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茹听了钱冲这番动情的话,心里不由得苦辣酸甜,赶紧把头甩在了一边。但刚好把目光落在了老者夫妇那里。
她见这对老夫妇正围坐在一起,老者正手握一只圆珠笔,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一些东西,而老教师正湿润着眼睛,嘴里轻轻叨咕着什么。
沈君茹心里一动,赶紧轻轻捅了一下钱冲道:“钱冲,那位老大爷有多年野外攀爬经验,我们有可能不用担心他。但那位老大娘怎么办?谁能选择帮助她呢?”
沈君茹的话倒提醒了钱冲,他立即讲道:“走,咱们过去看看他们。”
钱冲和沈君茹几乎并肩向老者夫妇走了过来,老者依旧埋头写着东西。
“大爷,您在写什么呢?”钱冲探下身子,轻轻地询问道。
老者抬头微微一笑:“我在给家里孩子写几句话。”
钱冲心里一紧,似乎明白了老者的用意。
他又看了一眼老者旁边的老教师,然后又讲道:“老伯,我想跟您商量一下,由谁带您们二老攀越那条通道的事情。”
老者很坦然:“这不用商量了,我当然跟老伴栓在一起走了。”
钱冲连忙摇头:“不行,您们二老都年事已高,岂能再自己照顾自己呢?必须由两个年轻人分别带着您们。”
沈君茹也急忙表示道:“就是。您们二老是决不能单独在一起的。”
老教师在旁坦然一笑:“闺女,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目前大家都很难,我们不能拖累大家呀。”
沈君茹摇头道:“那也不行,她再次把脸对向钱冲:“你年轻力壮的,还是你来帮助老大娘吧。”
钱冲心里很纠结,深知老教师几乎没有少体力能够爬山,恐怕完全要靠别人的帮助,可谁能有这样的攀爬技术和足够的体力帮助她呢?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况且,自己怎么能跟小茹分开呢?
他不由把目光扫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蒂丽丝正跟鲁清玄低声私语。而那些青壮年男子都扛着那些采集到了树藤一样的植物走回来。
他于是朗声冲那些靠近的男人们喊道:“您们哪位自告奋勇帮助这位老大娘?”
那些男人大多数都无动于衷,并不是他们冷血,而是都没有自信能够帮助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太太。
钱冲感觉自己没有权力去把一个老太太推给别人,当看没有自愿去做这件事,就不由看了沈君茹一眼,然后毅然对老者夫妻讲道:“您们放心,我会亲自跟大娘栓在一起的。”
“小兄弟,还是算了吧。”他的话音未落,就被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打断了。
他回头一看,黑脸汉子正大步流星走过来。他是听到钱冲的喊声过来的。
钱冲一愣:“老哥,您是什么意思?”
黑脸汉子低头看一眼老者夫妇,然后朗声讲道:“这位老大娘如果没有外力辅助,恐怕无法在那个通道上迈出一步,你虽然年轻,但你既然没有攀爬经验,身体又不是很强壮。怎么能够带走老大娘呢?”
钱冲脸色微微一红:“可老人家毕竟需要帮助啊。那您的意思?”
黑脸汉子郑重承诺:“还是我来照顾老大娘吧。这咱们这些人里面,恐怕只有我有这个能力带出老大娘。”
沈君茹一听,不由得面露喜色:“大哥,您有把握吗?”
黑脸汉子很轻松一笑:“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钱冲和沈君茹同时摇摇头。
黑脸汉子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我就是一个在建筑工地工作的架子工!”
他说着又一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上臂丰满的肌肉,并接着讲道:“我已经干了快二十年的架子工了,无论登高技术和经验,还是力量方面,都是你们任何人无比比拟的。只有我有实力帮助到这位老大娘。”
黑脸汉子一番话,不仅让钱冲和沈君茹欣慰不已,老者夫妇也都一起站了起来。
老者很激动地拉住黑脸汉子的手,并眼含热泪连声道:“小伙子,谢谢···谢谢你···”
黑脸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俺都快四十了,还哪里算‘小伙子’呀?”
老者这时又回头瞭望了一下那座即将要攀越的山脉,然后又对钱冲和沈君茹郑重地讲道:“虽然我们有殊途同归的勇气和决心。可在攀越过程中,随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顺利通过去。恐怕会有人不慎掉下去。难免会有牺牲。”
钱冲也仰头望了一眼那里,便附和道:“是啊,我觉得咱们在攀越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凶险不比当年红军攀越雪山更容易。当年许多红军将士不都没有攀越过去,而葬身雪山中吗?我们就算侥幸从那里通过去,也不能保证没有伤亡啊。”
老者点点头,于是建议道:“我刚才和老伴给家里的儿女们写了一份遗书,就是为了应对万一发生的情况。我建议咱们大家都向家里的亲人写几句话。并把这些话都集中在一起。万一谁出现了意外,还能为亲人留下几句遗言。”
钱冲听了,虽然感觉沉重,但也觉得这样做很有必要。于是就点点头:“好,我们就借助您的纸和笔,为家里人说几句心里话。”
老者翻过本子里自己写过的那一页,并郑重地递给了钱冲:“小伙子,既然你同意这样做的,就由你先来吧。”
黑脸汉子本来站在旁边,当听到老者建议后,他的表情不由得一沉,转过身,径直走开了——
钱冲接过老者递过来的本子和笔,先看了一眼略有所思的沈君茹:“小茹,还是你先写吧。”
沈君茹俏脸一红 ,她不由讲道:“我要写在这个本子上,不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吗?”
