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示持和三名亲兵都大惊失色,没想到会在这商洛城的街头遭人暗算,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精心的设了这样一个局,轻轻巧巧就制住了自己的老大。
而身为护卫,自己竟是丝毫没有察觉,甘示持只觉得手心里全都是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受制于人的张敬轩,却仍是面色不变。
他甚至微微的笑了笑,略略的回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持剑指着自己后心的女子。只见那刚刚还如受伤的小兽一般躲在地上的小女子,此刻已经短剑在手,长发仍旧挡住了大半边面孔,可微露出来的脸蛋仍可见明艳照人,更为难得的是透着的一股飒爽的英气,和普通女子又是不同。
不过,那女子刚刚为演戏逼真,衣衫不整,此刻又抬起手臂握着短剑,从张敬轩这个特殊角度看过去,刚刚好能够看到亵衣之外微微隆起的一个充满优美弧线的曼妙边际。
“美则美矣,不过我说大姑娘,小心走光啊。”
那女子听闻,持剑的右手虽然仍是纹丝不动,可是左手赶忙拉紧了衣襟。此刻那帮如狼似虎的家丁还有那几个胖大的妇人,开始驱赶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衙门办案,闲杂人等全都回避闪开了!”
还有好事的想看热闹或者想管管闲事的,一看那些穿着家丁衣服的人掏出了衙门的腰牌,便都一个个识趣的散去了。
原来这些家丁都是真的衙门衙役假扮的,难怪刚刚那一个个如狼似虎、作威作福的表情,做的如此逼真。
“张教主,得罪了。我等在此设伏,是您张教主愿者上钩,可终究是有心算无心,又占了张教主您好心肠的便宜。我知道张教主是个痛快人,我也不拖泥带水。
我们今天只是想要张教主答应一件事,我便立刻收手。请张教主明日就带队离开商洛城,无条件的离开,发誓今生再也不踏入商洛城半步。”那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说话声音不太像是本地人,软软柔柔的十分好听。
“我若是不答应呢?”到了这个田地,张敬轩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嘻嘻的好像被制住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旁人一般。
“不答应,那我就只好是得罪了,我还没杀过人,可是为了这一方黎民百姓,我也不介意拿你做个头彩。”那姑娘咬着牙寒声道。
“别!别!咱有事好商量,可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我说你这么漂亮一个大姑娘家,不织布绣花什么的,非要舞刀弄剑,万一耽误了将来找婆家,可就糟糕了啊!
我觉得你说的这个事儿好商量,不过你已经漫天要价了,是不是该我就地还钱了呢。离开我肯定是要离开的,明天哪怕不离开,也许后天就走了。所以这个不是问题。
至于无条件离开还不让再回来了,这个我可不能全盘答应。我带领的人马他们可都没有任何罪过,若是没有粮食,走不上几天他们就会被饿死了,那这些人的死是不是都要算到姑娘你头上啊?到时候他们的冤魂是不是都得在半夜回来找你啊?
不妥不妥,我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可不能让姑娘你被几千个冤魂给活活害死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也不能答应这种事!”
张敬轩一副大义凛然洗颈就戮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都欠揍。
那姑娘被他一番话说的哭笑不得,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没皮没脸偏偏还很有本事的家伙。总不能就这样真的当街杀人吧,说说狠话还行,若是真要下手,自己可没那个勇气。
而且这家伙说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如果就这样两手空空的把他带的那些饥民赶出去,那到时候必然会有其中的一些人会饿死在赶往其他地方的途中。
哎,这些事情好麻烦啊,自己何苦操这个心呢,爱管闲事的毛病看来是真的不好改,更要命的是,自己往往是能请神,不能安神。
“那,那就给你们带走点粮食吧,百姓的命也是命,权当是赈灾了,也可以让你们少做点坏事。”
抿着嘴,姑娘带着迟疑如此说,已经有点不确定自己做的这件事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了。
“除了粮食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些马匹。壮年人自己背粮食还好说,可是还有一些老弱妇孺,他们走路都困难,没有马匹帮忙驮一些粮食什么的,那也等同于说断了老弱妇孺的活路啊。因为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大家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谁都顾不上他人。万一有人生病发烧头疼脑热的,也需要有马匹应个急不是?”
怎么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呢?
“那也只能给很少的马匹,根本不会需要那么多,只能给你们三十匹,不不,二十匹马。”
“好的好的,多谢姑娘好心赠马。我代那些老幼妇孺谢谢你先。”
张敬轩满面诚恳的答谢。
“姑娘,你知道吗,眼下这四境里有多不太平,我们一路走过来,就遇到了好几拨打劫的强盗。如若我们没有防身的兵器,那我们身上带的粮食,姑娘你赠给我们的马匹,就要都被强盗抢走了,不但我们吃不到,还会喂饱强盗让他们有力气去作恶,你说我们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所以我需要一点点兵器防身,这难道也有错吗?”
张敬轩继续洋洋洒洒振振有词的说着,就差几道灯光聚在他身上,好让他更加具有舞台的效果了。
“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程姐姐果然说的不错,你这个人最坏了,我就该听程姐姐的话,一上来就一剑砍下去,就不会听你胡说八道这么多了。”
那姑娘觉得张敬轩所说的话,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听起来似乎很有那么点道理,可是直觉告诉她,再听这个家伙这样胡扯下去,自己费尽心思牺牲小我而换来的优势局面就该荡然无存了。所以她下定决心剩下的所有事情都要坚持一开始的想法,决不能被这个笑起来贼兮兮的少年人牵着走了。
只可惜,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好像无法再向着她所希望和设计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