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冲正在给游客们发放红薯,他已经听到沈君茹一声接一声呼喊老者了,当听到沈君茹最后无奈地向自己求援时,他也快发放完毕了。便把剩下几个红薯交给了连毛胡子男人道:“老兄,麻烦您受点累了。”
连毛胡子显然还有一些体力,也看出老者的情况不好,便接过来道:“你放心去吧。我不会落下每一个人的。”
钱冲刚要离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对连毛胡子讲道:“您还得交还我两个,我把老大爷那份拿过去。”
连毛胡子赶紧拿起两个,并塞到了钱冲的手里。
钱冲这才飞快地奔到了沈君茹和老者的身边。
当他看到沈君茹正用弱小的身体吃力地托着老者的身躯时,立即把老者扶到了自己的怀里,并伸出拇指,用力掐老者的人中···
“嗯···”老者嗓子里终于哼了一下,呼吸也加速了。
沈君茹一喜,赶紧继续摇动老者的肩膀:“大爷,请您别睡了····快起来吃东西吧!”
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迷茫:“这是哪呀?”
老者突然能讲话了,这让沈君茹一喜一惊,喜的是老者终于缓过来了,惊的是老者似乎糊涂了。
她赶紧质疑道:“ 大爷···您终于醒过来了?咱们还在这个山谷里呀···您难道都忘记我们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者愕然了半天,才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由悲叹道:“我的老伴···”
沈君茹一看他提起了老教师,立即劝道:“大爷,您老要珍重身体呀···大娘叮嘱我们要照顾好您···一定要活下去见到家里的亲人呀!”
“老伯,请您快吃点东西吧。我们给大家带回食物了! ”钱冲一边说,一边把那两个红薯递到了老者的面前。
老者并不为眼前的食物所动,而是继续沉思于自己的思绪中:“孩子们,我刚才见到我的老伴了···”
钱冲一愣,但随即明白了:“老伯,您刚才是做梦吧?”
老者眼前迷茫道:“唉,可能是吧?但感觉那么真实,我和她似乎回到了结婚之前的情景了。”
钱冲立即来了兴趣:“哦?那您说说看,到底梦到了什么?”
老者略有所思道:“我梦到我和她谈恋爱的情景了,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沈君茹好奇道:“大爷,您们结婚五十年了,那个时代也讲究谈恋爱吗?”
老者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五十年前,不由回忆道:“是啊。我们之间没有媒人,完全是自由恋爱。当初,正是国家************···我和她在同一座城市的两所不同的大学。当初,学校的食堂无法供应足够的食物。我们是饿着肚皮上课···”
老者的话让钱冲和沈君茹想起了目前的处境,他俩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由得一阵心酸。
老者继续讲道:“我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几乎一天都吃不到东西。后来有一次,我实在支撑不了了,就离开学校,去郊外想找一些能吃的树皮来充饥···结果,我因为体力不支,就晕倒在郊外了···后来,我也是被人叫醒了···当我睁眼一看,我眼前出现了一个穿花格衣服,并留着大辫子的姑娘···她不仅长得像一朵花,而且···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关切···”
沈君茹略有所思道:“难道她就是当年的大娘吗?”
老者点点头:“她也是那座城市里的师范大学在校生,由于她父母都是革命军人,尤其父亲,还是军队的师级干部。所以,她家的经济条件是我无法相比的···起码在那个年代,她能吃饱饭。后来,我知道,她的学校当时放假,就跟几位女同学去郊游···正好遇到了我昏倒在那里···其她的同学都对我熟视无睹···都想拉着她离开我···可她没有放弃我···当得知我也是大学生,是饿成这样的···就毫不犹豫把自己书包里的吃的东西拿出来喂我吃···”
沈君茹显然被老者的故事感染了,又忍不住问道:“您们从此就好上了吗?”
老者的思绪已经完全回到了当时的纯真年代,已经完全忘记了目前的饥饿,又滔滔不绝道:“是啊,是她当初救了我一命···我们从此就有联系了···她知道我家里情况不好,为了帮助我完成学业,她就自己节省吃东西···却把食物悄悄带给我吃···我们每次在校外见面···她都是例行给我带各种好吃的东西。当时有馒头、窝头、饼干···”
老者这时老泪横流道:“当初如果不是遇到她···我不仅不能完成学业,恐怕早已经饿死了···她不仅家庭出身好,人长得也漂亮···是那所师范学校的校花···追求她的男生无计其数···可是,她只选择了我···我们恋爱了····而且爱得死去活来···毕业后,她不顾家里的反对,就跟我结婚了···我们就在现在的彰新市定居了。她在一所中学里任教···而我···因为专业是地质勘探,多数时间跟她两地分居···可她从来是无怨无悔···我们很快就有了共同的儿子···后来···****爆发了···她的父母被波及到了···被造反派打入了牛棚···由于她是父母的独生女儿,也被殃及到了···”
钱冲这时惊异打断道:“老伯,她的父亲不是部队干部吗?怎么会被造反派抓到呢?”
老者黯然摇摇头:“假如她的父母还留在部队就好了。毕竟,军队里并没有地方乱。可她的父母早都转业了。她的父亲就是彰新市当年的老市长啊!”
钱冲听了,终于恍然大悟,不由又问道:“后来呢?”
老者回忆起往事,仿佛激起了无穷的动力,又继续简述道:“她后来也在校校里遭到了批斗,并被一些造反派关押在学校里。我由于勘探工作被迫停止了···只能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但我每次都尽量去学校探望她···她当时在学校遭了很多罪···有一次···她流着泪告诉我:‘小范,咱俩离婚吧?’我当时吃了一惊,问她为什么?她流着泪道:‘我现在拖累你和孩子了,你的家庭是贫农,只有跟我划清界限,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呀!’我也流泪了,拼命摇摇头,并明确告诉她,无论今后的路多么艰难,我都会陪着她,跟她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