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真故意收声不再言语。
赵五郎再劝道:“前辈,你既然知道缺口所在,但是你现在没手没脚也出不去,不如你告诉我们出去的办法,我们可以带你一起出去,这样岂不是各得所愿?”
“五郎!不要忘了他是个幻术师,可不是什么好人,小心我们被他的幻术控制了!”施小仙对赵归真的幻术和人品显然是心有余悸,忍不住提醒道。
赵五郎道:“他要是想用幻术控制我们,早就下手了,还用等到现在,赵前辈只怕也是有难言之隐了!对不对?”
这话说完,赵归真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不错,实不相瞒,贫道的混元灵力确实被玄天明的墨虫所遏制,不过你二人想要顺利出谷,还必须要靠我相助才行。”
二人对望了一眼。
赵五郎劝道:“小仙,为今之计我看只有三人合力了。”
施小仙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复杂,道:“五郎,你也不必劝我,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其实,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白大叔为了救我们爆了自己的元神,他临死前特地交待要我们把赵归真也救出去……只是我一想起云机社中惨死的戏法师,我就……”
“白大叔他……死了?”赵五郎惊愕道,他当时人在乾坤卷内自然是不知道这外面的情况,此时听到这消息,心头也忍不住一哀,这白遇仙虽然是云机社的门人,为人做事亦正亦邪,但终究是性情中人,对赵五郎和施小仙更是多次相助,赵五郎怎么能不惋惜哀叹。
就连赵归真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叹一声道:“我立云机社之时不过认识三人,一个苏丹青,一个白遇仙,还有一个燕不归。我兄弟四人性情虽然大不相同,但彼此意气却十分相投,立志开创道门中的新一派,但不想不过区区十余载,我四人就各自落难,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个至今杳无音信,都怪我贪恋这墟荒之境的威力,才会遭了这般惩罚。”
他这话是有感而发,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哪里还有挽回的道理。
赵五郎却道:“贪恋之念,人皆有之,前辈倒不必太过介怀。只不过你云机社灭门的罪责还要算上玄天明一份。”
“玄天明?嘿嘿!”赵归真的笑容里有了几分冷厉:“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哑巴,竟有这么歹毒的计划。”
施小仙好奇道:“对了,前辈,这玄天明这么狡猾,你怎么还招他入了云机社?”
赵归真道:“狡猾?我云机社本就不分正邪,只讲情义二字,这玄天明入会之时虽然言语极少,但却也并非无情无义之徒,而且……”
“而且什么?”二人问道。
赵归真叹道:“而且他的感觉太像一个人了,以致于蒙蔽了我们所有人的双眼。”
“谁?”
“是……”赵归真正准备说出口,突然他眼神中微微有些异样,立即冷冷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不必多问了!此事只能怪我自己,贪恋混元之力,这才落得如此地步!”
赵五郎听了这话,也不知如何劝阻,只是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他,倒是施小仙劝道:“前辈原本是一门之主,这门派兴衰自然是你的责任,但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这么揽责,还是想着怎么出去才是要事,若是能逃出这峡谷,再商量日后复兴之事也不迟。”
赵归真这才转和道:“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你说的没错,万事还得向前看,趁追兵未至,我们赶紧走吧。”
赵五郎捧起木匣子,问道:“那,我们怎么走?”
赵归真道:“先往东走三四里地,穿过一片泥沼,再走几里,就可以看到一座祭坛。我们先到那里再说。”
赵五郎奇道:“你怎么知道前面有泥沼祭坛,你来过这里?”
赵归真道:“我的天眼之术,既可以观察人心,也可以目视数里之外,这峡谷内的情景我自然是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我中了玄天明的墨虫,每次运用灵力都会让这墨虫威力大增,让我倍加痛苦,我这灵力只会越来越虚弱,所以事不宜迟,赶快动身罢。”
赵五郎和施小仙也不再迟疑,直接往东面的路口行去,二人爬过一堆巨石阵,又穿过一片枝桠丛生的枯树丛,终于来到了一片沼泽面前。
这沼泽黝黑一片,偶尔还咕嘟咕嘟地冒出几个气泡,透过沼泽上的迷雾,依稀还可以看到两侧雕刻着一些模样奇怪的巨大雕像,有些是张牙舞爪的神怪,有些却是巨大的上古神兽,这些神像均是低头俯瞰整个沼泽,仿佛沼泽之中藏着什么宝贝一般。
施小仙有些担忧道:“这沼泽看起来有些古怪,只怕有什么危险,我们得小心才行。”
赵五郎轻轻地拍了拍寿木匣子,问道:“赵前辈,你不是会天眼术吗,那你看看这沼泽里有没有危险?我们可以不可以直接穿过去。”
木匣子内并没有人回应。
赵五郎有些奇怪,打开寿木匣子一看,却见赵归真的脸庞已经越发的干枯,原本跳动的心脏已日益见缓,无数黑色的墨汁在他的心脏内游走,让鲜红的心脏变得黑红相间,看起来委实有些可怖。
“赵前辈,你怎么了?”赵五郎惊道。
赵归真微微蠕动着干焦的嘴唇道:“没想到这玄天明的墨虫还颇有几分厉害!”
