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诡戏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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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青衣道袍

道坛决即将拉开帷幕,各门各派早已紧锣密鼓地筹备,符箓门与丹鼎观最近,所以是最晚出发的,如今距离道坛决还剩半个月,正是适合出发的时间。

凌虚峰顶,符箓门祖师殿前。

清微、神霄、净明三位道人带着赵五郎、李默然和龙甲师三人向殿内的各代祖师爷敬香行礼。

这三人正是此次道坛决符箓门派出的三员大将,赵五郎和李默然自不必说,修为远胜他人,乃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取代的翘楚,亦是此次道坛决的希望所在。而另外一个名额,究竟花落谁家着实叫清微等人伤透脑筋。

伍秋风、曾一凡、柯青,还是殷杰?

这四个弟子修为在门派内都算是比较拔尖的,但到现在连返照之境都未曾突破,实力还不足以上道坛决比试,若是修为太差勉强上台比试,到最后只能是徒增伤亡罢了,去了大可不必。

三大道人思来想去,最后发现了一个人在赤霞观苦修的龙甲师,这道人自从被赵五郎击败后,不但不气馁,反而愈加刻苦,短短几年的时间,竟然又让他修得一身龙甲术,而且比之前的更加强横。

清微道人大喜,急忙将之招纳入符箓门内,定了名分,又授了一些道法,至此,符箓门道坛决三人组正式形成。

这三人站在如群峰叠嶂一般的排位面前,神态各异。

李默然自是一脸踌躇满志,赵五郎则有些沉默,而龙甲师不知为何,看了一眼赵五郎,神色之中却多了几分感激。

清微道人转过身望了望这三人,微微有些激动道:“呵,我符箓衰败数百年,如今终于看到一丝曙光,天下人都以为是我符箓道法不行,百般讥讽,却不知我等修炼的才是至尊之法,是他们悟性不够,不懂其中的奥妙罢了!什么丹鼎观、驭灵术、御剑术都是速成之法,都不足为惧!”

净明道人眼见清微道人越发的激动,急忙拉了下他,劝道:“师兄……冷静!”

清微道人这才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收了脸色,正色道:“你们三位要记得,参加道坛决可不是你们一个人在比试,而是肩负我们整个符箓门的兴衰,符箓传承皆在你三人身上,若是这次再一败涂地,我清微也无颜再见各祖师了……”

说到最后,他已是满脸悲色。

显然,这符箓门一蹶不振,叫他这代掌门日夜深感责任重大,愧对各代先师。

三人急忙道:“弟子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清微道人见这三人个个神彩飞舞,尤其是赵五郎和李默然二人显然大有青出于蓝之势,这令他倍感欣慰,点点头道:“好!好!今次道坛决,我清微就与你们一路上太虚崖,我要亲眼见证我符箓门弟子杀入八门之内,重现昔日雄风!哼!”

“师兄,你年事已高,此事须谨慎才是啊!”神霄和净明两位道人急忙劝道。确实,清微道人今年已经年逾古稀,这样的年龄本应该在符箓门内颐养天年,绝不该这般舟车劳顿,去参加惊心动魄的道坛决。

但清微道人性子历来执拗,他一挥袖子道:“此事不必再说了,今次就由我和神霄师弟一同前往,净明,你就留在门派内看好门户,必要时紧闭了山门谢客就是。”

净明道人还想再劝,但见清微道人一脸决绝,这话也就咽了下去,低头道:“是,师兄!”

清微道人道:“众弟子下了山先收拾下行囊,巳时三刻到三清殿行了科仪就出发吧,柯青,李林,你们立即飞符传书给沿途九观,就说我符箓门要去参加道坛决,途经贵观拜访留宿,叫他们早日做好准备。”

“是!”柯青应道。

“那各弟子先去准备吧。”

众弟子得了个令,纷纷往山下走去。

清微道人突然叫住了赵五郎:“五郎,你等下。”

赵五郎愣了一下,问道:“太师叔,何事?”

