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记得很清楚,飞染的生日在三月,是息嗔师太亲口对她母亲说的。他本想再问一问飞染,可转念一想,此事陶氏应该比飞染更清楚内情。
对于自己为何怀疑小青,宋青莯正想找话题转移飞染的注意力,就听到她高兴地说:“大人,我明白了。你以前就说过的,杀人犯分很多种。凡是无缘无故杀害陌生人的凶手,他们一旦开始杀人,除非特别的原因,否则不会罢手。卫大志是因为小青,才没有继续杀人,是这样吗?”
“不是无缘无故。”宋青莯揽住飞染的肩膀。其实他不该对她说那么多,就算是对皇上,他也没有这么认真地解释过。
事实上,很多事情就算他对别人说了,那些人也不见得会明白,可他的飞染虽然单纯不谙世事,却总是能明白他在说什么,甚至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当然,这得除开她时不时惹他心塞的时候。
宋青莯暗暗叹一口气,解释道:“小青原本很可能并不叫这个名字,卫大志虽然极力掩饰,但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口音,他不是北方人。你应该听过,乡音无改鬓毛衰。卫大志杀人,又突然停止,应该是为了真正的小青……”
“为什么?”飞染轻蹙眉头,“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很高兴的事,就像我喜欢大人这样,很开心,为什么要杀人呢?”
宋青莯喉头一梗,低头注视她。爱情,对可以相守一辈子的情人来说,是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可是如果一方死了,或者不爱了呢?
以前他觉得娶妻就是为了养儿育女,传宗接代,现在——
“飞染。”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指,“这辈子,如果你敢离开我,我也会杀人的。”
“大人,你在胡说什么!”飞染“咯咯”轻笑,“我会一辈子留在大人身边当捕快的!”
“我说认真的。”宋青莯捏住她的下巴,“不管你答不答应,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子,这辈子休想离开我半步!”
飞染脸颊一阵发烫,低下头不敢看他。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早已消失在天际,车上没有灯盏,唯见皎洁的月光从半空倾泻而下,仿佛替世间万物披上了圣洁的白纱。
她小声嘀咕:“我都已经答应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嘛!”她的声音似娇嗔,又似埋怨,仿佛可以掐出来水。
宋青莯愣了一下,不甚确定地问:“你答应了什么?”他的心“嘭嘭”直跳,她答应嫁给他了吗?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答应成亲啊!”飞染抬起头抗议:“大人,你不是想反悔吧?”
“当然不是。”宋青莯第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不过,你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的?”
“就是昨天啊!”飞染不高兴了,“大人,是你亲口说,想和我成亲的,你可不能反悔去娶别人,更不能喜欢别人!”
宋青莯呆呆地回忆昨天。他只记得飞染亲了他,他高兴得几乎忘形,可他没有求婚,她也没有。他是打算求婚的,他迫不及待娶她,可是他从没想过,他们会在简陋的牛车上决定婚事。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到底怎么样嘛!”飞染催促。
“什么怎么样?”宋青莯依旧没回过神。
“算了!”飞染生气地推开他,“如果你反悔了,我就,我就……”她突然很想哭,心口又闷又难受,大声说:“我就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飞染!”宋青莯赶忙抱住她的肩膀,“我早就决定,这辈子非你不娶。”
“真的?”飞染的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宋青莯点头。
“那……如果我不嫁给大人,大人是不是也不会娶别人?”
“……”宋青莯默然。这个问题好像是个陷阱。他现在虽然脑子有点乱,但还不至于被她绕进去,特别是这种关系到自己一辈子幸福的事。
他放开她的肩膀,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的眼睛,正正经经求婚:“飞染,你愿意嫁给我吗?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想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你愿意吗?”
飞染失神地看着他的眼睛,它们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她看得有些痴了,呆呆地点头。
“告诉我,你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她再次点头。这一刻,她说出这三个字,不是因为林瑾明告诉她,她不嫁给她家大人,大人就会迎娶别人,而是她想要答应,即便她并不十分明白,成亲真正的含义是什么,只要对象是他,他愿意答应,她想要点头。
宋青莯低头轻啄她的嘴唇,迫不及待说:“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们马上回庵堂,把案子解决掉,然后连夜回京禀告父亲母亲。现在快十月了,等过了新年,雪水融化,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即刻成亲。”
“那个……成亲是怎么样的?应该怎么做?”飞染小声询问,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就看过一次,那时候街上好多人,我都没有看清楚。”
宋青莯愣了一下。他几乎可以肯定,飞染连“洞房”都不知道,早在她不知道什么是强|奸的时候,他就不该对息嗔师太的“教育”抱太大希望。
“那个……”飞染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小声说:“我真的很怕痛……”
“所以你之前不愿意和我成亲,因为你师傅说,成亲很痛?”
“对啊,师傅说,很痛,但我不能用武功揍人,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成亲。大人,虽然我答应和你成亲,但是到时候你可不能打我哦。”
宋青莯看着她无辜又认真的眼神,只觉得有苦难言。他才刚刚求婚成功,还来不及细细体会喜悦之情,他们要不要讨论这么尴尬的问题?!
最要命的,月光下的她犹如纯洁的精灵,而他又想起那本“九州列国志”上各式各样的画面。他想给她最盛大的婚礼,不希望她受半点委屈,所以明年春天已经是最快的极限,但他深刻怀疑自己的自制力。
飞染完全不知道他家大人已经陷入天人交战。她为难地说:“除了怕疼,我六七岁之后都是自己洗澡,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你的话太多了!”宋青莯终于忍无可忍,低头吻去了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