衣着,但他至少知道,她很漂亮。
想到这,他心口一阵发热,挨着她问:“什么不懂?你说给我听,我才能明白。”
“就是……”飞染双手揪扯手中的帕子,担心地问:“如果宋伯伯和白姨不喜欢我,不许我们成亲怎么办?”
“你想到哪里去了!”宋青莯失笑,“父亲母亲早就知道我想娶你。我不是告诉过你,他们十分赞成我们成亲……”
“即便他们赞成,也可能不喜欢我。”
“笨蛋!”宋青莯又爱又怜惜,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紧张他的父母呢!虽说男人不该沉溺儿女之情,可是被她这样喜欢着,他真的很幸福。
“大人,你笑什么!”飞染又恼又担心。
“我笑你傻。你嫁的人是我,就算全天下都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有我喜欢你就够了……”
“可是他们是你的父亲母亲,不是全天下!”
“好了,我保证,父亲、母亲很喜欢你。再说,我们这次只是偷偷回去一趟,又不会见到他们。”
“那我们去你家干什么?”飞染追问。
可惜,无论她怎么“逼迫”,宋青莯就是不愿正面回答她,只说到时候她就知道了。
飞染背过身不理他,不过当马车驶入国公府的侧门,宋青莯率先跳下车,回头冲她伸手,她还是扶着他的手下了车子。
早前飞染是来过国公府的,不过那时候她只是跟着白珺若去了正院,也见到了宋青莯的两位嫂嫂和侄子们——
突然间,她想到一件十分紧要的事。那晚,他在她床边说,等到她生了孩子什么的,可是她要怎么样才能生孩子呢?她仔细想过了,她愿意生孩子的,到时她就和别人一样,不再是孤儿了吧!
真烦恼,要不要问他呢?
“到了。”宋青莯拉着飞染跨入院子。
飞染好奇地张望。院子四四方方,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两个耳房及一排倒座,由抄手游廊连贯。院子里乱七八糟堆了一些木材、石料,显得有些凌乱。
宋青莯解释:“我七岁之后就住在这里,母亲说,有些东西旧了,趁我们成亲之际,正好修葺一番,才会堆了这么多东西。”
“哦!”飞染点头。
一旁,山柏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飞染。这里可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自家主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满京城也找不出几家,飞染竟然只是淡淡的“哦”一声。
事实上,飞染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在净心庵的时候也是这么住的。再说,地方大能吃吗?她只要有间屋子睡觉,有间屋子吃饭就够了。
“走这边。”宋青莯牵着飞染往厢房走去。他推开门,点上蜡烛,指着依次摆放的箱子说,“一共十一个箱子,是这些年我打算送给你的礼物。”
这一次,飞染震惊了。
这间屋子除了一张桌子,什么家具都没有,十一个箱子一般大小,靠着墙壁围成一个圈。随着宋青莯一一打开箱子,她可以看到里面大大小小摆着不同数量的锦盒。
飞染走到第一个箱子前面,一一打开锦盒,锦盒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泥人,还有一只弹弓。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答应下一次上山的时候,带给她看什么是泥人;他还答应她,带她去打鸟。
她打开第二只箱子里面的锦盒,除了几只式样与之前不同的泥人,还有纸鸢,鬼面具,弹珠等小玩意。紧接着第三只箱子里面有马鞭、匕首、护腕、蹴鞠等等。
接连七只箱子大多都是男孩子的玩具,但是从第八只箱子开始,里面多了耳环,珠花,项链等女孩子的饰物,想来应该是他在八角镇见到渐渐长大的她。
飞染一声不吭打开每一只锦盒,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她相信他的三哥哥从来没有忘记她,可是她再怎么坚信,总不及亲眼看到这些礼物来得震撼。
过去的岁月,她忘了他,高高兴兴过日子,他却时时刻刻想着她,念着她。认真计较起来,其实是她欠了他。“三哥哥,对不起……”她哽咽。
宋青莯愣了一下,赶忙揽住她,替她擦拭眼泪,笑道:“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我不哭,我很高兴,所以不哭。”
“真傻!”宋青莯捏了捏她的鼻子,“本来我打算等我们成亲以后,再把这些东西一次性送给你。虽然大多是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但以后我会慢慢把它们的‘故事’讲给你听……”
“还有故事?能不能现在就讲给我听?”飞染一脸迫不及待。
宋青莯反问:“你肚子不饿吗?”
“饿的,可是我想听故事。”飞染扯着他的衣袖恳求,“三哥哥,你就讲给我听吧,哪怕就讲一个,讲完我们再去吃饭。”
宋青莯顺势揽住她,笑着摇头,“我早就决定,等我们成亲之后再告诉你,除非……”
“除非什么?”
宋青莯附在她耳边低语,惹得她挥拳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珺若得知儿子带着飞染回来了,匆匆赶来就看到烛火下的一对俪人,不觉停下了脚步。
这些日子她已经想明白了,飞染除了父母不详,其他方面都合她的脾气,是顶好的孩子。再加上她是阿瑶的徒弟,也算得上亲上加亲。她的儿子过年都二十二了,连她都怀疑儿子有隐疾,所以他们的婚事迫在眉睫。想通了这些,她对婚事再无半点抵触情绪,反而满心期盼。
这会儿,看到儿子脸上的笑容,她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甚至眼眶都湿润了。
外人只知道羡慕她,从来都不明白,有个过于聪明的儿子是多么心累的一件事。从小他就老气横秋,说出来的话句句噎得她张口结舌。很多年前,他只在飞染面前才像淘气的熊孩子,如今也只有飞染才能让他笑得如此开怀。
等等!这兔崽子在干什么!想做“坏事”至少也得把门关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