清微道人并不说话,只是招了招手道:“你跟我吧。”

二人沿着石梯缓缓往下,穿过一片竹林,又绕过几丛桂花树,来到清微道人的寝宫前。

清微道人语气柔和道:“进来吧,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赵五郎跟着他入了寝宫,这宫殿内布置的极为简陋,不过几个书柜,一张桌子和几张木凳子罢了,殿内未掌明灯,即便现在是白天也是晦暗不明。

清微道人道:“我年事已高,双眼畏光,所以这里稍稍暗了些。”

他弹了下手指,一团火苗从烛台上亮了起来。

而后他缓缓走向书柜,取下一个三尺大小的木匣子,匣子虽然漆色斑驳,但纤尘不染,显然是时时拂拭。

清微道人打开了木匣子,看了片刻,而后递了过去道:“五郎,你身上的道袍很旧了,不如换上这身吧。”

赵五郎接过木匣,却见匣中叠放着一件深青色的崭新道袍,这道袍用上好的丝线绣上了白鹤祥云暗纹,胸前还绣了一个八卦,整体布料考究,做工十分精细,与平日里门派弟子所穿的道袍大不一样。

“太师叔……”

清微道人叹道:“这衣服本该是葛云生的,当年他要去参加道坛决,掌门特地吩咐我去城中找能工巧匠,给他做了这身道袍,希望他能有个好运势。只可惜……唉!”

“凭心而论,葛云生真是我门派内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当时门派上下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他对自己对门下弟子要求都很高,很多弟子既喜欢他又敬畏他,符箓门内重来没有这么有朝气过,倘若不出那件事,他日后必然是个很好的掌门,我符箓门也会因他而振兴崛起,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必现在还在这苦苦支撑,其实我也知道符箓门惨案并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但是杀师灭门一事始终天理难容,任由他有再大的委屈也不可申诉,这就是天命吧。”

清微道人取出道袍,轻轻抖了一下,一道淡淡的青色光芒透了出来,他道:“这道袍里密织了青玉丝,现在看起来还不明显,若是在光亮处,会散发出一丝丝暗青色的光芒,尤为夺目。”

暗青色的道袍垂在清微道人的两手间,轻盈,精致,又有一股灵气。

赵五郎看着看着,仿佛是自己的师父穿着这道袍站在他的眼前,他头上的玉簪莹莹发亮,胸前的八卦黑白分明,神情是那样的踌躇满志,举手投足间已然是一派宗师的风范。

这烛光摇曳,伴随着清微道人说起陈年往事,赵五郎竟有几分恍惚。

似乎,葛云生根本没有离他远去,他一直都在,今日就要踏上道坛决的征途,一展他的壮志。

这时光说快也快,说慢似乎也慢,所有的事仿佛就在昨天,一切都还记忆犹新。

清微道人咳了一声道:“五郎,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还是要往前看,我清微也没有多少时日待在这符箓门中,这符箓门终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你还是把衣服带上吧,穿着它上道坛决也算是继承了你师父的遗志。”

赵五郎郑重地接下道袍,叩谢道:“谢清微太师叔!”

清微道人呵呵笑道:“何须谢我,我还要谢你们才是,符箓一门压在我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少年,早就想把这担子交给你们了。”

赵五郎道:“太师叔何出此言,修道之人年逾百岁也不算稀奇,你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

清微道人摆了摆手道:“硬朗?只是装出来的罢了,修道之人虽能强身健体,但为了精进功力,多多少少都会损耗自身真元,这些损失却是不可逆转的,年逾百岁?那可是上天赐予的福分。你可知道,我清微最爱做什么?”

“什么?”

清微道人此时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煦地笑道:“我最爱临溪垂钓,不管风雨,不问世事,天地间唯我一人悠优哉哉,怡然自得!”

赵五郎心中微微错愕了下,却不想这性情刻板严谨,一日都不肯停歇的清微道人最喜欢的竟然是悠闲的钓鱼。

清微道人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符箓无人,我这爱好几十年未曾一试了。至于这掌门之位,我可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临危受命,不得不尽心尽力罢了,也正是如此,我 日夜惶惶,生怕出了一丝差错,辜负了先师的托付,门人的期望,唉!总之一言难尽啊!”

清微道人眼见赵五郎错愕当场,微微有些尴尬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这也是触景感怀罢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下山行了科仪,收拾收拾行李就出发吧。”

赵五郎捧着木匣,行了个礼,郑重道:“那弟子告辞!”

“去吧!”清微道人甩了下衣袖道。

巳时三刻,符箓门上下行了科仪,拜了三清,终于浩浩荡荡地下山朝太虚崖前进了,这长路漫漫,少不得几多曲折,只是群雄汇聚,大战在即,众人心中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热血沸腾!

一路向东,连行了七八日,符箓门众弟子终于到了翼州与汴京的交界处,再走数日就可到太虚崖丹鼎观了。

此处有一道观名曰五方观,是丹鼎观驻派在翼州边界的一个分教,也是各正道弟子途径歇脚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开始笼罩,众人到了道观前,却见五方观与先前几处道观大不一样,观门紧闭,气氛森森,却不知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