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想到这,顷刻间气势就弱了。是他喜欢她,这辈子只想娶她一个,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只有她师傅。说难听点,即便她对他已经有些许的好感,但她一日没爱上他,随时都可能拍拍屁股走人。她可以没有他,但他做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缓和语气解释:“你能发现林瑾明换了衣服离开茶楼,别人也会发现。你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明白吗?”
飞染见他态度软化,觉得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小声说:“我知道,大人是好心,怕我遇上危险。我也知道,这次是我鲁莽了。大人,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宋青莯已经不生气了,毕竟这一次他也有责任,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再说,刚才在林瑾明面前,她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不过,她鲁莽行事是一桩,在他担心害怕的时候,她和林瑾明喝酒吃菜是另一桩“罪行”。林瑾明区区几道菜就收买了她,他可是到哪里都不忘给她搜罗好吃的。
他转身朝大白马走去,假装不理她。
飞染赶忙跟上去,凑在他身边,笑着解释:“大人,我会保护自己的,真的!师傅从小就教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首先一定要保住小命。就好像刚才,大人来势汹汹,我以为你们是林世子的仇人,就劝他和我一起逃走。当时我已经想好了,他若是为了面子,不愿意逃命,我就把他打晕了扛走。”
这算哪门子的保护自己!宋青莯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飞染,就见她一脸“你快表扬我”的神情。她连他生气的点都抓不住,他怎么可能表扬她!
他继续不理她,慢慢解开马缰。
飞染侧头想了想,恍然明白过来。她用力拍了拍宋青莯的肩膀,豪情万丈地表示:“大人,您放心,若是您遇上危险,我一定会拼了性命保护您的,谁让您是我的恩人呢!”
宋青莯气结,特别是她最后那半句话。眼见太阳开始西斜,他决定好心地给她一点提示,遂不疾不徐地说:“你刚才说,菠萝鸡很好吃?”
飞染再一次“恍然大悟”。原来,他家大人没吃到好吃的,所以生气了。她点头道:“对,很好吃,所以我刚才就说了,回去让厨子再做,我和大人一块儿吃。”
她还是没有明白!宋青莯简直想暴走了。
一旁,飞染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她又没想吃独食,他干嘛还在生气啊!她摸了摸马鼻子,对着马耳朵低语:“大白,你看,你家主人生气了。我又没说,不分给他吃。大白,你不会像你家主人一样小气吧?”
“它叫赤凤。”宋青莯实在听不得“大白”这么俗气的名字。
飞染想也没想回道:“明明是白的,当然叫大白,怎么能叫赤凤呢!”
好似为了赞同飞染的话,赤凤嘶叫一声,亲昵地舔了舔飞染的手心,又用鼻子蹭了蹭她,惹得飞染“咯咯”轻笑,用胜利者的眼神斜睨宋青莯。
真是够了!连他自己的坐骑都欺负他。宋青莯郁闷极了,决定把话挑明了说。他轻咳一声,尴尬地移开视线,却又装作一脸淡然地陈述:“飞染,芷兰通知了俞捕头,回到巷子口就发现你不见了,大家都急坏了……”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会让大家担心了。”
“我们一路从京城疾驰而来,大家都在担心,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却和林瑾明喝酒谈天,还对我说什么菠萝鸡很好吃。如果换做是你,你会生气吗?”
飞染低头解释:“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过我没有和林世子喝酒谈天,我就是肚子饿了,吃了他几盘子菜。本来我想向他买的,可是他不肯收钱。”
听到这,宋青莯心中的酸味淡了不少,至少他每次给她带好吃的,她没有想着给他银子。
“算了。”他叹一口气,“上马吧。”
飞染环顾四周。只有一匹马,难道她家大人要走路回城吗?想想今天的确是她自己太鲁莽,她笑着说:“大人,还是您骑马,我走路吧。我会轻功的,一定跟得上大白,就当是我今天做错事的惩罚。”
“上马!”宋青莯又开始胸闷了,“你不是会轻功吗?要我抱你上去吗?”
飞染见他态度坚决,美滋滋地想,她家大人真是大好人,即便她做错了事,他还是愿意把大白马让给她骑,自己走路——
她才想到这,就感觉到温热的身体紧贴自己后背,厚实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双手。她的身体马上记起,上一次在书房,他也是这样,从身后抱住她,一遍遍对她说,他喜欢她。
这几晚,每当她睡不着,她就会把那张写着“我喜欢你”的纸拿出来看看。
“那个……”她知道,她一定又脸红了。
“坐稳,抓紧。”宋青莯夹紧马肚子,赤凤心领神会主子的心意,“嗖”一声,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啊!”飞染尖叫一声,身体因惯性落入他怀中。
宋青莯勾起嘴角,恶作剧般促赤凤加速。他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可惜,赤凤不过跑出百余米,飞染便熟悉了它的步伐与节奏,离开他的怀抱,自己坐直身体。
以前,息嗔师太教过她骑马,偶尔也会趁下山采买的时候,在八角镇租马匹给她练习,可八角镇哪里租得到好马。
宋青莯的赤凤,以他的标准根本算不上千里良驹,但在飞染眼中,大白高大俊美,脾气温和,跑得又快,简直是她的梦中……额,好马!
她放开缰绳,从宋青莯手中抽回手掌,转而抓住他的手腕,嘴里大叫:“快点,再快点!”她太喜欢疾风拂过脸颊的感觉了。如果能让她自己一个人骑,那就更好了!
宋青莯又是失望,又是惊喜。他的“福利”居然转瞬间就没了,她也太大胆了吧?不过他喜欢的女人,自然不是那种怯弱无用的千金小姐。她这样大胆,其实挺好!
眼见东城门快到了,他忽然觉得,这会儿不宜从东城门回衙门,他们从北门走,也是一样,说不定还能欣赏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