钱冲嘿嘿一笑:“傻瓜,等你写完了之后,可以把这页撕下来呀?老伯既然舍得让在他的本子上写,就不会吝惜这个本子了。”
老者听了,就点点头:“是啊,你写好了,就撕下来,并把它折叠成‘请假条’那样,在外面标明自己的名字,就可以证明是你的留言了。”
沈君茹点点头,她刚想动笔写,但突然感觉心里很压抑,就立即把本子还给了钱冲。
钱冲一愣:“怎么了,你咋不写?”
“我···我还没考虑好。你先写吧,我去看看那些分配食物的姐姐们。”
她说完,就去奔向那个放食物的地方了。那里有几个妇女正在分配东西。
钱冲接过本子,并想了一下,就欣然动笔写了起来——
再说那些分配食物的妇女们把不同的食物要平均分好43份,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能分一个大概,不可能分配得十分清晰。
其中一个妇女悄声对其她人讲道:“就这些东西,即使怎么分配,都不能让任何人吃饱了。这可怎么办?”
另一个妇女道:“是啊,咱们又无法分得太仔细了。就怕大家挑选自己的食物时,会因为感觉不公平,而打起来。”
沈君茹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她听到了妇女们的议论,立即接口道:“姐姐们放心吧,不会因为食物分配不公,而打起来的。对于那些没有食物的人来说,这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还能会嫌弃分得少一口吗?而对于那些把食物都捐献出来的人来说,就更不会有意见了。因为他们已经做到了大公无私了。”
那个穿短裙子的中年妇女突然问道:“妹子说得对。但你是导游,又是现在这里的领导。一会分配食物时,一定会由你安排吧?你会让谁来先选择呢?”
沈君茹毫不犹豫道:“咱们这支队伍的男女比例几乎是一样的。我会宣布让那些男人们先挑选。因为我也发现没法把这些食物分配很均匀。就应该让那些男人们多吃一口。”
另一个妇女有些不解:“为什呀?难道不能女士优先吗?”
沈君茹摇摇头:“不行!一因为男人食量大,二因为他们要照顾我们姐妹,会更消耗体力。所以,我们就应该让他们多吃一口。”
沈君茹的话让她们终于想通了。都表示了赞同。其中一个妇女讲道:“既然已经无法分配均匀了,那就把一半分得多一些。另一半分得少一点。等他们男人先把多的食物挑选走了,咱们再拿少一点的食物。大家认为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那些妇女几乎异口同声表示赞同。
沈君茹见状,眼睛略显湿润,便又告诉大家,等一会要排队去写一份‘遗书’,因为谁都无法确定能否走出去。起码要给家里亲人们传递几句心里话。
再说钱冲已经写好了‘遗书’,并把那张纸撕扯了下来,并把它折叠成了小学生的请假条一样。并在其中一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表明这是自己的‘遗书’。
他做完这件事后,看看蒂丽丝正在为鲁清玄换药包扎,并且已经完成了。就拿着本子和圆珠笔走过去,并对他俩说道:“鲁警官、蒂丽丝小姐,您们请为自己的亲人留下几句话吧。万一不能活着出去,也能吩咐家里亲人们一点什么事。”
蒂丽丝一听,眼睛顿时湿润了,赶紧摇头:“我不写了,我的亲人是伊布,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我对于别的亲人,几乎没话可说了。”
钱冲又把本子和笔递向了鲁清玄:“鲁警官,看您的年龄应该成家了吧?就给家里的太太和孩子们写几句话吧。”
鲁清玄接过小本子,他苦笑道:“我是要写明一些事情,但是写给我的组织的。我今年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混一条呢。不怕您笑话。我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呢。”
当鲁清玄书写的时候,蒂丽丝不由得用异样的眼光凝视着他。
钱冲的目光落在了鲁清玄的肩伤上,不由得讲道:“鲁警官还受着伤,也应该是重点照顾对象,等一会,要安排一个强壮的男子照顾他才好。”
鲁清玄正在写着,当听了钱冲的话,就不以为然道:“钱先生,请您放心吧。我是一名联邦特警。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虽然受伤了,但现在好多了,创口也不疼了。不需要别人照顾的。”
钱冲摇摇头:“那可不行!咱们已经讲好了,要两个人一组。再说,您在攀越过程中,还要悠着点劲儿,千万不要把伤口撕裂了。”
蒂丽丝突然表示道:“钱先生放心。!我来跟鲁警官分一组,到时候会照顾他的。”
钱冲有些惊讶道:“可你是一个女孩子,万一鲁警官不慎失足滑落下去,你能拽住他的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