“又是墨虫术,这墨虫有这么厉害么,就连赵归真都奈何不了它?”赵五郎想起昔日葛云生中了墨虫之术后,还是靠着白遇仙的六吉连绵纸才得以解开,但如今白遇仙已经爆体而亡,世上除了玄天明恐怕再无人能解开这术法了。
赵归真已意会了赵五郎的心思,他道:“世上并非只有六吉连绵纸能解开墨虫,不过我等如今身在峡谷之中,身边没有合适的法器,恐怕是找不到合适的法子了,我必须先遏制下这墨虫才行,不然就算这千年寿木匣也保不了我太久。”
他双眼之中光芒一散,整个人彻底化作一具干尸,只剩下心脏之中蓝光和黑光互相角逐。
“前辈?前辈?”赵五郎急忙摇晃着木匣子叫道。
施小仙叹气道:“五郎,别喊了,这赵归真已经解墨虫去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自己过去吧。”
赵五郎唉了一声道:“原本还指望他能给我们指点道路,这下好了,他还睡着了。”
施小仙笑道:“不要紧,先把木匣子放我乾坤卷里吧,我们先过了这沼泽再说吧。”
眼前沼泽如泥浆一般微微滚动,若是轻功好的人,靠着几片树叶也可以凌空踏步而过,而且可以不沾半点污泥,但赵五郎和施小仙的轻功都很一般,只有另想其他办法。
赵五郎望了望对面的迷雾,道:“要不我试试与火精合体,看能不能飞过去。”说着他暗自念咒,幽蓝色的火焰在手臂和肩膀上闪动了几下突然就熄灭了。
“啊?”施小仙惊了下:“五郎,这……”
赵五郎又念了次咒语,胸口处有一团热力滚动而出,这热力到了手心处,化作一团十分微弱的火焰闪现了出来,只是这火焰太弱小了,不过闪了几下就再次熄灭了。
赵五郎只觉得浑身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整个胸腔里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的真气可以驾驭,他有些丧气道:“糟了,我现在功力所剩无几,就连火精好像也开始蛰伏不动了,它好像又开始睡觉了。”
赵五郎的火精自从自己突破凝神之境后就极少休眠,此次再度休眠,显然是在凌虚峰上过度使用,耗费了太多的修为所至。
施小仙心疼道:“你今日损耗了大量内力,加上伤势未愈,还是先别再动真气了,我看还是先放一只傀儡过去探探路比较稳妥。”
赵五郎只好点了点头。
施小仙打开乾坤卷,从画卷中放出一只傀儡兽,这傀儡兽咆哮了一声,立即狂奔而起,只不过跑了十来步,四足就渐渐得被软泥粘住了,再后来简直是寸步难行,一步一深陷,再过片刻整只傀儡兽都陷入泥潭之中,只剩下几个气泡冒了上来。
施小仙用手指抹了下黑泥,皱眉道:“这沼泽的软泥像膏药一样黏稠,一般的东西好像很难通过,我再试下。”说着,她又放出一只体型轻巧的傀儡鼠,傀儡鼠不过麻雀大小,身轻如燕,它拨开四爪快速朝对面爬去,这次软泥没有能粘住它,不过眨眼间,傀儡鼠就闪进了迷雾之中,消失不见了。
过了许久,也未见傀儡鼠跑回来。
赵五郎道:“这老鼠是迷路了?”
施小仙摇头道:“不可能,我的傀儡兽都与我心意相通,就算找不到路也该回来了,但我现在丝毫感觉不出这傀儡的所在之处,看来这沼泽内果然有问题!。”
“那我们还要不要过去?这赵归真要我们穿过沼泽去找那个祭坛,万一这老儿又骗我们怎么办?”赵五郎皱眉道。
二人正犹豫不决,忽然上头传来一阵叫喝声:“这小妮子必然是跌落了谷底,我们快点下去找,师尊有令,谁先找到这小妮子和背后的乾坤卷,赏金丹玉液各一斛!”
“师兄且慢,我听闻这峡谷之下设下遮天阵,这般贸然进去只怕有进无出,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查看清楚再下去?”
“什么遮天阵,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这都几百年了,什么阵法都荡然无存了!速速跟我一同下去!”
“师兄还是谨慎为妙啊。”
峡谷之上似乎有人在争执下不下来,这时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喝道:“吵什么吵!不过是区区遮天法阵罢了,我自有出阵的法门,你们且随我下山找人!”
“是!”
“是谁来了?”施小仙大惊。
“这人的声音好耳熟!”赵五郎也有些惊讶。